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绣,眼看着便到了掌灯时分。等慕禅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才放下手中的衣裳,过去将烛灯点燃,又继续就着缝补衣裳。直到接近戌时三刻,翻来覆去地确认自己修补地毫无破绽,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却发现自己一日都没吃东西,此时已经饿得胃中发酸了。匆匆煮了一碗面吃下,又将衣裳折仔细包起来,吹了灯烛,慕禅终于安心的睡下了。

一夜无梦,清早就又听得叩门声,慕禅知定是玉竹来取衣裳了,便拿了包袱在手出去开门。

“慕姐姐,你这是要出去吗?”玉竹见慕禅穿戴整齐,手里还拿着昨日自己带来的包裹,便问。

“嗯,院使大人哪里需要几位药材,我得送过去。”慕禅笑着点点头,递上包裹给玉竹,又道:“拿去吧,早些原样放好,免得被大人发现。”

笑嘻嘻地结果包裹,玉竹眨了眨眼,欢欢喜喜地便回去了。

惹翠园。

话说玉竹抱着衣裳匆匆回了沈澈所居的宅子,刚打开包裹就听得沈澈在里屋喊自己。便赶紧将衣裳一并拿着进了屋。

见玉竹手中拿着自己的衣裳,沈澈点头道:“本想让你拿了这件衣裳给我,正好。”说着就伸手去拿。

只是玉竹始终有些心虚,却也不敢不给,只得眼巴巴地望着沈澈,祈求他不会发现有异才好。

并未发现玉竹表情有异,沈澈抖开衣裳便穿了起来,只是一股子淡淡的桂香味道在鼻端萦绕觉得隐约有些熟悉,不由得蹙了蹙眉。等系好了腰带,准备整理衣袖,沈澈才发现衣裳的左边袖口处竟卧了一只指肚大小的碧蝉在上面。那碧蝉通体青绿,黑豆似地眼睛活灵活现地朝上望着,趴在袖口的一圈儿竹叶上头,竟显得栩栩如生,仿若真物一般。

眼见衣裳变了样子,沈澈狐疑地抬起头望向玉竹,等着他向自己解释。

玉竹见沈澈瞧着自己,便知他定是要问,只得半含着首,低声道:“是徒儿不小心把衣裳给弄破了,这才求了慕禅姐姐帮忙缝上。”

“慕禅…缝的…”低声念着,沈澈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袖,觉得那只碧蝉并不碍眼,反而和衣裳衬得天衣无缝,便道:“也罢,以后若是弄破了告诉我,不必专程让慕禅给你掩饰。再说为了一件衣裳,我也不会责罚你的。”

“是,师父。”玉竹吐了吐舌,这才松了口气,欢喜地退下了。

见玉竹退下,沈澈忍不住地竟抬起左手,轻轻地扶上了那只精巧的碧蝉,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浅地弧度,这才又理了理腰带,出门去了。

那个那个,明天就是大年三十鸟~~~~

明天可不可以放假一天啊,大家看春晚啊。

嘿嘿,其实是因为天使要回老家,所以告假一天啊!

另外,如无意外,春节期间的更新可能要受到一些影响,天使尽量每日一更哈。因为外婆老家米网络,我只得用本本敲好再出去摸摸地形找网吧,我哭~~~~

卷一 第二十章 隔相弄心

更新时间:2009-3-31 0:11:42 本章字数:3368

从司南封那处送了药材回到存药房,慕禅只觉得脚下仿佛灌了铅似的,浑身都透着骨子难受。好不容易挨到回来也只是径直去了寝房,关上门双手抱膝地将自己缩在床榻上,拥起棉被发呆起来。

想起适才在太医院司南封对自己说的话,慕禅只觉得心都凉了,无论怎么将棉被抱紧,还是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禅儿,你是慕大人托孤给我的孩子,可有些话我却不得不说。”

“虽然你和小义从小一块儿长大,情同兄妹,可小义还小,他哪里懂得什么男女情爱,倒是你,是否给了他什么希望,什么要求,惹得他竟过来求我将你许配给他。倒不是说你配不上小义,但他是司南家唯一的血脉,也是司南家的支柱,而你,你毕竟是个没有根的孩子。虽然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但事实如此,小义将来要娶的正妻必须是朝中贤达重臣之女,你…..”

