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霁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他的话仿如一把利刃瞬间把她的心脏刺得鲜血淋漓。

“可是,我还是愿意等,等你回到我的身边来。虽然,我是如此的可笑……”他说,“不要再考验我的耐心,霁霁,说不定下一秒,我就真的放开你,永远也不再回头等你。”

他放开她,决绝地上了车,绝尘而去。

第三十四章 云翳(上)

家霁忘了自己是如何挣扎着回到公寓的,她只知道那种好像要把心脏生生裂开的痛再次复活。她一遍又一遍地给明川打电话,她好像疯了一般想见他,想让他知道自己现在有多难受。可是一遍又一遍,他的电话就是接不通。

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听到有人来敲门,她想,是明川回来了吗?她冲下楼去开门。门开了,是天朗,她一怔,心中隐隐有些失望。天朗忧伤而温和地看着她,伸手抚上她的脸……忽然一阵风吹过,他的脸就那样被吹成了碎片,随风飞扬,再也看不见了……

“天朗哥哥!”她大叫,睁开眼睛才发现只是一个梦。但是,脸上却已冰凉一片。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她一夜无眠。

走到窗边,她推开那扇窗,伸手摸着吊在窗楣上的古铜色的鱼骨风铃。忽然,楼下突兀地站在雨中的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天朗靠着那辆尼森静静地站立着,雨下得不大,但是家霁不知道他究竟站了多久。他微微的抬起头,看着雨夜中亮起昏黄灯光的那一扇窗,他也看见了那个消瘦的身影茕茕孑立,她那洁白修长的手指抚过风铃,雨中听不到任何的声响,他却知道那是一种浓浓的思念。

他很痛苦,撂下那样的狠话然后一走了之,没有想象中的潇洒和决绝,心里的回忆仍然丝丝缕缕地缠紧了他,使他艰于呼吸。他不由自主地来到了这里,眺望着那一个漆黑的窗口,好像在审视和凭吊自己的心。

她拿起一把雨伞下了楼,慢慢地向他走去。雨丝在路灯的昏黄下破碎混乱不堪,潮湿温润的空气并没有使她的呼吸更为畅顺。

她站定在他的面前,把雨伞递过去。他伸出手来,却没有拿伞,而是直接地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家霁的手触到他的衣服才发现他全身都湿透了,他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

“没有下一秒,我收回我说的话,永远没有那一秒!”他的头重重的放着她肩上,紧贴着她的脸,冰冷湿漉的雨水蹭在她的发鬓上,一阵酒气扑鼻而来。她皱眉,他喝酒了?

“天朗哥哥?”

“我……头痛……”

坐在医院的急诊室里,家霁对正在打点滴的天朗笑笑,说:

“饿吗?我去买点东西给你吃,面包好吗?”她正要起身离去时,他拉住她,她扭头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眸子,他哑声说:

“不要走。”

“好,我不走。”她避开他的目光,垂下头,“天朗哥哥,以后别喝酒了。哪里有人重感冒还喝那么多酒的?”

“你不喜欢,那我以后就不喝了,好不好?”

“嗯。以后,也不要这样淋雨。”

“霁霁,你还是会为我心痛的,对不对?”

她坐在那里沉默着,因为他说对了,她的确不忍看他为她受苦。

“霁霁,”他深深地吸口气,脸上又现出了那种温和的微笑,“如果真的不行的话,你就把我当作是哥哥吧。这样,总比不闻不问永不相见的要好,或许,做你的哥哥要幸福一些……”

她惊讶的抬起头,看到他眸子里的真诚,她的心就这样一下子放松了。原来,自己一直等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他看着她脸上渐渐露出的自在的笑容和眼里感激感动的神色,觉得自己心里那条妒忌愤怒的毒蛇正在张牙舞爪,他按捺住心情的起伏,看向放在一旁的水杯和药。家霁赶忙拿过杯子和药给他,他一手把药放进口里,另一手却握住杯子上的她的手,眼睛还是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地把杯子放到嘴边喝下去。家霁忽然觉得这样的动作暧昧极了,可是又不能把手移开,天朗喝完水,轻笑一声放开了手。

