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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感动了一下。

车厢里,两个人分开而坐。郑君琰扯出一方帕子,细细擦拭沾染了血迹的剑鞘。她缩在角落,看着那血,那刀光,又害怕起来。道谢到了嘴边,都说不出来——芊芊这次说对了,这个人身上煞气太重,果然还是不能接近为妙。

很快来到了武陵县衙。

武陵县设在县城东南大街,正衙大堂二堂,后衙有五座厢房,算是府衙里面气派的了。

听师爷说,这武陵本是黄河故道泛滥之处。五十年前,朝廷在武陵设了个治河总督府衙。后来黄河改道,流去了附近的乔平县。就荒废了治河总督府衙,将这总督府改为了武陵的县衙。但是黄河改道,就可苦了武陵的人民。乔平远在几百里外,又没有引水渠将黄河水引过来灌溉。所以,如今的武陵人只能靠天吃饭。

萧陌给她的资料上说:这次旱灾规模出奇的大,很多灾民因为得不到救助,逃到了南直隶的其他县去。解决流民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云缨知道救济的粮食有限。一来,远水解不了近渴,二来,朝廷的一部分赈灾,是以折兑了现银的方式布置下去的。这就涉及到当地官府自救。

于是问道:“那你们当地富户有没有帮助赈灾?”

那武陵县令武长坤便拱了一下手说道:“大人,如今武陵内有十万灾民,田地全部绝收,正是非常时机,凡在城中的人俱是我的子民,哪有贵贱之分。不瞒大人:城中富户的存粮我早已借空,有囤积居奇者,都按照国法处置!”

接着师爷何方圆送上来几本账册。她翻开一看,好家伙,武县令以国家的名义,倒是借了一大笔粮食。若是这般努力,还是无法缓解当地的灾情,只能说回天无力。倒是可惜了,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武陵地。

审问完毕,正好到了晚饭时分。众人一起去吃饭。结果到了饭桌上一看,今晚只有三菜:白菜炒萝卜,凉拌白菜,凉拌白萝卜丝。

何方圆还笑道:“这是三“皛”饭。各位别嫌弃,武陵长期干旱,粮食没了,菜也没了。只好用这东西招待各位了!”

云缨拿起筷子,有些下不去手。转眼,看到郑君琰,青龙,朱雀三个人端起碗就吃起来。自己这么犹犹豫豫的,反而显得特别娇气。

不管了,她也开始努力扒饭。

呜呜。好想念容姨烧的饭…

吃完了饭,郑君琰忽然对她说:“云缨,要不然你今晚去我房间睡。路上那些刺客来者不善,跟我睡在一起安全点。”

她才不要!这男人为什么这么坚持要和自己同床共枕啊!立即表示:“大人,我今晚要审查报表。会弄到很晚才睡。”

结果他表示:“那你到我房间来算账好了,我让人给你点一盏牛油大灯。”

她囧:“大人,我还怕打扰到你休息。”

“云缨,这儿又不是皇宫。何必这么生分?”

“大人,不管是不是皇宫,驸马哪有和侍卫同处一屋的道理。”但这话说完,她就意识到不妙。果然,郑君琰语气一冷:“这么说,你还是看不起我?”

她哪敢啊…但不知是不是这话刺激到了郑君琰那一颗自卑的文盲心。他丢下一句:“那你早点休息。”便拂袖离开了。

她坐在原地,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第21章 委屈

解决了同寝的问题。云缨着手准备审查报表。

当地官府赊欠了富户的账单,必须上报给朝廷报销一部分,其余的在从税收中克扣。但是这些日子,赈灾的人手变动极大。进进出出没个准数。她还得弄明白每一笔不清不楚的账的去处。登记在案之后,便是合计款项是否与总账相当了。

直到五更时分,云缨算出账面没有差错,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醒来已经是晌午时分。见了县太爷,云缨先把昨晚的账跟他说一下。一些明细出入的地方,也一一核实了。武县太爷看到了大为惊讶。道“巡察使真乃神人也,我府的师爷花了三天三夜,大人只一夜就算完了。”

云缨呵呵一笑,她实在困得很。

今日还得巡查两处库存,不敢多加耽搁,随即下乡去。虽然过了八月,日头还火辣辣的。照的人浑身慵懒,就是提不起精神。没办法,昨儿半夜没睡好。她实在太困了,便在马车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一觉睡了过去。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枕的是郑君琰的肩膀。彼时黄晕,少年的脸与自己贴的很近,彼此的眼神又绞在一起。她眼观鼻,念叨□□,忽略送上门来的男色。想,我一定是睡糊涂了,等再睁开眼睛,郑君琰已经施施然转过了脸。

