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老三媳妇见见她。”刘郡王妃总算斟酌出了合适人选。老三媳妇虽是二房媳妇,可一向懂事明白,比老二媳妇好得多了。

东阳郡王府二房嫡长子、林家三爷叶树玉娶的是刘大学士嫡长孙女刘书英,也就是刘书敏嫡亲的姐姐。刘三奶奶领了吩咐,笑容满面的进了小花厅,陈二奶奶见是刘三奶奶,急忙曲膝陪笑道:“不瞒三奶奶,实在是有极要紧的事得当面跟王妃禀报,要不然也不敢这么冒失上门打扰王妃。”

“噢?是吗!”刘三奶奶满肚子不自在,瞄着陈二奶奶,皮笑肉不笑的笑道:“那真是不巧的很,王妃今儿一天都抽不开身,要不您明儿再来试试看吧。”

“那姚夫人?”陈二奶奶只好退而求其次,刘三奶奶心里的不自在更浓,连皮也不笑了:“大嫂子掌着府里中馈,比王妃还忙几分呢,今天真是不巧的很呢,让陈二奶奶空跑一趟,实在抱谦得很,我就不远送了。”刘三奶奶哪把莱国公这样的破落人家放眼里,直接下了逐客令。

第二四六章 巧中巧2

陈二奶奶狠咽下这口气陪笑道:“实在是事儿急,其实跟三奶奶说也是一样的,那就烦劳三奶奶了,还请跟王妃禀报一声。”

“嗯,说吧。”刘三奶奶重又落了座,端着茶似抿非抿道,陈二奶奶四下看了看,见刘三奶奶眼皮也不抬,只好开口道:“三奶奶,这事要紧得很,出我口入您耳,您看?”刘三奶奶‘嗯’了一声,眼皮还是没抬,腔调十足的吩咐道:“陈二奶奶有要紧的话跟我说,你们且退下。”满屋丫头婆子退了个干净,陈二奶奶又不放心的跑到花厅门口四下望了望,这才回来,欠了半边身子靠近刘三奶奶,细的不能再细的将一早上如何和勇国公府周大\奶奶一起去城外祭奠徐家六娘子,如何陪周大\奶奶去看望勇国公府嫁入徐家的三姑奶奶,三姑奶奶如何憔悴,周大\奶奶如何劝说,直说的刘三奶奶忍无可忍,竖起眉毛正要打断她的话,她却正好说到了要紧处。

刘三奶奶听的惊的眉毛简直落脱下来,咬着舌尖,强压着满肚子愕然惊喜,凝神细听着陈二奶奶每一个字,陈二奶奶见刘三奶奶听的专注,越发说的仔细,只细的连当时有谁掉了根头发都说到了。

刘三奶奶喝了一大口凉茶,陈二奶奶絮叨她如何觉得事情重大,如何赶紧进城,如何家也没回也往东阳郡王府赶,刘三奶奶听完了要紧的事,没功夫再听她唠叨,眼皮低垂看着手里的茶碗想出了神,本来翁翁入阁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偏后来出了姚十四那档子事,翁翁的相位硬生生被姓蒋的占了大便宜,姓蒋的能占到这个便宜,不就是因为姚十四打了未来的岳父,若论起来,蒋九和徐家六娘子通奸致人自杀这事更严重百倍!哼,还说没有奸情,若没有奸情,能到活不下去的份上?这件事用好了,蒋家出了这样的败类,看姓蒋的还有什么脸腆居相位!若能把姓蒋的拉下来,这满朝文武,除了翁翁还有谁能居此要职?翁翁要是入了阁,自己也就翻了身!

“三奶奶您说,这是不是极要紧的事?这样的大事要是用好了,那得多少好处?!”陈二奶奶说的手舞足蹈兴奋不已,她那夫君才不过提了提临川侯姜家要和清江侯府大娘子议亲的事,就得了知府的肥缺,这件事比那议亲的事不知道要紧多少倍,那这好处得多大?

“噢?”刘三奶奶转够了心思,已经拿定了主意,放下茶碗,抽出帕子甩了甩,在嘴角边按了按,拖着长腔似叹又似笑道:“蒋状元和徐家六娘子这丑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唉,没想到到头来竟闹出这么大的事,徐家六娘子一条命就这么搭了进去。”一翻话说的陈二奶奶目瞪口呆,这话什么意思?她早就知道蒋状元和徐家六娘子的首尾了?不可能啊!

