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反正我要参加皇后娘娘的百花节,听说那天会有达官显贵的公子,还有皇子。”莲姐嘟着一张嘴,不依道。

当真的圣上总共有九个皇子,其中太子和三皇子成王皆出自皇后娘娘。除了尚年幼的八、九、十这三位皇子还有大皇子和太子、四皇子已经成婚,其他的皇子都需要选妃,这就给了京中贵女们一个很好的机会,而这百花节,说是赏花节,其实是皇后娘娘为皇子们办的选妃节。莲姐儿已经将近十岁,虽然还不到可以梦想未来那一半的年龄,但是她也想为自己争得富贵荣华,怎能不急。

这些道理,钟氏又怎么会不懂,她也想要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皇子,就算不是皇后所出的成王殿下,其他娘娘所出的皇子也好,这是光宗耀祖的机会。只是,这次百花节,她并没有在邀请的范围之内,大爷还没有被请旨封为世子,她是没有机会进得皇宫的,只有祖母老太君还有婆婆国公夫人才有机会进得皇宫。婆婆一向偏疼三房,而老太君眼里只有梅姐儿,要想自己的女儿能随老太太进宫,只能厚着脸皮去求。

“莲姐儿,你随我去见老太君,正好也去见见你姐姐,自从她落水之后,你还没有去看望过。”

莲姐儿一向不喜欢她那个大姐,因为是继室所出的原因,她在父亲眼里并不讨喜,母亲一向也疼着这大姐,这让她心里很不平衡,对她又恨又妒嫉。因此她落水出事的时候,自己心里别提多高兴,最好死了干脆,这长房就只有她一位嫡小姐了,哪知道她又活了过来,还活得好好的,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过去。莲姐儿恨不得给她补上一刀,但又不得不装作姐妹情深的样子,这是做给父亲还有家里两位老太太看的。

“女儿知道,我会向姐姐表达关怀,也定然会把老祖宗哄好。”

此时,白梅正在听风苑的院中歇息,她的二等丫环香竹正在给她摇着扇儿。如今已是三伏天,热得让人心里烦躁,房间里虽然有冰盆子,但依然热得很,她这才到了这院中的葡萄架下,躺在躺椅上,让香竹摇着扇儿,这才驱逐了些许的暑意。

“姑娘,这是刚冰镇的杨梅汤,您尝尝?”

梦竹一向手巧,爱捣鼓这些吃食,有她在的一天,便少不了美味佳肴。只是她不似香竹来得忠心,后来到了朝家,为了爬上大郎的床,背叛了她,当时她知道这事的时候,气得只恨没当场发卖了她。如今,梦竹还是那个梦竹,但是她还会做那无耻之事么?她也有过把她换掉的念头,但是她刚刚重生,就急着换掉自己使唤惯了的大丫环,会引人怀疑,何况现在梦竹也没有做那越轨之事,暂且先观察着吧。

舌尖舔上冰镇的杨梅,那酸味那冰凉的感觉,从舌尖传达到大脑再到四肢,一阵地凉快。她连连点头:“不错,甚是凉爽。梦竹,你拿些给老祖宗尝尝,也别多拿,老祖宗年纪大了,吃不得多这凉物,浅尝便可。”

她可是知道,老祖宗就爱吃这冰冰凉凉的玩意,有一次吃得多了,竟闹了肚子,因此她要控制老祖宗饮冰。老祖宗本就年纪大了,又贪凉,少不得生病,若不管控,出了大事,她真后悔莫及。如今她重生,还想好好享受老祖宗带来的疼爱。

“姑娘,太太和四姑娘来了。”丝竹进来小声地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声。

白梅挑眉,钟氏来了并不奇怪,可是她的好妹妹莲姐儿怎么也来了?在她的印象中,她的妹妹跟她可不亲近,从小对她就生有一股敌意,好似她抢了她最在意的东西一般。自己是大姐,懒得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可不,她越发的得寸进尺,冷嘲热讽更是少不了,自己再大度,却也是不愿意看到她的。如今,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不是最不愿意跟她相见么?自从她落水后,就再没见过她这个妹妹,如今怎得来了?

正想着,继母钟氏就带着莲姐儿进来了。有多少日子没有见这莲姐儿了?自从前世被这母女算计着夺了丈夫之后,她便再没见过莲姐,如今见到她,却依然是小女孩打扮,双环髻,对襟襦裙,虽然年纪尚小,却也出落得出水芙蓉一般出色,难怪能顶替了她嫁到小朝家。就在她出神这刹那间,莲姐儿已经到了她跟前,笑吟吟道:“姐姐近来可好?”

那不到眼角的笑意,怎么看都是假的,白梅自然知道她不是真心示好,便也起身道:“母亲和妹妹怎么来了?”

