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如蒙上了一层层的灰。

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他对自己…不过换个角度想,如果她是纪医生,面对自己这样一个刚入社会的黄毛丫头,想来也是这样的结果,更何况她与蒋医生比起来,简直…

那一天她的心情和信怡一样沮丧。

次日她回到家中的时候发现了余妈妈的不对劲。

她定了定神,强制的拉住躲躲闪闪的余妈妈,解开她戴的口罩,当嘴角的红肿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双眉一蹙,强制的拉过余妈妈的手心急的问:“妈!这怎么回事?”

余妈妈从她的手里拿过口罩戴上,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别大惊小怪,撞的而已。”

听到余妈妈这么说,余因不禁气从头来,拉住她的胳膊:“妈,我不是傻子!”这样明显的伤口她作为一个医生难道还看不出吗?

虽然余妈妈一直闭口不谈,但是她也不难猜出来:“是大舅他们…”

“你妈我没事!这件事情你就当没发生过知不知道?!”余妈妈厉声制止她。看到她转身的背影,余因鼻头一酸,手心里全部都是汗。

一定是因为借钱才变成这样,余因只有两个舅舅,小舅因为早年的矿难去世,唯一的大舅不仅脾性暴躁人品也不好,加上一个抠门的舅妈,她小时候就已经领略过,当年他父亲确诊是*的时候,他们二话不说就将余因一家人赶出门,父亲死后与外婆住一起,大舅他们也整天嫌弃。

余妈妈的伤想来也知道定是借钱不成惹怒了他们。

而艾姐那边的费用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她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坐以待毙的看着自家母亲为了借钱低声下气的去求任何人。她同时也想让自己硬气一点,去大舅家为自己母亲讨个公道,但是她深知余妈妈的性子,刚才这么怒吼制止她,如果她硬要去的话,到时受伤的还会是余妈妈。

所以她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但在手术费用上面,她一定要想想办法了。

她能够想到的朋友就是医院的那几个一同实习的大学同学,在家做好饭后趁着余妈妈去医院的那会功夫,她将房间里有点价值的东西都翻了出来,甚至是曾经父亲用他的戒指给自己打的吊坠都拿了出来。

即使是典当了所有的东西还是不及十分之一,所以在去医院后硬着头皮找上信怡他们几个开口说了自己的情况。她平日里就不怎么开口麻烦过别人,这次还牵涉到钱的问题,她更是觉得难以开口。

不过信怡他们几个也不是别人,都知道余因的状况,加上她平时是从来不开口求人的,这样说出来肯定是有难处了,纷纷表示愿意帮助,尤其是信怡,第一时间就查了自己银行卡上的余额。在她的心里,她是觉得的将余因当做她最好的朋友来看待,因为只有余因,才能包容她所有的缺点,从来不和她计较,与她真心相待。

但他们手头上也没有很多,只能是尽力而为。

余因十分感谢他们,哪怕是小份钱她都是感激的连连道谢。

为了不让余妈妈发现,这两天她都是偷偷的将钱交上,并打算找有关的人说一说费用问题,让他们帮忙瞒着一点余妈妈,但是她还没有走到门口,展大突然唤住了她:“余因!”

她回过头,见到展大露出异于平常的模样,有些困惑的正要走过去,没想到展大几步就走到自己跟前:“艾小姐私自离开病房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你妈妈已经出去找她了,你也快到时间下班,今天你…”

展大的话还没有说完,余因就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她听到艾姐突然消失的话,心里猛地一咯噔,双脚下意识的就开始往病房内狂奔。艾姐才刚刚转入普通病房没多久,身体还没有稳定下来,就这么突然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这让她怎么作想?