“难为你有这份心,”刘三奶奶客气的谢了句陈二奶奶,紧接着叹气道:“徐家六娘子咱们都是自小认识的,她那脾气,唉,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说又说回来,这也不是想得开想不开的事了,一个女孩子儿家,出了这样的事,要么青灯下伴古佛,要么,也就这一条路,可怜,倒便宜了别人!不管怎么样,难为你想着来说一句,我们府上跟蒋家都是常来常往的亲戚,这你也知道,这事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是蒋家的不是,那到底是女孩儿家,名声多要紧,算了算了,我不说了,徐六娘子那么好的女孩儿,一想起来我就心疼,多谢您走这一趟,等会儿见了王妃我一准儿把你这份心意转告她,事儿怎么样咱们不说,要的就是这份心不是。”

陈二奶奶越听越心凉,敢情人家早就知道了,也是,东阳郡王府和蒋家是转弯亲不说,东阳郡王府这样的人家,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过来递消息儿,那信儿得多灵通?哪象莱国公府那样几乎没人理会的人家,哪有什么信儿能传到她们府上?陈二奶奶越想越灰心,勉强挤着笑,起身谢了刘三奶奶,刘三奶奶态度倒亲热起来,一边客气的往外送着她,一边笑道:“你呀,别总有事了才往我们府上来,就是没事,也该多来几趟,就今天不巧,我们王妃忙的没空,你也知道,后天就是孙家九娘子和我们四爷的好事儿,两头都算自己人,我们府上都忙这事儿呢,对了,后天你可千万别忘了过去观礼,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刘三奶奶的亲热让陈二奶奶心里妥贴了不少,出花厅走了四五步,陈二奶奶死活不让刘三奶奶再多送,刘三奶奶顺势停下,笑容满面的目送陈二奶奶走远了,这才转身往内院进去。

徐家六娘子的丧事办的极低调,建安郡王府纳孙家九娘子的喜事热闹非常,京城渐渐起了流言,徐家六娘子的死有蹊跷,听说是自己抹的脖子,自己抹脖子的原因,有伤风化,没等这流言成势,那位京城各家夫人、小娘子心目中最完美的夫婿人选,蒋鸿蒋状元,低调的往徐学士府行了聘定之礼,娶了那位已经过世的徐家六娘子,成礼之后就换了素服,以丈夫身份为徐家六娘子守一年之孝。

流言戛然而止,纵然徐家六娘子是自己抹了脖子,纵然抹脖子是和那位人中龙凤蒋状元有了不可言说之事,可她人已死,活着的蒋状元已经娶了她,再多说就犯了口舌,那就是有伤阴骘的事了。

五皇子对蒋鸿此举赞不绝口:“这才是做大事的人,狠得下心,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蒋徐两家也算联了姻,东阳郡王府最近总出昏招,徐家也就算了,这一记昏抬肯定把蒋家得罪了,那位六娘子也算得其所愿,只可惜他往后要娶的人了,明明是头一回,却不是原配,被个死人压在前头。”

李恬心里却是五味俱全,那天见蒋鸿,他那一身素服如同穿孝一般,她就知道他心里必定愧疚之极,迎娶徐洁的灵位,只怕是他顺势而为,只是不知道这迎娶能让他心里好受多少。

重重朱门的禁中,勤政殿里,官家靠在榻上看折子,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落在他身上,让他的看起来多了几分人间之气,官家比年前更瘦了,也许是阳光照耀着的原因,气色倒还不错。整个大殿只好他和站在榻前接折子递折子的郑太监。

手里的折子让官家皱起了眉头,跳着看的极快,翻到最后一折看了名字,鄙夷的‘哼’了一声,合上折子却没递给郑太监,随手放到榻上,郑太监神色一丝不变的又递了本过去。

官家看完郑太监手里捧的折子,在他身前的榻上,一共叠了四份折子。

“听说蒋鸿娶了徐绪文六女儿的牌位?怎么回事?”官家用手指挑着那四份折子,声音平淡、好象是顺口问道,郑太监躬了躬身子答道:“徐家曾跟蒋家提过几回亲,蒋家没答应,半个月前,徐绪文突然要将徐六娘子送回乐宁老家待嫁,临启程那天夜里,徐六娘子吞金自杀,徐六娘子移棺法云庵后三四天,京城起了流言,说徐六娘子和蒋鸿有苟且之事,流言刚起,蒋鸿就大礼迎娶了徐六娘子的牌位。”

“嗯,这事你怎么看?”

