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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这才停止了动作,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的眼睛。她不敢露怯,尽量淡定道:道:“郑大人虽然名义上对陛下忠心不二。然而,你毕竟姓郑。既然是郑家的人,那必然将来支持的是靖王。我云缨虽然愚钝,但也明白,靖王若争夺储位,必定是国家之不幸。到那时,若是我维护正统地位,你维护靖王,你我二人岂不是争锋相对?”

郑君琰仿佛要笑,但终究没有笑。

她梗着脖子,又威胁道:“下官也要提醒大人一句:以你的身份,做什么决定,都要深思熟虑,以免日后后悔无门。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倘若你不怕吏部拿你问罪。那就动手吧。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

郑君琰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够了,少年却不含悲。眉宇舒朗,薄唇轻抿。加之一身黑袍亵衣。好似任凭狂风暴雨也吹不散眉弯。她不由得有点痴了:这样的少年,以往的岁月中从未见过。从不阴沉老道,只有阳刚舒朗。

但是下一秒,他抬手抚上她的额头。然后她眼前一黑,却是晕了过去。最后一个念头是:这厮居然敢把她弄晕了轻薄!

隔日功夫,她才慢悠悠地醒转。睁开眼,正午的阳光射入眸子。又闭上了。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郑君琰的房间,这是他的床。她吓得几乎是滚下床的。这时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亵衣,手腕上还有鲜红的印记。不,不仅是手腕上,自她的脖子开始,一直蜿蜒往下,都有鲜红的痕迹。怎么擦,怎么抹都去不掉。

她二话不说先披上了一件衣服。抖抖索索扣好扣子。郑君琰正好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看她如此,经不住笑道:“这么怕我?”

她扶着几案,尴尬道:“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我身上那些痕迹是什么?”

“把汤喝了我就告诉你。”

“不喝!你先告诉我!”

“那不行,这鸽子汤就快凉了。”

她发觉蹊跷:“县衙不是只有白菜萝卜了吗?你从哪儿弄来的鸽子?”

“驿站那边养的。”

“…”

此人已疯,她想,连朝廷派来传信的鸽子都敢炖了!接过鸽子汤,里面都是肉多的部分,汤上面飘着一层嫩绿的葱末,香味袅袅。她一个多月不知肉味了,不由得胡吃海喝起来。才喝完一碗,郑君琰变戏法似的,又端出一碗。

她郁闷起来:好不容易弄来一点肉,他一点都不吃吗?

有他这样的笨蛋吗?

她慢吞吞吃完了。男人接过碗,才蹲下身平视她的眼睛道:“也没什么。就是做了一些想做的事,然后抱着你睡觉。不过你要再那么说下去,我就真的会做什么了…怎么,不信?你看看自己的那小身板,我要真的怎么样了你,你还起得来吗?”

她气得摔帘子而去。

他妈的,这个男人绝对是天下最不要脸的人!

第26章 真相

给朝廷的奏折直到傍晚才赶好,期间云缨忙得连午饭都没吃。落笔封口之后,才饥肠辘辘去找吃的。生怕遇到郑君琰这厮,就直接去了厨房。

尚未进门,听到厨房里一阵“咕咕”声。

她没听错,这是一只母鸡声。

她以为武陵县衙很穷,穷得只剩下白菜炒萝卜,没想到居然还有鸡!

正想着做叫花鸡还是白斩鸡,却听到郑君琰的嗓音低低沉沉地响起。的亏她还隔了一段距离,否则就撞个正着了!她赶忙离开厨房,回到房间。不一会儿,小厮送来一只信鸽。她解下鸽子脚上的金箔,融了蜡封口,抽出一封信。

信是芊芊传来的,告知她:皇宫里面已然在准备着二公主出嫁的事宜了。二公主的等身画像也递给了突厥可汗,准备下个月迎亲。还听闻,那突厥可汗见了画像之后大喜过望。打算亲自觐见大陈皇帝,并接二公主回突厥。

信中并没有多提及二公主陈朝雪的现状,不过从字里行间来看,二公主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她想到陈朝雪对郑君琰的告白,不由得惋惜起来。但是现实就是如此:你有情,他无意。那么落花付流水,就不要怕一场空。

其实,这些话放在郑君琰身上也是合适的。

矗立了一会儿之后,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郑君琰。她想立即关上门,转眼看到他端着一碗香味四溢的鸡汤,还冒着腾腾热气。她不动声色把信收到袖子里,一派看天状:“郑大人,你该不会说,这碗鸡汤是给我喝的?”

