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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什么要去找他?”

“大人,青蝇之飞不过数武,附之骥尾可达千里。我既然当官从仕,总得里外讨好,日后才能发达不是?”她如此回答。又觉得这话其实用在郑君琰身上,其实更合适:倘若郑君琰不攀附皇帝。也当不成他的禁卫统领。

郑君琰听不懂她文绉绉的话,直接道:“云缨,这个月十五,我要替陛下巡视武陵的旱灾。你若是想讨一份功劳,可以跟着我。”

云缨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最近宫里靖王,太子两方的形势太乱了。也许暂时离开才是明哲保身之举。何况,她也需要功名傍身,才能真正帮得了芊芊。但,一想到芊芊,她又犯了愁:把芊芊一个人丢在皇宫之中,安全不?

她想的很入神,完全忽略周围。一丛服紫服绯佩鱼的朝臣从太子府出来。郑君琰只咳嗽一声,那丛朝臣便如受惊的兔子。一个个走到跟前,招呼着郑大人长,郑大人短。郑君琰连一个正眼都没看他们,只盯着云缨的侧颜。

但他失望了,云缨还是那般无动于衷将他无视。

他略一抬袖,挽出一个云淡风轻的手势。一丛朝臣得命退下。云缨还是神游天外,一双眸子看着别处。侧首处,露出颈后的一抹娇嫩肌肤。

只是,越盯着她看,越心猿意马起来。以往很有自信的定力,此刻土崩瓦解。他挪到她身后,注视她颈后的那点肌肤,恨不得能印个印记上去。猝不及防,又生起一个念头:不如趁着去武陵的这一趟,把这个小姑娘给霸占住…

但他不是色令智昏之人,即使心动不已,还是忌惮云缨伪装进宫的目的。

这时候,太子的侍从来领人了。云缨这才回过神正眼瞧他,道:“啊,忘了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郑君琰算是被她气走的。

进了东宫之后,云缨一声不吭跟在侍从的身后。彼时,萧陌正和几位大官谈论国事。她不敢吱声,只安静站在萧陌的身后。

听了一会儿,明白这是谈论南直隶的旱灾。

今年是元启十四年,还算风调雨顺的一年。只不过从年初开始,南直隶下的武陵缺雨闹起了旱灾和蝗灾。

入秋之后农户颗粒无收,灾情更为严重。不过以陈国的幅员辽阔,年年在所不免。只要小事未曾酿成大灾,也就无关宏旨。

但眼下众口纷纭,说的是乱七八糟。本来,这赈灾的事儿该礼部管。但又涉及到贪墨,这就是吏部的事儿了。但吏部尚书洪天泽是郑丞相的门生,礼部尚书邱浩然比较倾向萧丞相。两部尚书各持己见,一时间争持不下。

这时候,萧陌开了口:“各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在下有一件事好奇:那些地方小吏,因为报酬微薄,往往不肯出面帮忙赈灾。但这次郑丞相往往能调动甚至乡一级的官员。各位说,郑丞相怎么办到的?”

萧陌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儒雅而谦和的笑意。

任谁都觉得,萧陌是个暖心的好少年。但是仔细一品,这话中该说的,不该说的,其实都说了。明摆着暗示郑丞相贪污了。

周围安静了一刻,礼部侍郎常棣抿了口茶,边问:“那萧公子打算怎么办?”

他答:“依法办事,要追到底。”

有人怯生生提问:“那…那可是郑丞相!”

吏部侍郎冷寒向来胆子大,嫉恶如仇。他拍案而起:“郑丞相怎么了?各位同朝为官,平日以忠孝仁义自居。岂不闻义之所在,虽有害而不趋避!”

有人提问道:“既然如此。那么大人可有调查此事的合适人选?”

萧陌笑眯眯的转过身,从容的仿佛流云出岱。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是一直安静地呆在角落的云缨。

云缨本来瞌睡得很,以手支胰小憩一会儿,猛然感觉气氛不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抬眼看,整个屋子的人的眼光都在她身上。

萧陌紫衣华贵,坐在高堂之上。修韧的手端着一杯茶,杯身浮雕着九龙戏珠的场面。一举一动该怎么风雅就怎风雅着。他说:“闻云公子出身七品县衙官吏家,想必对于官吏管辖之道颇为在行,不如替大家走这一遭?”