“老奴以为,”郑太监仿佛随意聊天说闲话般答道:“徐家和蒋家都是知书重礼的书香大家,门风极好,勾且之事只怕是谣传,听说徐绪文和夫人极溺爱这个小女儿,提亲又是徐家主动,老奴想着,会不会是徐六娘子心仪蒋鸿,求之不得,一时糊涂。”

“嗯,”官家肯定的‘嗯’了一声:“蒋家必定极愿意和徐家联姻,师生成翁婿更是难得的佳话,徐家提亲未成,那就是蒋鸿不肯点头,蒋鸿又没看上徐家娘子,行什么勾且之事?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穷措酸丁!”官家斜了眼榻上的折子,用手往外推了推:“徐家娘子是个情种,没想到徐绪文那样的酸儒,倒养出这样至情至性的女儿,把这几份折子拿给蒋鸿,让他上折自辩。”

郑太监答应一声,上前取了折子,官家又闲闲问道:“祝忠勇去将作监看陌刀了?”

“是,一大早去,直到傍晚方回,五爷陪着在长庆楼吃的饭。”

“孙老夫人往祝家去了几趟了?”

“三趟。”

“老五的陌刀打的怎么样了?”官家又转了回去,郑太监脸上露出丝笑意答道:“就打出了那一把,没再动工,刀很好,就是太费银子,五爷这几天天天在将作监召人议事,想寻个省银子的法子出来。”官家嗤笑一声:“省钱的法子?要是有省钱的法子,太祖会封存陌刀不准再用?他真当太祖嫌陌刀杀伐太重?真是笑话!”

郑太监笑着叹了口气,官家指着榻几一角放着的几份折子吩咐道:“把那几份折子给祝忠勇送过去,告诉他,让他替朕选个领兵北征的统帅。”郑太监忙答应一声,抱起折子,见官家闭上了眼睛,轻手轻脚退出大殿,亲自往两处送折子传旨去了。

第二四七章 拜访

长安侯府祝老侯爷书房的灯一夜未熄,第二天天刚黎明,周老夫人就推门进了书房,祝老侯爷正半躺在摇椅上假寐,不也没睁眼,缓声道:“我没事。”

“昨儿是郑大官亲自过来的?”周老夫人在祝老侯爷身边的锦凳上坐下,声音平和的仿若在说家常。

“嗯,送来了几份折子,还有一句话,官家说让我替他选个领兵北征的统帅来。”祝老侯爷双手搭在肚子上,眼睛还是没睁,周老夫人神色微变,站起来取了桌子正中放的极显眼的几份折子,站着飞快的翻了一遍,慢慢放下折子,回身担忧的看向祝老侯爷,祝老侯爷睁开眼,目光温和的看着夫人道:“官家让我上这个折子,也不是坏事。”

“官家的心思太重,”周老夫人看起来忧心极重:“当年他跟姚姨娘那情份,别人不知道,咱们可看的清清楚楚,我那时候还以为,官家一登基就得立寿王为太子,谁知道寿王一年比一年沉寂,倒是东阳郡王府声势日隆,子弟门生姻亲遍布朝野,宫里有叶贵妃独掌宫务,又有姜贵妃独宠专房,我又想着这有后娘就有后爹,可官家也没立四爷,你说,官家这打的到底什么心思?哪一朝象这样从没立过一个太子的?如今朝里这局势,两下里势同水火,再不赶紧立下太子,官家就不怕京城又要血流成河?”

“官家从来不在乎流多少血,死多少人。”祝老侯爷态度淡漠,其实他也不在乎,只要死的不是祝家子弟。周老夫人长叹了口气问道:“你拿定了主意没有?”

