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路曼却怎么都迈不出步子。

电梯门合上又打开,她才慢慢从电梯里面走出来。

走回家的一步步,连同开门的时候,她的呼吸都是沉重的。门一打开,她来不及换鞋便往洗手间走,然而,她才刚刚走到洗手间门口,眼前却猝然一黑,力气渐渐抽离身体,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Chapter 44

路曼在昏迷之间,听到人的脚步声,带着几分急切,且越来越近。

等到一切声音消弭,有一双手触及到她的身体,将她轻轻抱了起来。这无疑是一个温暖而又让人安心的怀抱,带着她熟悉的温度和味道。

下腹部陡然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痛,路曼闷哼了一声,蹙起了眉,额头上已经有了薄汗,男人脚步微顿,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收紧,又小心翼翼地放柔了力道,旋即加快了步伐。她在他怀里却是几乎感受不到任何让她不适的晃动。

不久之后,后背贴上柔软的触感,之后便是车子启动的震动感,一路走走停停。

又是那样一双手将她抱起,她却在此时此刻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言景旸脚步未乱,只是视线沉沉落在她脸上的眼睛里,有数不尽的担忧。这么多天他其实一直跟着她,只是她极少能够发现他,唯一的几次,她都像躲避洪水猛兽一般落荒而逃。

今天他看到她跟杨彦风从实验楼走出来,他跟在他们身后去了食堂四楼。她在座位上没坐几分钟便掩着嘴巴冲进了洗手间,他开始还以为她只是肠胃不适,直到他驱车跟在出租车后,见她进了药店,支吾着说她要买的东西是验孕棒。

那一瞬,他站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觉得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

他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却曾无数次地想像过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倘若是男孩子,他希望性格像她,温和又不失倔强,他会教他成为一个果敢的男子汉,倘若是女孩子,他希望样子像她,眉清目秀、娇小可爱,他会将她宠成这世上除了路曼之外最幸福的女人。

他现在所有关于幸福的想像都是关于她的,所有对于未来的期待都离不开她的存在。

她走出药店,步子迈地又快又急。

他看到她进了电梯,便在她之后坐另一间电梯上了楼。看到她打开门走进去,他跟上来,却看到房间的门还未来得及关。他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才走进去,才不过走出几步,便看到了已经倒在墙边的人。

担心、害怕,这些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情绪,像是他拼尽了全力将一块巨大的石头推到山顶,还未来得及感受完满跟轻松,那块石头已经以不可阻挡地姿态向他压下来,猝不及防。

他站在原地,像是失去了思考跟行动的能力,几秒之后,他才阔步走上去,将她从地上抱起。

在路上,他便已经联系好了市立医院妇产科的主治医生,这时直接将她抱进了急诊室,医生亦早已等在那里,他们一进来,便有几名护士帮忙将他怀里的人小心翼翼地放在病床上。

“就像我在电话中说的,我太太她,应该已经怀孕两个月有余。”言景旸对医生说,脸上的表情严肃到骇人。

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她会突然晕倒,不排除宫外孕的可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路曼耳边传来两个男人的谈话声,断断续续传入她耳朵里,但是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她却是一句都听不清晰。

她这一“觉”睡得极累,身体跟思想都像不是自己的,只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被人移动,不断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她蹙起眉想要告诉耳边的人不要再吵了,她只想好好睡一觉,却连话都没有力气讲。

当她耳边的嘈杂终于消弭,熟悉的温度包围上来,有什么液体“啪嗒”落在她脸上,她不适地拧了拧眉。

腹部的疼痛跟身体的疲惫终于退去,路曼思维由混沌到清晰,沉重的眼皮慢慢睁开,却因为房间里的光线太过刺眼而再次闭了闭眼。

“你醒了?”

