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延后,此事孤已报奏皇上。”太子燕翻身上马,示意给永夜牵来一匹马,永夜微笑,足尖轻点,身体轻飘飘的落在马上,宽大的衫裙在空中飞舞散开,如午夜兰花,明月的光淡洒在她身上脸上,这一刻,足以炫亮天际。

“驾!”二人带了一队神策军迅急往天牢奔去。

赵大人目瞪口呆。

油锅燃着熊熊火焰,天牢内更显阴森。

永夜进了第八重门,每进一道门,都会有两人同时开锁。每进一道门,都会再把门锁

上。除非是持了印信提人,否则,闯进来,也不容易闯出去。

这里是一座坟。

永夜走进第八重天牢只有这一种感觉。

“他帮了你这么多回,就这样待他?”

太子燕尴尬地转开了头。

永夜哼了声仔细观察。

如果没有嵌在墙上的油盆里的火,这里只有一片黑暗。

没窗户,窄窄的走廓两边各有四间牢房。站在走廊里能看到第八重铁栅栏,所有的空气都来自第七重牢房。

牢房的门与别的不同,是石门,下方只留下一个一尺见方的窗口,外层罩着铁丝网,也上着锁。看起来像是递送饭菜马桶之物的地方。人是绝对钻不出来的。

太子燕站在一扇石门外说道:“要开这石门,狱卒没有钥匙。”

“谁有?”

“皇上。”太子燕摸出一把钥匙正要去开石门,永夜拦住了他。

她拿起锁仔细看了看,道:“给我一根细铁片。”

片刻后她拿着这块细铁片捅进了锁孔,凭着手感细细感觉机簧所在,一柱香后锁咔嚓一声弹动了。然而又不动了。永夜这才叹气:“这锁没有钥匙开不了。”

太子燕笑道:“这锁不是一般的锁,若不是钥匙去开,开的同时,会弹出机关,再也缩不回去。咬合得天衣无缝,就是个铁块不是锁了。”

他拿起钥匙塞进去,永夜这才发现钥匙构造很奇怪,她沉思道:“我不过是想试试有没有人能开这锁,看来石门的锁没动过。”

太子燕开了锁推了下石门,很紧,他涨红了脸道:“永夜你来。”

永夜轻笑着摇头,手无缚鸡之力形容的就是太子燕这类人吧。她缓缓用力,石门一点点被开。心里不由自主的难过:“难道关这里面的人,都是不打算再放出去的?”

太子燕一怔,没有说话。

门开了,移来两支火把将里面照得亮堂。

里面空间不大,宽两丈长两丈。很整洁。干净的石床,没有别的物品。墙以大青石灌浆砌成。

永夜见墙边并无碗筷之类便问道:“一天送一餐?”

“是,今日午时送餐前孤已来了,昨日的拿走了。这石牢中是不会允许留下任何物品的。”

“连被子也没有?”

“没有。”

永夜走了几步,说道:“人就凭空消失了?”

“是的。”

“你们全部退出去,火把也不要留下。”

太子燕看了她一眼,依然退出石门。

“把门关上吧。不要打扰我。”永夜想回到风扬兮独自在里面的状态。她也不明白人怎么会就不见了。

石门依言关上,空间顿时安静下来。永夜盘膝坐上了石床,她想,风扬兮当时也应该是这样。

仿佛又回到了幼时,和青衣师傅在地室学艺的时候。不见天日对别人而言是很恐惧的事情,对永夜却早已习惯。

他会习惯吗?他呆在这里会不会很绝望?永夜禁不住心疼。她强自镇定自己的心神,想起了青衣师傅说的感觉。

风从石门窗口吹进来,带进天牢独有的腥臭与混沌的空气,门外站着五个人。太子燕,两名狱卒,两名侍卫。

“殿下,把石门的窗口堵死。”永夜扬声说道。

太子燕照办。不多会儿,这里陷入寂静。连窗户口的光一丝儿也瞧不见。空气渐渐沉闷。

永夜安静的坐着,慢慢的化成石屋中的一部份。多一点外来的东西她也能感觉,是的,哪怕是一丁点的风,来自墙缝的风。

她的手伸出贴住了墙。突然跳了起来:“殿下!”

石门被侍卫推开,太子燕惊喜的问道:“有发现?”

“隔壁牢房住的是谁?”

“无人!”

“什么?”