“正要跟你商量商量。”祝老侯爷的话刚开了个头,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厮在门外恭敬禀报道:“老太爷,寿王爷来看您了。”祝老侯爷一个鱼跃跳起,周老夫人也‘呼’的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是满眼震惊。

祝老侯爷出去了两顿饭的功夫才进来,周老夫人一听到脚步声就站起来迎出上房,祝老侯爷示意她进屋说话。

“什么事这么一大早?”周老夫人牵肠挂肚了这半天,不等祝老侯爷迈进门槛就问道。

“来请我做北征副帅。”祝老侯爷神情凝重,周老夫人惊的脚下打了个绊,祝老侯爷忙扶住老伴,周老夫人象是没留意到自己差点绊倒,紧紧抓着祝老侯爷的手道:“昨天是郑大官亲自来的?传的密旨?”

“郑大官没说是密旨,却是屏退了众人,出他口,入我耳。”祝老侯爷扶着老伴坐下,在周老夫人对面坐了:“老婆子,这事不简单,是郑大官亲自来的,又是这样的折子,寿王爷怎么知道的?”

“会不会是巧了?”周老夫人不敢多想,祝老侯爷摇了摇头:“哪有那么个巧事?哪件巧事后头没有手推着?”

“那是官家?还是郑大官?”哪一个猜想都让周老夫人心惊,郑大官自幼随侍官家,心里眼里只有官家,说是官家身边最忠诚最信得过的人,一点也不夸张,他又是个极严谨话少的,祝老侯爷长长的寿眉抖了抖,一双眼睛精光闪烁不停,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几份折子的事,寿王知道了,那四爷呢?”祝老侯爷想的出神,周老夫人忧虑的看着他,好一会儿,祝老侯爷才看着周老夫人道:“先不急着上折子回话,今天是范相夫人生辰,各个府上的老夫人、夫人必定到的极全,你早点过去看看情形,若能探探孙老夫人的话,看看她知不知道这事,那就更好了。”

“好,那你?”

“我不能去,一来早就回了不去,二来,我领了这些折子,不宜四下走动。”

周老夫人何尝不知道祝老侯爷去了不合适,可内宅毕竟是内宅,不是所有人家都象她和祝老侯爷这样,什么事都是夫妻两个商量的,孙老夫人从前是东阳郡王府的主心骨,可如今,四哥儿纳孙家娘子的事,她就被瞒得严严实实。

晋安郡王府,五皇子临近黎明才回到府里,李恬急忙穿戴出来,五皇子眼睛里带着些许红丝,疲倦中带着兴奋,见李恬进来,挥手屏退青枝等众丫头,看着李恬低声道:“昨晚上阿爹让人把各家请战的折子送到祝老侯爷府上,说是让他建议个北征的人选,大哥准备请祝老侯爷为副帅,一早就去长安侯府了。”

“谁去传的旨?”李恬惊讶问道,五皇子修长的剑眉挑起一半又落下:“我没问大哥,不过孙六盯着各家动静,昨天一天,长安侯府只接过一个内侍:郑大官。”五皇子漂亮之极的狭长眼睛里满是笑意,笑的如黄山雾后霞光初透,令人目眩,李恬硬生生移开目光。

“祝家姑娘是四爷正妃,官家却让祝老侯爷建议人选。”李恬微微蹙眉道,五皇子伸了个懒腰:“从前祝家姑娘还做过先太子侧妃呢,联姻这事对祝家来说不算什么,用起来顺手,斩起来更顺手。”李恬默然无言,不光祝家这样,能屹立百年以上的大族,哪家不是这样?

“我早就觉得郑大官是大哥的人,果不其然。今天范相夫人作寿,祝家、叶家必定都要去贺寿,你留心看看几位老夫人、夫人的意思,特别是孙老夫人和周老夫人,若是能和周老夫人透点官家对大哥情份极不一般的意思过去,那就更好了。”

“大嫂去不去?”寿王妃性子温婉爱静,极少外出走动,今天也是礼到人早借不适辞了邀请,可今天事出非常,李恬忍不住问道,五皇子摇了摇头:“大嫂不惯这个,”五皇子停了停,仿佛在想怎么说:“大嫂这个人,怎么说呢,书香大家出身,知书达礼、贤惠温良,持家有方,什么都好,最好的一条就是严格秉承女训,内外极分明,从不过问外头任何事,大哥很敬重她这一条。”

李恬皱了皱眉,寿王敬重她从不过问外头的事,那自己呢?五皇子看着她微蹙的眉如晴光霁月间骤然起了雾,心象被那雾牵着扯着很不舒服,忙伸手从背后揽过她,下巴在她滑软的头发蹭了蹭安慰道:“大哥是要做官家的人,当然得敬重这一条,不然后妃干政,外戚尾大不掉,那是大患,咱们不一样,简师都批了我若娶你必惧内,阿爹不还是下旨指了婚?”