她报以一感叹,萧陌何其贴心啊。但面子上的推脱,还是要做的:“萧大人您真是抬举在下了。一来我不过是翰林院的一名小小的待诏,实在不合身分。二来我也不懂赈灾的事儿,若是做了错事落人口实,便有失各位的脸面了。”

萧陌没理会她的推脱。悠悠然道:“这次出使的钦差是郑君琰郑大人。陛下授意我从翰林院找一不涉及朝政的清廉人士作为巡按使辅助郑大人。在坐的各位都是朝廷的股肱之臣,若是让他们前去,未免有失公允。”

什么公允不公允。直接说这是个得罪郑家的差事不就好了!没人愿意得罪丞相。所以才把她这个胆子大,年纪小的驸马爷拿出来充公。

但她无法说不去,何况方才郑君琰也有那个打算带自己去。

那不如就出宫走这一趟。

等人都散去,原本的喧哗也烟消云散。但萧陌还在,不声不响写着奏折。云缨不敢抬头看他,生怕漏了自己难言的心事——那晚的蓝衣少年,那晚的春雨绵绵,那一夜的辗转反侧,那一日的含羞等待。想不到,今日的陌生无言。

别自作多情。这个少年,只能憧憬。若是离得近了,便会粉身碎骨!

她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良久。萧陌搁下笔,居高临下道:“有什么事就说。”

“凤祥宫里的玉兰…”

“安乐王要了她,你跟我说情没用。”萧陌走到她的面前,还算客气:“小驸马爷,与其在我这里做无用之举。不如把武陵的事情办好。只要你表现得令太子满意了,这伴读的身份少不了你的。长公主我们也自然会照拂。”

这话说得如此明白,她怎么能不懂?只好悻悻然告退。

第19章 出宫

从萧陌那边回来之后,云缨开始发愁。

她不忍心玉兰被送出去。但也无可奈何。夜晚睡不着。便去了桃花坞,拿铲子挖出一坛女儿红。刚出土的酒坛沁入了浅浅的褐色。揭开黄封口,顿时一股清纯的幽香溢出。夏日的桃花坞,刹那间酝酿了岁月的醇美与回味。

是月,便有阴晴圆缺。是人,便有喜怒哀乐。

然而,进了皇宫之后,她很少表现自己的心情了。至于伤感这种东西,收拾妥当了,包装成一种风雅的闲愁,独自在小花园里面就着小菜,小酒,对月长叹那也未尝不可。不过人道举杯消愁,其实她没酒量。只浅浅喝了几口。

月上柳梢头,是轮上弦,快似圆满,只左下缺了一角。望着这月亮,她也晓得——快到十五了。

此时相见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第二日,云缨早早去了翰林画院,交代一下外出事项。预定是三天后就离开皇宫。

回去的路上,看到一些画师拿着画,簇拥在汤恩和的房前。想来,那“仕女图”的比赛,确实勾起了许多人的兴趣。听闻,院中的画师不惜万金求购前朝美人的画像,彻夜临摹,稍有瑕疵,便扔到一边。力求作品完美无缺。

隔日大早,汤恩和实在忙不过来了。喊她来帮忙挑选美人图。云缨本来在打包行囊,看汤恩和满头满脸的汗,像是从河里捞出来的一样。便放下了自己的事,前去帮他评画。到了屋子里一看,已经堆了半屋子的画轴。

于是她开始大战美人图三百回合!不久审美疲惫。

快到晌午时分,又是呼啦一大群人送画来。刚空出的屋子,又满了。

云缨一一看了,留下了三幅。等人走完了,正想去吃个饭。一起身发觉有个小太监还站在角落,怀中抱着一幅画。

于是问道:“你是谁?也来参赛吗?”

“回禀云大人…小人是内务府的文算子…我能…参赛吗?”他可怜兮兮地往前她面前一站,面呈惶恐之色。

云缨很大方地答道:“可以啊。给我看看!”