云缨揉揉惺忪睡眼,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都没问题。”郑君琰难得正襟危坐,若有所思道:“我都问过了,每日发放的粮食,时间,还有进出的人手。都没贪污之嫌。”

云缨沉思片刻,心道不如给郑君琰一个人情。于是说道:“我想明日亲自走一遭县城周围几个赈灾的点,光看库存没用的…你可以不去。”

“为什么?”

她摊开双手道:“别忘了,现在接手武陵的是郑丞相手下的人。我就不信你敢跟你远房大舅子翻脸。”

结果他刮了她一个鼻子,好笑道:“既然想巴结讨好我,就明着来。我郑君琰,不需要你这个人情。”

…被发现了…

晚些时分,武长坤召集了周边几个乡负责赈灾的人手到县衙来汇报情况。因为来的人实在太多了,衙役干脆摆上八条长条板凳,这还是有地位的人才能坐的。一些乡级小官吏只能站着做报告。云缨也随他们站着。

对账对了一半,外面忽然传报了一声:“郭大爷到!”云缨愣了一下:郭大爷是谁?却看一顶蓝纱暖轿停在门口。一对童子掀开轿帘,扶下来一个白胖胖的青年。坐着的人都纷纷起身。这白胖子看都没看,占了最前头的一张太师椅。

一旁的何方圆小声提醒她:这是绿水村的粮仓守备郭甲,郭甲的姐姐是郑丞相的小妾。因为这个关系,郭甲在武陵当地就是个霸王。专门横着走,瞪谁谁就得滚。口头禅是:“老子的干爹是郑丞相!”

见到她,郭甲的第一句话是:“老子能干的都干了,没什么好说的!”

她笑了笑:“郭大人,我这还没问呢!”

云缨问了他几个问题,郭甲一概答不上来。她忍着性子,捏一堆册子,最后问道:“郭大人,你知不知道你监管的绿水村那边断粮有十日光景了,怎么没有及时跟武陵这边的粮库联系呢?”

郭甲气冲冲道:“不就十日光景吗!朝廷的人不是来了嘛!”

云缨也发了火,语气不觉重了点:“十几日光景?你说得倒是轻巧!”

“不就几千条人民吗?!你叫个什么劲,老子怕你啊!”郭甲出口成脏:“老子的干爹是郑丞相!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你个小白脸,给人玩屁股才得到这个官的吧!还有胆子骂我。等到晚上老子草得你认不得北!”

云缨已气得浑身发抖。奶奶的,她还从未被人这么骂过。而且其中的意思还还么不要脸。一时间血都涌到了脑子上,“啪”地扔下了册子,脸红得像个桃子似的吼:“我是替天巡视的钦差,你说这话就是谩骂皇上。管你什么屁的丞相,动了皇上就是大逆不道!你说我是小白脸,我看你才是只吃不干的饭桶!”

“你你你敢骂我!”

“怎么着,老子骂的就是你!”她气上来了,就是九头牛那也拉不回来:“贪官污吏,尸位素餐就是说的你这种窝囊废!”

一个吏目从人后挤过来,作了个揖满面堆笑:“二位都是朝廷命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郭甲看云缨不过一毛头小子,居然敢骂自己。这还得了,这动嘴说不过这些读书人,那就动拳头。几个衙役看情况不妙,一齐上来拉住他,郭甲哪里管,一把推开那些人。一拳虎虎生风直逼云缨的脸。众人都惊呼一声“云大人小心!”

“哎呦!”却是郭甲的双膝中了一击,跪了下去。看清楚暗器是两枚小小的枣子,左右骂道:“谁!谁暗算老子!有种就出来!”

“是我。怎么着?”里屋的郑君琰看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几步便走了出来,手中掂量一枚红枣,朗声道:“有何请教?!”

“郑郑郑大人!”众人只见郭甲一下子泄了气,抖抖索索陪着笑脸说:“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计较!”