“傻丫头,以前你病的时候,哪一次我不是这样给你喝水?”他留意到了她脸上尴尬的表情。

家霁释然,也许自己应该放开一点,该怎样对他就怎样对他好了。

天气越来越冷,已经快要转入隆冬了。周六的上午家霁出门时惊讶地看见天朗开着车在路口等她,天朗下了车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说:

“伯父说他今天要到医院检查身体,教你打高尔夫球的任务就交给我了。”

范伯庵开始让家霁到公司的设计部实习,并逐渐让她认识一些同行和学习一些基本的交际项目。跳舞和打高尔夫就是必修课。看见天朗穿着一身运动服神清气爽的样子,她的心情也好起来,说:

“你会打高尔夫吗?我还以为你的只用于弹钢琴和拿指挥棒。”

到了高尔夫球场,家霁换好了衣服,天朗就带着她到了一处较为平整的草坪。他选择的是朝向东南的球场,可以抵挡寒风。。这里的草坪草大都是狗牙根的杂交种,其质地细密,颜色深绿,远远看去如铺开了一张墨玉大毯。人走在上面非常的舒服惬意。

“怎么不戴好手套?”

家霁连忙把手套拿出来,天朗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十分好笑,拿过她的手套张开让她舒服轻易地戴好。

天朗开始教她什么是高尔夫球场球穴的开球区、球道、障碍区和球穴区,如何握杆。

“打开手指,像握棒球杆一样左右两手分开用手指指握住球杆,右手的小指与左手的食指贴紧……”天朗手把手地教她,“挥杆……”球慢慢地向前滚动,最后准确的掉进了球洞。

“你自己来试试。”

家霁试了几次,都打得不准,她的手开始酸软,球杆变得越来越重。天朗善解人意地对她抚慰地笑笑,走过去从背后伸过双臂绕着她,双手握住她的手掌,家霁很不习惯地落入他的怀抱,他的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着她。

“站好,视线向球洞看齐,手要直,挥杆……”

球不出意料地滚入了前方的球洞。家霁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他又说:

“再打一球。”

“天朗哥哥,我自己来就好。”

天朗闻言并没有放开她,反而是霸道地再一次握住她的手,像哄小孩一样柔声说:

“来,看着目标,轻轻挥杆……”

家霁无奈,只得乖乖地从背后被他抱着。他重感冒时坦言她只需要把他当成哥哥后,她觉得心里轻松多了,然而接连下去的日子里,天朗每天都准时地来接她上学放学吃饭,好得滴水不漏却让她感觉不安,尤其是有些时候他有意无意的靠近和亲昵的动作更让她无所适从。

她告诉自己,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天朗他迟早会明白她已经回不去那段过往了。

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学长,好久不见了,原来你也有这种兴致。”

这声音如一声惊雷在她的心里炸响,她的身形一僵,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明川一身休闲运动服的打扮站在那里,身后的启新提着球袋等待着。

明川清冷的目光落在天朗圈在她腰上抓着她双手的手臂上,两道浓眉无端地纠结在一起,然后他看向家霁,不带一丝表情的眼神里隐隐的痛楚稍瞬即逝。家霁被这样的眼光刺痛了,天朗放开了她,迈开步子走到明川面前,潇洒自然地笑着说道:

“真是巧了,明川,一年多不见,我还想特地去找你道谢呢。”

“哦?”明川说,视线却远远的落在天朗身后的家霁身上。

“谢谢你如此用心地照顾了霁霁一年多,”他脸上的笑容不改,直直地迎上明川偏移的视线,“让她安然无恙的一直等到我回来,霁霁说,你对她关爱有加她是心存感激的,只是无以为报。”

明川犀利的眼神冷冷地扫过天朗的脸,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厌恶天朗面上的和善无伤的笑容。刚才那一幕情景现在还历历在目,他们两个亲昵的动作让他心里大为光火,更多的却是伤心。天朗回来了,她心里一直潜藏的那头负伤的小兽又重新复苏了吗?她的顺从他的微笑让自己的心乱成一团绞痛不已。他说:

“学长想感谢我?择日不如撞日,就在这里的西餐厅吃晚饭,如何?”