正好郑君琰踏进了屋子。扫了一眼屋内,手指扣扣了门:“忙完了吗?我有事情跟你说。明天就要走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云缨也不在意,一边招呼道:“郑大人先坐一会儿,我看完画再跟你说。”一边接过画,放在案上铺卷开——先呈出了美人的裙裾,再是窈窕的身段。依稀可见女子身后桃花缤纷。她心想,好画,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啊!

然后看到了美人的脸。

那一霎那,她的大脑“轰”地一声响。

且不说美人如何个美法——这美人的玉容,居然与自己有九分相像!

心里忽然有个奇妙的想法:或许人真的有前世。

但爹爹一向告诫她:子不语,怪力乱神。就是说:你小子,别想乱七八糟的神啊鬼啊。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郑君琰比她先反应过来,问了她想问的问题。

“回禀大人,小人是宝文阁的内侍文算子。”那小太监一下子挺直了腰背,恭恭敬敬报上自己的名儿,职位和隶属哪个宫。

“这画哪里来的?”

“是宝文阁收藏的旧物。据闻是开国功臣诸葛丞相的夫人的赏花图。小人看夫人姿色淑丽,画工精巧无比,闲暇无事时便临摹了下来。”

“眼光不错。不过这美人,不能呈上去。”郑君琰笑着收起了画卷:“就送给我吧。你再画一副其他美女的。本大人保证,你一定可以中选。”

那文算子跪下行礼:“谢大人赏识。”

“本大人问你:这幅画上的诸葛丞相夫人,有没有像是某个人?”

那文算子深深叩拜下去:“启禀大人,小人从没见过什么诸葛丞相夫人。”

郑君琰满意道:“你记住了,回去之后,不仅你没见过,其他人也不许见过。你做的隐蔽一点。若是宝文阁的供奉官问起来,便说丢了。”

等那文算子走了之后,云缨才想起来要讨要那幅画。开玩笑!这传出去怎么得了!但是郑君琰捂在怀里,就是不给她。只好低声下气道:“拜托,你给我吧,我这里有许多仕女图,高的矮的瘦的肥的都有。保证挑到你满意的!”

“哦,云缨你为何如此忌讳这幅画?”

她急中生智:“免得日后别人说我男生女相!”

郑君琰施施然避开她的爪子,捂着那幅画,仿佛是件稀世珍宝你。看她脸红了,又凑到她耳边,轻轻道:“那不行。本大人对这画上的女子一见钟情。你觉得,一个男人一生能有几次一见钟情?既然有幸遇到了,怎么会错过?”

话音近在咫尺,低回而认真。

云缨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告白。

但,他居然告白的是一幅画。

她想,他肯定是在逗我!一幅画而已!又不是大活人,画得再好,至于吗?!

但被他这么一说,反倒觉得这画放在他身边真危险。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幅画。被他占据了,好似自己的什么*被他窥视了。她哈了哈手,心道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趁着郑君琰不备,一个猛子扑上去饶他痒痒。

但…他忽然张开了怀抱。把她抱在了怀里。

她未来得及吃惊,这个怀抱陡然收紧。有意外的重量和温柔。

她慌了,她认输了。她不想要画了,但是她真的不想这么被抱住。挣扎一番,郑君琰反而把她抱的更紧了,还说:“云缨,你好软。”

这么明显,傻子都知道是调戏了。云缨简直要哭了,又冷静下来,改变战略:“大人,这里是皇宫。难道你要我大喊非礼吗?”

郑君琰这才放开她,还意犹未尽地回味她的体温。云缨不断地退后,威胁道:“大人,以后再这么无礼。休怪我弹劾你一个调戏良家…咳咳,良家男的大罪!”

郑君琰笑道:“分明是你自己扑过来抢我的东西。怎么能怪我?”

“…”

果然不要脸!