她一路狂奔到病房,床上的被子还是被掀开的状态,她习惯性的大力掀开被子,里头的一张纸飘飘忽忽的落到地上。她心里头隐隐的不安,走上前拿起那张纸,视线还没有扫到第三行,眼前就开始变得朦朦胧胧,满眼眶的水雾已经积蓄在眼睛里。

她微微颤抖的站起身子,深呼吸一口气掏出手机,一边大步走着一边拨通余妈妈的电话,余妈妈那边也是焦急的无以复加,满头大汗的站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公园里:“小因,你艾姐她…我不知道现在去哪里找她,我不知道…”

听到余妈妈心慌的声音,她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妈,你别太急过了!你现在就去派出所,艾姐有特殊情况,那边应该…”

医院马路外有些堵车,刚走到那边电话里的声音就被埋没在了一片鸣笛声里,她只好大声的叮嘱余妈妈几句,就开始绕着医院开始寻找。

她知道这样无头绪的寻找找到的可能性很小,而且艾姐所留下的那一封…想到这里,她紧了紧手心将那张纸重新拿出来看了一遍,只见她眉头紧锁,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她察觉到不对,索性随手拦了一辆车前往派出所。

艾姐消失的事情也一下子在医院传开了,因为之前有过病患逃款失踪的例子在前,所以很多人都以为她是不是也是逃款。信怡面对这些流言,吼了他们一声:“她和余因的关系你们还不明白吗?怎么可能是那种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虽然她心里头也没有底,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她。

相较于大家的关心点在医药费上,纪善生的专注点明显在余因的身上。他在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余因,但那边一直处于占线当中,无奈之下他只好向护士打听情况。

而一向看不惯纪善生的副院长路过这的时候,也不少讽刺断言:“这次若还拿不回医药费用,纪医生你就好好回家想想吧!”

纪善生想起某一天他和艾小姐交谈当中,她所提到过的内容。当时候没有细想,只是一味的安抚她的情绪,想让她以轻松的心态来迎接手术。但现在想来,当时候她所说的那些话,几近是一种对生活绝望后的无谓心态。

一想到这里,他眉头紧皱,走到办公室快速脱下衣服,把下面的查房工作托付给一旁的陈医生,而展大也是急匆匆的跑过来问了他一句:“那个…艾小姐到底因为什么不见的?护士都去哪了?要是真的逃款了怎么办?”

若是科室因为这个又要担责任的话,他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本来月工资就不多,还累死累活养家糊口,这么一扣他大半年的努力就白费了!而且若真是这样,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他们科室再医院的地位,还有他头顶上的帽子也估计得抖三抖。

不仅是展大这么想,诊疗组的其他人也是一筹莫展,有时间的都去医院附近找人去了,而纪善生怕出什么事情,往最近的派出所走。

当他出医院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而此刻余因正拉着余妈妈的手坐在派出所外面的一个花坛上。她努力仰着头,把眼泪都吞回去。而余妈妈泪眼婆娑的靠着余因,她看到余因手中的那封信之后几乎要晕眩过去。

“小因!你艾姐可怎么办?她万一想不开…”余妈妈的担心不是无道理,那封信看起来就像是一封“遗书。”从上面看出来,艾姐已经知道他们为筹她医药费时所遇到的困难,也知道了她做了手术后依旧伴随着并发症,要想全部康复出院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她一个人承受不来,更加不愿意将余因和余妈妈两人拉下水。

余因紧绷着心弦,刚才那位接待她的警察走了出来,看到他们后安慰了道:“因为是情况特殊已经立案,若是有消息肯定会通知你们的。你们也不要太急,好好冷静下想想她可能去的地方,或者是其他有利于找她的线索,如果想起什么,记得和我们联系。”

等到那个警察走远,余妈妈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起身,只见她抹了抹泪声音嘶哑的对余因说:“小因,我去工厂一趟!”