“十年之中,第八重牢房只有风扬兮一人住进来。”太子燕很肯定的说道。

永夜灿烂的笑了,走到与隔壁相连的墙边,对两名侍卫道:“推吧。”

两名侍卫在她手指的地方用力一推,一块青石轰然掉落,落出隔壁的房间。隔壁石室被打开,永夜走进去,啧啧赞叹:“天衣无缝,连墙粉都是重新补过的。”

太子燕不明白,永夜笑道:“这里有地道,掀了石床便知。”

石床掀起,露出一个大洞,太子燕目瞪口呆。什么人竟然把地洞挖进了天牢。永夜站在洞口端祥良久才道:“这不是才挖的洞,也许十年前,这里曾关着一个什么人,这个洞是为了救那个人,正巧风扬兮进了天牢,就用上了。”

风扬兮不动声色的被送走,定是中了迷烟一类。第八重牢房每日只有午时才会有狱卒送饭,过了午时,这里安静的像座坟。有人从地道进来,开始挖墙,风扬兮听到也会奇怪,以他的性格,一定不会出声叫喊,要看个究竟。然后迷烟吹进,风扬兮在空气流通不好的牢房内被迷倒,再被送走。

来人有充足的时间清扫痕迹,把青石墙还原。只不过,总留下了缝隙,而这缝隙吹进来的风,却逃不过永夜的感觉。

顺着地洞下去几名侍卫,永夜正要跳下去,太子燕拦住了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很漂亮的衣服,不适合钻地洞,等消息回报吧。”

半个时辰后,侍卫来报,地洞通向天牢外。

这里是一片空地。齐国的天牢像座独立的院子,方圆十丈连棵树都没有,地洞的出口是片浅草山丘。一大片草皮被翻开,露出洞口。

“若是晚上,把人一扛就走了,马车定不会停留在此。有驯养的狗吗?”永夜望着远处一片屋宇问道。

当然有狗,在石牢内嗅了味道,从地洞奔出,直直跑向远处的屋宇。

太子燕与永夜并一队神策军紧着着狗,待到近了,永夜哈哈大笑。

此处正是原来安家的宅院。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太子燕喃喃道。

永夜望着他笑道:“安家人口太多,一个墨玉至今没有抓到,不算什么。”

安家宅院比从前有生气多了,各色人等住进来,自成院落。而狗奔到佛堂却再也嗅不出味道。

赵子固亲雕的佛像已经没了,被砸碎了当成檀香使,然而,这里的烟火气与味道却让狗鼻子失了灵。

“回去吧,风扬兮肯定不会在了,会从这里被移走了。”

“你怎么知道?”

“感觉。”永夜望着曾经的佛堂,现在的寺庙缓缓说道。她和风扬兮之间不知从何时起有了种默契。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默契。

“公主!”香客中有人高叫起来,永夜回头,看到了洪公子。

大批人马的到来惊动了寺院的主持,也惊动了借住在寺院里的香客。洪公子知道伤势不重后坚决辞谢了永夜的挽留,住进了这里。他知晓了永夜的身份,便换了尊称。

永夜的眼睛渐渐亮了。她见洪公子身上还裹着纱布关切地问道:“洪兄身体如何?”

“外伤,养些天就没事了。”洪公子说着,却打量起永夜的装扮,惊叹着她的美,目光落在她穿着的绣满星月的衫裙上,似有些接受不了她的女装。

永夜笑了,对太子燕道:“殿下,永夜与洪公子一见如故,今晚想与洪公子把酒言欢,殿下自便。”

太子燕也不恼,心知永夜是想在寺院再查探,叮嘱了一番,留下一队士兵守护便离开了。

永夜走进佛堂,青灯如豆,经幡招扬,佛像已变成一尊新的泥塑金身的弥勒。想起当日困在这里见到风扬兮的情景。他冲进来时,她有种惊喜,不仅仅是绝处逢生,而是那种心意相通的满足。

就算背上的刀刺进来很痛,尽管困在里面很难受。她却想,风扬兮一定能找到她钉在书桌下的纸,一定能找到她。

现在,她也能靠着这种感觉找到他吗?

“公主,找什么呢?”

永夜一怔,笑道:“我曾经被困在这里,很感慨。”

“公主今日大婚,怎么出现在这里?”洪公子很疑惑。

永夜想了想,慢慢说道:“本来是今日进宫的,可是有事耽搁了。洪兄,不提那些,还能饮酒无?”

“呵呵,能与公主一醉,洪某的福气。不过,寺院里禁止饮酒的。”

永夜唤来一名侍卫道:“备酒菜,本宫要与洪公子赏月。”

洪公子看了眼一旁侍立的主持,有些为难,“公主,在下……是供住在寺中,这……”

“主持有礼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不知主持以为如何?”

