紫夏暄溪脸上的笑意一僵,眸中快速地闪过一丝狠厉,猛然伸出手狠狠攥住琢禾受伤的手掌,问道:“阿琢姐姐这么说,倒真是让暄溪伤心。当初若不是暄溪,阿琢姐姐又怎能看清那二人的真面目?阿琢姐姐不念着暄溪的好也罢了,如今还要说般说…”言语之间,隐隐含了几丝委屈之意。

琢禾忍着痛冷笑道:“紫夏暄溪,你莫要再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当初若不是你,我怎会走投无路跳下船去?!”

紫夏暄溪面色一白,使劲握着琢禾的手,急切道:“阿琢姐姐,你为何这般蠢?你为何…为何不向暄溪求救?若阿琢姐姐开口,暄溪定会救阿琢姐姐…”

琢禾心中讥嘲道:如今倒来我面前卖乖?!当初不知是谁在我身边埋下眼线,又是谁在害得我痛得死去活来,又是谁逼着我竟在云清言与那紫夏女皇合欢之时…另一只紧扯着裙裾的手变得苍白,嘴却死死抿着不发一言。

紫夏暄溪见琢禾不再言语,缓了脸色,轻笑道:“好了,过去的事我们不要再提。待会暄溪便带阿琢姐姐出宫去,日后你我二人,便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宫外生活,阿琢姐姐觉得暄溪的安排可好?”

琢禾眉头一紧,若是先与紫夏暄溪出了宫,小墨救出自己是否会更容易些?但这紫夏暄溪性情比紫夏璟池更为怪戾,若是小墨不敌,落入他手中,必定是没了活路。就算小墨能将她救出,但自己在他手中这段时日,还指不定会发生何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留在这宫中安全一些。

紫夏暄溪见琢禾面色犹豫,便没了耐心,狠声问道:“你不想离开皇宫?难道你想留在璟池哥哥身边做他的皇后?我决不允许!”

琢禾吓得往后一缩,却仍硬着头皮还击道:“怎么,难道这皇后我做不得,只有你姐姐紫夏菀昔做得?”

紫夏暄溪沉着脸道:“她算什么?她自然也是不配!”

琢禾脑中似有一道亮光闪过,却快速地让人无法抓住,口中惊诧道:“紫夏暄溪,你怎么可以这般说你的亲姐?”

紫夏暄溪斜乜着眼,唇边挂着一丝不屑,“那又如何?若不是看在她曾救过璟池哥哥的份上,我早就把她…”

琢禾终于醒悟过来,目瞪口呆道:“难道你…你心中的竟是…竟是紫夏璟池?”

紫夏暄溪眸中弥漫着一片浓雾,茫茫然看着琢禾道:“我…我也不知。璟池哥哥他从小…对我便是极好的。我喜欢他,这样也不行么?我不想见他身边有其他的女人…她们都不配站在璟池哥哥身边!她们都不配!可是阿琢姐姐你不一样…”他忽然抬眸冲琢禾浅浅一笑,轻声道:“暄溪也喜欢阿琢姐姐…只要阿琢姐姐不再缠着璟池哥哥,留在暄溪身边。暄溪也会对阿琢姐姐极好极好的…”

琢禾怒目道:“我何时缠着紫夏璟池?我连仇都不打算报了,只想安安心心地待在小墨身边,难道这样还不够么?你们还想我怎么样?!”

紫夏暄溪目光惊惶地看着琢禾,喃喃道:“是么…难道,难道璟池哥哥竟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我不许!我不许!我不许阿琢姐姐喜欢那个傻子!我也不许璟池哥哥喜欢阿琢姐姐!走…阿琢姐姐,我这就带你离开。走!我们走!”

说着便粗鲁地扯起琢禾,琢禾一个趔趄紧紧抓住一旁的椅脚,大声喊道:“我不走!紫夏暄溪,你放开我!我不走!”

紫夏暄溪猛然回头,赤目紧盯着琢禾,强忍着怒气问道:“阿琢姐姐,你若与我离开,璟池哥哥便不会再来…缠着你,这样不正是你希望的么?”