“妈…”余因欲想跟上去,没走两步看到余妈妈快速走开的背影还有她摇手示意:“你不用过来了!”。

她身体怔了怔,双脚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她只感觉胸口闷闷的疼,坐在花坛冰凉的瓷砖上,眼里晃过一帧帧的画面。她茫然的盯着自己的鞋头,那种手足无措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让她窒息,像极了那个时候她远远的站在隔离区的外面,看到自己的父亲痛苦的弓着身子的场面,瞬间内心也凝结成冰。

她想找到艾姐,想祈求她没有事,想告诉她她和余妈妈都会站在她的背后支持她,想让她从病魔中战胜过来开新的过生活,甚至想要以后当她的伴娘,将她亲自送到值得她交付的那个人手中。

这一切的想法在这种无望面前,显得又脆弱又渺小。

她连哭都不敢哭出来,她害怕自己流出眼泪后得来的是不好的消息,所以她在心里抱着一丝希望,默默的祈祷,并且在思考她能够去的地方。

她隐忍的模样尽落纪善生的眼底。

他心微微一抽,轻声的走到余因的跟前蹲□子,与低着头的她对视。

余因见到纪善生后有些诧异的直起身子,情不自禁的受到昨天晚上的影响,委屈心酸一股脑的涌上来,在她不经意之间眼泪就冲出了眼眶。

毫无一语的落泪让她觉得有些羞耻,快速别开视线后重重的抹了眼睛。

纪善生心中抽搐的垂下眼眸,她是个倔强的孩子,见过她很多次隐忍泪意的模样,看到她红着的眼睛,情不自禁的想要为她分担,想要为她提供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即使他的身心已经开始苍老,而她正值豆蔻年华。

“小因。”他伸手抚住余因的脖颈,掌心的温热感从此处传来,带着一股暖流涌出她的内心。

余因在这样的温存面前已经被彻底击溃,即使再怎么隐忍咬唇,眼泪都控制不住的决堤而出,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感觉一个温热的怀抱将自己紧紧的裹住…

第37章 爱情(上)

那是十年前,还是他爱人的那个女孩告诉他,相较于其他,拥抱是最为直接表达爱意的方式,更为纯粹更令人动心。

那时候他没有上心去理解这句话,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最为直接的感受到其中所包含的寓味。

他的下巴抵在余因冰凉的额头上,发间的淡淡香气扑入他的鼻头,他收紧双手,将她瘦小的身子全部环进自己的怀抱,用嘴角轻触她的额头安抚,将心底最大的关怀传达给她。

在余因逐渐的平复心情后,他才松开双手,替她抹干泪痕后牵起她:“肚子饿吗?”

余因凝视着他的脸,良久才把手从他的掌心中挣扎开,眼底满是无奈与煎熬,在余因的心里,纪医生已经拒绝了自己,现在的纪医生只是跟从前一样因为同情怜悯而站在自己身边,她不应该在这么短的距离里享受他给予的任何一点关怀,她害怕自己再也放不开,害怕他的关怀会成为自己长久的依赖。

所以她深呼吸一口气,停住脚步呐呐的开口:“纪医生,我…我先回去了。”现在的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胸口闷的她快喘不过气来。

纪善生看着她慢慢转过身子后渐渐走开的身影,犹豫半晌,提起脚步默默的跟在了她身后。

两人间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双眼紧紧的盯着茫然走路的余因,有好几次都想快步上前拉住她,但转念一想她刚才眼底的痛心,便不自觉的将心底的想法压制下来。在过完两条街后他兜里的手机竟然震动起来。

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当接通听到对方的声音后他双脚不禁一滞,原本平静的脸上忽的涌起波澜,只见他眉头越来越紧蹙,双眸盯着余因的背影,心里突然抽搐的难受。

半会,电话那头才带着隐隐的哽咽声开口:“纪医生…小因就拜托你了。”