郑君琰负手而立道:“咆哮公堂,威胁朝廷命官,杖责三十。”

武陵太守也不敢惹郑君琰,立即向左右喝道:“还不动手!”十几个衙役齐应一声,就地把郭甲推倒,“咣”的一声将大门关了个严严实实,摆出平日打人的气势来,一边一个,三十大板打了下去。那郭甲疼的嗷嗷乱叫,但在郑君琰的面前,软的就像是一只水煮柿子。

云缨傻在原地,只见郑君琰站在面前,身影挡住了面前的一切。这时候才冷静下来,她觉得好丢脸。真丢脸。自己耐不住性子收服人心,还要郑君琰出面为她收拾麻烦。不是说好的,要做好武陵的差事,结交上太子吗?

她算什么,准驸马?那是芊芊给她的。巡察使?那是萧陌给她的。

这一刻,她深深地领悟到——也许自己什么都不是。只是逞能的小姑娘罢了。

想通了这一切,心里空空荡荡无所倚托。她移了一步,能将堂下的一切尽收眼底。黑中泛红光的水火木棍正一下下打在郭甲的屁股上,眼看那屁股就要开了花…略一迟疑,她站出来喝道:“且慢!”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着她。她转身拿着小册子,一字一句冷冰冰道:“郭大人的事情暂且搁在一边。我们继续。”

因为郭甲的前车之鉴,众人都知道二位大人不好惹。审查明显容易许多。不用她耐着性子追问,能招的都招了。等账房先生算清了。她便道:“各位大人共赊欠了武陵富户米粮共十万石,这是清单,请签字吧。”

郭甲还有一口气在,也被衙役押着签了字。收工之后,她将清单呈给郑君琰审核。并誊抄到给朝廷的奏折上,一忙就到了半夜。期间,不多说一句话。

临走前,郑君琰还是忍不住问道:“心情不好?”

“没什么。”

“还生郭甲的气?”郑君琰有些担心她:“若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叫人杀了他就是了。一个杂碎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她点点头,长吐一口气:“郭甲有错,错在亵渎职务。这种人要杀,就要以国法杀之。才能起到惩戒的作用。我在想啊,其实我不适合当官。你看,一点委屈都受不了。当场就和人动了手。你说哪有钦差像我这般不懂事的?”

说着说着委屈起来。

她说:“我想爹爹了。我想容姨了,我想芊芊,我也想陆哥哥了。可是谁都不在这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你说我倒不倒霉。”

入地无门,上天无路。

谁想当这个驸马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郑君琰看她颠三倒四说了半晌。却是沉默地凝视着她。她不会知道的,这一字一句,也在提醒他:倘若不是他犯错把云缨揪出了人群。她也根本不必当什劳子的驸马。看她如此委屈,如此思乡。他也跟着心疼不已。

归根到底,她就是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姑娘而已。虽然有些顽皮,其实一派天真。而他,正如诗经上形容的那般: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良久等云缨平静下来了。郑君琰才脱下蟒袍,给她披上。蹲在她的膝边,捉过她的一只手,覆盖上去。掌心对掌心。紧紧握住,温柔摩挲。眼神温柔如春水:“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云缨,你可以依赖我。”

仿佛哄小孩子吃糖般的语气。

这话倒是让她彻底振作了起来:妈的。自己看起来就这么弱小吗?

第22章 训斥

笠日清晨。

阳光清亮的像是用水滤过一遍。若是平常,这是个不错的日子。然而搁在这穷乡僻壤,就是连刷个牙都不方便。到处找不到姜汁,细辛等可供刷牙的药物。没办法,云缨只能截了一段杨柳枝,就着盐巴,囫囵刷个牙。

在这种干旱的地方,此等行为无异于奢侈。但是她清晨刷牙刷惯了,能讨来一口水,就是不喝也得刷。

为了不引人注目,只能偷偷摸摸,站在后花园摘叶刷牙。刷完了牙,正巧看到武长坤和何方圆也偷偷摸摸地拐过花园。她便跟了上去。

主簿何方圆依旧穿着一身补丁衣服,摇头晃脑道:“看来这次来的不是靖王那边的人啊。不见他们要贿赂,也不见要美女玩乐。”

“是啊。”这回开口是武长坤:“尤其是那个姓云的,虽然年纪小,却熟悉县衙账簿。若不是之前已安排好,只怕也会落人口实。”

“大人多虑了。我们本就光明磊落,粮食,我们发了,一批批,都是有官吏登记在案的。哪有遗漏?”那何师爷捻须微笑:“大人的作风磊落,谅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的。不过几日,就可走了。”

武长坤皱眉道:“对了,那个绿水村聚众闹事的乌公子怎么说?他还是不愿意去京城投靠靖王殿下吗?”

