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玉紫微微一笑,她平静地瞟了他一眼,任由他握着自己的小手,道:“君怎知我是鲁国人?”她顿了顿,续道:“背国离乡多年,想我那家国口音早就改了。”

蒙薄灿烂地一笑。

他垂下双眸,细细的,认真地端详着掌心中的小手。看他那翻来覆去,极为认真的表情,仿佛掌中这小手,不是普通的手,而是一支夺天地造化的艺术品。

他看着看着,突然唇一低,温柔地吻上了她的手心。

玉紫一僵。

蒙薄的唇,吻在她的手心,蓝色的眼睛,却灼灼地盯着玉紫的双眼。突然间,他唇一分,舌头在她的手心上轻轻一舔!

玉紫打了一个哆嗦!她反射性地把手一缩。

可是,蒙薄扣得如此之紧,如此之紧,她哪里缩得回?

蒙薄的蓝眼睛,还在专注地瞅着玉紫。在看到她笑容僵住时,他双眸弯成了月牙儿,无声的笑容,灿烂地布满了整张脸。

玉紫叹息一声,她认真地看着蒙薄,慢条斯理,一字一句地说道:“莫非少族长以为,茸族与狼镖每年数百上千金的友谊,可以如此轻薄么?”

她缓缓地把手一收。

这一次,她轻易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玉紫满意地一笑,她嘴角一扬,说道:“少族长英明。”

“英明?”蒙薄哈哈一笑,他持起几上的酒一饮而尽,在汩汩地吞咽中,酒水流了满襟。

把酒樽朝着几上重重一放。蒙薄倾身向前,专注地望着玉紫,嘴一咧,露出雪白的牙齿森森地说道:“想我堂堂丈夫,自负英杰。却在 广城输于一妇人之手,我这样的人,子曾还觉得我英明么?”

玉紫一凛。

她露出一个笑容来。她的这个笑容刚刚浮现,蒙薄再次露出雪白的牙齿,森寒如狼地笑道:“路上遇到一妇人,我杀了整个车队,却独舍下那个所谓的齐太子的宠姬。结果,那宠姬半夜便给我跑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送秦

他嘻嘻一笑,道:“跑了也就跑了,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跑,居然跑到了广城,而且恰好在我埋伏的地方出现了。一把火坏了我的好事,借秦人的手杀了我二千弟兄,却又以恩人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与我合伙做牛马生意。子曾兄弟,那样聪慧可怕的妇人,你遇到过么?”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玉紫心一紧。

火光中,蒙薄的笑容灿烂得如狼一样。那牙齿是如此雪白,直似一伸出,便可咬断她的颈脉!

玉紫哈哈一笑。

她这一笑突如其来,蒙薄呆怔中,玉紫伸出手持起几上的酒斟,仰头一饮而尽,道:“少族长愚矣。”她冷冷地说道:“死了二千兄弟又能如何?这个世道,人命本如草芥。我只知道,自从少族长遇到我后,在短短的半年中,便兼并了哈伦族、兹尔族,如今的葺族,是无人敢撼动的夷地第一族!我也知道,这半年中,少族长不但从我狼镖的手中,得到不惧寒冬的粮草,还拥有了往岁十年也没有赚到的金帛。就是葺族,天天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玉氏享用不尽的!”她刷地转过头去,眯着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葺族今日的辉煌,用二千兄弟的鲜血来换,难道少族长觉得不值么?”

蒙薄睁大眼望着她,望着她。突然间,他哈哈一笑,低声说道:“你这妇人,真真狠毒!”顿了顿,他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不过我喜欢。”

玉紫闻言一笑。

这时,蒙薄突然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可惜,可惜了。”

玉紫诧异地问道:“什么可惜了?”

蒙薄一笑,“正如你所说,那二千人的鲜血换来葺族的辉煌,这生意做得值!可惜了!”他盯着狐疑的玉紫,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惜了,你这妇人,若只是狼镖的子曾,可有多好?”