琢禾冷冷一笑道:“紫夏暄溪,我不信你!你不过是一个王爷而已,而他紫夏璟池是堂堂一国之君,你如何能都得过他?!”

紫夏暄溪倨傲道:“这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

琢禾却仍是摇了摇头,一脸倔强道:“不,我不信你!而且,若是我跟你离开,这辈子便也无法再见到小墨。你休想分开我与小墨,你休想!”

紫夏暄溪面色阴冷,扯着琢禾手腕的手微微用力,听得琢禾手骨一声脆响,却还是不放松,阴测测地再次问道:“阿琢姐姐,这一次,暄溪不强迫你。暄溪最后一次问你,你究竟走,还是不走?”

冷汗顺着琢禾的鼻翼缓缓往下淌,她仍是固执地摇了摇头。

紫夏暄溪松了手,微叹了口气,眼中雀跃而上几丝怒到了极点的笑意,弯着嘴角笑眯眯道:“既然如此,暄溪便尊重阿琢姐姐的决定。”

紧接着一记手刀砍上琢禾的颈窝,琢禾猝不及防地闷哼一声,便软软到底。

紫夏暄溪抱起琢禾,点足尖几个跳跃便到了御花园中。将琢禾在假山旁轻轻放下,又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了琢禾口中,面色复杂道:“阿琢姐姐,这是你自己选的,可怪不得暄溪!”

说罢伸手缓缓抚上琢禾的面颊,眸中似有些许的心疼与不忍划过,却终究是盖不过心中的不甘,微垂了眸叹口气,转身便消失在假山石后。

夏初已至,天气时而晴好,时而多雨。因此当紫夏璟池在御花园中找到昏迷的琢禾时,琢禾已被蒙蒙细雨淋得浑身湿透。

紫夏璟池风目中满是凌厉,心底纵然很是惊慌,却仍旧反应迅速地将琢禾抱起,飞奔着将她送回寝宫安置在床上。

“快!准备热水!”

一旁的宫人忙俯身退下。

紫夏璟池手中握着干布,细细地擦拭着琢禾湿透了的长发。手顺着琢禾苍白无力的面颊缓缓下滑,却在颈间一滞。

候在一旁的念画垂首道:“还是让奴婢来吧。”

紫夏璟池看了眼昏睡的琢禾,将布递给念画,转身走出了门。

念画快速地退下琢禾湿透了的衣衫,又在另几个宫人的帮忙下为琢禾沐浴净身,换上了干净衣衫后将琢禾抬到床上用暖被紧紧捂住。

紫夏璟池在门外等得心焦,见宫人端着水走了出来,急忙跨步走至琢禾的床边。

太医躬着身子紧随其后,敛眸间瞥见紫夏璟池一脸毫不掩饰的关心与担忧,更是垂首不敢细看床上女子露在被外的一截皓腕,大气也不敢出地仔细地把着脉,又替琢禾接上那一边被紫夏暄溪折断的手骨。

不多久,太医便退到一旁道:“启禀皇上,这位姑娘并无大碍,不过淋了些雨,怕是要染上风寒。手上的伤也无大碍,待微臣替姑娘开几贴药,按时服下便可痊愈。”

紫夏璟池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挥挥手示意太医退下。

房内寂静,紫夏璟池佯装镇定的容颜终于崩溃。他俯身紧紧地环住琢禾,双眸死死地闭着,一滴清泪不堪重负,自眼角滑落。环着琢禾的双臂微微颤抖着,整个人都在失去与重得的巨大恐惧与喜悦间徘徊。

“阿琢…阿琢…”紫夏璟池修长的指尖在她的苍白地毫无血色的唇上来回用力摩挲着,直到她的双唇变得微微有些红肿才罢了手。

当宫人来告诉他她不见了的时候,他手中的茶盏都不自觉地掉落在地,立刻命人在宫中仔细搜查。而自己也穿着一身来不及换下的龙袍,奔走在各个宫殿角落之间。侍从们讶异的眼神,在他看来却是格外地讽刺。