“给你补补身子的。”郑君琰瞥了她一眼,道:“中午喊你吃饭,你缩在房间里写奏折。那我只能亲自来喂你了。”

她那个囧啊:“郑大人,你把我当做什么了?你的宠物吗?”

“不把你当什么,给我喝了。”这一句是命令。

她摸了摸袖子的信,想了想刚才发出的密折。心道眼下还是用得上郑君琰的,于是乖乖喝了。喝完了汤,碗底的肉就露出来了:两个鸡腿。两只翅膀,还有若干的肉块…没错这是一整只鸡!

她实在忍不住了:“大人你有必要这样吗?这鸡腿你吃一只怎么了?全给我做什么?”

他说:“我不饿,看你瘦得可怜。”

嘴硬!她觉得自从和汤恩和混在一处,只有往横里长的份。这男人哪只眼睛不对,非要说她瘦?!不过,这鸡不吃白不吃。她大快朵颐了一顿。

吃完了,又想起来问他:“这鸡哪里来的?”

“后山抓的野鸡。”

“…”

她真是认输了。但是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一到她开饭的时候,郑君琰总要扒拉一只走兽,或者一只飞禽端上饭桌。且只给她一个人吃。吃的她都不好意思起来:虽然自个脸皮厚。但也不是这么个吃白食的办法。于是暗搓搓地算一算:这些山珍大概多少银子。

于是到了第五天,当后山的山鸡一家子被消灭干净时。她终于下了一个决心,这一天,天高云淡,秋风送爽。但她很不爽,等到了午饭时分,十分不爽地从腰包里掏出五十两银子。大义凛然地往郑君琰面前一放。

不等他开口,直接道:“吃人嘴短,现在我们钱债两清了!”

然后逃了出去。

她觉得自个有些不务正业。若不是要等京城那边的消息,若不是天天算账算到半夜。她都有种恍惚错觉:莫非到武陵来,是和郑君琰套关系,吃山珍来的?不不,若是爹知道她这么不求上进,会杀进京城的。

于是她安心等京城那边的回折。

但是等啊等,怎么都等不到。这一等,都快到九月的尾巴了。

她终于失去了耐心。因为多等一天,武陵就会多死一些人。她不是个悲天悯人的大善人,就是急性子,耐心有限的很。当知道武陵的真相,而苦于正义不得伸张之时。骨子里从父辈那儿继承下来的血性,就爆发了。

她决定去主动找郑君琰坦白。

这一日吃过午饭,她低声嘱咐郑君琰,让他来自己房间有事商议。这时候何方圆走了过来。说明日是一年一度的祈雨集会,邀请他们前去庙里观望。云缨刚想推脱,那何方圆道:“武陵如今上下人心浮动。几位大人能出面祭祀,想必能够安定民心…”

郑君琰略一思忖,道:“那明日我和云巡按一起去。”又吩咐她:“云缨,你先回房等我,待会儿去找你。”

她就乖乖回房等郑君琰。但看完了书,他还没来,便习起了字。自从六岁上头,她就日日跟陆海楼临摹字帖,学习他的篆、隶、行、草、章草、飞白写法。作为必修的功课,从不间断。今日,她写的是杜甫的《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

洋洋洒洒五百字,写了整整五张纸。郑君琰才来了。

她等的有些生气,干脆不理他。郑君琰就在一边看了半日,问道:“你写这么多字干什么?这下笔这么重,好像跟谁有仇?”

“有仇,还是很大的仇。”她淡淡回了一句。目光落在最后一张纸上,长长的诗中有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想起那封写的并不高明的密折。

于心有愧。

郑君琰收起了笑容,道:“跟谁有仇?不妨说出来。”

“郑大人。我听闻替天子巡视监督一方官吏,督促其完成国家指标。也算在考核之列。若是督促有功,我是不是就能青云直上了?”

