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得门当户对,两个家庭地位相当谁也不敢惹谁才能相安无事!

总之“嫁入豪门有风险,要当王妃需谨慎”,沐容觉得夫妻间悬殊太大婚姻难以幸福,还是嫁个同水平线的靠谱。

嗯,所以瑞王她就先不考虑了,至少暂时不考虑了,让他安心回封地去吧!

在帐篷里待得无聊。因为瑞王“表白”后俩人都有点尴尬,便提前送她回来了。除了一众宫人,皇帝、宗亲还有娜尔都还没回来,沐容这个路痴又不敢在营地里乱走生怕找不回来,只好干坐着。

坐到天色晚了,点灯,然后继续坐着。

到了天色更晚的时候,熄灯,睡觉。

因这番她是随着娜尔,住的也是娜尔帐篷的“侧间”。城市里长大的姑娘,野营都没去过,根本没住过帐篷,更不曾见过这种结构复杂到分为好几间的大帐篷。心里有点兴奋,躺在榻上望着榻顶开始瞎琢磨:嗯…若是上面开个天窗、然后装上玻璃就好了,可以看星星看月亮哦呵呵呵…

次奥,这年代没玻璃。

那用塑料布兴许也能凑合?

貌似也没塑料布…

沐容受挫,觉得再这么异想天开下去,脑洞肯定越来越大,然后又该睡不着了。

翻了个身一拽被子,把头也蒙在了里面,安心睡觉,诸事莫扰!

还是很想装天窗…

前头的中帐好像传来点声音,是器皿碰撞的声音,丁零当啷的。

“娜尔?”沐容迷糊着轻唤了一声,神思一清明立刻闭了口——不对啊,若是娜尔回来了,必定会有宫人随进来,怎么不点灯呢?

…闹耗子?

沐容打了个哆嗦。

不…不会吧…

然后安静了一阵子,接着又一阵响动。

听上去真的很像闹耗子…沐容开始脑补耗子一家在中帐里大摇大摆找吃的的场景,一会儿会不会进到她这里来睡觉。

人不能让老鼠吓死。沐容仍是哆哆嗦嗦的,起床披了件衣服,思索了一下屋里都有什么。然后拉开了抽屉,摸了串成色比较差的玉制珠串出来,剪断了绳子把散珠盛在盒子里,往外走。

——怎么想都觉得电视剧里那种抄起个笤帚或是锅铲就出去打老鼠都是扯淡,打得中才怪呢。还不如制造点声响,吓跑了就行了,连灯都不用点,点了灯一看清老鼠也怪瘆得慌的。

把与中帐相隔的帘子揭开了个缝,沐容往外瞧了瞧——外面天已经全黑了,中帐前头又还有前帐,把仅有的光线也隔了个干净,伸手不见五指。

沐容捏了两颗珠子丢出去——啊哦,没声,忘记地上都铺着地毯了…

——难道还是要抄个笤帚出去打老鼠?别闹!

算了算了,物体碰撞都会发出响声,虽说这么着大概声音略短、效果略差,但目测也管用。

伸手一扬,盒中数十颗珠子飞出,一片在空中相碰撞出的清脆响动,噼里啪啦的动静着实不小。

外面瞬时又静了,沐容缩在帘子后面瞪大眼睛看着——老鼠应该不会反过来往这边躲…吧…

黑暗中仍是什么都看不见,静了好一会儿,沐容都觉得老鼠肯定已溜之大吉、自己也准备回去睡觉了,却听到一串脚步声。

闷闷的,分明是一下下都踩在地摊上的声音,然后跑出了帐帘。

…这回沐容吓cry!!!

这明显不是老鼠的脚步声!是有人出去了!!!

怎么回事!她分明记得自己回来的时候娜尔的的确确不在、别的宫人也不在帐里,方才跑出去的是谁?

就算是个宫人…特么为什么不点灯?

还有,他跑个什么劲儿?

“…有人么?”浑身战栗着问了一句,没有人应声。看来这回中帐确实是空了,沐容这才敢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将灯一盏盏全都点明,照得中帐里一片明亮。

环视一圈,当真没人,也没有老鼠。只有地上那一地的珠子证明了方才确实是有怪声把她吓到了。

…这感觉真诡异。

沐容掀开帐帘出去,进了旁边一个供宫人所住的帐篷,几人正吃着饭呢,看她进来,笑打了个招呼:“沐姑娘。”

沐容定了定神:“陛下回来了么?”