他多怕,多怕紫夏暄溪会对她不利…他又怕是不是守卫出了错,使得容止墨混了进来带走了她。那时内心的恐惧,大到连自己也无法置信。

手,微颤着抚上她微蹙的眉间。

心中那一丝细小的悔恨的火星,转瞬便以燎原的形势急速地弥漫开来。坐上皇位又如何?她不屑他的椒房独宠…成了万人敬仰的皇又如何?却是再也得不到她一个充满眷恋且缱绻着爱意的回眸…

阿琢…阿琢…紫夏璟池面色悲戚,胸间如大石敲打般剧痛。

忽然间,门外响起隐隐的嚣杂之声,紫夏璟池眯了眼侧脸望向门口,却是一个白色身影不顾宫人的阻拦,大步走了进来。

“阿琢呢?阿琢如何了?”云清言人还未至床前,便急促地开口询问。

紫夏璟池缓缓起身,挥退了不知所措的宫人,语气淡淡问道:“你来做什么?”

云清言向来淡漠的眸间波澜骤起,大步上前细细观察了琢禾一番,才恼怒地压低声音对紫夏璟池道:“你还问我做什么?!告诉我,阿琢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会突然不见?是被谁掳走了?”

紫夏璟池慢条斯理地替琢禾捂紧了被子,唇畔染着笑意道:“云清言你莫要再多管闲事,阿琢并无大碍,而且再过几日,朕便会册封她为皇后。”

云清言浑身一震,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一直昏睡着的琢禾喉间忽然发出一声痛苦而急促的哽咽,紧接着整个人便团成了一团。一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长长的指甲不断地在胸口抓着,大颗大颗的冷汗自额间掉落,面色狰狞,满脸的痛苦不堪。

紫夏璟池大惊,忙将琢禾抱入怀里,试图阻止她的动作。

云清言趁机握住琢禾的手腕,皱眉凝神半晌之后,才抬起脸面色复杂地对紫夏璟池说道:“阿琢中毒了…”

“是何毒?!”

“…千世轮回。”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和朋友出去K歌,然后飙高音道头痛,囧,所以木有更。

另外,不是俺突然想完结,是这文是时候要结尾了,当然不是在最近,木有这么快,呃,不过也快了。

再PS,这文不是悲剧呀不是悲剧··

山雨欲来风满楼(五)

夜已深重,琢禾忽然从梦中惊醒。明亮的双眸在黑暗间熠熠生辉,适才的梦境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间一闪而过。

先是云清言身着白袍,在抚琴阁中优雅地拨弄琴弦,而自己则痴痴地盯着他看,那一张精致却有些冰冷的面庞,却是怎么也看不够。一曲罢,云清言侧过脸,抬眸冲自己一笑,自己心中一阵恍惚,再回过神来之时,却又是另一副场景。

遍地的紫色鸢尾,在风中轻轻摇曳。紫夏璟池紫衣金带,身形挺拔地站在中央,头发只用一根白玉簪束起,而那支玉簪隐隐是当初她及笄之时,他赠与她的那一支。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发间,心中亦有些空荡,原来这支玉簪未曾遗落,还是回到了他的手中…

再抬眼看去,却又见得紫夏璟池忽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一手拿着那一对玉佩,面色凄凄道:“阿琢…阿琢…你不要它了么?你也不要我了么?”

琢禾怔怔地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觉胸口如被火烧般焦灼地痛。

紫夏璟池忽又大笑道:“好!好…你若不要了,扔了便是!”说罢便高高地举起手,眼见着那玉佩要被狠狠摔落在地,琢禾心中一痛,忍不住捂住双眼“啊——”地大叫一声,不敢再看。

“阿琢姐姐…阿琢姐姐…”

一片寂静过后,未曾听见玉佩落地之声,却响起了紫夏暄溪略带着童音的懦懦唤声。

琢禾缓缓地放下手,只见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孩童正笑嘻嘻地立在自己面前,粉嘟嘟的面颊,葡萄似的黑眸,好不可爱。

