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气氛一触即发。

太子妃赶紧扯了扯表妹的袖子,长孙曦也不敢耽搁,一起往里去了。

汾国长公主气得冷笑,“驸马的气性可真是大,当着晚辈,也不给留我一点脸面!亏得我还让人帮着找灵犀回来,过完河就拆桥啊。”

“对不住,是我冒犯长公主了。”许玠欠了欠身赔罪,却正色道:“只是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当着晚辈们的面,就更不该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言毕,竟然面色不虞的离开。

汾国长公主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待要和丈夫争吵,做不出那种泼妇骂街的事来,想摔个茶盅解解火气,又早被女儿给全部摔碎了。更何况,心里多少有点没底气。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下,倒震得自己手麻,越发肝疼,“一个个的,全都来气死我好了。”

到了里屋,太子妃赶紧让人去找消肿散淤的药膏,连声安抚,“一天多擦几遍很快就好,不会留疤的。”伸手去掀她的裙子,“让我看看,你的腿是不是已经站浮肿了?”又吩咐人去打热水来泡,照顾妥帖周到。

长孙曦看着她一阵忙活,鼻子酸酸的。

因为汾国长公主那边还在生气,两姐妹歇了一夜,第二天早起便去告辞。汾国长公主根本就不见人,在帘子里头道:“赶紧的!走罢。”

太子妃和长孙曦对视一眼,福了福,悄声退下了。

屋里面,赵嬷嬷劝道:“长公主且消消气。”

汾国长公主只顾看着人涂指甲,曼声道:“我没那么多火气,天天生气,别人没有被气死,自己先给气老了。”翘起手指,因嫌指甲颜色有点浅,“再涂一遍。”

等着侍女涂完了指甲出去,赵嬷嬷才道:“长公主不是说,想和太子妃缓和一下关系么?怎么说话还是这般…,不柔和。”

“不柔和?”汾国长公主嗤的一笑,“要缓和关系,也不能让我立马换个性子罢。别说我自己受不了,便是忍得住,别人瞧着也觉得古怪。”继而叹气,“琼华是一个实心眼的傻丫头。你看着吧,这次我出手救了灵犀,就算我对她们再怎么高声,再怎么喝斥,琼华一样会记得这份情的。”

赵嬷嬷点了点头,“也是,太子妃一样为人敦厚实在。”

“至于灵犀…”汾国长公主撇了撇嘴,“她爱记得不记得。她便是记恩,又能如何报答我?不过是做个汗巾、香坠,手帕子,我还嫌没地儿扔呢。”

赵嬷嬷不好接这个话头,干笑了笑。

她们主仆二人说话的功夫,太子妃和长孙曦已经坐着马车,回东宫去了。这一次,沿路早早都戒严清理了一遍,一路平安无事。

刚到门口,正好撞见昭怀太子下了早朝回来。

因为天气越发寒冷,早上出门又凉,他披了一件宛若积雪般耀眼的银白狐裘,用杏黄色的缎带系着,不染尘埃的气韵里,隐隐透出一国储君的雍容尊贵。他脸上笑容醇和,眼中光芒好似烟波浩渺的大海,微笑打招呼道:“你们回来了。”

昨儿对外用的借口,是汾国长公主的猫儿丢了,太子妃和长孙曦去公主府看望。如果找到长孙曦,方便直接把人带回来。如果暂时找不到,就说长孙曦留在汾国长公主府,陪伴生气的舅母了。

除了皇帝,没人敢去汾国长公主府搜查的。

太子妃神色冷淡,“见过太子殿下。”

长孙曦跟着低头行了礼。

一行人,进了东宫大门往里走。

不知不觉,到了太子妃所住的锦天香院。昭怀太子仍旧没有止住脚步的意思,像是还要往里进,太子妃却停下,“太子殿下,不去书房忙吗?”

听着客气,实际上却是拒绝了。

昭怀太子先是不解,继而瞅见太子妃脸上戒备的神色,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想顺路进去关怀几句,一番纡尊降贵的好意,在她眼里,却是因为盯着她表妹不放了。可惜那件事又不能解释,虽不悦,却微笑道:“孤见着太子妃都忘了。”

太子妃福了福,“恭送太子殿下。”

长孙曦自然感受得出他们夫妻间的较量,以及气氛不睦,因而无声的福了福。

昭怀太子眉心轻轻跳动,转身便走。

长孙曦跟着太子妃进了内院,想说几句,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能道:“昨儿多亏表姐和舅母,还有舅舅,不然我也不能平安回来。”

太子妃却道:“原是我不小心把你弄丢了,当然要找回来。”摇了摇头,“别道谢了。我害得你吃了那么些的苦头,心里正过意不去,你再道谢,越发叫我无地自容。”