主持合十低头道:“公主所言甚是,老衲也常饮酒的。”

永夜哈哈大笑,原来安家养的是酒肉和尚。她收住笑声对主持有礼的说道:“永夜与大师有缘,捐一千两银子做香油钱。这附近方圆十亩地便添做庙产吧。”她不是齐国太子妃么,这点面子齐皇与太子燕总是要给的。寺院靠上香布施当然没有油水,附近的大宅花园划了部份给寺院,也算是长久的收入来源。

“公主慷慨。老衲感激不尽,不打挠公主与洪公子品酒参佛,老衲告退。”主持脸上忍不住的眉飞色舞尽收永夜眼底。

永夜情不自禁的想,有权有钱真是好,随随便便手指画块地就行了。

酒菜备在寺院角落的六角亭中。永夜望着不远处的侍卫皱了皱眉道:“尔等寺外守候吧,在庙里总不像话。”

支走侍卫,永夜这才展颜道:“当日去西泊,洪公子不愿永夜付账,也不愿请永夜,伤后更不愿受永夜之恩。而以一柄剑独上西泊救被祭少女,这份侠义永夜很是佩服,永夜敬洪兄一杯。”

她抬头饮尽杯中酒,抬头望月,叹息道:“我明日便会进宫,以后行侠江湖的事是再也做不成了。今日难得与江湖朋友共饮,洪兄莫要当我是公主,还是当日那个小兄弟吧。”

洪公子应下,爽朗的喝下酒。

两人开始说江湖中的佚事。洪公子自学艺下山,便独自行走江湖,趣闻甚多,永夜听得很是新鲜。时而说些自己知道的事情与他听,两人竟真的像老友一般投契。

不知不觉酒已喝完两坛,永夜眼神有些迷离,洪公子不安道:“公主,还是早些歇着吧。你是千金之躯,洪某只是个浪子。”

永夜含糊道:“我想醉,不想进宫。”

洪公子见她醉了,无奈道:“在下唤人给公主送壶茶来!”

永夜一拍桌子:“谁要喝茶,我们继续喝酒!”她的双颊染上一层玫瑰红,眼神柔得似要滴出水来。

洪公子静静的瞧着她,眼神复杂之极,终于长叹一声道:“公主,最后一杯,喝完就回去吧。”

他为永夜倒满酒,永夜拿起杯子停了停,嫣然一笑:“我当你是朋友呢。”

洪公子愣住,永夜已一饮而尽,眼波更加蒙胧,醉倒在桌旁。

洪公子望着永夜,神情无比复杂。左右看了看,抄抱起永夜闪身进了佛堂。

天明之后,守在寺院的侍卫发现永夜与洪公子同时失踪。

太子燕勃然大怒,抄封了寺院,进了佛堂却望着弥勒佛微笑。

古怪的小镇(一)

马车在山道上狂奔,初升的秋阳照在山巅第一片树叶上时,马长嘶一声停在了一道溪水边。

从车辕上跳下一个戴着斗笠的布衣人,瘦削的身材,像豹子一般敏捷。他掀起了轿帘。

车厢内静静地躺着一个人,云髻松斜,月白色衫裙,双颊犹带着醉后的酡红,似在甜梦中。

在江湖上流浪多年,他从来没有过朋友。永夜醉倒前那句“我当你是朋友”的话犹在耳边萦绕,这让洪公子很惊诧。

“虹衣,你在等什么呢?”一个冷厉的声音传来。

虹衣缓缓回头,溪水中划来一只竹排,上面站了个灰衣人,平凡无奇的面容,花白胡子,如果不是以这样的语气说话,别人会以为他只是个山民。

“我来早了。人送来了。”虹衣淡淡地回答。

灰衣人将竹排停在岸边,走到马车处,朝里望了一眼,点点头,“容易吗?”

“昨晚她来寺院。我正好下手。”

灰衣人“哦”了声吩咐道:“交给我了。”

虹衣默不做声地抱起永夜,她还睡得十分香甜。他连一眼都没看她,交给了灰衣人。他跳上车辕赶着马车欲走。灰衣人突问道:“她认出你来没有?”

“没有。”虹衣吐出这个答案,扬鞭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直到离溪水已经很远,才叹了口气,他喃喃说道:“但愿你永远都不要认出我来。”

灰色人抱起永夜上了竹排,竹篙一点,竹排飞速地逆流直上,转过几个河弯,划进了一个洞口。

永夜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张竹床上。她静静地笑了,她终于到了她想来的地方,她能看到她想看到的人吗?当然能的。

永夜手一动,指尖已拈起了她的飞刀,连她的刀都没有搜走,真的不怕她出手杀人?然而内息牵动,她就明白了。她现在射出的飞刀,和一个寻常的人射出的没什么不同。身体内的那条小蛇似的内力不见了,丹田经脉中空空如也。