那孩童扯了扯琢禾的袖子,撒娇道:“阿琢姐姐抱抱暄溪,抱抱暄溪。”

琢禾下意识地欲往后退,却发现整个人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而自己的双手正穿过紫夏暄溪的腰间,稳稳当当地将他抱了起来。

“呵呵,阿琢姐姐真好,暄溪喜欢阿琢姐姐。”紫夏暄溪笑眯眯地在琢禾面颊旁蹭了蹭,一副乖巧的模样。

琢禾只觉浑身被冷汗湿透,背后的衣料湿漉漉地粘着皮肤,整个身子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而一双手却像是被人牢牢固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阿琢姐姐怎的了?”紫夏暄溪忽然侧过脸细细地打量着她,一双玛瑙似的眼眸骨碌碌地转着,伸出两条短短的胳膊环住了琢禾的脖颈。

琢禾顿觉呼吸急促,那双手臂不像是环着她的脖子,更像是使劲地掐住了她的喉。

紫夏暄溪兀自看了会儿,又道:“暄溪明白了,阿琢姐姐定是想璟池哥哥了。可是这会儿璟池哥哥不在,让暄溪陪着阿琢姐姐吧…怎么,阿琢姐姐为何不说话?不喜欢么?不喜欢暄溪么?”

琢禾惊恐地看着紫夏暄溪染了怒气的稚嫩脸庞,想要开口否认,却发不出一个字节。

紫夏暄溪见琢禾不语,当下便狂怒,紧紧攥着她的肩胛,吼道:“为何?!为何你们都不喜欢暄溪?!璟池哥哥是这样,阿琢姐姐也是这样!暄溪哪里错了!哪里做错了?!为何你们要这么对我!为何你们要这么残忍!”

琢禾惊得连连摇头,却仍是说不出话。

却又见紫夏暄溪阴测测地冲她一笑,一手慢慢滑落至她胸口,低声道:“阿琢姐姐心中,到底是云清言,还是我那璟池哥哥…今日,便让暄溪来瞧一瞧!”

说罢竟是鼓足了劲将手伸入了琢禾的胸腔,琢禾只觉一颗心被人狠狠攥住,又仿佛被人隔成了碎片,巨大的疼痛潮涌般侵袭而来。被阻挡在喉间的尖叫冲破阻碍,直直窜了出来,划破了这恐怖的梦境。

梦醒初始,琢禾仍觉后怕。

此时已是深夜,红烛几近燃尽,她的身子软软地瘫在床中,欲支起身子,却发觉自己像是爬完了五座高山,浑身酸痛且精疲力尽,整个身体根本不像是自己的了。手指微微颤动着往外挪了挪,却不期然地触到了一头发丝。

琢禾一愣,借着昏暗的烛火眯眼看去,只见紫夏璟池坐在脚踏上,身子侧靠着床,脑袋搁在床沿上,就这么沉沉睡着。

“你…”琢禾用尽了仅剩的力气,推了推紫夏璟池的手臂,“醒醒…”

紫夏璟池猛地抬起头来,眼神还有些迷蒙,眼眶下是一片浓浓的青色,下巴上也长出了些许的胡茬,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琢禾微微有些惊愕,难道自己又昏睡了很久?脑中隐约记得是紫夏暄溪将自己带走,之后自己却不愿与他出宫去,他恼怒万分。而后的事情,自己却是记不得了。

紫夏璟池见琢禾醒来,欣喜异常地执起琢禾的手,柔声道:“阿琢你醒了…可有那里不适?我宣太医再给你瞧瞧,好不好?”

琢禾口中干涩,声音也有些嘶哑:“我…这是怎么了?”

紫夏璟池笑了笑,道:“不过是淋雨染了些风寒,并无大碍。太医说你本就身子弱,昏睡得比别人久一些,痊愈慢些,也在常理之中。”

琢禾闷声不响地盯着紫夏璟池的表情,心中有些疑惑。为何他不问自己为何会出了寝宫?这里这么多暗卫,自己怎么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他究竟是一点也不怀疑…还是早已知道了真相?