玉紫一凛,这一瞬间,她放在腿侧的小手握成了拳!

腾腾的火焰中,蒙薄的声音还在娓娓地飘来,“可惜啊,你这妇人,偏是赵国的玉姬!”

轰——玉紫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就在她站起的那一瞬间,嗖嗖嗖嗖,十数个黑影闪电般地窜出,挡住了帐篷的每一个出口!

蒙薄慢慢站起,他踱到玉紫面前,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她,摇了摇头,“玉姬,你不要叫了。你带来的那些人,此时都已在美人的杯中安睡……这一辈子,他们是醒不来了。”

玉紫抿着唇,她放在腿侧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于她平静地问道:“你想把我送到邯郸?看来你的消息不灵通啊,赵王早就撤销了布告。现在的我,死活与他无关了!”

慢慢地,蒙薄摇了摇头。在玉紫变得苍白的脸色中,他再次摇了摇头。他专注地盯着玉紫,吐出的温热之气,扑在她的耳侧,“玉姬,想要你的,不止是赵王!”

这一下,玉紫的脸,已再无血色。她垂下双眸,低低地问道:“哪一国?”

“秦!”蒙薄果断地回道。他笑了笑,“秦人对于精通机关之术,耕种之术的玉姬,深感兴趣。他们拿我祖先曾经拥有过的蒙地来换玉姬你一人,这价码很让我心动,也很让我葺族的长老们心动。”

玉紫闭上双眼,喃喃说道:“原来是秦国啊。”

蒙薄伸手抚上她的脸,叹道:“传说中的玉姬呢,果然是个让人心动的。不过玉姬,你也不必如此沮丧,秦人愿意出这样的价码得到你,你一旦归附,必被重用。不说别的,那赵王舍不得的夫人之位,秦王是必会给你的。就算你不愿意跟老秦王,秦太子想来也愿意睡你的。说不定你还有封地呢。”他说到这里,自觉得很温柔了,也很是安慰她一把了。当下把她的背一推,道:“走吧。有所谓夜长梦多,玉姬,我们早早到了秦国,便可以早早享受那种荣华富贵。这才是你所说的双赢啊。”

蒙薄的声音一落,玉紫已是哈哈一笑。

她的大笑声中,几个夷人推着她走出帐蓬,朝着停放在一侧的马车走去。不一会,玉紫便被推上了马车。

马车中,早有两个夷族少女坐在里面,她们看到玉紫上了马车,连忙一左一右地迎上她。在她们的手指扣上玉紫时,玉紫从她们强大的力道中,马上发现了这两女的不凡。

马车驶助了……

在上千个夷族大汉地簇拥下,在轰隆隆的马车声中,玉紫一动不动坐在两个夷女中间。她低下头,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心念电转间,却是一个主意也想不出。也是,现在的她,孤立无援啊,在绝对的武力前面,又有什么办法可以应对呢?

车队驶出了葺族的营区,踩着月光,在火把的照耀下,向着秦国的方向驶去。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便这般坐在马车里,玉紫迷迷糊糊地合上眼,又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再次迷迷糊糊地睡着。

转眼间,到了白日了。初冬的暖阳,懒懒地照在草原上。

蒙薄策马上前,喝道:“大伙再快一些,尽量在七日之内,进入秦地。”他顿了顿,转向掀开车帘,瞪着他的玉紫哈哈笑道:“妇人休恼!你可知道,秦太子已然上路了?想来不需要赶到秦地,你便可以与你未来的夫主共娱良宵了!”

玉紫冷冷一笑,她不屑地嘴角一扁,道:“秦太子便这么快得到了信?”

“哈哈,自是妇人你从隔地上路时,他也一并起了程。”蒙薄得意洋洋地望着脸色微变的玉紫,道:“你这妇人,说了这是双赢之局,又何必羞恼至此?”