“只是若他执意要娶你,你可愿意做妾?”

“希望你谨记今日老夫的话,那都是没把你当成外人才说的肺腑之言。若其他女孩儿还好,你,老夫是真的不忍心。放心,就算你做不成老夫的媳妇,老夫也早就把你看做是亲生女儿一般的。将来,老夫也会求太后,给你许个好人家,绝不委屈了你的。”

司南封的一字一句落在慕禅心头,就像一个个清脆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先不说慕禅心底完全没有要和司南义婚配的念头,从小以来自己也只是把小义当做是亲弟弟那般的看待和疼爱。而司南封那些话,却是在指责嫌弃她是一个孤女吗?失去父母双亲并非自己所愿,在宫中飘零成长更是权宜之计。如今,这些都成了她慕禅自己造成的罪过吗?难道没有父母双亲的孩子就比别人低贱几分吗?

慕禅甚至能清晰地记得司南封说那些话时的眼神,在表面的慈爱关怀下掩不住的有着一股子轻视,仿佛自己是那种想要高攀他的儿子卑贱女人一般…想到从小到大司南封就像父亲一般疼爱自己关心自己,如今却侧面告诫自己莫要打他宝贝儿子的主意,慕禅心上一痛,眼泪止不住地就滚落了下来,滴在蓝布棉被上,印出点点泪痕。

“慕姑娘?请问慕姑娘在吗?”

正难受着,突然听得前院传来声音,慕禅赶紧抬袖胡乱拭了拭脸上的泪痕,赶忙下床出去。匆匆跑到前院,见果然是沈澈立在院中,而他身上,正是穿着自己连夜替他补好的那件衣裳。

“慕姑娘,我来…”沈澈见慕禅来了,却双目红肿,仿佛是刚刚哭过的样子,不由得语塞,上前两步,来到慕禅面前,又低首轻声问:“怎么了?”

抬眼,看着沈澈走近,双目中透出些许的担忧和关心,慕禅只觉得满腹心酸又涌了上来,忍不住豆大的泪珠跟着便滚落了下来。

只是那一瞬间,沈澈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那滴落的泪珠变得潮湿起来,不自觉的抬起右手,竟想要帮慕禅亲手拭去泪痕,拭去她心底所背负的伤痕。从来没有想到过,黑眸中永远闪着坚毅神色的她,竟是父母双亡的孤女。

自从知道了她是前朝慕太医之女,知道了她是从小在满是男子的太医院一个人长大的,沈澈就常常不经意地想,那张笑颜下面,心,应该很辛苦吧。可从前见她,除了笑容便是带着恬静的平静表情,从来没有一丝让人同情与可怜的感觉。就连前几日她像一落叶般晕倒在门前,都没有如此让人心痛的感觉。

可现在,现在她满脸挂着泪痕的样子,竟让沈澈由衷的从心底感到一股酸楚,只觉得卸掉一切坚强伪装的她,其实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脆弱的仿佛一株细细的小草,随便一阵风雨都能将她压垮和摧毁。

眼见沈澈缓缓地举起了手,慕禅只是仰头望着他,艰难地读着他眼中变换的神色和思绪,想要彻底弄清楚,到底,他在想些什么。只是那双眼太过清澈,偶尔闪过的情绪波动却如烟一般,太轻也太过飘渺,让自己根本无法抓住。眼看着他抬起手靠近了自己的脸颊,泪水却又那样就止住了,脸颊却不自觉地红了,慕禅只得愣在了当场,任由沈澈的手指触及了自己的皮肤。

直到指尖轻触在了慕禅有些冰冷的脸颊上,沈澈这才彻底地回过神来,见眼前的慕禅略微低首,侧颈下望,睫羽微颤,眼角含泪,双腮也染了一片淡淡的红晕,竟如那含苞欲放的花儿一般,娇羞地绽放着,而自己,竟有股冲动,想要伸手采撷,再贴身放在怀中好好珍藏。