长孙曦见她说得语气诚恳愧疚,心里过意不去。

楚王要杀自己,全是因为原主和他的纠葛。那件事,顶多有汾国长公主掺和里面,和太子妃…,实则一点关系都没有。正想说点什么,化解化解她心中的那份愧疚,太子妃却叫了人进来。

她吩咐道:“把桃枝和桃蕊找来。”

片刻后,一对模样俏丽的宫女走了进来。

太子妃扫了两眼,对栀香招手叫道近前,交待了几句,然后道:“你们俩收拾收拾,往后就去服侍太子殿下罢。”

桃枝和桃蕊对视一眼,都愣住了。

长孙曦也是听得诧异,这是把二人送去让昭怀太子收房的?怎么忽然来这么一出?再想想方才遇到太子的情景,看来…,太子妃还是对那天的事不能释怀。毕竟在外人看来,当时的情景的确像是太子给自己下药,然后准备做点什么。

“怎么?”太子妃眉头一挑,声音略高,“还要封了你们夫人才去吗?”

桃枝、桃蕊吓得赶紧跪下,磕头道:“谨遵太子妃吩咐。”

栀香领着人走了。

太子妃朝长孙曦问道:“都长得还不错吧?原本就是娘挑的,预备给太子殿下收房所用。”说着,轻轻一声嗤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罢了。”

长孙曦心里拉了她的手,担心道:“表姐,你是不是心里难受?”

“不难受。”太子妃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然后看向她,清澈的目光闪烁不定,私有难言之语,“灵犀,只要你一直好好儿的,我就不难受。”

长孙曦怔了怔,才明白。

她是说,只要自己不给太子做妾就不难受。一则,担心自己的安危;二则,她不能接受自己给太子做妾,----其他人都可以,唯独自己不可以!

太子妃看着她,眼圈里有点潮湿润泽的迹象,似在等待。

“表姐。”长孙曦握紧了她的手,郑重道:“你待我这么好,除了舅舅,便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一字一顿的道:“我…,就算终身不嫁,就算死,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灵犀…”太子妃一把抱住了她,哭了起来。

长孙曦也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感受她那不能言说的伤心难过,----亲手给丈夫送侍妾,哪个女人会真的不难受?就在前几天,她还因为傅祯和太子多说了几句话,而吃醋恼火呢。

寂寞深宫重重,掩盖了多少女子的心酸和泪水。

☆、第21章 天听

“启禀太子殿下。”栀香低着头,回道:“太子妃说了,把桃枝和桃蕊两个送过来,给太子殿下使唤。”

两个模样俏丽的宫女上前,磕头道:“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昭怀太子先是不解,继而明白过来不由大怒,----太子妃这是送人给自己收房的!自己和她新婚还不足一月,就收了她的丫头,岂不是成了好色之徒?!她这是…,存心给自己添堵!

他鬓角上的青筋隐隐跳动,忍耐道:“孤不用,把人都赶紧带回去。”

栀香跪了下去,又道:“太子妃说了,要是太子殿下不喜欢桃枝和桃蕊,改天就再买几个绝色的。”虽然是奉命行事,到底害怕,声音略微发抖,“还让奴婢问问太子殿下,环肥燕瘦,到底…,偏好哪一种?省得买错了。”

昭怀太子气得脸色铁青。

魏廷安在旁边,头上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这个太子妃,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不过说起来,她原先并不是太难相处的主母,如今忽然性情大变,估计还是为了长孙女史的事在发脾气罢。

昭怀太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心下自我劝解,到底那天是自己对长孙曦做得太过分,难怪太子妃上火。夫妻还是要好好做的,----若是连这么一点窝火都忍不下去,那还谈什么图谋?谈什么大业?不如趁早死了那条心!

只是夫妻之间,也这样…,多少还是让人唏嘘的。

昭怀太子一声轻嘲。

他没有感慨太久,而是去了一趟太子妃居住的院子。

“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单独出来迎驾。

她不让表妹出来迎接,反正受了惊吓病了,而长孙曦本身也不想见到太子,----他和傅祯一起迷晕自己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呢。昭怀太子和楚王没有多少分别,只不过前者外面温和醇润,后者外面轻佻好色,内里却都是一样的心狠手辣!

以前是自己刚来这个大街不适应,被所谓的皇权吓住了。

细想想,不管是天皇老子,还是平头百姓,命…,都只有一条。既然躲不过,那往后自己就努力正面迎对,纵使鱼死网破,也比任人宰割要强一百倍!

“你的意思,孤已经明白了。”昭怀太子在外面说道:“桃枝和桃蕊不用再送过来,往后也不必买什么绝色。你我新婚尚不足一月,不必如此。”

太子妃轻哼道:“我这不是想做一个贤惠人嘛?太子殿下何必拦着?”