羞恼?玉紫重重一哼,她刷地一下拉下了车帘。

蒙薄也不在意,扯着嗓子喝道:“速行,速行——”

在蒙薄的一再催促下,众人没有耽搁,全速向秦国方向驶去。

玉紫苦笑着倚在榻上,暗暗想道:“父亲等人是知道我已到了葺族的,当时便说了,会在十日内赶回去。只要我十日没回,亚和父亲便当知道,我定然出事了。只是,我真到了秦人手中,凭狼镖的势力,要对付一个强国,却是太难!她摇了摇头。

饶是蒙薄一再催促,这一天,车队还是停了下来。因为,前方的两族夷人突然出现了严重的冲突,彼此之间血战不休。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蒙薄只得放弃这条通往秦国最近的路,多绕一个月的路程,从另一条要道通向秦地。

车队走了一个半月后,一个夷人惊喜地叫道:“是秦人的旗帜,少族长少族长,那是秦太子的车队啊。”

蒙薄大喜,他腾地一声站在马背上,举目望去。只见视野的尽头,烟尘滚滚处,一面黑底绣字的旗帜清楚地飘扬着,果然是秦太子的旗帜。

蒙薄哈哈大笑,叫道:“妇人妇人,你可真是有福之人啊。瞅瞅,我们这般绕道而行,还能与秦太子碰个正着,看来,你注定是他的夫人啊!”

玉紫慢慢地掀开车帘,顺着马蹄轰隆处望去。

蒙薄转过头,见玉紫面容沉静,看不出喜怒来,不由把手放在唇间,嗫声长啸了一下,叫道:“玉姬果然福份非凡。”说到这里,他朝着站在玉姬左右的两个夷女喝道:“还不抓紧时辰,给玉姬装扮装扮?”

“然。”两夷女恭敬地应过后,转身打开车壁,开始给玉紫涂脂抹粉,换裳整发。

玉紫木然她望着已被拉下的车帘,外面的众人,她再也看不到了。不过不用看,她也可以听到那越来越清楚的马蹄声,还有众夷人大呼小叫,扯着嗓子的联络声。

草原上寻水不易,两女也没有给她洗脸,便这般把脂粉生碍地抹在她的脸上,然后按照中原上的发式梳理了一番,再逼着她脱下外裳,换了一件秦人的国色,黑色袍服。

袍服才穿到一半,外面轰隆隆的马声一止,远远地,转来一个清亮的秦音,“来者何人?”

蒙薄冲了上前,大声叫道,“我,葺族蒙薄也。今押得玉姬前来,献给太子!”

他声音一出,对方静了静,转眼,一个阴沉尖利的笑声传来,“是赵国那个擅机关之术的玉姬么?”

“然也。”

“善,大善。”那阴沉尖利的声音嘎嘎大笑,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响,“闻这玉姬甚是美貌,令得赵出那般的风流之人也为之沉迷。如此美人儿,我倒想见上一见。”

蒙薄大声叫道:“她马上就是太子的人了,太子别说想见,便是今晚睡她一睡,也是易事。”

这话一出,那阴沉尖利的声音放声大笑,笑声淫夻荡而得意。

玉紫的唇抿得更紧了。她的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掌心中。

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不一会,那阴沉尖利的声音便在玉紫的马车外响起,“美人儿何在?”

第二百五十八章 秦太子

蒙薄笑道:“太子何必着急?”顿了顿,他问道:“太子,那赏赐?”

“赏?”秦太子阴阴一笑,声音尖利中夹着一种莫名阴残,“何必着急?到时自会封赏给你。”

蒙薄怔了怔,想是秦太子那毫不掩饰的敷衍,让他的心中有些不安了。

这时,秦太子大声喝道:“美人儿,何不掀开车帘?”说罢,他右手一伸,便向玉紫的马车车帘伸来。

就在这时,蒙薄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呼地一声冲到了马车旁,高大身躯挡在秦太子和玉紫之间,大声说道:“太子殿下,这一手交人一手交货。臣不远千里护送玉紫前来,却不知关于那蒙的赏赐,大王可有旨意?如有旨意,可容臣一赌否?”蒙薄的声音中,已带上了一分强硬。

秦太子行动受阻,不由阴森一笑,他冷冷地说:“蒙地?”