气氛就这样淡淡地氤氲起一种心动,有些微甜,也有些微酸。两人就这样相对而立着,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凝结了一般,安静地像是清晨,像是万物都未苏醒,只有两颗心那样跳动着…

“师父——师父——”

一阵清脆的喊声打破了这沉默,也打破了两人之间升腾而起的异样气氛。沈澈收回了拂在慕禅面颊上的手,转身回来向着院外的玉竹朗声道:“何事如此大惊小怪。快些进来吧。”

慕禅也赶紧退后两步隔开与沈澈的距离,抬手捂了捂脸,只觉得双颊火烫的温度降了下来,这才又深呼吸了两口气,瞧着玉竹小跑着进了屋。

“师父,皇上,是皇上他…”玉竹因为跑的有些急了,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狠狠地喘了喘才接着又道:“皇上到太医院来找您啦!”

“他现在在哪里?”沈澈上前两步扶起玉竹,轻拍了拍他的背,却只是语气平静地问。

“在惹翠园里候着呢,我给皇上沏了茶就赶紧过来寻您了。”玉竹感觉顺气了些,赶紧答道。

听了玉竹的话,沈澈转身望向慕禅,从广袖里的侧兜掏出一个手掌高的木人递给慕禅,只说了句“木人找到了,给你默记穴位用的。”便拉着玉竹的手又走了。

望着消失在远处了两个身影,慕禅低首看着沈澈塞在自己手中的木人,拿近了看,却又是一股属于沈澈身上的淡淡药香升起,不觉得心也暖了,适才因为介意司南封的话而难受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一般。

惹翠园。

瑞英宗玄谙立在院中,身着玄黑便服,肩头披了一件深紫的裘狐长袍,双目映着薄日发出淡淡的光晕,可仍旧深沉地仿佛蒙了一片迷雾,叫人看不清眼底的心思到底如何。

听见门上传来响声,玄谙转身见了沈澈和玉竹进屋,面带微笑缓缓坐下,拿起茶盏在手,开口问道:“这几日太后常常在朕跟前抱怨不见你的踪影,这是为何?”

“皇上,这几日慕姐姐重病,师父走不开呢。”玉竹乖巧地上前,拿起温在炉上的水壶替玄谙添水。

“玉竹!”沈澈轻斥了玉竹一声,眼神示意他住口。

“无妨的,玉竹,你告诉朕,那个能让你师父几日都空不出时间来的慕…什么姐姐,是谁啊?”玄谙半眯着眼,含笑地看着玉竹,一手捏了茶盏,却并未送入口中。

“慕姐姐是太医院的女官呢,生的可好看了。”玉竹笑眼弯弯,仰头答道。

“生得,好看么?”玩味地抬眼望向一脸平静的沈澈,玄谙摇摇头:“能让你这个满腹只知道医理药问的书呆子也识识何谓男女情趣,倒也不错。”

沈澈听了玄谙调侃,微蹙着眉开口让玉竹离开,这才对这玄谙道:“皇上,臣与慕姑娘并无私情。只因她风邪侵体,加上太医院上下都在为徐相国和徐妃娘娘的身子忙着,只有臣在太医院职守,这才帮她治病而已。”

“好了好了!”玄谙挥手打断了沈澈的说话,却一眼瞥见了他衣袖上袖的碧蝉,好奇地起身,渡步上前仔细瞧道:“你这袖口上,绣得是什么?”

沈澈抬起衣袖望了一眼,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淡淡答道:“是一只蝉罢了。”

“噢?”玄谙请哼了一声,抬眼看着沈澈:“朕记得,这料子是当年云南进宫的。因绣品别致适合男子装束这才分拨了几匹给几个外姓王爷。这袖口,朕还记得绣得是一圈竹叶,可从未有过这样一直栩栩如生的碧蝉卧在上面。”

“只因玉竹不小心弄破了,这才托了慕禅姐姐帮忙修补,求皇上莫要责怪师父。”说话间竟是玉竹一脸小心地从里屋出来,地埋着头,朝着玄谙的方向跪下认错。这衣裳毕竟是御赐之物啊,玉竹生怕皇上会怪罪他。