“你知道,孤不是那样的人。”

“我虽愚钝。”太子妃笑了笑,“却也知道,东宫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不管是添十个也好,一百个也罢,我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也认了。”

昭怀太子声音不悦,“孤何曾有过这种打算?”

太子妃轻笑,“太子殿下有什么打算,我管不着。”声音清澈好似冰棱一般,带着几分寒凉疏离,“但有一条,灵犀不可以!”

昭怀太子一阵沉默,但最后还是没有分辨,反而道:“那天是孤一时莽撞的错,你别放在心上。现如今孤知道长孙女史对你的要紧,你只管放宽了心,往后孤再也不会碰她了。”

长孙曦在里面听得皱眉。

他根本就不是看上了自己,他在撒谎!忍不住想,那枚玉佩不是楚王留下的吗?就算昭怀太子不知道是谁的,也能猜到是原主的相好落下的,不至于如此神神秘秘啊。

“你放心。”昭怀太子又道:“对于孤来说,一百个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加起来,也比不上…,琼华你!”语气带着几分自嘲,几分坚定,“你只要做好太子妃,你珍爱的人,孤总会尽全力替你护得周全。”

长孙曦听得明白,又是难受,不为自己而为太子妃难受。

太子的意思是,自己虽然长得有几分姿色,但是跟他心中的江山大业一比,仍旧是微不足道。他更需要的人是太子妃,需要汾国长公主之女,需要辅国公府许家,----话是十足十的真,但却带着撕破遮掩真相的表皮,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夫妻之间,全无半点情分可谈了。

“好呀。”太子妃轻轻笑着,声音里闪过一抹不明显的伤感,“有太子殿下这句话,往后妾身和灵犀都放心了。”她道:“你放心,我既然做了太子妃,就不可能再有第二条走,自然会做好份内的事。”

昭怀太子没有再说什么,门响动,像是他出去了。

外厅一阵寂静沉默。

太子妃没有进来,也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动静。

长孙曦走到珠帘跟前,看到了那抹海棠色的温婉身影,即便看不清,也能感受她此刻的从身到心的疼痛。可是她不愿意进来,显然是不想别人掺和她的这份情绪,犹豫了下,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回去。

次日清早,昭怀太子心情欠佳的去上早朝。

好在最近朝堂没有大事,又是闲篇,所以偶尔心神恍惚也不碍事。等到大太监周进德一声宣唱,“退朝!”皇帝一走,众人都神色松懈下来。

昭怀太子是一国储君,散朝的时候,自然而然领头走在最前面。紧接着,是越王和楚王两个兄弟,至于江陵王一则年纪偏小,二则体弱,并不在早会的朝堂上。他们兄弟三人率先出了启元殿,身后是文武百官们陆陆续续跟着出来。

“太子殿下怎么了?心情不好?”越王问道。

昭怀太子微笑看了一眼,“没有。”

越王穿了一袭黑色的织金四爪龙锦袍,与清雅如玉的昭怀太子不同,与俊美中带着阴鹜的楚王也不同。他不仅高大挺拔,而且更加有气势,比起同样身量颀长的殷少昊,还要多一份风霜刀剑的气息。

他素来都不是多言的人,问了一句,便不问了。

“我知道。”殷少昊却是爱笑爱说,“昨儿大姑母不是丢了猫儿吗?也不知道最后找到没有,太子殿下必定是在担心。”口气轻松,好似完全没做过劫持人的事儿。

昭怀太子也是一派云淡风轻,“找到了。”然后微微皱眉,“只是大姑母对这事儿上火的很,说是等将来找到那个偷猫的人,直接打死。太子妃和汾国驸马也跟是生气,闹得周围都没个笑脸儿人,所以孤才略微烦恼。”

殷少昊听得出他话里的威胁,却不甚在意。

----反正两边早就是水火不容。

越王扫了他们俩一眼,目光闪烁,但是并没有询问什么。

殷少昊凑了过去,“大皇兄,听说你府上藏了几坛子十年陈的老酒。今儿这天气风大雪大的,冷得很,让兄弟去你府上蹭蹭口福罢。”

不着痕迹,转移了方才的话题。

越王还没有回答。

昭怀太子先道:“喝酒孤就不去了。”脸上带出歉意,“大皇兄是军中行伍过惯的人,喜欢喝的都是烈酒,孤喝不惯,倒是没得扫了大皇兄的酒兴。要是大皇兄几时想喝茶了,只管来东宫,随时都有好茶等着。”

越王既没有勉强太子,也没有拒绝楚王,“行,那我和七弟喝酒去。”

“哎呀,还是哥哥们心疼兄弟。”殷少昊很是高兴的样子,乐呵呵道:“往后想喝酒就找大皇兄,想喝茶就找太子殿下,可真是美事。”说着,和越王有说有笑的走了。

兄友弟恭?昭怀太子在后面看着二人的背影,无声冷笑。

到了下午,霍贵妃让人传楚王进宫说话。

她曼声问道:“听说,昨儿汾国长公主心爱的猫儿丢了?”