紫夏璟池见她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脸上有些不自然,伸手摸了摸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

琢禾忙闭上眼,良久才嘟哝了一句:“该理理胡子了。”

紫夏璟池忍不住笑了笑,又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眸中闪烁着点点的笑意,却是有说不尽的担忧埋藏于其中。

又是几日过后,御书房内,紫夏璟池高坐上方。

残照跪于地上,沉声道:“据属下所查,当日姑娘确是为小王爷所掳。而姑娘所中的千世轮回,也是出于小王爷之手。”

紫夏璟池双手紧握成拳,狠狠地砸在桌上,眼中尽是懊悔:“朕就知道是他!阿琢并未对不起他,他为何要对阿琢下此毒手!”

残照一怔,惭愧道:“皇上恕罪,属下还未查出其中缘由。”

紫夏璟池猛地起身,踱步至残照面前,紧盯着残照的双眸道:“不管是何缘由!给朕吩咐下去,加派人手找寻紫夏暄溪的下落!若是能夺得解药,朕赏黄金万两!若能带回解药与…他的项上人头,朕即刻为他加官进爵!”

“砰——”

只听得一阵碗碟落地之声,御书房内二人立刻转身看去,却是一身华衣的紫夏菀昔怔怔的立在门口,脚下是一堆粉碎的糕点残骸,脸上满满的惊慌不知所措。

紫夏璟池一怔,随即不耐道:“是谁允许你进来的!”

紫夏菀昔眸中顿时滑落两行清泪,跌跌撞撞地跑至紫夏璟池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紧紧扯住他的衣角,连声祈求道:“求皇上开恩!求皇上看在臣妾的薄面上放了暄溪!求皇上放过暄溪!臣妾求求皇上!求求皇上!”

紫夏璟池蹲下身子,眸中含着几丝不屑,“你有何薄面?莫要太看得起你自己!如今原大将军也被朕圈禁在那荒芜之地,不消数日,朕便可…哼!你如今有何筹码来和朕谈条件?更何况紫夏暄溪他伤了最不该伤的人,自然是罪该万死!”

紫夏菀昔被紫夏璟池毫不留情的一番话斥得面如土色,半跪在地的身子更是摇摇晃晃,强撑着身子,含泪开口问道:“暄溪他伤的,可是…可是那位琢禾公主?”

紫夏璟池厌恶地瞥了她一眼,缓缓直起身子,抽回自己的衣角,冷冷道:“不错!所以紫夏暄溪他不得不死!”

紫夏菀昔呆怔怔地坐在地上,满脸泪痕,听了他的话忽然狂笑道:“哈哈哈…皇上…皇上…若是您真要替那公主讨回公道,这第一个该杀的不是暄溪,而是你自己!你自己!当初是谁,是谁骗得她心甘情愿地献出鲜血?又是谁背着她偷偷地用这些血救醒了我?是皇上您!是您!是您伤得她最深!您最该死!最该死!哈哈哈哈…”

如痴如癫的笑声在书房中回荡,钻入耳中却又像是一声声的低泣悲鸣。

紫夏璟池大怒,扯着她的衣襟便将她从地上一把拉起,另一手狠狠地掐住她的喉间,眸底猩红,“你这贱妇!朕让你胡说!让你再胡说!”

残照见状忙上前劝阻道:“皇上莫要冲动,如今…如今还不是时候啊!”

紫夏璟池这才慢慢地松了手,满脸的愤怒。

紫夏菀昔的身子缓缓滑落在地,一双泪眼迷蒙着看着紫夏璟池,轻声喃喃道:“暄溪为何会那样对公主,皇上您不知道吗?真的不知道吗?”

紫夏璟池猛地闭上双眸,背过身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冷冷道:“来人,送贵妃回宫!”

小心翼翼候在御书房外的宫女们,忙俯首走了进来扶起紫夏菀昔。

紫夏菀昔最后看了眼沉浸在怒气中的紫夏璟池,唇边缓缓绽出一丝绝望的笑意,“皇上,您会后悔的…您得不到她…永远也得不到!”