“又是那个慕姑娘么?有意思有意思…”说话间玄谙眼梢含着笑意,却也没有理会玉竹,只是在沈澈耳边低声道:“表面正经,私下苟且,看来朕这个表兄也只是个道貌岸然之辈罢了。”说完竟朗声笑着,步出了惹翠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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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外婆家没有网络,所以不知道能不能定时更新,要等到初五回家了,对不起追文的姑娘们,实在抱歉。

卷一 第二十一章 临抱佛脚

更新时间:2009-3-31 0:11:42 本章字数:4004

因为司南义的咳症已经痊愈,沈澈也没再给他针灸,慕禅旁观的机会也断了。这几日没法实地学习,慕禅只能拿着沈澈送与自己的医术和木人,再加背诵医理和默记穴位。几天下来,虽然胸中多针灸医理也熟悉了许多,却因为只是纸上谈兵,慕禅也知道自己在针灸上的学习并未有多少长进。

无奈自从那日沈澈他离开,就再也没有来过,仿佛那一日在院中他从未出现,两人也从未那样立在桂树之下,心生异样。

偶尔倚在门上,望着日渐寒冷的天气,慕禅总觉得,这天凉了,自己的心也跟着凉了,无论手上的暖炉多么暖和,却也温暖不了被冰冻的思绪,无法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正发着呆,却听得门上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慕禅赶紧收起思绪上前开门,却见是侍儿立在门外头,面上透着股子焦急的神色:“姐姐,钱妃娘娘让我来找你,说是让你即刻进宫去。”

“娘娘不是说让我一个月以后再入宫伺候吗?如今可是身子不爽?”慕禅忙问。

摇摇头,侍儿咬着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跺着脚道:“娘娘这两日月信来了,痛的下不了床呢。”

“那赶紧找太医去问诊呀!”慕禅说着拉了侍儿的手就要她跟着自己走。

侍儿却用力反拉了慕禅一把,带着哭腔道:“原本都是胡御医在料理娘娘的身子,每次来了月信也都是胡御医给针灸的。可偏因为上次的事儿,胡御医被皇上下令不得再照看娘娘的身子。加上娘娘曾经私自…太医院那群老匹夫,岚儿姐姐去请他们的时候个个都找借口推脱,说是不过妇人常疾罢了,忍忍痛就过去了,谁也不愿走一遭,生怕沾了半点责任。”

“司南大人呢?他是院使大人,找他一定能行的。”慕禅想了想,也理解为何那些御医不愿去为钱妃问诊。先不说太医院分科严格,非妇科御医不得问诊内宫娘娘,但说这钱妃曾经背着御医偷换药方差些害死胡御医的事儿,那些御医们就对此颇有微词。再加上钱妃失去龙裔后内宫盛传她失宠,想来这些御医才不愿惹祸上身吧。

“怎么没请,大人他先一步已经去了徐相国府上,说是徐相国已经不行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赶回来。”侍儿说着眼泪已经滚了下来,摇着慕禅的手臂,央求道:“姐姐,求您跟我走一趟吧,眼下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了啊。”

“好好好,别急,我收拾收拾就去,总得带上几味合用的药材才好。”慕禅安慰了侍儿,这才赶紧去存药间里捡了些用油纸包了,这才想起钱妃每次月信来都是靠针灸才能缓解疼痛的,便吩咐侍儿道:“你先回去澜碧宫里,熬些红糖水先给娘娘喝着,再用鲜开的热水灌了水袋暖在腹上。我去一趟惹翠园请院判大人,如今只有靠他针灸才能让娘娘好过些。”

捣蒜似地赶紧点头,侍儿让慕禅快些去请来沈澈,这便匆匆回去了。

不敢耽搁,慕禅拿起药包将存药房的门锁好便直直去了惹翠园。只是绕过御膳房,眼看着一个转角过去,却“砰”地一声撞上了什么东西,身子吃不住那股子冲力,慕禅脚下一滑便跌坐在了地上,手中的药材也散了一地。

咬牙抬头,一股阳光斜斜射来,慕禅不得不抬手遮住额头,才发现原来自己跑的太急,竟撞到了一个人。却因逆着光,完全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是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灌入鼻端,让自己有些莫名的心慌。

“你是谁?”