“那得看陛下的心情了。”郑君琰笑了笑。但他心知云缨想说的不是这些,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人,再下将要禀告的事情,或许牵扯到再下的身家性命。所以在此之前,恳求大人一件事:若是再下有什么不幸发生。看在我苦心孤诣的功劳上,替我照拂长公主。”

接着,她郑重拜了拜郑君琰。

“不必如此。”郑君琰大吃一惊,云缨如此郑重,急忙扶起他。看清少女的眸子中满是一种沉静之色,还有丝丝无以言说的恨意——

“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

云缨稳住了心神,她不愿数万亡灵不清不白的死去。还是,做到了这一步——“郑大人,武陵的赈灾不利。不在于官吏*,贪污了朝廷款项,而在于…谎报人口数量。”

郑君琰闻言,脸色突变。

她看在眼底,心想,这厮果然还是察觉到了。

陈朝赋税是按照人口所缴纳的。武陵县这个地方,原本有人口五十万。农户三十万,按照这个人口,可耕种的农田有四十多万亩。自然需要缴纳三十万人的农业税务。但是武陵地方官员为了多贪污税收,便捏造灾荒死亡人数。

打个比方,原本该缴纳三十万人的赋税,他说这里只有二十万人。那么就能贪污剩下的十万人的赋税。

于是,人口一年比一年少,到了今年,官方统计上武陵的人口是四十万不到。实际上,人口不减反增,大概达到了六十万之众。但是,武陵县令不能跟朝廷说:其实我们县有三十万人受灾了。因为往年上报的人口数量可没有这么多。权衡利弊之下,他们只向朝廷要了十万人的赈灾款项。所以,粮食根本不够,也不可能会够的。

为了掩饰往年的贪污,今年,武陵县令就任由辖内的大批灾民饿死。账面上还做的一丝不苟,实在是很精明啊。她负手而立,满是嘲笑道:“何方圆,武长坤两个地方小官这般手段,不去工部做账房先生,真是可惜了人才啊。”

听完了,郑君琰沉吟良久。转而问道:“云缨,你什么时候想到这些的?”

她自有一种从容的态度:“下官与乌信他交谈之后,便明白了。不过,我想朝廷多半不会管这多余的人口。”

她算是想通了:发现人口锐减的,应该不止自己一个。不过大官们管的都是如何争名夺利。至于平头百姓的死活,只要不妨碍到自身的利益,哪会有官员跳出来为他们说话。察觉到真相的人很多,敢出面说话的,一个没有。

眼前的郑君琰,不就是个案例。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喂,你比我早想到了吧。

最后,她说道:“请大人放心,我就是知道,也没那么伟大。敢明目张胆将此事呈现御前。”

郑君琰的目光扫过去:“陛下不想给国库增加什么负担。不过…十万人口的赋税…其中多半是米粮。十几年了,通过什么渠道…”

这才是她忌讳的地方——细细思量,武陵的背后,有一股强悍的势力在操控。然而,她甚至都不知道谁可以信赖。之所以告诉郑君琰,不过是因为郑君琰恰好对她有好感。可以利用一下感情这个筹码,保证个人安全罢了。

这么打算的她啊…真是狡猾极了。

第27章 思念

黄花欲落,一夕西风。

与郑君琰坦白之后,云缨心里也就踏实了。

翌日,正好是农历十月。按照武陵当地风俗,这日,要将所收露水用于磨墨,书写咒语于红纸上,再贴在墙上。以此保佑来年没有蝗灾。这一日的祈雨祭祀,在东城的城隍庙里举行。一大早,便有当地的乡绅带领百姓祭拜了谷神。

云缨是晌午时分来的,郑君琰也跟着一道。

只见红绸带围成的场子里,一丛老百姓穿了戏服跳大绳。有的扮了女鬼,有的扮了灶公、灶婆、钟馗、财神…手掣竹技木锏,口中齐叫一些吉祥话。真是好不热闹。当地有名望的地主,乡绅将一把制钱撒出去,称为“花钱消灾”。

她没带钱,便向郑君琰借了十个铜板,也学着样子把钱扔进去。

接下来举行的是祭拜雨神共工活动。武陵旱灾已久,人们都说是天公降灾,便烹羊宰牛祭祀,以消天怒。她凑到前方观看,只见猪牛羊等牺牲,整齐地堆在祈雨台上。四五个法师手舞足蹈,举着桃木剑做法。

她从未看过这么盛大的祭祀场面,想挤到前面看个仔细。但人流推推搡搡的,一会儿找不到北了。正在犯迷糊,一只手把她捉了回去。接着,这手的主人围着她的腰,硬生生地把她拽进怀里。她仰头无奈道:“你做什么?”