“家霁,我们今晚请明川吃饭,好吗?”天朗回过头去牵起家霁的手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握得紧紧的,无法挣脱的家霁被动的走到明川面前,他看看她的手,然后目光停留在她苍白无措的脸上,对天朗说:

“学长,是你的放开手也不会飞走,何苦磨人磨己?放开吧,家霁的手会痛的。”

天朗脸色微变,松开手。明川看到家霁雪白的手腕上已然有了一圈瘀青,天朗也看到了,他抓过她的手关切地问:“疼吗?”

她摇摇头,却看着明川,心里头有千言万语,幽幽的眼神里却只有四个字:不要误会。

可是下一秒,天朗的一句话生生地断了她解释的念头:

“就算是痛,也是心甘情愿的,霁霁你说对吗?”

她抬头望向天朗,生气恼怒地望着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她处处为他面子着想,处处留有余地隐忍不发,而他却……

启新走过来对明川说:“日方新能源集团的山本先生已经到了,在预约好的场地等你。”

“那么学长,我们六点在餐厅碰头。”他笑笑道了声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和启新匆匆离去。

傍晚,明川依时赴约,餐厅里的人不多,但气氛很好,窗边精雅别致的窗帘垂下缕缕流苏,天花板上吊着不同样式的手工制马赛克灯,家霁却无心欣赏这一切。明川坐下,一脸的风尘,家霁不禁问了一句:

“很累吗?”眸光明亮,就那样自然地照亮了他的心。他还没有回答,天朗递过菜牌给他看,问:“想吃什么?”

明川看了看,对一旁的侍应说:“鸡蓉汤,肉眼扒配意粉,饭后甜品巧克力圣代。”他看着家霁灿烂温柔地一笑,“叫这些,可以吗?”

他还记得她爱吃的东西,她的眉眼盈着笑意,眼波流转,飞快地看他一眼,然后点点头。

天朗皱皱眉,“饭后吃雪糕太冷,伤肠胃,把圣代换成粟米布丁吧。”

家霁的脸上还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对于天朗的“专制”,她似乎没想过反抗 。

明川看着她淡然沉默的表情,忽然心里有些难受。一段日子不见,她的下巴更尖了,眼睛还是很美很晶莹,却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不时浮现的笑容虚无得没有半分实在,好像人在灵魂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一样,这种不真切的神情揪紧了他的心。

明川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电话时讲的居然是日文,家霁一句也听不懂,只是惊讶万分地看着他,通话时间大约持续了三分钟,明川挂了电话,歉意地笑笑说:“不好意思,失礼了。”

“你会讲日语?”怎么她从来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有什么奇怪?”天朗说:“明川在巴赫的入学测试中智力和记忆力都是一流的,史密夫先生对他青眼有加也是因为他记琴谱记得特别快,明川,是吧?”

明川不置可否,只是说:“搞音乐还是不适合我,聊以自娱罢了。会讲日语是因为我的母亲生前学的是日文翻译,从小有点基础所以学起来比较容易。”最后一句他是看着家霁说的。

他在向她解释吗?家霁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有点失望,明川的脸上没有妒忌、思念、难过的表情,看到自己和天朗在一起他就如此的平静如水?只听得天朗继续说:

“霁霁,明川还有很多让人吃惊的地方,比如他的未婚妻是赫赫有名的程氏集团的女继承人,两家的婚姻早就定好了,郎才女貌不说,两个家族事业上的互惠互利更将是全城的美谈。明川,可心最近还好吗?好久没见了,什么时候再约过?”