路曼听到这声音,浑身一僵,缓缓睁开了眼,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她侧过头来,看清了此刻坐在床边的男人的脸。

“你为什么在这里?”路曼声音淡漠,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她睁开眼第一句话不是问“我怎么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反而质疑他在这里的理由。

她不担心自己的状况,却只是不想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

言景旸涩笑了一下,覆在她手背上的手不自觉用力,她纤细的手骨如针一样刺痛了他的掌心。路曼感觉到他正握着自己的手,微一使力将手抽出,慢慢收进被子里。

“医生说你最近劳累过度,而且,”言景旸发现自己声音发涩发哑,喉结动了动才道,“你已经怀孕十周,所以刚刚才会晕倒。”

路曼听到“怀孕”二字,眸光剧烈地颤了颤,紧紧咬住了下唇的唇肉。

“但是,”言景旸望进她的眼睛里,声音很轻,“这个孩子你不能生下来。”

路曼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无声笑了一下,眼底的情绪从震惊渐渐变成死水一般的平静,“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就因为你奉献了一只小蝌蚪?孩子在我身体里面,你没有权利决定我的孩子要不要生下来。”

“言景旸,你以为你是什么?上帝吗?可以随便决定人的生死?孩子生下来我决不会告诉他他的爸爸是谁,我完全可以自己抚养他长大,不需要花你的钱,更不会耽误你以后的婚姻跟家庭,”路曼眼中有了泪意,声音开始发颤,“所以请你不要用这种嫌恶的眼神看着我,而且,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请你出去。”

原来,她是这么想他的,在她眼里,他是可以随意放弃自己亲生骨肉生命的那种人。从什么时候起,他在她心里已经如此不堪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心里像是落了一整个冬天的雪,像是不会再跳动一般。他勉力扯起嘴角笑了笑,语气里刻意染上残忍,“我不想他存在,他不应该存在,你懂吗?”

路曼不躲不避地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勉力撑着身体坐起来,艰难地移动,一点点地靠近他,言景旸一动也未动地坐着,看着她的动作,手掌越握越紧。

路曼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几秒,扬起了右手,“啪”地一声,手掌已经毫不犹豫地落在他左脸上,打完后,她整个掌心都在发颤。

整个过程里,他始终看着她眼睛里对自己的恨意,甚至当她的手掌落下的时候,他都没有眨一下眼睛。

就这样恨他,毫不留情地打他耳光,很好。言景旸竟然松了一口气,从听完医生诊断之后,那种由心底生出的刻骨铭心的绝望也因此而淡了几分。

至少,她的恨跟痛苦,他可以切身感受得到。

路曼看着他脸上瞬间泛起的红,心底没有一丝愧疚跟心疼,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嫁给你,喜欢你,是我活到现在,做过的最后悔的事。”

“你如此自私冷漠,活该你以前爱的人会迫不及待地离开你。”

“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也不想遇到你。”

他以为一小时之前的情绪叫绝望,原来不是。现在她说出来的话,看着他的眼神,才是能够让他绝望的武器。

他沉默地坐了很久,忽然伸出手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拥进怀里,薄唇贴在她耳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冷漠,“你冷静下来,慢慢听我说,”他只说了几个字,却似花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你会晕倒,不仅仅是因为劳累过度,你有先兆流产的症状。”

路曼听到这句话,所有的挣扎一瞬间停了下来。

“本来先兆流产,只要注意保胎就可以,但是你怀孕的两个多月里不小心接触了放射性物品,B超上面显示,我们的孩子生长地并不正常,他可能不能够活到出生,就算生下来,也会有先天性缺陷。”他尽量平静地陈述着这一切,说到最后眼眶却再次忍不住泛红,声音里亦有些哽咽。

路曼脑袋里嗡地一声,他在说什么?他是在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吗?她现在是在做梦,一切都不是真的,等她从梦里醒来,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对不对?

可是,为什么所有的痛苦都这么清晰,像是利剑直直插|进胸口。

几周之前,她曾跟同系的师兄师姐一起坐船游湖,那时候她便开始有呕吐的症状,只不过她那时候以为自己因为晕船才会那样,却没想到是有了孩子。

她是个粗心、不称职的妈妈,如果在那之后她注意,甚至不再去实验室里面,她的孩子会不会还是健健康康的?