何方圆踌躇满志道:“大人放心,那个乌公子现在地牢,怎么都跑不了了。读书人嘛,总有学而优则仕的念头。我再开导开导他,说不定就想通了。他可真是个国士。”

这是一个时辰前,云缨听墙角听到的。先不说这“光明磊落”之事,为何要偷偷摸摸地说。不过,如果武陵的赈灾一事真的牵扯到靖王。那么连郑君琰,她都不能信赖。

芊芊昨日来信了。信中说:自从下书房事件之后,靖王收敛了许多,甚至自请去边疆带兵,为国效力。帝心大悦,说靖王有此志向,很好。却没有批准。倒是有消息放出来说:明年朝廷将举十万大军去平城剿灭海叶叛贼,带兵的是郑丞相。

皇帝亲郑家,这也代表着靖王再度崛起了。

但是,君威难测,谁都搞不懂,这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暂且装作小白模样,陪着郑君琰“微服私访”的行程,一路先去了大泽乡的赈灾点。

设在田地里面的舍粥棚,非常简陋。

就几张桌子,几口水缸粗的大锅,灾民排队领粥,前来领粥的人数需要排队一个时辰才能领到粥。但是发粥口有五个…她推算了下,晌午时分,大泽乡施粥点约莫有难民一万五千人左右。然后是夏家村,人数一万。王家村,人数两万…

统计完了,云缨弹了弹手边的一堆纸:“郑大人,你过来看看,有很好玩的事情。”

郑君琰看她手边的是“武陵县在册田亩总数一览”,下面详细开列了武陵各乡镇田亩总数、粮税总量。还有一份是开国五年,朝廷测量的土地情况。其下还有数笔朱砂批注。可以看到:元启四初,武陵大县在册田亩共四十万八千九百亩。

云缨又拿出彻夜算出的数据——十年之后,武陵县的田地缩水了十万亩。只有三十多万亩登记在册。

“这有什么问题吗?你直接跟我说。”郑君琰不耐烦了。

云缨莞尔一笑,指着人口数量那一栏:“大人,即使耕田没问题。但是人口有问题。我想,大概是…这件事暂且不能轻易下结论。”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果然,郑君琰很不满意地追问。然而,这个猜想实在太过大胆。郑君琰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信赖,与郑丞相关系如何。她都不知晓,如今之计,还是韬光养晦的好。既要有所为,也不能祸从口出。

云缨开始闭目养神。忽然车子停了下来。郑君琰眉头微皱,驾车的青龙挑帘道:“大人,有个女子当路拦轿。”

下车一看,一位妙龄女子跪在路中央,双膝下压着一张纸,纸上用幼拙的字迹写道——立执照:婚书人刘门杨氏,因丈夫亡故,家中田地荒废,无以为生。情愿卖与有意人为妻。文银十两,便可买妾身。自交价后,永不反悔。

原来是个卖身的小寡妇。

这荒灾的年头,为了能活下去。这些无依无靠的农户,不惜卖儿卖女卖身。

云缨心生悲悯,摸摸身上没有钱,暂且放下面子,拉了拉郑君琰的袖子。小声道:“帮帮她吧。回去我还你。”

“还用着你还。”郑君琰好笑,任凭她拉着袖子,很受用道:“你那点俸禄,还不够本大人塞牙缝的。”

云缨这才发觉手上的质感:蓝色便服的料子是上等的湖州丝绸。袖口与浅蓝色领内微露一层白色中单衣缘,铺整的无一丝多余的褶皱。不禁手上加大了力气,恨恨扯了扯——奶奶的,这件衣服就够她三个月的俸禄了。

郑君琰看了一会儿,说道:“把头抬起来给我看看。”

那小寡妇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梨花带雨的杏眼,瓜子脸,樱桃嘴。眉不点而翠。身段窈窕,一双手,虽然白皙,不过结了厚厚的茧子。

“倒是值这个价的。”郑君琰问道:“为何拦官轿?”