第三十五章 云翳(下)

明川脸色一沉,眉宇间仿佛有股怒气就要发作,但他随即轻松地一笑,眉间的阴云就这样被拂走了,慵懒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学长好像管得太多了吧。程可心好不好我怎么知道?让人吃惊?不会吧,这件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家霁低着头切牛扒,好像没有听到天朗他们说的话。手上的餐刀一用力,锯在碟子上发出极难听的“吱”的一声。她皱皱眉索性放下刀叉说:

“牛肉太硬了,真难切,我不吃了。”

两只手同时拉住了她的碟子的边缘。

天朗煞有深意地对上明川的视线。

明川心里叹口气,松开了手。刚才那一下是他习惯性的举动。平时她不大喜欢吃牛肉,明川就细细地切了,把筋都去掉才煮的;吃牛扒时也会拿过刀叉帮她切成一小块一小块……

家霁苦笑,她看向天朗问:

“天朗哥哥,你要吃吗?”

天朗一时语塞,他刚才只是看见明川突然拿过碟子,他对明川的这个动作有种不安的感觉,于是也伸手按住了碟子边缘。他好笑地对明川说:

“明川,你要吃吗?”

明川用懒散冷漠的语调说:“不是说不要了吗?我只是想让侍者把它拿走。对于自己不想要的,还是态度鲜明一点的好。”他的眸光波及到家霁不知是生气还是不安的的双眼,忽然就黯淡了下去。

家霁沉默地看着他,态度鲜明一点?连他也在逼她!

她不紧不慢地开口说:

“算了,还是吃了吧。幸好天朗哥哥按住了碟子,我好像有一点后悔了。”

明川眼神一紧,心里微微发酸。后悔?他盯着家霁,家霁却避开他的视线,低下头努力地切着牛扒。打了一下午的高尔夫,她的手腕和手指都酸软不堪,餐刀本不算太重,但她的手一软,餐刀在碟子上一滑,“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天朗一愣,随即让侍应重新拿过一把餐刀。

明川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看看号码,欠身起来到外面去听电话。家霁隔着落地玻璃窗看向倚着栏杆讲电话的明川的侧面,明亮而带笑的双眼,直挺的鼻梁,熟悉的嘴角微微上扬……落在她的眼中的他是如此的清晰,即使隔了一层光影幢幢的玻璃,他的身影仍然和她记忆中的明川投契地重合着……

她态度不鲜明?他怎么会如此看她?至少她的心中是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的。

天朗一言不发地喝着奶茶,口中心中一片苦涩。她的神色无一遗漏地落入他的眼中,他忽然想起一首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他以前看不懂这样的诗,可是这一刻他忽然懂了。她眼中的风景不再是他,他成了那个与她疏离遥远的楼上之人。

错过了一时,就会错过一生吗?他不愿意去相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顿不算怎么愉快的晚餐也结束了。

天朗让家霁在门口等他,他到停车场取车。

一阵淡淡的木叶气息飘荡在她的身后,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明川就站在身后,她转过身去看他,他拉过她的手看向她的手腕,皱着眉轻轻地揉着,一边问:

“还疼吗?连餐刀都拿不动?”

她的心忽然就因他这句话柔软下来了。明明刚才还在怪他为什么不在天朗面前把话说清楚,还在怪他不懂她的心而逼她,可是现在……她笑了,甜甜地看着他。

他怔住,她甜美的样子柔柔地渗进他心里的每一个角落。他伸手刮刮她的鼻子,“笑什么?我以前第一次打高尔夫也这样。”

“这个给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支药膏递给她,“特效药。”

“今晚害你不愉快了,是吗?”他放开她的手,低声问。“可是,太想你了,只是想和你一起吃顿饭,脸皮很厚是不是?”

“是有点厚。”家霁笑了,心里好像有朵花在渐渐开放,可又迟疑的说:

“你……怎么不问问我和天朗哥哥的事……”

“你在等我,我也会给你时间,这样才公平,不是吗?”他有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忍住了。天朗的车开出来了,在不远处鸣笛。明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

“去吧,他在等你。”

家霁向天朗走去,明川在身后唤了她一声,她停住,但没有回头。

“家霁,晚上的灯不用整夜开着。我知道哪里是我们的家,我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的。”