折腾了好一番,没抢过画像。云缨只能下了逐客令。郑君琰倒也知趣地离开了。剩下她一个人,心想郑君琰可真奇怪。他为什么要抱自己呢?难道他喜欢搂搂抱抱的?难道他也是这样“讨好”皇帝的?那这样就糟糕了。

想到那个暧昧的抱,她忽然不想去武陵了。但这是不可能的。正如她不可能阻止今日的来临——这意味着她要和郑君琰一道出宫了。

收下芊芊的包裹,打点了随行的侍卫。云缨便出发了。此去武陵数千里。少不得一路上的舟车劳顿。她自准备了一些书本啃读。

因为惦记着他的轻薄,云缨又开始沉默是金。

马车从长安大街启程,一路疾驰出了帝都。路过京城五大营之一的丰台大营,却看盘营口旗帜飘扬,官兵整齐地列成一排,似乎是要出征。她觉得稀罕,看个不停。又转头问同坐的郑君琰道:“他们是出兵去哪里?”

这话一出口,才想起来不应该和他说话的。好在郑君琰也没献殷勤。只望了一眼道:“江南。江南的韩王之乱,总要出兵去平定的。”

她又问:“谁领兵?”

“扬威将军何谡,督军是萧陌。”

“哦。”看来,巴结太子还是有必要的。萧陌这么年轻,居然就能前去平叛了,真是大有可为。正想着武陵之行,可以用什么姿势抱上太子的大腿。忽然觉得身边这座“玉山”摇摇欲坠,仿佛真的要“倾倒”了,连忙让开身子。

“咳咳。”郑君琰脸色一白,忽然捂住了嘴。云缨瞬间反应了过来,撩开车帘,喊道:“停车,停车!”这车子一停,郑君琰便撩帘而出,在车后吐了个一塌糊涂。她坐在车厢里面暗笑:没想到郑君琰有晕车的毛病!

等他回来了。云缨打趣道:“怎么怎么,我们天下第一的御前侍卫,连个车子都坐不得?”

郑君琰面有尴尬之色,道:“我出游都是骑马的。这马车…”

云缨秒懂了:他习惯了骑马。这次因为要陪着自己,才特地坐了马车。不由得心生感激:其实他也算是个好人。又狠狠提醒自己:云缨!这是郑家的人!你要抱的是太子的大腿!跟郑君琰打什么交道?难道忘记了他姓郑吗?

她赶紧没话找话:“对于赈灾,你有什么想法?”

“谁不听话,杀了。”他回答得言简意赅。

“郑大人,倘若你滥杀无辜,别怪我弹劾你一本。”她拍了拍包裹,里面放了七八个黄皮奏折本子——哼哼,让你拽,我也有拽的资本。

他嘴角挑了一抹不屑。随手将长剑抽离剑鞘,雪白如银的剑光闪过她的眼。云缨赶紧后退到角落。郑君琰将剑送到她的面前,嗤笑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被我的剑吓倒在地上,像个待宰的兔子。我还奇怪,本大人一表人才,有那么吓人么?”

她倒转了毛笔,敲在他脑袋上。

第20章 武陵

从京城去武陵需要十天。

云缨以为这十天会很难熬,毕竟她要和郑君琰同坐一辆马车。

但,接下来几天都相安无事。

郑君琰常常抱着他的绣春刀,闭目养神。云缨有的时候看书发呆。更多的时候,会从书缝之中偷偷看过去——少年的脸庞沐浴在明黄剪影下,眼闭着,呼吸均匀。看不出是睡着了,还是仅仅在抑制着下马车的冲动。

坐久了,他的双颊更是隐隐泛出酡红色,好似喝醉了酒一般。但她明白:这是心火上涌,血气不顺的症状。没想到,郑君琰居然这般不习惯坐马车。但她更不理解的是:郑君琰可以选择骑马而行。为什么非要和她挤在这车厢当中呢?

到了第五天,云缨实在忍不住了。尝试着帮他一点:“喂,要不然…我教你读书写字吧。分一些神,你也不会多难受了。”

郑君琰答应了。

于是,她继续教习了郑君琰功课。《大学》,《论语》《孟子》都教完了,接下来便是《诗经》。这又犯了难:诗经十五国风,讲的都是情情爱爱。让一个小姑娘教一个大男人情情爱爱的,这还有脸皮吗?!