这几人都不是御前的,随来也是做些杂事而已,听沐容这么问,愣了愣才道:“没有…”

沐容又问:“方才有人来过么?有没有人进娜尔公主的帐篷?”

这回几人更奇怪了:娜尔带来的人都随出去了,刚才明明就你自己在帐篷里,你都不知道有没有人进去,你跑来问谁?

看着他们一脸呆滞而无辜地样子,沐容只好放下帘子走了。回到娜尔的中帐,一边一颗一颗捡着地上的珠子,一边奇怪刚才到底会是谁。

不止是“会是谁”,还有“他来干什么”…

偷东西?这是最容易被想到的,沐容的视线投在架子上那一排器皿上。看上去并不是汉族常见器皿的样式,大抵是娜尔从靳倾带来的。多是金银制成,方才她在里头听见的碰撞声也应该就是这些东西发出的。

…这有没有少几个她还真不知道,只能等他们回来,跟负责记档的宫人对一下数才能确定。

心头有隐隐的后怕挥之不去,又说不准在怕什么,只好嘲笑自己,这营地也是皇家的营地,就算碰上了“入室盗窃”,也不必担心对方被发现了就杀人灭口啊…

第37章 探案

捡着珠子想着事,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围猎的众人回来,各回各的住处,宫人为娜尔挑开帘子,娜尔入帐就看见半跪在地捡东西的沐容,一愣:“怎么了?”

沐容没敢说实话,那事她想着都还发着怵,非把这小姑娘吓着不可。笑了一笑,沐容把手里刚捡出来的一小把珠子装进旁边的盒中:“散了串链子,捡半天了。”

娜尔微微一笑:“别捡啦,让他们帮你捡,我们吃东西去。”

也好。沐容就站起了身,把那盒子递给了宦官。她也确实饿了,先喂饱了自己要紧。

娜尔搁下了背在身上的弓箭,胡乱擦了把汗,对她说:“姐姐你等等,我先去换件衣服。”

说着就跑进了内帐。

沐容再次看向那一排器皿,叫来了掌管这些器物的宦官:“大人瞧瞧,这儿少东西没有?”

那宦官听得有些错愕,也没多问,依言点了一遍,惑然不解道:“没少啊…怎么了?”

这就更怪了。算起来,那人也在帐篷里待了好久,怎么到最后竟一件东西都没拿走么?如是听到了响动落荒而逃,把拿了的东西扔在地上倒也正常——可地上也没东西啊。

娜尔换完了衣服出来,嚷嚷着口渴。宫人取了水进来,却是刚烧熟得,滚烫。

娜尔急着要喝,倒了一杯噘着小嘴吹个不停,沐容瞧着都累——再这么吹一会儿,估计就得大脑缺氧觉得头晕了。

遂从她手里将杯子接了过来,自己又拿了个杯子,来来回回地倒着,笑道:“这样凉得比较快。”

这倒不是什么现代的技术了,这是生活经验。

一边给她凉着水一边问她今天收获如何,听完娜尔的汇报沐容就自卑了:这特么…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么…自己骑马拉弓打了两只鹿射了三只鸟?

战…战斗种族…

她十二岁的时候还忙着练口算背课文筹备小学升初中呢哦呵呵…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还背你妹的课文练你妹的口算啊!抓紧学琴棋书画练书法才是王道啊!

呃…英语倒是出乎意料的没白学。

沐容想着,心里发笑。手里也把两只杯子倒腾了半天了,热气渐渐消散,差不过该能喝了。

低头一看,登时吓得面无血色。

这…

连娜尔都看出她神色大变,连唤了好几声“姐姐”,沐容惊得浑身发紧,抬起头告诉她:“在这等着,别吃别喝。”

掀开帘子冲出帐外,已经很久没这么急过,只觉自己跑得足下都生了风,手里仍紧握着那只盛着水的杯子。奔跑间水倾洒出来,流在手上,温温热热的。

“陛下的大帐在哪儿?”沐容拉住了个宫人问,对方几乎是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地指了方向,又在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看着沐容继续跑了。

值守在门口的几个宦官遥遥望着这身姿就猜是沐容——除了她,宫里估计也没哪个女眷这么彪悍了。

再近些一看,手里还握着只银色的杯子,心里就奇怪了:这壮士一般的姑娘她又要干甚?!

正好文俞也在,仗着和沐容相熟,伸手就把她挡下了,满脸鄙夷:“你干什么啊?”