“大人。这年头,除了官老爷,还有谁家能揭得开锅。奴家生计困难,别无他法,才来卖身。若是您买了奴家,只要给奴家每日三餐就够了。以后,为您做牛做马,还是生儿生女,奴家都愿意!”一段话,说的哭哭啼啼。真是闻者悲伤。

“那怎么行。我有心上人了。”说这话时,郑君琰的一双眼睛一直含笑看着身侧的她——

错觉,错觉。怎么感觉好暧昧呢。怎么感觉这话中之意,她是他的心上人呢!

云缨想,一定是姑娘大了。心野了,自恋了。

不过这下气氛尴尬了。

“郑大人,这钱…”她颤颤抖抖开口。

“你想给她,自己来拿。”郑君琰拍了拍腰带,一副纨绔子弟的风流模样。

不管了!她立即动手摸上郑君琰的腰带,旁边青龙,朱雀二人几乎惊掉了下巴。她自个摸出十两纹银——“咳咳咳,那个,郑大人的意思是,他能帮你,但是不能收你为妾。姑娘,拿了银子之后,去外省寻一户好人家嫁了吧。”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小寡妇拜谢离去。此事圆满解决。

不过上车行了一段,她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不经意抬手一模腰间“啊!”地叫了出来:“我的鱼符呢?!”

鱼符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入朝面君出入皇城的信符,刻有官员的姓名、官职等基本资料,以袋盛之系于腰间。她是钦命的五品红袍钦差,佩戴的是银鱼袋。若是丢失了鱼符,轻则无法进京面圣,重则要被吏部革职查办。

郑君琰也脸色一变:“你把鱼符丢了?!”

“那个小寡妇!”云缨咬牙切齿,大力一拍扶手:“回去!”

小寡妇当然不在原地了。

看着空落落的土渣路,云缨心里也空了:临走之前。芊芊细心为自己挂上这一方鱼符,还提醒她别弄丢。好了,她真弄丢了!不由得茫茫然不知所措。却看青龙走了过来,抱拳说道:“大人。方才那个小寡妇往绿水村去了。”

“云缨,别急。”郑君琰低声安慰道:“你先回去,我帮你找回来。”

她安安静静地点点头,低声道:“谢谢你。”

“谢什么,你这个人真是…好好在县衙不待。非要出来看这个查那个。你才十四岁,还真把自己当成个正经的钦差?!本来也没指望你办事,你倒是办的比我还认真!”郑君琰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惊得周围人频频看他们两个。

她脸红了:他,是小看自己吗?正胡思乱想间,却看周围已经没了郑君琰,这厮连走路都没声音!却看青龙对她抱拳一揖,道:“云大人,上马车吧。”

马车辚辚。回去的时候,陪她一起做马车的人换成了朱雀。这女侍卫一直盯着她望,望得她都不好意思起来。最后忍不住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朱雀冷哼一声道:“大人从不让人近身的。”

她当她开玩笑。郑君琰不知多少次想要和她同床共枕。于是笑道:“那是大人平日里拘谨。其实他平易近人,从不拿架子的。”

朱雀摇了摇头,冷声道:“大人只是对你不一样。小驸马,我提醒你一句:太子和萧陌都不是什么善茬。不如跟着大人混个前途。”

这个,她也考虑过。郑君琰对自己着实不错。不过她害怕的是:万一郑君琰支持的是靖王…自己岂不是犯上作乱了么。

哎,烦死了。她决定再观望观望再说。

毕竟她的俸禄全部是从萧陌那边拿。跳槽也不容易的。

第23章 暴动

郑君琰是傍晚时分回来的。

果然不负众望,将偷了她腰牌的小寡妇给带了回来。不过同时带回来一大帮子人。

这一大帮子人全部是绿水村村民,他们拿着斧头,钉耙,镰刀。一路尾随着郑君琰来到了武陵县城。将县衙门口堵了个滴水不漏。

原来郑君琰追那个偷了她腰牌的小寡妇,一路进入了绿水村。将人家小寡妇拿下了。但这小寡妇也不是等闲人物。她本姓容,和未婚夫同住在绿水村头。二人时常接济绿水村的村民,是绿水村里外称赞的“活菩萨。”

郑君琰虽换了便服,但还带着绣春刀和腰牌。这么一个官差样的男人,将女菩萨捉了去。这还得了?!几个村民看到了这一幕。就挨家挨户通知说:官府来人来把容小姐给抢走了。要伤害我们的菩萨!于是乎,绿水村倾村出动。上百名村民奔袭五里地,赶到了武陵县城。将个偌大县衙,铁箍一般围了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