“我和娘是给老祖宗请安来的,见姐姐在院中,便来问好。”莲姐儿虽然心里不喜大姐,嘴上功夫却也了得,让人挑不出错。

白梅望了一眼已日上三竿的日头,笑道:“妹妹请安可真早。”

莲姐儿语塞,心里发恨,嘴上却道:“妹妹好久不见姐姐了,姐姐还是喜欢这般打趣。”

“姐姐对妹妹可是喜欢得紧,又怎舍得打趣?妹妹来得正好,这是梦竹刚冰好的冰镇杨梅,妹妹尝一碗?”在白梅的概念里,好东西自然是要与人分享的,虽然她并不喜欢这个二妹。

莲姐儿自然喜欢这些冰冰凉凉的玩意,可惜母亲并不允许她经常饮用冰镇之物。懂得养生的母亲经常告诫于她,女孩子切不可食用这些冰镇之物,将身子养寒了,对生养无益。可怜的莲姐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冰镇杨梅却不敢尝用,怕把自己的身体弄寒了,将来吃亏一辈子。再看着自己的大姐,正毫无顾忌的贪凉,心里即羡慕又暗爽,只希望她把自己的身体吃垮才好。

这些道理,白梅怎会不懂?平日里,她也不敢多食凉物,今日稍微多饮了半碗,这东西吃着美味,多食却不见得对身体有益。她尚在长身体之际,这些凉物自然不可多用,只是她控制不了自己贪凉的嘴。尽管如此,她还是克制住了,不敢真的肆无忌惮地大量饮用,浅尝即可。

她命人将碗收起,看了一眼咽着口水的四妹,道:“其实这东西,浅尝也无事,不过妹妹这般小心,也是好事。”

莲姐儿自然也是喜欢这些酸酸凉凉的东西,只是母亲在这,她不敢贪凉而已。她用力咽下口水,笑道:“妹妹不喜这些凉物,姐姐也勿多饮,女子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妹妹说得极是,像妹妹这般懂得养生之道,看来母亲教导得极是,不像姐姐这般对养生全然不懂,相比之下,妹妹可是幸福得很。”

白梅说得真诚,听在莲姐儿的耳内,却不是那个味儿,她被说得面红耳赤,连应答之语也没有。毕竟不是如梅姐儿这般活了两世,看够了人世间冷暖。如果换在以前,白梅心中再不是滋味,也不会表达出来,可如今却不一样,她看穿了钟氏的虚伪,又怎会坐以待毙?心中所想,自然也就付之行动,莲姐儿再聪慧毕竟只是个十岁小女孩,又怎会是白梅对手?被大姐这么一驳,她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方道:“姐姐说笑了,母亲这么爱护姐姐,连我都不及,只是怕伤了姐姐而已。”

白梅笑了笑,从躺椅中起身,让丫环们收了椅子,站在葡萄架下只笑不语。钟氏怎样的心态对她,她又怎会不知?钟氏为了名声,自然不会做那虐待之事,这要传将出去,她的脸面何存?何况,自己的父亲,老祖宗又极是疼爱自己,虽然祖父祖母对自己的感情平平,但有这二位关怀,她在白府之中也不会吃亏。钟氏不敢明着毁她,自然也不会告诉她这些养生之道,女子少饮冰凉之物,她在前世是不得知的,老祖宗虽然疼她,毕竟年迈,有些事也不会那么讲究,自然无法跟亲娘比较。想当初,钟氏不但没有阻止她贪凉,甚至为了表达她的“慈爱”,甚至主动让人给她制作各种冷饮之物。她嫁去朝家五年未出,身体的败坏有直接的原因。当时的老太医曾经告诉过她,她的身体极寒,恐无法生育,当时她为了治好这顽疾,吃了多少中药,但一直没有效果,这才有了后来的休离一事。

如今,她便是再贪凉,也不敢大肆饮用这冰镇之物,最多便是实在管不住嘴的时候,稍微饮用一些,但不敢多用。就像这次,虽然梦竹制作了不少冰镇杨梅,但她也只敢饮了一小碗,剩下的都分发给丫环们了。

今日,她的二妹过来,确实出乎她的意料,她这个妹妹向来把她当作眼中之盯,很少拿正眼看她,以前她老实,虽然她爱捉弄她,她做姐姐的也便不与她一般见识。可如今,她的妹妹像变了性子似的,竟然讨好起她来,这让她“受宠若惊”。

“这次宫中举办的百花节,姐姐可是参加?”莲姐儿有些羞涩,眼睛却是晶亮,满怀期盼地望着她。

白梅一愣,这才知道为何今日莲姐儿如变了性子一般。原来,是目的在这里。百花节?白梅突然笑了。世人都期待这宫中的百花节,她却一点想法也没有。还记得前世,她也是参加了百花节,却在那日在路上遇到了前世丈夫朝家大郎,也因为这个原因,才跟他纠缠不清。如今想来,如果那次她不去参加这百花节,兴许就不会有这许多事情,前世的期待,在今世她却有些回避。