耳畔传来冷冷的问话,慕禅赶紧起身,拿了药包在怀,低首答道:“奴婢存药房女官,慕禅。”

“慕禅…”

听得那人念了自己的名字,随即便是鼻端发出的一声闷笑:“你便是慕禅。”

“是的。”慕禅点点头,不明白那人怎会这样说,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你这是去找沈澈吧。”

还是没有抬头,慕禅下意识地又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站在这人的面前有股重重的压迫感。

“去吧,以后走路慢些。”说完,那人直接越过了慕禅的肩膀,缓缓渡步离开了。

感到那人走远,慕禅才抬头,转过身去望着那一抹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身深紫色的衣袍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一丝疑惑浮上了眉头:难道,那人是…

“慕姐姐,您怎么来了?”身后传来一声甜甜的问候,慕禅回头,见果然是玉竹手里提了个篮子站在惹翠园门口望着自己。

“啊,沈大人在么?”慕禅赶紧回神,想起还有要事要做,提步上前。

“在啊,在里屋歇着呢。姐姐自己进去吧,这天怪冷的慌了呢。我得去内务府要些碳来,师父他最怕冻了,皇上这几日也老来,更加不能让他给冻着。”玉竹说着就去了,还专程替慕禅打开了大门。

“皇上么…”慕禅不由得想起适才自己撞到的那人,难不成真是当今圣上,瑞英宗玄谙。慕禅咬了咬唇,虽然两次见到瑞英宗自己都没有看到他的脸,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给自己的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仿佛很早以前两人曾经见过。

摇头不再多想,慕禅独自进了院子,瞧见花厅后面的书房门半掩着,喊了声“沈大人”后便静静地立在原地候着。

沈澈听见院中有人喊,起身开门,见是慕禅俏在不远处,想起几日前在存药房,自己竟抬手为她拭泪的尴尬,不由得抬手点了点鼻端,上前问道:“有什么事吗?”

见沈澈表情有些不自然,慕禅也意识到了他的不适,眼神躲开:“那个,钱妃娘娘她…”

“怎么了?”沈澈见慕禅说着便不言了,一张素颜渐渐变得通红,不解地问。

“她…”狠狠地咬了咬唇,慕禅暗道了“该死“。因为钱妃乃是因为月信才腹痛难忍,叫自己一个女儿家如何与沈澈这样一个男子开口说呢。虽然对方也是大夫,但毕竟让自己一个姑娘家提及此时总觉得有些羞愧。可若不问,又无法从其他人那处寻得帮助,慕禅只得硬着头皮,低声道:“钱妃娘娘她,她每逢…月信就会腹痛难忍,从前都是胡御医给针灸才能缓过去。如今胡御医不在,其他御医又不擅妇科和针灸,只得,只得劳烦大人一趟,帮忙给钱妃娘娘问诊。”

“这样么。”沈澈才明白慕禅为何俏脸猩红,脸色也变得有些尴尬,略微点了点头,“走吧,御医们因为徐相国的病都去丞相府出诊去了,剩下的几个也是还未到资格给后宫妃嫔诊病的,也只有我随你走一趟了。”

“多谢大人,我们这就去吧。”慕禅惊喜地抬头,冲沈澈一笑,便与他并肩快步地入内宫去了。

澜碧宫。

钱妃睡于床榻之上,轻纱隔帘从上到下将床帏遮得密不透风,只是一截白玉般的皓腕露出了隔帘,枕在一方猩红的绒布垫子上,因得皓臂更加肤如白雪,苍白而无力。

因沈澈是男子,与年过半百的胡御医不同,按理是不得为后宫妃嫔施针的。但情况特殊,沈澈也顾不得太多,只得先行针灸,准备下来再秉承太医院院使。

眼看着沈澈认真地为钱妃针灸,表情凝重,慕禅总觉得有些不妥。反观钱妃,透着隔帘仍能看到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薄唇紧抿。露在隔帘外的手也握成了拳状,应该是极为痛苦的吧。

不一会儿,沈澈便完成了针灸,又吩咐了侍儿和岚儿一些事宜,并交给慕禅一个方子这才出了钱妃的寝宫。

慕禅心里放不下,向岚儿说了声要回存药房抓药,赶紧匆匆跟了沈澈一路去了。

跟在沈澈的身后,侧头看着他蹙着眉抿着唇,慕禅担心地问:“可是钱妃娘娘的身子有何不妥?”