沐容刚才跑猛了,停下脚就开始喘粗气,“呼哧呼哧”的半天缓不过来劲儿,边喘边说:“陛下…陛下…”

“陛下刚围猎回来,正沐浴更衣呢。”文俞道。瞧瞧还没缓回来,仍在“呼哧呼哧”个不停的沐容,又瞟了眼她手里的杯子:“要不你先喝口水,缓缓?”

…喝个鬼!

你以为我拿这水是为了跑累了自己喝的么!你当我是自备运动饮料的马拉松运动员啊!

沐容一瞪:“边儿呆着去!”

文俞就乖乖边上呆着去了…她明摆着心情不好,还是甭惹。这跟成舒殿都敢打人的,在大帐外要揍他绝对不会不敢。

皇帝沐浴更衣完、沐容入帐的时候,呼吸倒是已经平稳了,不过跑得发髻微乱,贺兰世渊看了她一眼就问:“你又被打了?”

…什么叫“又”?那天那黑眼圈压根不是被打了好吗!

沐容现在没什么心思听他调侃,急急一福,把杯子呈了上去:“陛下您看。”

皇帝奇怪地往里瞧了一眼,立时一惊:“怎么回事?”

沐容便照实说了。娜尔喝水的时候,原是拿了个金质的杯子,她给娜尔晾水则顺手拿了只银的来用。倒来倒去,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低头一看,银色杯子的杯底黑了一片…

沐容作为一现代人,虽是离毒药什么的很远,但也知道自古就有“银针试毒”这回事。如是有毒,针则会变黑。

卧槽这杯底都黑了一片了,这特么是下了多少毒啊?拿毒药当感冒冲剂用的么?

再结合之前的怪声,沐容当然是害怕。自己又不能怎么办,只能来禀给皇帝。

明摆着是有人谋杀未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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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尔在帐篷里还托腮郁闷呢,沐容明明知道她又饿又渴,结果晾好的水不给她喝就算了,还特意嘱咐一句“别吃别喝”?

看她的样子倒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娜尔乖乖听话了,不过出了什么事沐容你倒是说一声啊!

很饿很渴都不要紧,娜尔被一颗好奇心弄得难受死了…

又等了一会儿,结果却是皇帝亲自来了。带了一众宫人,端得是声势浩大,弄得娜尔一愕,连忙起身见礼:“陛下。”

“冯敬德。”皇帝一唤,冯敬德立即上了前,亲手将架子上的杯子一只只全取了下来,因沐容方才拿的是银色的杯子,便先验银的。挨个倒满水,却是个个无碍。

然后是金色的…

冯敬德又依次将金色的杯子中都倒了水,取了银针出来试,一试便黑一根。看来这毒本是下在了金色的杯子里,因为沐容将水倒在了银的里头才看了出来。

众人都不敢吭声了,等着皇帝的反应。皇帝面色阴沉得可怖,眉宇间的一抹凛意让人后脊发冷。娜尔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然害怕,过去拽了拽沐容的手,语带哭腔:“姐姐…”

沐容蹲下声搂住她,抬头望向皇帝,低低道:“陛下,在殿下回来之前…奴婢听见中帐有动静,以为是有老鼠,后来撒了把珠子,才听是有人跑了出去。大约就是这人…”

却不知这人是谁。

沐容凝视着桌上那些杯子,一壁思索着一壁道出自己的想法:“宫里平日里戒备森严,殿□边也是如此。这人能抓住刚到梧洵、众人皆外出围猎的空当,又知道此刻殿下的帐里没有旁人,绝不会是个普通的宫人,至少是了解一切安排的。”

沐容的分析虽是普普通通,却是让贺兰世渊听得目光一亮:平日里光见她咋咋呼呼没心没肺了,看来该冷静的时候也是可以很冷静的嘛。

微微一沉,隐有赞许,皇帝道:“你继续说。”

“那人下药间碰出不少响动、离开时脚步也重,如是个宫人,不会是得脸的、在跟前服侍的。”这句倒是更显得细心了。近前服侍的宫人,做事更加小心,该不出声的时候可以半点声都不出,以防扰了宫嫔或是皇帝休息。

那人若有这个不出声的本事,也就不会让沐容发现他是个人而非老鼠了。

“嗯。”皇帝缓而点头,略显了笑意,又道,“接着说。”

这回沐容却不给力了,搜肠刮肚地想了一番,吐了俩字出来,“没了…”

怎么有种自己是柯南的小伙伴儿的错觉?喂!她一个传译女官又不是宫正司管查案的人!