她是知道的,家中长辈希望她或者家中的姐妹能有一人被贵人看中,一跃成凤,可是那又如何?今生,她觉得在家人的关怀下生活,却也不错。

“看来妹妹对这百花节有所期望?”白梅淡然道。

“难道姐姐不期望么?”莲姐儿反问。

白梅却是摇头,在她心里,良人的定位,不只是因为对方有权,而在于他对自己的感情如何?但是她身为侯府长孙女,却无法为了自己的感情而选择佳偶,势必要为了整个家族而牺牲自己的感情。既然怎样都无法为了自己而活,那么就选择一个真正的大族吧。如果家族认为她嫁给贵人是最好的选择,那么她也欣然接受不是?只是在做这个牺牲之前,请容许她有自己的小天地。

“如果妹妹期待这次百花节,姐姐让出如何?”

第6章 百花节

宫中的百花节,定于下个月的初十,还有二十来天的时间,各府各院却已经忙开了。这一年一次难得的赏花节,说是让贵女们赏花谈心,实则是为了宫中各皇子们举办的相亲大会。只要让皇子们看中了那个姑娘,她便可一跃成凤,家族也跟着沾光。这也是为什么莲姐儿千方百计想要参加百花节的原因。

此时,白梅和莲姐儿都聚在听风苑的大厅,听着老太君说事。莲姐儿如今已有十岁,在燕国,十岁虽然还没有谈婚论嫁,但却也可以文定了,一般大家族的姑娘,在十二岁都应该要定下亲事,到了及笄的时候便可以出嫁。当年,白梅就是十二岁文定,十五岁出嫁,二十岁却又香消玉殒。想来,白梅是个可怜之人,不过每次她想到前世之事,都觉得自己那时的性子,有这样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个时候的自己性子太过纯良,又好风花雪月,感情用事,容易被蒙蔽。

“莲姐儿也想进宫参加百花节?”太老君望向莲姐儿,却发现她竟也长大了。

莲姐儿红着脸,害羞地点了点头:“老祖宗,我也想进宫去看看,听说那天十分的热闹,曾孙女儿还没有进过宫呢。”

看着她脸上的兴奋,老太君默然,捻着佛珠沉默了许久,却一直没有说话。

老祖宗的沉默,让莲姐儿心里一阵发慌,她不知道老祖宗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是不答应么?虽然她早知道自己在老祖宗的心里没有什么地位,但是如此被拒绝,她心里还是掩不住失落。再望向自己的大姐,却是淡漠以对,仿佛这些事情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心里有些恼火,这做姐姐的不都应该护着小妹么?怎么到了她那里,竟然这样漠不关心?

在她又恨又恼又羞的时候,白梅终于说话了:“老祖宗,你就让莲妹去吧,也好与我做个伴儿。”

“既然莲姐儿也想去宫里参加百花节,那老身就带着两位姐儿一起进宫。钟氏,你去着手准备两位姐儿进宫的事项。兰芬,从我私库里拨些款项出来,给两位姐儿置些行头。”

被确定下进宫的名单,莲姐儿内心里止不住幸福的沫沫往外冒。她虽然是嫡次女,但却是爹不疼祖父母又不爱,处理十分尴尬的地位,不像大姐那般被家里人疼着长大。她一直作好被拒绝的打算,却不曾想,老祖宗那么爽快的答应,心里一高兴,看向大姐的目光中自然也多了一抹得意。

白梅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止不住笑了出来。这莲妹真是小孩子习性。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呢?如果换她,如果能不进宫,她还罢不得呢,可如今她作为嫡长女,是在皇后那里留了名的,如果她不进宫参加百花节,这事怎么也说不过去。

“恭喜妹妹了。”白梅巧笑。

莲姐儿却是把下巴一仰,又恢复了那个自傲的姑娘。在她眼里,谁都可以利用而作为跳板的,只要目的达到,那跳板自然也就没有用处。只是她还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毕竟这里是老祖宗的地方,自己的一举一动还是在老祖宗的眼皮子底下。想了想,伸出握住大姐道:“这还是多亏了姐姐,如果没有姐姐在老祖宗面前道尽好话,妹妹我也不可能进得了宫。”

白梅却只是笑笑,再没有说话。

她这个妹妹,是个自视甚高的人,与钟氏的低调不一样,她喜欢高调地表达自己的喜好,心里有什么想法,往往在表情上一目了然,她就是个掩示不住内心思想的人。这样的人,可比钟氏好相处,钟氏表面热情真诚,实则背后什么时候着了她的道而不自知,莲姐儿却不一样。她喜好都形于表面,所以是个好掌控之人,这也是为什么她在老祖宗面前替她说好话的原因。她确实需要她这个妹妹为她冲锋陷阵,为她打探消息,只要利用得当,是个好队友。