点点头,沈澈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放缓了些,一边走一边道:“因为上次落胎险些失了性命。如今,她的身子也越发地虚了,除非是每隔一日用针活络她内附经脉,否则…恐怕是熬不过两年的。”

“什么!”慕禅惊讶地望着沈澈,不由得想起钱妃适才那副痛苦的样子,心下难受,上前两步问道:“慕禅求大人替钱妃娘娘针灸吧。”

摇头,沈澈侧身看着慕禅:“你在太医院多年,应该明白规矩的。我本不是妇科大夫,此番随你进宫已是违例。适才我为钱妃施针你也看到了,那曲池穴是在手肘内侧的位置,要挽起衣袖露出肌肤。胡御医是老年的妇科御医,有皇命可以不用避嫌的,我却不一样。若要常常入宫为嫔妃诊脉施针,除非皇上亲下命令,否则就是秽乱宫闱之罪。”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看着钱妃娘娘如此就…香消玉殒啊。”慕禅说着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一双杏眼儿泛着泪花,在微微的阳光下闪着点点萤光。

“医者父母心,我不会不管不顾的。只是,隔日的针灸…”沈澈说到此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慕禅,见她素颜上梨花带雨,不自觉地又想起了那一日,两人站在桂树之下,自己替她拭泪的一幕。

又是习惯性地抬手抚了抚鼻端掩饰尴尬,沈澈继续道:“只是隔日的针灸,恐怕要你来代替我完成了。”

真心为钱妃着急的慕禅并未发觉沈澈眼神里的异样,只是听他说要自己每日去为钱妃施针,连连摆手道:“大人是知道的。虽然我一直在太医院呆着,可女子是不得入教院的。药理我还懂些,浅些的医术也没有什么问题,可那针灸,虽然跟着大人学了快一月,我却只是对着面团针灸过,如此怎能为钱妃娘娘施针呢!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沈澈见慕禅神情慌乱,只得出言安慰道:“放心,这几日院使大人和主管御医们都不在太医院,我会先入宫替钱妃施针。这几日你一定要在一旁认真看,然后回到惹翠园来我会仔细教你,你也要用心研习,争取几日之内学会曲池穴的针灸之术。”

听沈澈说清楚,慕禅这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原来如此,却还是不放心:“真的只学会给曲池穴针灸就可以了吗?”

“嗯,钱妃病体阴虚,今日我施针你也看见了,不过是一个穴位的针灸罢了,算起来应该是针灸当中极易的。只要你用心学习,再经过我的指点,几日之内并能学会的。如此,也算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沈澈说着,不由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似是安慰也似鼓励,看的慕禅不知为何,心就那样踏实了下去,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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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修改好了还有一章,让乃们一次看个够哈~

卷一 第二十二章 冬融心暖

更新时间:2009-3-31 0:11:43 本章字数:2912

惹翠园。

花厅内四门紧闭,只有一扇小窗开着供通风之用。当中木几上的一方红泥小炉正温着大肚紫砂茶壶,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声,更加显得室内气氛宁静。

手拿一根两寸银针,慕禅半低首地凝神看着自己身前的一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光滑,皮肤白皙中微微有些发红,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男子的手。

沈澈见慕禅只是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发呆,指上捏着的银针微微颤抖着,知道她有些紧张,便开口道:“不要犹豫,针灸之法虽然讲求准确,但最忌讳地也是施针之人对穴位的犹豫。我让你施针的位置不过是指尖穴,又名八邪穴。施中了不过是祛风通络,清热解毒的功效,施错了也不会有其他,不用犹豫,看准,心中有数就开始吧。”