郑君琰道:“别乱跑。”

“快放开我,这里人这么多,你注意点形象!”

“反正我们穿的是便服,哪会有人认出来。”他还是抱着不松手。

云缨真是无语了,这郑君琰不是她爹,最近看管她倒比爹还严厉。而且动不动搂搂抱抱,摸摸碰碰的,要不是她心志坚定,早就被他占了便宜去了。只要在郑君琰身边,总觉得这人是一匹饥肠辘辘的狼,压根就不是个人。

对,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下午的兴致,被寸步不离的郑君琰搅得一干二净。到了子夜时分便是“招魂”活动:千万百姓端着一盏灯,出门去沿路召唤。若是遇到风吹灭了火,便是召来了先人的灵魂。云缨和郑君琰虽然不是当地人,但是入乡随俗,也跟在队伍后面。

郑君琰走在前面,高大的身影把风啊香灰啊,都挡住了。她揉揉了被烟火熏红的眼睛,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你想家了?”郑君琰回过头望着她。

“是啊。想爹爹,想奶娘,想陆哥哥,想夫子…夫子家的大黄狗。”正说着,走到了一个崎岖的山坡上,试了几次爬不上去,郑君琰笑着伸出了手,拉她上来。她继续说道:“也想芊芊…那你呢,你想谁?”

郑君琰笑道:“我想你。”

“我不就在这里。”

他捏了捏她的小手,目光却是飘到了远处:“可是还会想你。”

她忽然察觉一件微妙的事儿,问道:“你的家人呢?”但话音刚落,前面的人群忽然乱了起来。她差点被撞到山坡下,被郑君琰一把抱在怀中。有人惊恐的大叫起来“杀人啦”。这一叫,人群仿佛溃堤的潮水,东西奔走,没个头绪。

一个小侍卫折回来告诉他们:前方人群碰到了响马。这群响马胆大包天,冲进人群就抢妇女。已有官兵和响马打了起来。

“老罗呢?”

“罗统领在后面,属下已经通知他带人过来。不过青龙和朱雀总管在前方。”

郑君琰略一思忖,吩咐道:“让青龙和朱雀回来带云大人回县衙。我去看看。”

郑君琰要去办正事。她不敢耽搁,乖乖跟着青龙先回去。不过,转过身的那一刻,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他说分明人就在眼前,也会思念。大概是因为…习惯他就在身边。

她回头说:“你多注意安全啊。”

郑君琰给她一个心安的微笑:“能伤到我的人,还没有出生。”

其实,她觉得自己婆妈。这不过是人家去打打架嘛。

郑君琰是谁,一品御前带刀侍卫!打架还会输嘛。若是他会输,皇帝早就死了。古人言:术业有专攻。她不把写文章当回事。觉得信笔拈来。人家郑君琰不把打架当回事,觉得和出门散步差不多。何必跨领域替他操个心。

…所以为什么,擦肩而过的瞬间。心,还是会小小地揪一下呢。

回去的路上,走入灯火阑珊处。渐渐地周围万籁俱寂,朱雀,青龙二人都停下了脚步。周围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有些害怕,站在两人中间。青龙忽然低声道“后面有人,朱雀你保护云大人,我断后。”话音刚落,朱雀拉着她的手便跑!

记不清转过几个角落,跑到脚都酸了。朱雀才停下,却是转身拔剑出鞘。她这才看到——一丛蒙面刺客已将他们包围。为首的是那个蒙面的女刺客,一双眸子透着浓浓杀气——她认出来了,这是他们刚进武陵就遇上的那一伙人!

朱雀一边护着她,一边举剑,挽出漂亮而优雅的剑花,凌厉地刺出去,顷刻,四五名刺客毙命在地上。云缨被吓傻了,任由朱雀拖着自己,踩着血泊奔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她喘息稍定,转眼看到青龙走了过来。才放下心,却听朱雀说了句:“小驸马爷,对不住了。”接着眼前一黑,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云缨身在一辆马车里面。后脑肿了个包,意识还不太清醒。喃喃自语了一句:“郑大人。”却想起来郑君琰不在身边…缓和了半日,她才明白了眼下的情况:“劫持”她的是青龙和朱雀。听二人说:这是奉了郑君琰的命令,保护她安全出武陵。说是郑君琰接到密报,靖王派出杀手打算今天晚上将她灭口。

昨晚,朱雀,青龙护送着她逃离武陵。一路上杀手追杀不断,估摸着郑家豢养的死士,几乎倾巢出动。无奈之下,便把她敲晕,放在棺材里面。二人扮成哭丧的孝子,一路扶柩出了城门。前半夜,她不断地跑。后半夜的惊心动魄,睡着参加的。

云缨后怕之余,却是奇怪:既然郑君琰是郑家人,为什么和靖王作对呢?!莫非,郑君琰根本不是郑家人?那他到底是哪边的人?