但是孔子老人家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

她若是想歪了,肯定是自己不单纯了!

她自诩自己很单纯。

所以她教!

比如这篇《野有死麕》:“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舒而脱脱兮,无感我脱兮,无使尨也吠。”嗯,这山野有只死樟子,一个猎户拿去引诱一个怀春的姑娘。然后,啪啪啪啪,还让狗儿别叫。

讲解的时候呢,就要思无邪。可是郑君琰高深莫测地看着她,问道:“云缨,你有没有和人做过这样的事情?”

“…关你什么事!”

“看样子,一定是没做过的…”没等他说完,云缨手一扬。结果郑君琰随手一捞,却是接住了笔。她气得简直无语,道:“我不教了!”

她能思无邪,但是学生却思想不纯洁!

挨到了第十天,马车终于进入了武陵城。

云缨原以为,到了武陵便安全了。不过,事实证明:杀手这东西都喜欢埋伏在终点。差不多还有二十里要到县衙时,马车穿过了一片密林。只是进入密林深处,外间一片诡异的静谧。四周有风声入松林,却无鸦雀啾鸣。

忽然车帘一掀,从外刺入内一道银光。却是直刺向自己的面门!千钧一发,她被人大力一推,跌入一个宽大的怀抱。惊魂甫定,看到车壁上钉着三枚袖箭。枚枚入木三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郑君琰杀人——

他搂着她,一个漂亮的转身,轻旋,安稳地落在地上。玄色飞鱼服,猎猎飞起。

她瞧见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五六个黑衣人,领头的是一位蒙面女子。女子肌白如玉,身姿曼妙,只一双眸子冷清如腊月流星。她举剑便刺,手势端的是快,稳,狠,剑刃直指郑君琰。郑君琰也拔剑出鞘,顷刻反手往后一击,雨燕投林那般干净利落。却是击中了身后一名偷袭的刺客,顿时血飞溅开来。那刺客也应声倒地。

看到手下被杀,那女子面色大变,中途收起了剑势,不过为时已晚——郑君琰收回剑势,向前挽出一个极漂亮的剑花。“当——!”地一声,长剑被他一招斩为两半。那女子躲闪不及。右臂被剑气划出一道豁口,顿时血流如注。

云缨吓得退后几步。这是这一挪,踩断了一截枯木枝。听到她那边的动静,郑君琰稍稍分神,抓住了这一瞬间,剩下的几位黑衣人接连扑上。救了那女子的燃眉之急。那女子犹豫片刻,一个闪身没入了密林当中。

“云缨别看。”郑君琰忽然轻飘飘吩咐一句。

她知趣地闭上眼睛。

不过片刻,周围倒下数十个黑衣刺客的尸体。原本驾马车的小吏都已经中毒暴毙。但是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丛锦衣侍卫,如黑色的暗流那般无声无息地侵入这片修罗场。不过片刻,周围埋伏的人马都被清理干净。

“下次害怕的话,就别睁着眼睛。”郑君琰拍了拍她的肩膀。

云缨自觉无视身后的尸首。转而注意到这从侍卫个个都佩戴着紫金腰牌,佩剑也是禁卫的样式。其中有一男一女两个侍卫,瞧着很是眼熟。男子约莫二十岁不到,矮个子,大眼睛。女子姿色平平,看起来二十出头。

忽然想起来,是那日她误惊了凤驾,和郑君琰一起押了自己的两个人。那一男一女两个侍卫先对郑君琰跪下行礼。男侍卫口称“属下该死,让钦差大人受惊了。”

“青龙,这里不比皇宫,不必客气。”郑君琰的袖口带血,神色中的安然,傲气倒如往常一般。

那青龙领着侍卫收拾完了尸体,恍若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郑君琰招手召她上马车。她就乖乖卧在马车里面。干脆闭目养神。

只听郑君琰吩咐道:“朱雀,云大人身子骨柔弱,你们两个来驾车。”

乖乖…两个御前侍卫来给她驾车。这面子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