她会把他生下来,抚养他成人,看着他恋爱,成家,她会成为另一个孩子的奶奶或者外婆…

不,不是她的错,如果不是他那天强迫她,对她做了那种事,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路曼猛地推开抱着她的人,身体后退,拼命地摇头,“你滚,我不想看到你!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这一章,我知道可能会有妹子接受不了。但我想讲的是这么一个故事。

男主确实很自私,但谁做了错事都应该有被原谅的机会。

这次的事,会让路曼彻底地不想再想起他。我对医学上的事情不了解,如果有bug请告诉我。

我们学院的老师,她的孩子确实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有先天性疾病,只不过发现得晚,所以现在在国外一直接受救治。

下面是一筐兔子画铺的子规童鞋画的人设,这次我是做的收费人设,把这一个月的周末发调查问卷挣来的钱花光了…我对这篇文很重视,不是因为这个故事有多好,也不是因为自己写得如何,只是单纯地想要认真地做一件事。嗯,就说这些,看得下去的妹子就请继续支持,当然我承认这个男主确实是不讨喜的,大家想要骂他,甚至骂作者其实都是可以的,只是稍微控制一点,因为作者君其实有一颗玻璃心。TAT

Chapter 45

路曼执拗地仰着头,眼中的世界雾蒙蒙一片,她看不清言景旸此刻的表情,她只想要让他看到,她的泪是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流,是为了他们第一个、没办法降生看一眼这世界的孩子而流。

她痛了,也不想要他心里好过。

言景旸从来没见过路曼哭成这样子,前一刻泪水刚刚掉落,下一秒眼睛里已再次盈满晶亮的液体,像是永远都流不完。她除了不停地掉泪,一丝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他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被她一刻不停流淌的泪水浇熄成僵硬冰冷,心尖又开始发疼,像这段时间以来,他看到、梦到她因为看到自己仓惶转身时的疼痛一样。

他并没有如她所言离开她的视线,他也知道倘若他这时开口说话或者抱她只会让她的情绪更为激动,他只能坐在床边看她的泪源源不断地涌出眼眶,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

等她发泄完,哭得累了,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路曼用掌心拭去眼泪,再次看清了他左脸上清晰的手指印,感觉掌心那里再次难以自抑地痛了起来。

她看着他,静默片刻后,动了动唇,“帮我打电话让我哥过来,麻烦你了。”说完便不再看他,慢慢地侧躺下来,手握着被沿往上盖到下巴,头尽量地离他最远。

他看着她依旧在轻颤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无力,不能抱她吻她,给她安慰。

就像,她不需要他,也不想再要他。

秦礼渊赶到的时候,路曼已经浅浅地入了眠,他没吵她,只沉沉地看了身旁的言景旸一眼,两个人一起退出了病房,面对面地静默几秒,秦礼渊这次没有丝毫犹豫,抬起手,拳头狠狠地向他的脸挥了上去。

这一拳丝毫不留余地,言景旸站稳后,微蹙起眉,拇指擦过嘴角,放到眼前,上面有清晰的血迹,嘴角亦开始痛起来。

他看着秦礼渊,语气尽量平静,“她现在只听你的话,这个孩子…不能留下来。”

“等她睡醒,我会好好跟她说,”秦礼渊顿了顿,揉了揉发痛的手骨,正色,“你回想看看,你们结婚以来,你带给她的除了无穷无尽的伤害还剩下什么?即便是现在你们已经离婚,她仍被你不计后果的行为所伤。”

“在她回路家之前,她的笑容一直很多。她回到路家后,我虽然不知道她具体经历了一些什么,但我看得出来,她那么多年一直很孤单,所以很期望有一个人能够解救她,不管那个人长相怎样、性格如何,倘若他肯对她好一些,她就会全心全意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出去。”