“我…我还是下不了手。”慕禅抬眼,眼中清澈地显露出一丝顾虑和害怕。

见慕禅如此,沈澈也不忍逼她,只得叹了叹,起身道:“这样吧,我带你施一次,你用心感觉施针时的情形,等下再自己试试单独施针。”说罢起身,沈澈绕过茶桌来到慕禅身后,俯身下来双手从她肩头伸过来凑到眼前,右手五指摊开放平在桌面,左手略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从后面整个握住了慕禅的左手。

感觉沈澈欺身下来,慕禅只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等沈澈用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时,只觉一股酥麻的感觉从手上的皮肤瞬间蔓延至全身,不由得心神一怔。虽知道这只是为了帮自己下手施针,慕禅却也羞得双腮烧得又红又烫,心儿也“噗通噗通”地直跳了起来。

“凝神静气,心无旁骛。”沈澈在耳边的声音低沉缓慢,就像是魔咒一般灌入了慕禅的耳际。原本心慌的紧,竟突然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慕禅点点头,示意沈澈继续。

侧眼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慕禅,沈澈发觉她的耳垂上有一点极小的嫣红,衬着晶莹如雪的耳垂,很是娇艳诱人…心神偶然地恍惚了一下,沈澈赶紧抿唇,收回了目光。

感觉手指上的细针有节奏地在沈澈右手的指尖穴上动作,慕禅从开始的顾忌,逐渐变得好奇起来。因为沈澈的左手包覆着自己的左手,慕禅也不觉得害怕,认真地感受着手劲的轻重及手腕儿的动作,不一会儿便能主动捏着银针下针了。

“好了。”沈澈见差不多了,便握紧起慕禅的左手,轻轻将银针从自己的右手上取了下来。

感觉沈澈离开了自己身后,慕禅抬眼望着坐回对面的沈澈,努力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不再尴尬,这才关心地问:“你的手。”

“我没事。刺中了穴位不过有些麻痒的感觉罢了。”沈澈揉了揉手背被刺之处,对慕禅展开了一个淡淡的笑颜:“怎么样,手上又感觉了吗?”

“嗯。”慕禅赶忙点头,仿佛忘记了方才的异样感觉,欣喜地点头道:“当针尖刺破你手上皮肤的时候,我紧张的不行。可当针真的刺下去之后,又觉得仿佛是刺在了一团软绵的…就是像是比面团更柔软的东西上面,略微有些阻隔,但刺下去两分的时候又顺滑了许多,好似穴位接受了外物的侵入一般,很是顺利。”

微笑着听了慕禅的叙述,沈澈满意地点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第一次针灸就感觉如此细致深入,你很有天赋。”

见沈澈竟夸奖自己,慕禅不好意思地侧头,有些害羞地道:“大人过奖了,这几日都在仔细看大人针灸,回了存药房我也拿了面团当做人手来针灸,可这第一次在真的人手上做,心中还是极害怕的。”

“无妨,明日之后院使大人才会回来。到时候我会告诉他,请他同意由你每日替钱妃施针。所以趁着还有些时间,你一定好好练习。”沈澈说着又递上了自己的手,示意慕禅这次自己动手。

深吸了一口气,慕禅先是伸出右手托起沈澈的左手在手,感觉两人的手贴在一起有种淡淡的温热感觉,心中自然的就不那样紧张了,凝神看着沈澈手背的指尖穴,心中默念着穴位的位置:位于手指背侧,微握拳,五指间,指蹼缘后方赤白肉际处,左右共八个穴位…..

直到心中浮现出精确的穴位点,慕禅这才毫不犹豫地刺下了左手捏了许久的银针。

轻微地上下动作着,慕禅额上已经渗出了细汗,托着沈澈的手心也起了些汗。屏住呼吸,片刻,方才又拔出了银针。只是随着银针的拔出,沈澈手背针刺的位置竟渗出了一丝极微的血点儿,慕禅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赶紧放下银针托起沈澈的手,仰头问道:“大人,怎么,怎么会有血呢?”

看着慕禅慌乱的表情,沈澈下意识的反手握住了那双覆在自己手上,感觉到慕禅略微有些冰凉和湿润的手掌,唇角不禁扬起一抹笑意:“无妨,指尖穴若施针极准,是会有点刺出血的现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