“你不是说简师是个惯会胡说八道的骗子?那他的话你也信?再说,你什么时候惧过内了?”李恬听他又提到这个惧内的八字批,烦恼的一边从五皇子怀里往外挣扎,一边带着十二万分的委屈叫道,这个简师简直是胡说八道的祖宗,这样的话也敢批出来,本朝开国上百年,皇子惧内的有几个?再说,瞎批也得看看人吧,这么个长相妖孽、满身桃花的皇子,惧内?说给鬼都不信哪,反害她白担恶名!她是真委屈。

“简师还没批错过。”五皇子捉住李恬的手,捂在手里轻轻揉着扣在她胸前,低头看着她浓密的眼睫和气的越发水汪汪的眼睛,忙俯下脸在她眼上亲了下道:“恬恬,你怕的那事,我寻着方子了,这样的方子宫里有的是,我请乔太医、黄太医和姜太医吃了三顿饭,都说这方子肯定稳妥没事,你睡好了没有?我一夜没睡,还早呢,我陪你再睡一会儿?”

“哎!别这样!早该起了,吴嬷嬷肯定在院门口等着了。”李恬被他身上热热的气息烘的面红心跳,他比她高出一头,壮出一圈,又不好撕破脸,又不能叫人进来帮忙,一时挣不出去,只急的额角全是汗。

“等就让她等着,我就抱抱你,又没做别的,你再这么蹭来蹭去,我怎么忍得住?”五皇子见李恬面红若霞,粉嫩的仿佛吹口气就能滴出水来,心里绮念荡漾,心里一片燥热,低头在李恬脸颊上吻着,含含糊糊道,李恬连被他身上的热气熏带气恼,头都晕了:“今天还有正事”

“嗯,你想哪儿去了,就是没有正事,也不能白日宣淫。”五皇子不知道想到什么,吃吃笑着,贴着李恬的耳朵调笑道,李恬羞怒之极,一张脸红透发烫,听这话意,成了她想白日宣淫他不肯了,这让人如何能忍!

“你才白日宣淫,我告诉你”李恬仰头转身想怒斥,可原本应该大义凛然、义正词严的训斥,出口时却娇软无力,不如说娇滴滴的嗔怪更合适些,五皇子被她这面红声软的半句话说的心热难耐,低头吻在她嘴唇上,没等她反应过来,舌尖已经探进去辗转索求,李恬被他吻的气短心跳、头昏身热,又晕了,美人关可不光英雄过不去。

又是‘咣铛’一声,两个都晕了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炕上,可怜那只炕几又被五皇子一脚踹到了地上。青枝吓的一头冲进来,又急退出去,退的比进来的还快。五皇子搂着李恬坐起来,低低笑道:“白日宣淫不好,且忍忍。”李恬气个仰倒。

第二四八章 范府1

青枝带着人进来收拾了,李恬吩咐侍侯五皇子洗漱更衣和摆饭的声音里微颤不稳,说不清是气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心绪不稳,五皇子倒是笑眯眯心情很不错。

吃了饭,五皇子伸了个懒腰道:“我去东江米胡同那边等大哥去,等他从长安侯府出来,一起去范相府上行个礼,范相是太子太傅,我又跟他学过两年诗经,怎么也得过去行过礼。” 李恬斜着五皇子没说话,礼是正礼,可这话过于堂而皇之就显得有鬼了,五皇子目光微兴,讪笑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上看大哥心事重得很,我陪他见了一夜的人,头一回见他摆出这样的阵势,今天一早去长安侯府的时候吩咐我在东江米胡同等他,陪他去范相府上给范相夫人行个礼,范相正经给大哥讲过几年书,往年范相和夫人过寿,他也是这么早早过去行个礼。”

“你刚才吩咐我的事,是你的意思,还是寿王的意思?”李恬想起刚才被他打扰忘了的一句问话,“我的意思。”五皇子答的极快且理直气壮:“这是身家性命攸关的大事,你不帮我谁能帮我?”李恬松了口气,寿王既然觉得内外分明,妇人不过问外间事好,那这吩咐不是出自他的口就是好事。