“她的要求不高,只要那个人付出一点点就好,所以她才会喜欢上你。就算你之后突然莫名其妙地对她冷漠,她还是选择继续留在你身边,她想,总有一天你会看到她的好,会像她把你当作至宝一样地真心对待她,珍惜她。”

“你给了她这种希望,却亲手毁灭了她心底的希望,让她对你、对婚姻失望。甚至现在,因为你,她还要放弃自己的孩子,这样的心理阴影极有可能一辈子都消除不掉。如果你真的想要她过得好,那么我奉劝你,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言景旸收在口袋里的手越握越紧,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秦礼渊说的话,句句都对。

他的出现,是对她造成伤害的根本,倘若她没有嫁给他,她要比现在幸福得多,快乐得多,他了解她,她从来不会因为小事闷闷不乐,也从不会莫名其妙地闹脾气,更不会无缘无故地掉泪。

一切都是他的错。可是他们已经经历了这一切,早已没有回头的方法,他又怎能当作一切都未发生地放弃她?

所以,不管她现在对他有多抵触,不管她原谅他需要多久,他都不会,也不能放开她。

两个人谈完后,言景旸等在病房外,秦礼渊则放轻了脚步走进了病房,路曼此时恰好醒来,转过身看到他,小声喊了声哥,而后朝他微微抬了抬手。

秦礼渊走上去,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待看清她微微肿起的眼,心底一疼,伸出手帮她理了理额前散落的长发,轻声,“肚子还痛么?”

路曼摇摇头,“不痛了,”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眼睛里却轻轻泛起泪意,“哥,医生说我肚子里面有一个十周的小宝宝了,虽然不知道是男是女,但他真的很乖,从来没有闹我,所以我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一定是觉得我不是个好妈妈,从一开始就忽视他,所以才不愿意看一看我,也让我看看他,都怪我太粗心,太笨了,所以连他都不想要我做他的妈妈…”

“曼曼,”秦礼渊将她轻轻揽进怀里,像哄小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这不怪你,他一定知道你是爱他的,想要他的,只不过他可能…在路上遇到了更好的风景,所以不想进入这个纷杂的社会,你要理解他,好不好?”

路曼紧紧抓着他的外套,在他胸前点了点头,声音是颤的,“我理解、理解他…”

秦礼渊闭了闭眼,将她抱得更紧,慢慢地说:“那我们尊重他的意思,让他早一点去他想去的地方,好不好?”

路曼摇头又点头,声音里不受控制地带了哭腔,“…好。”

注射麻醉之后,路曼很快入了眠。

手术只有短短的五分钟,她却在这五分钟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一个小男孩,生得很漂亮,皮肤白白嫩嫩,眼睛灵动地眨着,他正坐在地上,目光专注地摆着面前的积木,路曼在画外轻轻喊他,他却似听不到她的声音。

他搭好了一所小房子,眉眼弯弯地笑起来,童声稚嫩清脆,“这是我的小房子,里面住着爸爸、妈妈还有我。”

没过多久,小男孩却突然哭了起来,一把推倒了面前的小房,声音哽咽起来,“爸爸跟妈妈都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们了!”

路曼好想告诉他,她没有不想要他,可她在梦里不管怎么挣扎都发不出一丝声音,直到小男孩一点点消失在她面前,取而代之的,是手术室里刺眼的无影灯。

手术做完,她的孩子,没有了。

“医生,”路曼自己慢慢坐起来,“现在孩子没有了,我能知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医生奇怪地看了一眼她,沉思片刻才说,“十周的胎儿是看不出男女的,不过,从B超检查结果来看,是男孩的可能性比较大。”

“哦,”路曼用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刚刚他在梦里向我道别了呢。”虽然,不是欢乐的道别。