更不明白的是——靖王为何对她的密信如此在意?她有分寸,关于武陵的人口真相,密折上并未提及。何况递上去之前,给郑君琰过了目,他都说没问题。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郑君琰之后对那信做了手脚,惹得靖王以为是她撕破脸要为生民请命。

那真正是高看她云缨了。

不过,郑君琰派了两个侍卫,随时救自己出武陵。凭着这份情谊,他似乎也不像是那种会陷自己于不义之地的人啊。

眼下,她唯独不想怀疑的,是郑君琰。

了解了当下的情况,第一个决定是——先回京城再说。何况,若是自己失踪了。芊芊会担心的。

坐在粼粼的马车上赶路。一路奔波,颠得厉害,屁股磨得实在痛,唯一的大氅又丢在了县衙。云缨只好以睡觉来打发时间。

不多日,便来到了京城的郊外。

离京城两个月有余。去了茶楼一番打听,便知那突厥的迎亲队伍已经来到了京城,二公主不日就要离京。还有一则消息,却是关于萧陌的:两个月前,大将军何谡带兵去江南平了韩王的乱。督军荐的是萧陌。她回来的这日,也是何谡凯旋归京的同一天。官兵暂且驻扎在京城三十里外的龙岗军营,离他们歇脚的地方不远。

既然这么巧。就不能让巧合无意义,她想先去拜访萧陌。反正,萧陌还欠她三个月的俸禄。跟青龙,朱雀二人一说,两人都表示没有异议。云缨便寻到了龙岗山上的军营。先递了名状,久等不到萧陌的回音。只好先在外边的茶寮休息。

也就是赶巧了,一杯酒下肚。茶馆外面走来一个熟人——太子少傅邱浩然代替萧陌出军营递交虎符与朝廷。回来的路上倚窗借光看文书,偶一抬头,看到她正坐在路边的小茶肆里。

“这不是驸马爷吗?”邱浩然打马下轿,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么不通报一声?!”

云缨隐去了遇到响马的事情,只说先回来复差。想到郑君琰还未归来,便向老师问一问郑君琰的近况。

一杯茶下肚,邱浩然便打开了话匣子——三日前,陛下接到了郑君琰亲笔写的奏折。他在奏折里面说,武陵存在大量的未登记在案的人口,朝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忽略了灾情的严重,从而饿死了不少人。他在奏折中提议,将武陵的人口迁移到附近的乔平,陈塘,茂县,让他们开垦荒田,如此便有了长远的着落。

陛下拿到奏折后,更是大发雷霆。

第28章 掉包

武陵的地方官员,居然瞒报了整整十万人口!

十万人,组一个小国足矣!

皇帝这回是动了真怒的。不仅下令斩首了武陵所有的县令,主簿,县丞,师爷。连当初保荐了武陵县令的吏部郎中和左都御史都被皇上罢免了。余下与此案有牵连的官员,人人自危。一时间,武陵成了大臣们最忌讳的话题。

云缨半晌才找回了神儿,问道:“那…靖王和此事有无关联?”

邱浩然长叹息一声:“靖王府的管家和那武陵县令有瓜葛。陛下知道后罢免了靖王修缮宫殿的差使。”又看学生闷闷不乐,安慰道:“小驸马,陛下心里清楚你的功劳。弹劾什么的不要管,翰林院和吏部这边会保你的。”

云缨拱手一辑,这台面的话她也会说:“学生不过是尽绵薄之力罢了。这苦劳说到底是要归功于郑大人的。若不是有他坐镇,哪里管得了那些个墨吏?至于赏赐…老师您每年清查国库亏空,巡视南方三省。至今仍旧两袖清风。老师以身作则了,学生怎么敢想着发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