挂断电话后的纪善生怔忪了几秒,加快脚步跟上余因的步伐,走近她身边后一语不发的拉起她的手走到路边随手拦了一辆的士。

余因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他拉进了车里。

纪善生在朝司机报上自家地址后才回过头看向余因,想起刚刚那通电话,他如鲠在喉。

那通电话是余妈妈打过来的,在听到电话里的内容后,他心里如同划过刺一般的难受。他对于电话里的内容,最终在犹豫几秒后还是选择将他们重新吞回肚里。

余因见到纪善生欲说又不说的模样,眼底满是困惑,但不论她怎样的发问,纪善生只是保持沉默,一语不发。

这样的气氛一直保持到他们下车,余因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注视着纪善生退开几步,声音顿时冷下来:“纪医生,我知道你好心,但…”她挪动了下脚步,眼底升起看不清的迷雾:“我只是想回家。”

“余因。”纪善生的眸色越来越深,那样的表情是余因从未见过的,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样的纪医生让她感觉到有丝丝的陌生。一时间,她竟莫名地烦躁起来:“纪医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我没事。”

她抿了抿唇:“我也知道我那天晚上对你的做法太过了让你感到负担,艾姐的事情我心里有数,而且我不需要人来安慰我,我知道我应该怎样做,我也知道…”她亟不可待的想要远离纪善生因同情而给予的温存。

而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只见纪善生眸色一沉,打断她的话直勾勾的盯着她:“我说过我有负担了吗?”

余因一愣,看着他那张不动声色的脸庞一时看不透他的心思。

夜色下纪善生的眼眸黑的有些慎人,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手背,紧紧凝视她气息平稳的说道:“我只是…在给我自己一个时间,但是到现在,已经够了。”

他如释重负一般轻声说出来,骨节分明的手已经覆上了她的脸,他带着凉意的指尖小心的摩挲着余因的嘴唇,眼神紧紧的跟随她,将余因怔愣诧异的表情都收在眼底。

那一刻就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背后推动他,让他情不自禁的往前一靠轻轻的覆上余因的双唇,在这期间,他心底复杂的像是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

他要怎样和她说艾姐已经去世的消息?怎样才能让她的心里好过一些?怎样才能让她不要那么难过?而且真实的余因他已经读懂,怕消息来的太过突然,让她无力承受。

而他,特别的想在这个时候替她分担一点,哪怕是拿他所有的幸运来交换她的苦痛和烦恼,他都愿意。

他的轻触让余因心绪大乱,似是她在慌乱痛苦的沼泽当中抓住的一根摇摆不定的麻绳,如果是换做之前,她一定会兴奋到尖叫,但是偏偏是这个时刻,一直在她身边的艾姐在这天失去了联系,她无法做到如从前那边欢呼雀跃。

纪善生凝视着心乱如麻的余因,夹着一丝心疼的将她拥在怀里:“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为难自己,我就在你的身后,一旦难过或者疲倦,别忘了走来我身边。”

他说出了多日来他一直想说的话,他虽然不足以给她整个世界,也不足以许诺给她任何她想要的东西,但至少他比她多活了十多年,这其中的经验心态都足以帮她构筑一个围场,让她拥有足够的安全感。

那天晚上他盯着蜷缩在沙发上沉睡过去的余因,心里就像是刮起了一场飓风,他能够想象到未来他们需要共同面对的很多困难,但在他心里,一切都变得不太重要。

他比起其他人更了解自己,深知只要是他决心要做的事情就他就不会轻易放弃,只要是他想要拥有的东西从来就不会放过。只是平时,他下定决心做的事情和想要拥有的东西不是很多,所以众多人对他的印象就是淡泊随意,而现在他有了下定决心要拥有的事情。

不管是谁,都无法阻挡。

***

次日余因睁开眼的时候纪善生还没有醒来,她脖子微酸的迷迷糊糊抬头,见到头顶上方的纪善生,心中一怔猛地坐起身来。

她昨晚意识迷糊的跟着他上楼,听他不断的在安抚自己,他说的具体的话她已经记不大清了,也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昨天晚上堵在她胸口处的沉闷令她双眼乏困,她并不知道昨晚纪善生为了让她睡的舒服一点,又不敢大幅度的挪动她,所以将她的头挪到了自己的腿上,而他就这么坐了一晚上。