“是。”殷少昊知道瞒不过她,但也清楚,养母只知道表面的情况,因而真假参半的回道:“汾国驸马带着护卫满大街的找,我还遇着了他,陪他一起喝了杯茶,劝了几句,让他别着急呢。”

霍贵妃妙目微转看看养子,打量了下,“…就这些?”

“这当然是明面上说的借口。”殷少昊沉吟了下,“我看驸马神色着急,只怕不是为了猫儿那么简单。哦,对了!”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昨天下午, 太子妃回长公主府那边,听说半道被烟花给惊吓了。依我看,多半是大姑母借着丢猫的由头,抓那乱放烟花的人,也不知道找到没有?只怕难啊。”

听起来,十二分的合情合理。

霍贵妃虽然不是很信,奈何深宫妇人,眼鼻口耳实在伸不到外面去,也只能暂且接受这种说法。倒是看着养子手背上的伤痕,不由皱眉,“你手上是什么?本宫瞧着,怎么像是被人挠了?还有牙印儿。”

殷少昊不自在的缩了缩手,一脸尴尬笑道:“是儿子新收了一房小星,性子粗野,脾气也很坏。呃…,回头再慢慢收拾她。”

“呵呵。”这话倒是把霍贵妃给逗乐了,“你这是玩了一辈子的鹰,反倒被家雀儿给啄了眼,竟然也有你降伏不了的姑娘,还被咬了。”笑得花枝乱颤,“哎呀,赶紧养好,传出去都叫人笑掉大牙了。”

降伏她?殷少昊一想起昨儿受得那些饱气,就是心下冷笑。

不仅什么话都没有问出来不说,反倒被汾国驸马捉了个现场,平白得罪了许家和汾国长公主府,真是一番白折腾了。

霍贵妃笑道:“还恼呢?回去把生米煮成熟饭不就行了?你最拿手的。”

殷少昊勾起嘴角,“母妃又拿儿子取笑了。”

罢了,也不必为了昨儿的事烦恼。

反正自己和东宫一派注定是死敌,今生不死不休,多一道梁子、少一道梁子,其实分别也不大,----不过是胜者王、败者寇罢了。

至于汾国长公主那边,呵呵…,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她还当现在,是从前的老黄历呢?先帝死了,隐太子死了,赵太后也死了。父皇忍她不是一天两天,她再多做点封城找猫的事,闹得父皇忍无可忍就更好了。

太极殿内,九尺长的明黄色金龙帷幔高高垂下。

皇帝刚刚批阅完了一叠奏折,正在品茶歇息,神色放松,褪却了几分朝堂上的凌厉帝王之气。他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正值盛年,加上平时有习武练剑的习惯,身量高大、颇有气势,被明黄色的五爪龙袍衬得尊贵非凡。

“父皇!”一声少女呼喊,打断了殿内的幽宁静谧。

皇帝跟前的大太监周进德不用抬头看,甚至不用分辩声音,都知道肯定是无忧公主,除了她,别人不敢这么咋咋呼呼的闯进来。白皇后死得早,只留下昭怀太子和无忧公主,她年纪又比较小,皇上不免对其多纵容疼爱几分,待之颇为宽和。

果不其然,皇帝放下茶盏抬头笑道:“无忧,你怎么来了。”

在不忙的时候,他并反感儿女们陪着说说笑笑。

“给父皇请安。”无忧公主上前福了福,甜甜一笑,“儿臣过来看看父皇,有没有累着?别的帮不上,端茶倒水还是行的。”

皇帝笑道:“坐罢。”

无忧公主说笑了几句,然后不客气的在小杌子上面坐下,然后皱眉,“对了”她一脸担忧之色,迟疑道:“父皇,有件事…,儿臣很是担心呐。”

“哦?”皇帝挑眉,打趣了一句,“我们无忧也开始有忧了?”

“父皇…”无忧公主拉长了声调,“你还取笑儿臣。”嘟了嘟嘴,“是太子哥哥,有件事我很担心他,真的!要紧事呢。”

大抵是因为事关一国储君,皇帝笑容微敛,“你说。”

无忧公主脸色十分认真,说道:“太子妃有个玩得熟惯的表妹,因为家里没落了,就在司乐司做了女史。前几日,她那表妹去东宫以后,就一直留着在太子妃身边没走。”

皇帝眼皮轻轻一跳,“太子妃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