很快,大爷白鸿哲也知道了自己两个女儿要参加百花节的事情。他其实是极不赞成让女儿入宫为妃的,不管是嫁与皇帝,还是配给各个皇子,这都不是良配。在他心里,只要女儿们能幸福即可,不在乎男主的地位。在白府之中,大爷白鸿哲是比较另类的,只因为他本身是个感情生活高于一切的人,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无法忘记发妻的原因,尽管后来续了弦又纳了妾,但是在他内心里原配夫人永远是居于第一位的。

但是内宅之事,却适合他一个男人去管,何况这是他的祖母做的决定,所以他虽然不大赞成,但也没有反对,只是让钟氏好好准备。

老太太有老太太的想法,侯府的荣耀,虽然与女人无关,但是锦上如果添花,侯府上下却是喜于乐见的。这就是政治,上层人物的婚姻,有时候不是个人能决定的,这是家族与家族的联姻,他知道这势必会牺牲女儿们的幸福,但有时候这却是无法避免的。就像他和发妻杨氏之间的婚姻,一开始两人谁也没有见过,当时是老太君一锤定音的,当时他也反对过,但是反对却是无效,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厚着头皮成亲。好在杨氏是他喜欢的类型,这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只可惜杨氏福薄,生了梅儿之后身子便差了,熬不过三年便去了。他曾经有过厌世的念头,但是看到嗷嗷待哺的女儿,他又不忍心了。娶继室,是父亲及祖母的意思,纳裴氏虽然是祖母的命令,却也是他自己同意了的,因为裴氏是发妻的陪嫁丫头,只这一点,他就愿意宠她。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梅儿却生气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与女儿之间的矛盾,怎样化解,他有些头疼,却又没有办法,只希望慢慢的女儿能解开心结。

第7章 国公夫人

在白府里,不只是长房在期待着这次赏花节,二房三房都有这份期盼。国公夫人王氏,本不是什么大族之后,她是皇商之后,因为练有一身功夫,这才跟年轻时候的国公结缘,这几十年来,倒是养得一身通身的气质,在贵妇圈里倒也享有些名声。这次的赏花节,震国公府的老太君自然是在邀请的名单里,除了老太君就是这位国公夫人了,余下的几位儿媳妇,尽管长房是二品御史大夫,但因为钟氏是继氏,又因为有两位长辈在,并没有在皇后的邀请名单里,但也是可以跟着老太君一道进宫的。国公夫人王氏,因为偏疼幺子,这次的赏花节自然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薇姐儿,至于桂姐儿和月姐儿,因为是庶出,年龄又还小,自然也就没有那么照拂。二房的杏姐儿,却是在二儿媳妇的要求下,王夫人才决定带去的。王夫人毕竟出身皇商,为人比较现实,尽管对二房没有多大的注意力,但为了白府的未来,倒也是没有拒绝将几位姐儿带去,如果让哪个皇子或是贵人看中了,那也是二房的造化,更是震国公的脸面。

此时薇姐儿和桂姐儿月姐儿及二房的杏姐儿,都在白王氏的身边,嘴甜的说着巧话儿,嘴不甜的自然不敢落后,也殷勤地以实际行动来表示自己的孝顺,直逗得老夫人心里一阵舒畅,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老三媳妇,阿志最近在礼部可适应?”王夫人抿了口薇姐儿递上来的菊花茶。

“三郎甚好,跟同僚相处甚好。”小王氏恭敬地回答。

小王氏是王夫人的侄女,二哥的嫡次女,这门亲事是她力促下的。她二哥,也因为震国公的原因,脱离了皇商的身份,捐了个官,虽然小王氏的身份配不上震国公,但好在是王氏的娘家的关系,这才能跟白鸿志成亲。王夫人本就偏爱老三,老三媳妇又是自己娘家侄女,这就更加地偏向三房了。薇姐儿又是个甜嘴的姐儿,又把老夫人哄得天天开心,自然也就眼里只有三房了。

但是,老三却不争气,不像长房二房那样,凭着自己的能力当了官,只是有国公府的荫蔽之下,得了个礼部的侍郎。老三虽然才学不行,但是为人处事却是个人精,在礼部混得风声水起,其风头都快盖过长房二房。

“阿志是极好的,不愧我在老爷面前替他好话。老三媳妇,这次百花节,你随我一道入宫,薇姐儿这次一定能入得了贵人的眼。”

在王夫人眼里,虽然薇姐儿才得十一岁,却早出落得画中人似的,是所有姐儿中最好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女红更是出色,连宫中贵人们都是夸了的。她摸着薇姐儿的脸,微笑着点头:“薇姐儿,这相貌生得是一等一的好,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这次赏花节,娘娘是想为成王殿下选妃,虽然薇姐儿与成王年龄相差大了点,但是没有成亲的皇子们不只成王一人,只要入了娘娘的眼,自然是有前途。”

朝堂的事情,虽然不是她们妇道人家能管的,但是却知道皇后娘娘只出两个嫡子,太子殿下还有成王殿下。成王殿下虽然未分府,但是一旦成亲,封亲王是势必的事情。各府各院,眼睛可都盯着成王殿下,震国公府,自然也是想要攀上这门亲事的,而如今要做的却是,怎样让几个姐儿入了贵人的眼。“梅姐儿呢?”