走出手术室,两个男人皆是满脸担忧地站在门外,路曼朝秦礼渊笑了笑,他走上来,陪她去休息室挂水。

自始至终,她除了在进手术室之前扫过一眼言景旸的嘴角,其余时候她的视线再也没有落回到他身上。

术后,路曼学校跟公司都请了假,在家好好休息了两周。

这两周里,言景旸每天都会过来,带着刚刚做好的早午晚饭,只不过她一次都没肯见他,她只要看到他,就会想起那个刚刚失去的孩子,那种锥心之痛便会将她彻底击垮。

重新回到实验室那天,路曼正在整理这些天来同学帮她记录的实验数据,却接到了路清文的电话,电话里说,路臻的孩子生得很顺利,是个男孩。

路曼握紧了手机,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小腹,低声道:“那很好啊,我要当小姨了,下午的时候我就过去看看我的小外甥。”

下午路曼到医院的时候,申远铮正守在路臻母子身边,她敲了敲门走进去,路臻看到她来,笑着对她说:“路曼,快来看看他。”

路曼笑了笑,“好。”她走到小床边,弯下腰仔仔细细看这孩子的眉眼,也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呢,虽然他现在闭着眼,嘴巴也是小小的,但她可以想象得出他慢慢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会跟她梦里梦到的很像很像。

“小帅哥有名字了吗?”路曼笑着问路臻。

“他出生前我们就想好了,”路臻说着看了一眼申远铮,“叫申煦风,希望他长大后的性子像春风一样和煦,也希望他以后的人生顺利平安。”

“申煦风,是个好名字。”

路曼刚刚说完,床上的小家伙竟慢慢睁开了眼睛,她正惊喜于他眼睛的明亮,下一秒小家伙却声音洪亮地哭了起来,路曼忙将他小心翼翼地抱到路臻身边。

“宝宝饿了吗?”路臻捏了捏他的小手,丝毫不避讳另外两个人在场,开始给孩子喂奶,路曼看了一眼申远铮,他的目光正胶在路臻母子身上,却很是坦荡。

“我出去一下。”路曼小声说了一句,从房间里退出来。

走廊里正走过一对夫妻,女人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扶着腰,丈夫小心翼翼地护在她身侧,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女人的脸上满是准妈妈的骄傲跟幸福,柔声说:“那是当然,我们的宝宝一定是最漂亮最聪明的。”

如果那个孩子可以健健康康的,多好。

如果那个孩子可以看一看这个世界,多好。

他一定会很聪明,很帅气,很会讨长辈欢心,会甜甜地喊她妈妈,会撒娇,也会偶尔闹脾气…

路曼摇摇头,不能再想下去了,她伸出手捏了捏开始发痛的喉咙,走向一旁的电梯。

她还是不要再待在医院,打扰他们的三人世界了。

不属于她的幸福,眼睁睁看着,心里只会更加失落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我快受不了自己了,中途哭了好几次TAT,我们宿舍菇凉们都笑我…

明天的更新会是类似于言景旸番外的一章,呐呐,不喜欢看的也可以不买哒!

然后我打算把上一章的人设做成明信片,有想要的请先冒个泡,我好知道印多少份合适…

目前已经有三位舍友要了咩哈哈…

一定要冒泡昂!

第46章 言景旸番外(上)

言景旸三岁那年,他的妈妈永远地离开了他,那个时候他还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喜欢抱着他哄他的妈妈不见了。几天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掉泪,跑到正在书房办公的言世何面前,眼睛红红地问:“妈妈怎么不见了?”

言世何这时对他还算有耐心,他合上文件,拍拍自己的腿示意言景旸坐上来。等言景旸坐在他腿上,言世何摸了摸他的头,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过几天爸爸帮景旸带一个新妈妈回来好不好?”

听到“新妈妈”三个字,言景旸一下子哭了出来,言世何怎么哄都哄不好。

没过一个月,言世何真的如他所说,带了一个女人回家,那个女人很漂亮,在她身后,怯生生地躲着一个跟言景旸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言景旸坐在楼梯上看着他们,友好地向她们打了招呼。

言世何向他招了招手,言景旸放下手里的玩具,慢慢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喊了声爸爸,小姑娘却蹙起眉站出来,轻轻地推开他,让他离言世何远一点,“他才不是你爸爸,他是我爸爸。”

言景旸疑惑地看向言世何,后者弯下腰,向他介绍道,“景旸,这是妹妹,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她,知不知道?”