余因的动作似是惊醒了他,只见他睁开眼睛动了动嘴角,凑过身子亲昵的触碰了下余因的脸颊:“早。”随后起身走向卫生间,并拿出一套崭新的牙具摆在洗漱台上。

从睁眼到洗漱再到出门,余因都没有缓过神来。不管是艾姐所发生的事情还是昨天纪医生对自己说的话对自己做的事,她都没有在脑海中理清过来。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也彻底的将她原本该感受到的欣喜与雀跃一并抹去。

她和纪医生刚刚出门,就看见了朝这边走过来的余妈妈。

余妈妈十分的憔悴,衣服还是昨天那身衣服,不过上面沾满了灰尘和脏物,眼睛红肿的厉害,眼角处还有未流干的泪水。她在走过来后纪善生微微的朝她点点头,她回应了下才拉住余因的手,余因还没有反应过来余妈妈为什么这个时候来这里时,余妈妈的表情让她突然屏息。

她似乎是预感到什么,手心不由的紧攥,在余妈妈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她突然问道:“妈,艾姐她…”

“小因,跟妈妈回去,医院那边纪医生会帮你说,你艾姐她…她走了。”

***

余因第一次近距离的感觉到死亡是来自于父亲,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如同被人扔到了一个冰窖里,四肢僵直的做不出任何的动作,甚至嗓子想发出声音都没有办法,唯一的感觉就是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每天在家能够看到的身影突然有一天会再也看不见,也不敢相信明明还可以帮自己在家庭作业本上签字的人过几天后就再也握不住笔…

艾姐的离世,让她似乎又在重复着这样的感觉,明明前面几天还在自己的面前微笑,而今天过后就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明明每天在医院都能听到她的声音,而今天过后就再也听不到。

除去这些,转而来的便是遗憾,艾姐是个很好的人,而自己却没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关心,也没有在她健康的时候替她完成她所期待的事情,甚至没能医院里多花一些时间陪她说说话,她想,如果那个时候她多花了点时间给她鼓励,让她感受到她和余妈妈的内心,那么艾姐是否也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人有的时候就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明明知道要珍惜现在,但就是因为种种原因被拿来当做借口而忽略,直到有一天被告知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才深知遗憾。

那一天余妈妈领着余因回了家,将艾姐以前住过的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还去了艾姐之前租的房子,将她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回家。

艾姐的葬礼很简单,来的大部分都是她工厂里的同事朋友,余因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如同被掏空了一般。

那天晚上余妈妈将艾姐留在工厂里的日记本摆在了余因面前:“我从来就不知道她的心里隐藏着那么多难以摆脱的事情,她这么一走,也只望她能安好,从此摆脱这些事情所带给她的困扰。”

艾姐是自杀的,从工厂旁边的高楼跳下来,最先发现的是工厂里的一位老员工。余妈妈在艾姐的换衣柜里发现了这个日记本,上面写了很多很多她无法释怀的事情,也写了很多她平常从未提起过的事,她这一生过的太累,生病后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每时每刻都在受着折磨,她有过挣扎的时期,但最终还是没能扛过。

对她来说,这样也不失为一种解脱,而且,还不会拖累她感激过的人。

对于艾姐这样的做法,余因忍不住的泪流满脸,就连无法入睡的时候都在想着艾姐到底是有多傻,心里明明那么多难过的事情却因为不想带给别人烦恼而憋在心底,表面上还一副没有事情的样子。