“梅姐儿在老太君院中。”

“病好了?”

“病早好了,现在搬回到老太君院子里。”

王夫人将茶杯重重地搁在案几上:“醒了,怎么没人告诉我?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既然醒了,就该来请安,现在倒好,连个面也见不上,有老太太的宠爱,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小王氏趁机道:“姑姑,梅姐儿这次病得重,差点命都没了,祖母把她接到身边,是为她身子着想。梅姐儿不来母亲这边请安,也是因为身子骨刚好,得缓几天,母亲就别生气了。”

“病刚好怎么了?有老太太宠爱又怎么了?就可以不把我这个祖母放眼里了?”王氏也是从做媳妇过来的,如今老太君还在,家里的管家的权依然还握在老太君手里,她只能打理私库,在婆婆面前她是大气也不敢出的。因为老太君偏爱长房,所以她的重心才放在幺子身上。

“去,把梅姐儿叫来。”王夫人沉下了脸。

小王氏朝自己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就有嬷嬷出去了。小王氏对长房视为了眼中盯,按规矩说,世袭的是长房,没他们三房什么事,如果换作以前她是没有什么想法,但是老国公迟迟不敢立下世子,她的心里就有了想法。凭着自己跟婆婆的关系,这世子之位没准就落在三房头上,她这才加把劲地讨好公公婆婆,为的就是丈夫的世子之位。

如今,长房的继室虽然没有子嗣消息,但是那刚抬了姨娘的裴氏却有了身孕,一旦长房哥儿出生,只要认在嫡妻门下,这世子之位不就要落在长房身上了?她心里不甘,就盼着长房出事呢,这不,就出了梅姐儿与大爷闹翻后落水的事情,这事让她心里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但是老天竟然没绝了长房,竟然让梅姐儿醒了。以老太君宠着梅姐儿的程度,怕这事又要起妖蛾子了。为此,她没少在自家婆婆面前上长房的眼药。

“祖母,别生气了,大姐她也不是有意的,您就原谅大姐吧。”

王夫人被薇姐儿的声音暂时安抚了下去,她拍拍她的手背:“我的薇姐儿就是善良,处处为人着想,她要是也这样对你,祖母就宽心了。”

“大姐她也是善良的,就跟大伯母一样,是个良善之人。”

“钟氏?哼哼。”王夫人冷笑几声。

“不是的,我说的是大姐的生母,我的大伯母。”

一说杨氏,王夫人心里更加有气,手掌拍向了案几。这时,有嬷嬷进来:“夫人,大姑娘来了。”

“赶紧让她进来。”王夫人因为心里有气,口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这个大孙女,她从小就不喜欢。老大媳妇,是老太君下令娶的,本来她是想让自己的大侄女嫁给长子的,结果让杨氏捷足先登了,这还罢了,她一直认为自己的长子是所有儿子里最孝顺的,但自从娶了杨氏,眼里就只有媳妇没有娘了,为了她几次忤逆,后来杨氏死了,她打算让自己的大侄女做继室,他一直不答应,后来老太太一句话就娶了钟氏,她心里就越发地恨了。看着大孙女一天天地长大,越发地像杨氏,每次看到梅姐儿就会想起杨氏,心里就更加不待见梅姐。

因此,薇姐儿一提杨氏,就让她心里更加的憎恨起了梅姐儿。

白梅进屋子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位姐儿围在祖母的身边,特别是四妹薇姐儿,正跟祖母说着话儿,那清脆的嗓音,围绕在屋子里,让人觉得她的声音很好听。而她一进来,就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很冷,特别是祖母,看她的眼神都是冷得结冰,好似她是她的仇人一般。

“祖母,孙女儿给你请安了。”白梅欠了欠身,行礼。

王夫人用力一拍案几,斥道“你这不孝子孙,还有胆来见我?”