有什么比废了她的武功更让人放心的呢?飞刀,留给她瞧着做念想罢了。

谁说一定要有内力呢?前世没有内力不会飞檐走壁她不也一样能从三十层楼像蜘蛛侠一样往下爬?永夜想着想着竟然笑了。

她坐起身,扶了扶发髻,里面那根柔软的钢丝还在。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双手挥了挥,大袖衫像蝴蝶翅膀飘了起来。她扭了扭屁股,撇嘴一笑,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如果端王夫妇看到眼珠子会掉下来,此时的永夜只是一个宫装美人。没有男儿大踏步的虎虎生风,莲步轻移若风摆杨柳。

屋外是一片花海,怒放着不知名的鲜艳花儿,在秋阳映照下轻扬笑脸,像一块缤纷的毯子铺在山坡上。远山已变化了色彩,呈现出斑斓的秋色。天空澄净透亮,云朵缥缈寂寞。树林里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世界真是安静到了极点。

站在门口,永夜侧过身,山坡下隐约能瞧到一个镇子,青瓦白墙蜿蜒连绵,几道炊烟袅袅。镇子应该是依山而建,因为永夜瞧见山对面挂着几道瀑布,银白的帘子似的无声无息地在风里飘荡。

她深深呼吸一口山里的空气,十几年前当她清醒了意识,转世到了一个孩童身上睁开双眼时,做了同样的动作。

清冽的风从口鼻直冲进肺部隐约生疼,头脑被激得清醒无比。

这里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虽然没有桃花瓣夹杂在清溪中从脚背上流淌,但恬静平和的气息俨然。时光在这里走得迟钝,就像自己服下的化了内力的药物,再不能飞跃,只能一步步缓慢行走。

花海中静静站起一个人。月白色的长袍,英俊的脸,剑眉下一双炽热温柔的眼睛。他站在花海中,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不沾丝毫世俗气息。

记忆中的永夜是美丽中带着迫人的英气,狡黠聪慧,眼前走出来的女子淡然从容。她终于换了女装,纵使她的云髻睡得蓬松,那顶明晃晃的凤冠在提示着她的太子妃身份,她身上月白色的衫裙却实实在在让他心跳,她出嫁时能穿成这样,说明什么呢?月魄激动得手里的药锄不经意地滑出了手心。

永夜看着他,笑容像鲜花怒放,一点点在唇边加深。她毫不犹豫地提起裙子一步步走了过去,带上满身阳光,晕红了双颊,像去赴一个美丽的约会。

花香在鼻端萦绕,她翩然走到他身前一尺的地方站定。

“每一次你出现都让我心跳。”永夜和月魄异口同声地说道。

永夜便笑了,笑声串串清脆悦耳,眼中看不到一丝阴翳,像一脚踩进秋天的树林,脚下脆脆的落叶,干净明朗。

月魄也笑了,他喜欢看到这样的永夜。“饿了没有?”

永夜点点头。

月魄牵住她的手往屋子里走,“昨晚你酒喝多了,我煮了酸汤,喝一碗免得头疼。”

永夜没有动,轻声说:“喝了会让我恢复内力吗?”

月魄停住脚步,环顾四周,花海美丽得迷人,他喃喃道:“你喜欢这里吗?”

“很美。”

“那你为什么不想在这里安静地生活?没有人能让你再去做刺客,没有人能伤害到你。”月魄的声音里透出一种悲伤。

永夜笑了,安静地生活?从睁开眼来到这里,再看到他,还有什么安静可言?她转身看向了山坡下的小镇,“不想带我去镇上逛逛?看上去人来人往很热闹。”

“好。”月魄沉默了片刻后,应道,美好的心情已被山风吹散,既然她想看,迟早也会看到,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他随手将背篓背上,牵着她往山下走。

风吹起永夜的衣袂,她似要乘风归去。月魄握着她的手,修长柔软,指若无骨。他的手微微用力,放在他掌心的手没有丝毫反应。这让他有些恼,他希望她也用力回握他的手。然而他再加大了力,永夜依然没有反应。他像握着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却又舍不得放开。

山坡下出现一条长街,街不宽,相距只有三丈,却很长。街道两旁的屋檐下林林总总的招牌青旗随风招展。有药铺、客栈、茶馆、酒楼、杂货店、铁匠铺,还有背着山货铺在地上叫卖的山民。只要是一个镇子该具备的,这里都有。

永夜看到了菜市,眼睛一亮。

菜市中有卖菜的,也有卖肉的。

几根粗木头上挂着猪肉,下方一张大案桌。一个袒胸露背腆着大肚子的中年胖子正在砍排骨。她甩开月魄的手娉娉婷婷地走过去招呼:“张大叔,我要五斤精瘦肉,不可带半点儿肥腥,要细细宰碎了。”

张大叔笑呵呵也答了声:“好嘞!等着!”真的割了五斤精瘦肉,放在案板上操起两把菜刀上下翻飞细细宰碎,再用一张翠绿色的芭蕉叶包好递给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