相比于余因一时的无法理解而难过,余妈妈更多的是理解后的自责。

在这几天里余妈妈也没有去上班,余因也朝医院请了假,而从中也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艾姐的事情副院长在知道后不出所料的勃然大怒,当着众多医生的面在开会的时候指责纪善生,从医院方面讲,这类无承担力病情又严重的病人确实是最令人糟心的,上次有一个就够了,这次又摊上一个,难免会让人心情不好,其他科室的都纷纷引以为戒,在查房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艾姐未缴清的费用原本由科室负责,当时候展大还想着打电话给余因通知她这件事,结果一到门口纪善生就打断了他的行动,并表示费用他会来承担。

展大一脸不解的跟在他身后:“纪医生,我说这事你就不用负责了,上次的情况是不得已,因为找不到当事人才让我们平摊,不过这次还有余因他们一家人,你就可以…”

“我下午会把费用转到医院,你去做个备案就行。”

纪善生并没有解释,展大也就一脸糊涂的盯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一会。

但那天下午费用刚转完,医院上面就下来了通知,勒令纪善生休假一周,在这个星期里,禁止出入医院以及手术室。说的不好听点,就是强制停工。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居然忘了设置时间了……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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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爱情(中)

纪善生被停工的事情一时间科内议论纷纷,很多人都替纪医生抱不平,但没人会像余因上次那样公然顶撞副院长,所以心中的愠怒和不公也仅限于在私底下抒发抒发罢了。

纪善生对于这样的决定并没有露出不乐意的模样,反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欣然接受,在下达通知后他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医院。

其实在他心里,他还是感到愧疚的,毕竟艾姐是他的病人,虽然已经尽力医好她的外病,但却未关注过她的心病。

类似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也是他所厌恶的,这么多年过来,虽然常常会遇上这样的情况,而且这种情况也难以避免,但一遇到不能治好的病人,他心底还是会感到压抑。

尤其是这次还涉及到余因,更让他难过。

所以从医院回到家后,他抑制住自己想要去找余因的冲动,一心呆在家里让自己沉浸在研究里无法分心。

而此时医院里的信怡抑郁到不行,她找余因,余因不见她,找徐主播主播也不愿意见她,就连最讨厌的徐海风,都不知道他在哪里。这几天因为这些事情而分心的她连连受到展大的白眼,她都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直到她在下班后回家的路上遇到徐主播。

这时候的徐主播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余因有些窘迫的跟在他的身后进了附近的一个咖啡馆,对于她的道歉主播只是摇摇头:“信怡,你以后不用过来看我了。”

信怡一愣,心里暗暗叹到她和主播的姻缘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而且他都说出了这样的话,看来结束是势在必行了。虽然有些可惜,难得遇上一个颜好性格好家境又好的男人,但事情已经发展至此,她也接受了。

一想到这里,信怡在心里拼命的克制住自己的情感,让脸上的表情尽量的放松,微微动了动嘴角想要开口说话,却不料主播突然朝她伸出手并且微笑道:“信怡,以后叫我瀚之好了。”

信怡看着自己的手被主播握在手里摇晃了几下,一时间弄不懂他的意思,但为了引起不必要的尴尬,她只是轻声的试探性问了一句:“徐主播,你的意思是…你不生…”

“很抱歉之前一直躲着你,因为不想让你看到我那种样子,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交往,虽然你每次叫我徐主播也好听,不过我更加乐意听到你叫我瀚之。”

或许是幸福来的太突然,原本以为这段感情在萌芽之初就要夭折的信怡在遭遇这种神转折后一直无法理清脑回路,踌躇了许久才彻底的反应过来,带着傻笑动了动嘴角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来电人是自己的同事。

在听到对方说消失许久的徐海风出现在医院打转院手续的时候她双脚一滞,脑子里还来不及反应起来,下意识的跑到主播那边:“徐主播,那个…我现在医院有紧急事情,待会我再跟你联系。”她说完还来不及等到徐主播回答,一溜烟就跑出了咖啡馆。

但是她到达医院的时候徐海风已经做完了所有的一切离开了医院,见到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时,方才打她电话的那个同事向她走过来:“信怡,徐海风已经走了,好像他离开医院这件事没有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