第8章 罚

对于白梅来说,祖母可有可无,自她懂事起,她就知道祖母对她有着一股恨意,每次看到她都没有好脸色。一开始她以为是祖母不喜欢孙女,直到后来薇姐儿出生,祖母却宠若珍宝,她才知道,那不过是她的自欺欺人罢了。到后来,她才隐约猜出,祖母的不待见,与她的母亲有关。

祖母看她那眼神,好似仇人一般,若是换在以前,她定然会伤心许久,毕竟这是她嫡亲的祖母,但如今她却没有了伤心,最多只是遗憾而已。她还有老祖宗,还有父亲,再加裴姨,便足够了。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的完美,有所缺陷才是人生真正的完美。此时,祖母王氏对她的怒斥,在她眼里不过一阵风似地散开了。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不反驳也不解释,她知道反驳没用,解释自然也是没用,祖母要的不过是一个理由而已。而追究起来,也确实是她不对,没有过来祖母院中请安,确实是她的不孝,因此她也就忍下了祖母的指责。只是这一幕落在王夫人眼里,却成了挑衅,当即脸色更加深沉了下来。

“跪下!”王夫人一声怒喝,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白梅,有人在心里窃喜,有人冷眼旁观,也有人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白梅咬着唇,却没有动。她可以孝顺,但不能愚孝。

“敢问祖母,孙女儿错在哪里?”她仰着头,沉静地问道。

此时此景,却把王夫人惊着了,眼前的一切让她想起了十多年前那个大儿媳妇。相似的容颜,也是这么仰着头质问她:“请问婆婆,媳妇错在哪里?”那时的长媳,满富才情,与大儿鹣鲽情深,她想要儿子休妻再娶,却遭到儿子的反对,当时她拿了一个错处惩罚了杨氏,她就如同这般质问她,那冷静的面孔,好似在藐视她的故意为难,反倒显得她十分可笑至极。那时的情景与现在重叠在一起,让王氏以为眼前站着的是她那已故的长媳,晃了下眼,眼神中射出毒辣的目光,喝道:“大胆!”

“大姐,祖母也不是真正恼你,只是想你得紧,见你几天未来,十分担心你,你可别再把祖母惹生气,向祖母讨个好了也便是了。”

看着这个“假意”劝着她的薇姐儿,白梅只是冷眼看着。她这个堂妹,可是个人精,在祖母面前讨好,一直维持着甜美善良的形象,只九岁便是城府极深。这明面上好似是在劝她,实际却是在给她捅刀子,时时刻刻在提醒着祖母她的错处,让祖母更加恼她。以前她性子纯良,一直认为薇姐儿向着她,在祖母面前为她说着好话,是她自己性子不讨喜,总是惹了祖母生气,如今想来,却是觉得好笑。

“二妹也是在指责我的不是?”白梅笑问。

薇姐儿心下吃惊,面上却波澜不惊:“大姐这是何出此言?妹妹怎敢指责姐姐的不是?哎呀,倒是我说错话儿了,本是好意为之,倒成了错处,是妹妹错了,大姐请勿怪。”嘴上认着错儿,态度却不是那个事儿。

白梅好笑地看着薇姐儿在那捧心自怜,她这一记“认错”,没准就让祖母更加恼她。祖母本就不喜欢她,恨不得她别在自己面前晃悠,如今让人唤了她,也不过是为着拿她的错处。她如何不知道此时祖母叫她过来的意图,不过是为了百花节,毕竟她才是震国公府的长孙女,年龄又到了该谈婚论嫁,与宫中的几位适婚年龄的皇子又相差不大,以她的才情与相貌,加上震国公府的地位,被皇后看中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一旦她被看中,白府其他的姑娘便失了机会,要知道本朝有明令,一府不可两姐妹同进宫,这是不被允许的。她们却不知,自己本就对所谓的皇子妃的头衔并不感兴趣,谁爱谁拿去。如今适婚年龄的皇子,除了皇后所出的成王殿下,便只有德妃所出的秦王和宜妃所出的晋王了。成王十五岁,却淡泊人生,虽为皇室却志不在此;秦王比她长了两岁,却传闻暴躁如雷,不是良配;晋王倒是性子温良,只是她并无嫁入皇室之心,皇子们的好与坏,都与她无关。

此次的百花节,她知道震国公府会有姑娘被皇子看中,正是薇姐儿,但是嫁入皇室的薇姐儿并没有风光多久,便因为成王的早逝,成了寡妇。如果换作以前的她,定会劝阻薇姐儿参加百花节,毕竟被贵人看中虽是面上风光的事儿,却要拿自己的一生去作赌注,并不是划算的事儿,但此时,她却不想去管太多,管了反而遭人诟病,成了她的错处。当别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的时候,一切好意的劝阻只会成为嫉妒的理由。

正如她所料,薇姐儿这一“西子”捧心般的自责,果然让祖母大发雷霆,在她感叹于薇姐儿的演技超群之时,王夫人一巴掌打在了白梅的脸上:“你不知孝道,数日不来请安,倒显得有理了!”

尽管已经猜到结果,王夫人的偏袒还是让她伤了心。明明已经心硬如铁,但真正被漠视之后,依然会觉得委屈,原来在心底深处,她还是渴望祖母能正眼看她。自嘲地笑了笑,她没有去抚脸上的火辣,只是将一双手紧紧收拢,咬牙忍下了痛楚,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不是早就想到了吗?