蒙簿心中咯噔一下,道:“然也。”

秦太子放声大笑。他的笑声,特别的阴沉尖利,剌得人耳膜生痛。在名众夷人脸色大变中,秦太子嘎声说道:“你献上的,不过是区区一个妇人,你还想得到蒙地那样的封赏?”

蒙薄大怒,他嗖的一声拔出佩剑,暴喝道:“太子殿下,人不能言而无信!玉姬虽是妇人,却也是机关宗师。你秦国不要她,魏国赵国都想要她。”

在蒙薄的怒吼声中,秦太子阴阴一笑,慢条斯理地说:“这妇人,你不是已把她带到了秦地么?”他说到这里,嘎嘎干笑着,不无嘲讽地说道:“蒙地沃野千里,实乃一等一的肥他,你们这些夷秋之人,只不过献上一个妇人,便想得到它?哈哈,太也可笑!太也可笑!”

这话一口,便把蒙簿和众夷人的希望全部堵死。一时之间,喘息声不绝于耳,蒙薄尖吼一声,“嗖嗖嗖”地拔剑声刚刚出声,便又同时戛然而止。

秦太子阴森森地冷笑声再次传朱,“区区千人,也想在我面前动剑?”声音中,满是不屑!

蒙薄咬牙切齿地吼道:“秦家匹夫!你如此不讲信义,就不惧天下人悠悠之口?”

“啧啧啧,还知道什么悠悠之口呢。善,大善,你这个夷秋之人的中原用辞,学得甚是大善。”秦太子不紧不慢,阴沉尖利的嘲笑声嘎嘎传来,“可惜啊,可惜尔等终是夷秋之人。我秦囯别说是不给你们蒙地,便是把你们全部杀了,灭了,天下间,又有谁会说一句不是?嘻嘻,非我族类,可戏也,可欺也,可杀也,可灭也。”他像念诗一样,戏虐地慢条斯理地把几个可字念出。

一时之间,夷人恨到极点的吼叫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蒙薄放声大笑起未。狂笑声中,他也不等秦人反应过未,猛然大喝道:“哈珠,把剑架上那妇人!”他这话,不是用夷语,反而是用正统的中原雅音发出!

这中原雅音,原本是周王室的语言,后来周末王室败落后,晋稍加演变,把它变成了晋语。晋强大时,足足控制了诸候二百余年,所以这晋语也成了中原雅音。现在晋灭了,大下间再无强势得无人可犯的绝对诸候国,可是,当时由晋分裂而成三国的魏赵韩,同时占了战国最强的七雄中的三雄,于是晋语依然是是中原雅音,也就是天下人普遍能听懂,贵族们没事都要学一学的话。

秦人大惊,秦太子急急喝道:“尔敢!”

他喝叫声出口的同时,哗哗哗哗,剑气横习,五六把剑同时闪电般地刺向两侧车帘。只听得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不绝于耳,转眼间,布帛成了碎片,而端坐在马车中的三个女人,同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嗖嗖嗖,无教目光同时看向玉紫。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蒙薄放声大笑,秦太子脸色铁青。

因为,两个夷女手中的长剑,同时架在了玉紫的脖子上!

被两个夷女控制住的玉紫,脸色淡淡,看不出半点惊慌,厚厚的脂粉下,她一双明眸朝四周稍稍一转,便把一切收入眼中。

此时的秦太子,一脸的懊悔,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个蒙薄如此狡猾,指派给妇人的侍婢,都是身怀佩剑,手段利落的狠辣之女。

此时此刻,百来秦人堵在玉紫的马车左右,数千秦人,也穿插在众夷人之间,可以说,大局已全部秦人控制了。

可是,架在玉紫颈项上的剑,却寒光森森,杀气胜胜。局势一下子僵住了。

秦太子喘着粗气,这时的他,已没有心思打量玉紫的长像。他咬着牙,朝着蒙薄嘎声喝道:“蒙薄,你的胆子不小啊!”