紫夏璟池猛地将案上的笔墨通通扫落在地,心中似有滔天的愤怒汹涌而起,却又被丝丝缕缕的悲绝缠绕着,无法释放出来。

直到宫人们将紫夏菀昔拖走,紫夏璟池仍是站在案旁一动不动,背影略显萧条。

残照暗自叹了口气,默默地退了下去。

然而不同于御书房中的压抑气氛,琢禾的寝宫中却是一片祥和安宁。

念画不知小姐今日为何特别得开心,连眉间都透出了掩饰不住的笑意,日益苍白的面色似是在今日才有了些许红润。

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琢禾却是抿着嘴摇头笑了笑。伸手拢袖,却在触及那一张藏在袖中,小小的纸条时,唇畔又是止不住地漾开了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望天…闺女,乃看这些个米良心的,居然不让俺完结,还想继续折腾乃!

料得年年肠断处(一)

琢禾手中握着棱镜,怔怔地看着镜中的女子。乌黑的长发散乱着,原本莹澈剔透的面庞如今更是苍白得毫无血色,一双大大的眼眸惨淡无光,丰润的两颊飞速地变得削瘦,形销骨立,更将整个人衬得如女鬼般怖人。

才三天,不过才三天而已…那突发的心悸,竟将自己折磨至此。

“小姐,您自早上便没进过食,奴婢去替您熬些粥来,可好?”念画小心翼翼地候在一旁,试探着问道。

琢禾如噩梦惊醒般猛地将棱镜往地上一砸,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眸色惊恐道:“不…这不是我…我怎会…怎会成了这副模样…”

念画心疼地上前握住琢禾的双手,安慰道:“小姐莫伤心…小姐大病初愈,脸色自然难看些。奴婢去替小姐熬些红枣粥补补血气,很快便会好的。”

琢禾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并非是因自己变成这副丑陋模样而伤心,她坚信即便自己毁了容,小墨也定不会放弃她。真正让她恐惧的,是一日比一日严重的心悸。每每发作,她都疼得死去活来,且一次比一次时间长久。

她心中隐隐知晓,其实这心悸,不过是紫夏璟池与云清言编出来安慰她的谎话。十有八九,她又是中了毒,而这凶手,定是紫夏暄溪!

她不想死…她要好好得活着等小墨来救她…她与小墨甚至还未开始过,她怎么能死?她答应过小墨永远不离开他,她怎么能死呢…

求生的执念与对死亡的恐惧轮番践踏着她的身心,将她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阿琢…”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轻唤,她的身子不期然地被一个怀抱圈住。

琢禾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脸,四周的宫人不知何时已全数退去,而紫夏璟池正从身后拥着她,温热的气息匀匀得吐在她的脖间。

“别碰我。”琢禾不耐地扭了扭身子,冷冷道。

紫夏璟池毫不在意,环着琢禾的双臂紧了紧,看了眼地上棱镜的碎片,轻笑着问道:“怎么把镜子给摔了?是这镜子做得不够精致,入不了阿琢的眼么?我明日便让人重做一面从来,可好?”

琢禾扫了眼地上的碎片,缓缓道:“不是这镜子入不了我眼,而是我这副模样,实在是连自己也看不下去,亏得皇上还日日都来探望我。”

紫夏璟池眸色一黯,无奈道:“我说过多次,阿琢唤我璟池便可。我知你不喜我的身份,我便在宫中为你建一个民间,你与我,便与那普通夫妻无异。”

琢禾淡淡道:“我如今这副陋颜,怕是配不上皇上。”顿了顿,又道,“况且一女怎可侍二夫?我既已嫁与容止墨为妻,断无再嫁之理。”

紫夏璟池心中隐忍已久的怒火被琢禾接二连三挑衅的话语所激起,伸手掐住她的下颚,使劲扭过她的脸,厉声道:“阿琢,你从来就是我紫夏璟池的妻子!那个傻子怎能与我相比?!他若能救你出去,你早已不在这里了。他既没这本事,你对他还存什么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