言景旸懵懂地点头,重新将视线落在面前这个并不友好的小姑娘身上,言景曈被他看了一会,重又躲在女人身后。

言景旸是在许多年之后才了解到当年他妈妈去世的真相的。

言世何还未结婚之前,现在的言夫人是他的初恋,两个人感情很好,认定对方就是自己将来的结婚对象,无奈言景旸的爷爷一直反对他们交往,更不同意两个人结婚。

他们也曾反抗过,两个人去了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城市,打算住一辈子,可是梦想敌不过现实,柴米油盐的生活让他们意识到并非有情饮水饱,言世何开始慢慢动摇。

言景旸爷爷稍加引导,言世何狠下心来跟自己的爱人分开,回去之后听从家里的安排,接受了这桩联姻。

结婚后不到半年,他心心念念的人却找了过来,他本不愿意背叛自己的婚姻,只是男人的意志在某些时候会薄弱到无视道德底线,于是后来有了言景曈。

言世何在家瞒得很好,一瞒便到了言景旸两岁的那年,言景旸妈妈偶然接到了言景曈打来的电话,她一开始并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会出轨,她找了私家侦探,以消除心里的疑虑,却没想私家侦探带回的全是他跟那个女人还有他们的女儿在一起的画面。

任何一个女人都绝不可能深明大义到容忍自己的丈夫出轨,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了两岁的儿子。她为了言景旸,才没有彻底跟言世何闹翻,他却丝毫没有悔改。

她身体本就不算好,这样忍气吞声地过了一年,整个人的身体彻底垮掉了,言世何对她心中有愧,却依旧没把所有的时间分给她。

她去世那天,他依旧陪在那个女人身边。

言景旸知道这一切的时候,言景时已经四岁,他自然对言景时跟言景曈连一丝好感都不剩,只不过孩子的情绪会很轻易地写在脸上,言世何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怕他会伤害弟弟妹妹,而事实上,他也确实那么想过,只是一直没有实施。

他的整个童年充斥的都是来自弟弟妹妹还有言夫人的敌意,甚至言世何都很少再对他温声细语,而是越来越严厉,几乎所有的坏事都会怀疑是不是他做的。

而他也由一无所知的小男孩,长成情绪不易外露的少年。

大四那年他被言世何作为公司代表派去S市出差,遇到了那时在S市旅游的乔夜蔷。他在那之前从来没有对谁动过心,唯独对她,他第一次产生想要她做自己女朋友的想法。

后来他才明白,他对乔夜蔷的感情,更多的是对缺失多年的母爱的渴求,他在她身上体会到的关心是连他亲生父亲都不曾给过他的。

两个人在S市度过了愉快的三天,出差完回A市那天,言景旸站在S市的机场,拥抱了乔夜蔷。乔夜蔷并没有任何错愕或慌乱,她比他大三岁,又是女人,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心思。

只是,有年龄摆在那里,她难免要担心当她不再年轻美貌,他会不会依旧把整颗心放在她身上,而且她如果答应地太容易,会不被他珍惜,所以面对他之后的追求,她刻意表现得不为所动,寻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避免两个人的关系上升到恋人。

这种恋人未满的暧昧关系持续了整整两年。

确定恋爱关系之后,言景旸曾把她带回言家,言世何当时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在乔夜蔷离开后,才明确告诉言景旸谈恋爱可以,但是他们想要结婚,他是绝无可能同意的。

那时路家跟言家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言世何的意思是两家联姻,让言景旸娶路臻。言景旸自然没有同意,每一次言世何为两个人安排的见面都被他以各种借口推掉了。

唯有一次路臻亲自找到公司来,他开完会从会议室走出来,周围全是公司下属,他不好发作只好跟她进了休息室,却是明确告诉她,他们结婚是没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