“这人应该对公主殿下的起居很熟。”有人接了口,众人循声望过去,是十雨。

十雨颌首一福,问沐容:“在下药后、陛下来前,这些东西可移过位么?”

“没有。”沐容摇头答说,“让掌管这些的宦官清点了一遍,却也没有拿下来,直接数的。”

“那就是了。”十雨凝起些许笑意,低眉欠身禀道,“陛下,奴婢方才进来时,注意到银色的杯子都在前头、金的都搁在后面;沐容也说那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甚至连中帐里有个人都看不见。这人却能在如此的漆黑里把毒全下在后面的杯子里,可见他一是知道银色会试出毒来、二是清楚后面那一排才是金色的杯子。若不是熟悉公主殿下这里的器物拜访习惯,必定做不到。”

这番分析比沐容方才的还细心、还在理、还让人浑身发冷。

沐容心说:好嘛…还是传说中的“熟人作案”?这要是方才由着娜尔自己把水吹凉了喝了,现在就剩收尸的份了。这“熟人”估计还一边装着悲痛一边心里乐呢吧!

第38章排查

这事让沐容总结就是《邻邦公主遭人投毒险象环生,凶手心思缜密疑似熟人作案》。越脑补越想写个报道出来,还可以加一行黑字小标题:凶手尚未落网,请知情群众踊跃提供线索。

这是她穿越以来遇到的最惊悚的事,又怕又紧张又兴奋,当然脑洞小不了。

照沐容的思维,皇帝得把这事儿压着才正常,靳倾王子还在大燕呢,闹大了收不住岂不是国与国间要起争端?

皇帝的做法却是…召了契木来,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一点都没藏着掖着地说了个明明白白。沐容在旁边一边帮着翻译一边看着契木那一变再变的神情,心里直发毛。

不会当场翻脸吧?

不会拿她这个在娜尔身边的人问罪吧?

是以当契木王子听完后一个眼风扫了过来,冷冷问她“当时你在帐内?”的时候,沐容腿上一软当场就跪了。

简直毫无气节…

瑞王始终坐在旁边听着,一直没吭声,这事也跟他没什么大关系。见契木问到了沐容,才揉着太阳穴带着些许乏意道:“该是在的,但也不怪她,算起来该是本王的不是。她没骑过马,这一天和本王出去累得够呛,回去自然是要歇一歇。”

说得平平淡淡,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从没骑过马的人若是骑上一天,必定浑身酸软、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

旁边的宫人们对这番说辞更是明白:谁不知道前些日子契木王子接住在瑞王府啊?多少有点交情,瑞王这么说了,契木还能怪沐容?

贺兰世渊睇了瑞王一眼,眉目间也有些疲乏,将手从身后探到沐容腋下,一用力,半拎半扶地让她起了身,又想契木道:“倒还是她发现了那些个杯子里有毒。”

不像瑞王的话中有直截了当的开脱,皇帝只是点到即止地阐述了个实情,却明显更有些分量。契木一沉:“臣本来也没有怪她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当真半天没看到那人是谁么?高矮、身形,一点都没看到?”

皇帝看向沐容,沐容只能蹙着眉摇头:“确实没看到,太黑了。”

也是点背,现代时的她有二百多度的近视;穿越之后这具身子倒是不近视了,但好像有那么点夜盲…

不禁心中哀叹:上帝赐给了她黑色的眼睛,却让她在黑夜里看不到光明…

契木若有所思地默了须臾,俄而施了一礼:“拿便有劳陛下彻查,臣先告退了。”

皇帝点了点头,契木退出了帐外。沐容仍是心中惴惴,望着帐帘出神。瑞王品了口茶,眉头浅皱间也是担忧分明:“都说这娜尔是汗王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皇兄就这么跟他说了,若是传到靳倾去,不一定惹出怎样的事来。”

“身正不怕影子斜。”皇帝的笑意在面上一划即逝,“捂着不说,他从旁的途径听说了,才更易惹误会。”

瑞王面色一黯,又道:“就是不生‘误会’,若借此生事呢?”

“想生事的人你拦得住么?”皇帝淡泊地说了一句,转而一回身就是一副痞样儿,“所以想借此生事的赶紧生吧!朕奉陪!”

沐容:

怎么觉得皇帝在两个模式间无接缝切换的的状态莫名地戳萌点呢?好像连刚刚发生的投毒案带来的余惊都让她怕不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