蒙薄脸色铁青,他大声喝道:“秦家匹夫,你都要灭了我们了,我蒙薄敢胆子不大么?”

他喝到这里,头一转对上玉紫,突然长叹一声,颇有点歉疚地说道:“妇人,早知秦人如此无信,便应该把你送还赵出了。”他的声音中,带着真诚的悔意。

玉紫淡淡一笑,闭上了双眼。这时的她,有一派闲着无事的悠然。仿佛架在她脖子上的利器,根本是纸糊的一样。

秦太子目光一转,瞟到她这模样,不由叫道:“兀那妇人,闻你聪慧异常,可有善策自救?”

玉紫睁开双眼看向秦太子。

这个秦太子,与他的声音一样,整张脸瘦削阴沉,眼窝深陷,嘴唇外突。整个人一副刻薄淫荡之相。

玉紫只是瞟了他一眼,便再次闭上双眼,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本来就是,现在对峙的可不是她,实没有必要掺合到这两伙强盗中去。

秦太子见她不理自己的,以为她吓坏了,当下哼了哼,转向蒙薄。

在秦太子绞尽脑汁想策的时候,蒙薄显然有点不耐烦了,他大声喝道:“秦家匹夫,令你的人速速退后,否则,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这个妇人!”

秦太子没有理他,而是侧过头,与身后的一个贤士低声交谈起来。那贤士一双三角眼,脸白如涂粉。

不一会,秦太子点了点头。他转头看向玉紫,朝着玉紫上下打量了几眼后,秦太子嘎嘎干笑道:“不过一个妇人而已!你杀了她,于我秦国何损?”

蒙薄一怔。

这时,秦太子又看向蒙薄,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后,右手一挥,喝道:“退后十步!”

“诺!”众秦卒应令,策着马缓缓向后退去。

堪堪站出十步,让自己与众夷人有了点距离,秦太子才勒停坐骑,朝着蒙薄阴阳怪气地一笑,一派怡然自得。

这时刻,蒙薄冷笑起来,他恨声说道:“杀了这个妇人于你秦人无损?哧!你秦国此战之所以败于赵国,便是因为这个妇人,因为她所创造的机关密器。如今天下诸国,齐国鲁国赵国三国都有机关密术,我倒想看看,秦国是如何流落成为二流小国的!”

这话很狠,直中秦人的心思。当下,秦太子的脸色一青。他回头看向那白脸三角眼的贤士,那贤士连忙凑上去跟他说了两句话。

秦太子想了又想,右手再次一挥。

这一次,秦人却是直接退下,转眼间,他们便退到了五百步处,然后一一下马,开始扎营。

上万秦人,便这般将一千夷人包围在中间,自顾自地扎营准备休息。

众夷人同时转头看向蒙薄。

蒙薄脸色一青,他策马来到马车旁,轻喝了一句,令得两夷女把架在玉紫颈项上的剑撤去后,蒙薄凑近玉紫,十分诚恳地问道:“姬以为,我要如何才能脱围?”

他竟是向玉紫问起计策来。玉紫十分好笑,她抬眸看向蒙薄,在对上他蔚蓝蔚蓝的眼睛时,蒙薄的眼中闪过一抹狼狈。

玉紫垂下双眸,没有理会于他。

蒙薄皱起眉头,策马小小地转起圈子来。

这时,外围的秦卒们,已经开始埋锅造饭,看他们的阵形,竟是想活生生把夷人围困而死。

几个夷人凑在一起,低低地嘀咕着,他们说的话是正宗的夷语,玉紫一个字也听不清。

不过她没有必要听,现在这种情况,她一个弱女子不是进狼窝便是入虎穴,根本没有她动脑子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