“孙女儿不敢,病愈便过来祖母这里请安,在半道上遇见嬷嬷,才知道祖母也是想念孙女,心中还甚是高兴。”白梅并不想解释,但是她也想通了,就算她不解释又如何?被人拿了错处,罚了也无怨,不如把话讲明,免得落下不孝的罪名,老祖宗再疼她,也不好护她。

在座之人,自然知道她讲得不虚。要知道,震国公府虽不比王府,却也是御赐的宅子,从老太君住的听风苑到位于南园的国公夫妇住的明月轩,可不止一柱香的距离,可是那嬷嬷出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大姑娘就到了。大家虽然心中有数,嘴上谁也不敢说,何况有些人还巴不得她被王夫人责罚,最好禁足,夺了她参加百花节的资格。不过想来也不可能,王夫人再强势,府中当家的却是老太君。

王夫人被她的话噎着了。她的话,表面听着像是在解释,实际是在指责自己的偏心,几日不见,这长孙女倒是变聪明了。以前她是木讷,如今却是伶牙俐齿,但不管是哪一个,都不讨喜,而且现在的她,更加的像极了那死去的杨氏。王氏心里气极,却又驳不了,只是斥道:“放肆,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白梅却是觉得好笑,她解释是错,不解释也是错,虽知如此,她还是没有后悔。在场众人,除了三房的人,还有二婶及杏姐儿,她们与三婶她们并不合,虽然不一定向着她,却也会为她作个证儿。话不讲不明,锣鼓不敲不响,她就是要让人知道,祖母是怎样的偏心。杏姐儿应该最能体谅她的心情,将心比心,最容易动容。

“祖母,前些天孙女儿学了一种泡茶技术,想要给祖母尝尝。”杏姐儿轻声道。

王夫人听了,面上这才缓和下来,拍拍杏姐儿的手背:“难得你这般孝顺。”

白梅朝杏姐儿投去感激的目光。杏姐儿虽然才得十岁,却因遗传自父母的好相貌,长得青葱一般美丽,个子又高,看上去不像十岁,倒像是跟她一般大。杏姐儿向来温婉,性子恬静,跟她虽然不亲,但也没有如其他人姐儿一般对她猛踩,故此,白梅对她印象一直不错。

杏姐儿也朝她笑了笑,因为母亲处事沉稳的缘故,她自小也学得谨慎,对大堂姐只有羡慕没有妒嫉。如今看她被祖母责备,有心帮她,这才开口。她那泡茶技术,实是自己的舅母教与她,因为祖母常年头痛,便想泡些养生之茶给祖母,以解她的痛楚。

“是啊,祖母您也别生气了,大姐既然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她吧。”薇姐儿适时地插了嘴,想了想又道,“我也听说了三妹的茶道师随葛夫人,三妹不妨给我们施展一番,也让我们大开眼界。”

杏姐儿暗叫不好,她这边好不容易转开祖母的祖母,薇姐儿又给兜回去了,看王夫人那瞬间沉下来的脸色,她就知道此事不妙了。果然,王夫人听了薇姐儿的话,又想起了白梅的事情,道:“别以为薇姐儿替你求情,这事就可算了。你去祖宗牌位前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白梅一听,脸色一白。

“是谁要罚跪我的曾孙女?”话音刚落,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第9章 杏姐儿

白梅回到听风苑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之前在南园发生的事情,就跟梦幻,她的心里说不难受那是骗人的。她是一直知道祖母不喜欢自己,却不知道竟然厌恶她到这种程度,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骨肉亲情。再想到薇姐儿,白梅心里有着疼痛,这个堂妹,一直跟她关系不佳,俗话说,母女肖像,薇姐真是与三婶小王氏习性一般无二,自小便争强好胜。这便也罢了,却不曾想,竟然争宠到这般地步。百花节,本来便是为未婚少女与皇子们搭桥铺路的,像薇姐儿和她的妹妹莲姐儿,去了也没多大作用,毕竟离定亲的年龄还远了点,但是几个姐妹争破头皮想要去争这个机会,却让她觉得,现实的残酷竟然这么明显。她父亲,只要子嗣得保,世子之位毫无争议,二叔和三叔以后势必得分府出去,而这个时候姐儿们的婚嫁就尤为重要了,这也是薇姐儿卯足了劲而要嫁到皇室的原因吧?

白府,并没有她以前想得那般和风细雨,一片光明,而是充满了刀光剑影,为争世子之位的尔虞我诈,大家都是演戏的高手,表面亲善,背地里却下足了套子,罢不得你往里钻。在明月轩看了一场对垒,白梅只觉得心凉,更为前世的天真而自嘲不已,在这样腥风血雨之中,还保持着一颗纯真的心,难怪最后败得那么惨,这又能怪谁呢?