她握紧了拳,克制住自己想回头的冲动,一步一步地向天朗走去。

史密夫先生的生日会在香榭丽的贵宾厅举行。

看着流光溢彩的水晶灯骄傲耀目地亮着,精美的摆设美味的餐点,更惹人注目的是那些名流淑女们的衣衫鬓影珠光宝气和优雅的谈吐,家霁不由得觉得头脑一阵发晕。她本来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更何况是处在一堆陌生的人当中,无聊地应对着自己不熟悉或是不感兴趣的话题。

她今晚已经穿了一件浅墨色纱质吊带百褶裙,已经长到及肩的发被挽成一个公主髻。细细的肩带绕在雪白细腻的肌肤上,胸前蓬松的纱片凌乱无序地随意下垂,隐隐露出起伏的线条;腰上镶着一圈波浪形的黑色的奥地利水晶珠片,显得夸张而高贵。但是在这里丝毫的不显眼,脖子上那颗闪着冷光的玉提醒她她是这里最质朴的一个。

她本不想来,可是天朗说他没有舞伴,他知道她总不忍拒绝他的。

“霁霁,这是我们乐团的笛手沈老师……”天朗把她介绍给他的同行。旁边的女眷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她,甚至有些人三三两两地私语,但是很快,众人的目光被一对挽着手走进来的男女吸引住了,整个大厅居然就慢慢的静了下来。程可心穿着一件紧身的火红露肩短装丝裙,从耳朵到脖子到手上戴着一套卡地亚兰花钻饰,熠熠生辉,简直要把这有限的空间照亮了。她的右手搭着一件火狐毛披肩,左手紧紧地挽着明川的手骄傲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周围发出一片惊叹声,接着又恢复到之前三几个人把酒言欢的状态。

家霁隔着人群远远地看见了明川。她还记得以前问他为什么不穿西服,他笑着说太帅了怕女人都会看上他,她那时闻言只是一笑置之,觉得他自大狂妄之极。可是明川今天穿着一身浅紫色条纹衬衣黑色西服出现在这里她才知道原来他并没有夸张。

这样潇洒俊朗狂傲冷漠的明川比任何时候看起来更像一个王子,她心中有点苦涩,那一双璧人的身影刺痛了她的双眼,也许他不再是她的那个青蛙王子了。

“霁霁?”天朗注意到她的神思恍惚,关切地问:“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家霁还没回答,程可心已经来到面前了。她惊喜地朝着天朗说道:

“天朗,是你吗?听说你到维也纳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看了一眼天朗身旁的家霁,脸色一暗,“天朗,你……”

天朗手臂一伸搂住家霁的腰,笑笑说:“为了她,我提早了半年回来。”

家霁极不自然地任由天朗搂着,脸上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视线对上程可心复杂的眼神,她也只是平静无波地看着她,和她身后站着的明川。

“天朗,明川,”史密夫先生走过来,笑容可掬地说:“真高兴见到你们。明川,我真是看走眼了,原来你还是一个商界奇才。”

明川歉意地笑笑,“还是辜负你了,史密夫先生。”

“这位是?”史密夫看向家霁,忽然用英语问了天朗一句,天朗也用英语回答了一句,史密夫大笑,拍拍天朗的肩又说了几句英语。他们说的太快了家霁根本听不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只见程可心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而明川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她疑惑地看着天朗,天朗俯下头嘴唇贴在她的耳朵边上说:

“史密夫先生说你今晚既美丽又性感。”他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脸,她的脸一下子红起来了,为着这句话,也为着他暧昧亲热的举动。她抬起头看看史密夫的笑靥,有点尴尬地说:

“谢谢。”

明川看向家霁,眸光冷漠,眼神里的暗涌如潮水般淹没了她。她说错话了吗?她失措地看向天朗,天朗却对程可心说:

“你们两个,也好事近了吧?”

“最近美国的风灾导致股价大跌,这个时候我们也该发放点利好消息来刺激一下股票市场了,你说对吗,明川?”程可心得意地看向明川,“如果股票一直这样跌下去,宏安集团今年的财政报告……”

“除了宏安集团的财政报告,你还真的是没有别的什么要关心的了。”明川冷冷地说,伸手拉过她,“学长,史密夫先生,我们先失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