送走五皇子,李恬理了事回来,坐在炕上盘算了半天,吩咐请水秋娘过来。

水秋娘进来时,屋里很热闹,璎珞正往李恬身上比划着那只翡翠小镯子,青枝和银桦等人站在旁边发表各自的意见,见水秋娘进来,璎珞笑道:“水先生眼光最好,让先生看看放哪儿好。”

“我觉得做禁步好。”银桦坚持自己的意见,“禁步不显眼,不低头看不见。”青枝表示反对:“还是坠霞帔好。”

“做霞帔坠是好,可这是家宴,又不是元旦大典,要凤冠霞帔的,没有霞帔,霞帔坠怎么用?”银桦提出的问题让青枝哑了。

“王妃一会儿去范相府上贺寿,要戴这个玉镯子去。”璎珞有点发愁的和水秋娘解释道,水秋娘惊讶的看向李恬,李恬简单解释道:“这么好一块翡翠,总不能一直放着,一会儿先生陪我去范相府上吧。”水秋娘知道李恬这话必有原因,这会儿人多,不是追问的时候,笑应了,伸手从璎珞手里接过那只镯子,掂着镯子,看着李恬,一边想着用在哪儿合适,一边笑道:“这么好的翡翠,既要用,又要用到显眼处?”

“嗯,就是这样。”

“让我想想,”水秋娘比划了一会儿笑道:“这镯子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也只能做个禁步,不如这样,我记的王妃有不少缀帐子的赤金蝶,不如拿只大些的用络子络在这镯子中间,下面络几个小些的金蝶,再配件素色裙子,这禁步就极显眼了。”

青枝忙去取那些金蝶,顺手又拿了打络的各色丝线、珠儿线,银桦忙进去抱了十几条素色裙子出来,几个人忙了大半个时辰,将那只镯子和金蝶用络子串起,那金蝶打的极精巧,稍一晃动,翅须皆随之轻摇,如真蝶儿一般,这一串禁步光彩夺目、灵动非常。

水秋娘又给李恬挑了件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褙子,一件玉色素绫抹胸和一条同样的绫裙子,李恬换了,戴上禁步,禁步果然显眼非常,璎珞又一对莲子大小的珍珠耳坠并珍珠手串给李恬戴上,水秋娘换了衣服,几个人出门上车,往范相府上去。

李恬先去承志堂给范相夫人伍氏贺寿见礼,承志堂已经到了不少人,林珂看到李恬进来,没象往常那样直冲过来,而是规矩非常的站在蒋郡王妃身后,寻机会冲她挤了挤眼,又冲母亲嘟了嘟嘴,崔夫人坐在蒋郡王妃下首,面色微微有些憔悴,冲李恬微微欠身,蒋珊也是一样的规矩而立,李恬讶然而悟,必是因为徐洁的事,不光林珂和蒋珊,但凡知道这事的人家,都得加大对小娘子们的管教。

临川侯夫人吴氏坐的离伍夫人很近,临川侯世子姜正源和范相嫡孙女范秀玉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坐近些也是常理,侍立在吴夫人身后的庶出四娘子姜碧清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李恬身上的那串光彩夺目的禁步,离她们十来步,已经出嫁的临川侯府嫡出三姑娘姜碧荷恼怒的盯着不错眼看着李恬的姜四娘子,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侯府的脸面都让她丢尽了!

李恬上前执晚辈礼,只跪了一半,就被伍夫人长媳乔大太太扶住,伍夫人忙欠身笑道:“可当不得这样的大礼,一早上五爷就过来了,也是这般客气,哪里当得王妃和王爷这样的大礼!”

“怎么当不得?”李恬顺势站起来深福了一福笑道:“范相是五爷的先生,不就是我的先生么,见师娘可不是要执晚辈礼?”

“李郡王妃这话说的真是在理的大实话,”坐在下首的定国公夫人钱氏笑道:“范相是太子太傅的,五个皇子可不个个都是范相的学生!”