白梅所在的兰院,依然有条不序,丫环嬷嬷们该干嘛还干嘛,并没有被南园事件整得心事重重。兰院取自清风居的兰香院,兰香院是当年她生母杨氏居住的院子,只因为杨氏名字中带有一个兰字,故院子取名为兰香院。白梅后来搬去了听风苑,院子也就空了下来,而当时老太君为了让她在听风苑,还把院子改成了兰院。她虽然性子柔柔弱弱的,但是犟起来却非常的倔强,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不撞南墙心不死,除非在一开始你有足够的理由去把她说服。

今日的事情,她明知道自己去了南园,定然被会祖母刁难,但她还是去了,结果比她想象得还严重,祖母竟然让她去跪祖宗牌位。她以为最多也就是与以前一样,禁足、抄伙佛经等。还记得,上一世她醒来之后,也如这一次一样,晚去了南园,后来被罚禁足,看来这次重生,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姑娘,三姑娘来了。”丝竹进来禀报。

杏姐儿?白梅怔了怔,朝丝竹点了点头,她确实有些想她,不多会儿,杏姐儿踩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杏姐儿确实是不多见的美人儿,才十岁就出落得十分标准,那脸蛋儿虽然稚嫩,却已经能想见长大后的美艳了。她这个堂妹的相貌是随了二婶阮氏,阮氏虽然不是大族之后,却也是,性子温婉,难怪能教出这般出色的女儿来。她想起来,杏姐儿虽然在白府地位不如她和薇姐儿,却是这些姐儿中嫁得最好的,嫁给了平南侯府的世子,世子爷对她宠爱有加,连纳妾也没有。

“三妹怎么来了?”白梅起身相迎。

“大姐病了之后,妹妹也不曾来看望,心里甚是愧疚,这便过来了。”

白梅牵住她的手,与她一同坐下,笑道:“我落水那段时间,园子里便下了命令,谁也不见,三妹这次能过来,姐姐心里甚慰。”

“大姐,我给你著了些玫瑰清茶,美颜养生,不知可否合了姐姐的胃口。”杏儿命人将清茶摆上。

茶道,在中国很早便有,流传到燕国的时候,已经近两千年,随着后人的慢慢完善,已经传承成一种文化。作为京中的贵女,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但是真正能懂茶道的却是不多。杏姐儿的舅母是茶道世家的传人,她没有女儿,又极喜爱杏姐儿,但把她作为自己的传人。

茶水还烫着嘴儿,足见杏姐儿对这事的重视。她当着大姐的面儿,演绎了一遍茶艺,看得白梅甚是惊奇:“没想到四妹这茶艺这般精通,下次便要教教我。”

“大姐姐既然不嫌弃,改日我便命人拿来茶具,亲自教授姐姐茶道。”杏姐儿也不藏私,见大姐喜欢茶道,便高兴地想要传授。

白梅本是玩笑话,见杏儿当了真,这般热情地想要倾囊相授,心里顿觉一股暖流流进了心肺。好久不曾见到有人这般真心对自己,在这府中,她一直以为大家都是相互警惕,都是演戏的高手,但是在杏姐儿的眼中,她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狡黠,有的只是真诚。

“三妹,我…”第一次,白梅的声音有了哽咽。

“姐姐尝一口,这茶若是凉了便失了味道。”杏姐儿笑得如花儿一般美丽。

白梅尝了一口,果真是清香扑鼻,味道极佳,温度正好入口不烫不温,这么远距离过来,还能保持这茶温,足见杏姐儿是用了心的。

“大姐姐若是喜欢,我还煮给你喝。”杏姐儿见姐姐确实喜欢,心中也甚是高兴,嘴角的笑容荡开,却是美得让人眩目。

姐妹俩人聊了许久,便聊到了百花节,白梅蹙着眉问道:“三妹真想去参加?”

杏姐儿却道:“不是妹妹想,而是母亲想要我进宫。”

白梅点点头,她能理解二婶的心情,也理解杏姐儿的无奈,只是那宫中贵人确实并非良配,便道:“我知道你的难处,只是如今婚配的不过是三位皇子,成王确实性子随和,可惜了…”她差点说出“命不久矣”,及时刹住,接着道,“秦王太过残暴,不可;晋王…倒是良配,可惜…”白梅没有说出可惜什么,杏儿是何等聪慧,仔细一想,便也明白了大姐的担忧。她点头:“我知道姐姐的意思,我会注意的,此次不能进宫最好,若是进宫,我也会避着这些贵人们。”

正说着,却见丝竹进来:“大姑娘,老太君着人让你过去。”

“知道了。”白梅又对杏姐儿道,“妹妹可否愿随我去见老祖宗?”

“要得,我也好久不曾给老祖宗请安了,好几次过来,老祖宗都已经歇下了。”杏姐儿也想跟祖宗亲近,只是老祖宗平时很少见她们这些孙辈,也就只有大姐能得见,这事让她甚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