“当初选书,五爷选的诗经,拜了范相为师习学,五爷今天早上还说,他跟范相学了这些年诗经,越学越觉出学问之大。”李恬含笑答道,钱夫人脸色微变,她忘了这茬了。李恬答了一句就不再理她,只转头和伍夫人等人说话。

刚说了几句,堂外递声通传进来,东阳郡王府孙老夫人来了。李恬忙随众起身,心里很是惊讶,这些年,孙老夫人极少出门做客,伍夫人这寿又不是整寿,看样子最近大家都有点坐不住。

伍夫人迎到承志堂门口,亲自扶着孙老夫人在上首坐了,众人忙着上前见礼,叶十二娘跟在后面,手举到胸前,冲李恬和林珂等人一抓一张的打招呼。

孙老夫人刚落了座,长安侯府周老夫人也到了,众人又是一通起迎坐的乱,等众人再次落座定,伍夫人、孙老夫人和周老夫人三人坐在上首榻上说话,叶十二娘垂手站的倒规矩,眼睛却骨碌碌转着四下打量,目光落在李恬的禁步上,睁大眼睛冲李恬示意对禁步的惊叹和夸奖,李恬茫然的看着她,表示不明白她的意思,叶十二娘扫了眼孙老夫人,碎步快挪往李恬这边靠过来,一边挪,一边不时瞄着孙老夫人,还有空用手指指李恬禁步,脸上的表情照样丰富,离她不远的武九娘忍不住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恬姐儿的禁步,太好看了!”叶十二娘已经挪的离孙老夫人三人稍远了,自己也憋的差不多了,急忙接话答道,刘郡王妃见她又一点规矩没有的在长辈说话时乱说话,气的狠瞪着她,温国公夫人乔氏忙打圆场道:“我也看到了,那块玉又碧又水,看得人移不开眼,也就李郡王妃这么厚的嫁妆,才舍得拿这个做禁步。”乔夫人的话有点酸溜溜,她们府上的好玉都经温国公的手进当铺了。

“这玉是好,可夫人看看就知道了,也就能做禁步用用。”李恬苦笑不已,摘下禁步递过去道:“这是我出生那年,一位长辈送给我的生辰礼,一直锁在箱子里,理嫁妆的时候才翻出来。”乔夫人接过禁步,叶十二娘和武九娘急忙凑上去,叶十二娘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干脆伸手从乔夫人手里拿过禁步,举起来转了个圈看清楚了,一声惊叫道:“这是玉佩?这明明是镯子的样式?可哪有这么小的镯子?”

“就是只镯子,给刚出生的小娃娃戴的。”李恬闷闷苦笑道,这回叶十二娘更惊讶了,拎着禁步,几步窜到孙老夫人面前献宝道:“太婆,您看看这个,恬姐儿说这是镯子,您见过这么小的镯子没有?太好玩了!”孙老夫人接过禁步,举远了细看,脸上闪过丝震惊,这丝震惊闪的飞快,几乎留意不到,却没逃过周老夫人的眼睛。

孙老夫人仔细看了看,笑着递给伍夫人道:“真是精巧,你也看看,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好的玉、这么好的工了。”伍夫人接过细细看了,很是惊讶:“还真是只镯子的式样儿,只是这样的手寸,这真是”后面的话伍夫人没说,这也太败家了。

“这是给奶娃娃戴的。”周老夫人接过禁步仔细看了看笑道:“这是恬姐儿的?”

“是,”李恬站过来笑答道:“去年理小时候那些旧箱子,从放出生礼的箱子里理出来的,是我出生的时候,一位长辈送的。”

“是哪位长辈?”一圈人传看,定国公府钱夫人爱不释手的摸着玉,忍不住问道:“哪能给小奶娃用这么好的玉雕镯子,也真是!”

“刚看到时我也可惜得很,后来再细想,越想越感动于长辈的疼爱之深。”李恬声音微颤,显是感动非常。

“可不是,”伍夫人很有同感:“疼的很了,什么都舍得,看那孩子哪儿都好,最容易溺爱!”媳妇乔大太太飞快的斜了伍夫人一眼,婆婆又借机敲打她疼孙子太过呢!

第二四九章 范府2

传了一圈又回到李恬手里,时辰差不多,乔大太太开始招呼众人到后园看戏。

众人三五成群,各寻合得来的聚众说话,林珂不停的冲李恬使眼色招呼她,李恬示意知道,陪侍几位老夫人落了座,又陪着看了一会儿戏,这才出来寻到林珂和蒋珊。

林珂拉着李恬,话未出口,眼圈先红了:“恬恬,我表哥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这么大的事,恬恬怎么会不知道。”蒋珊语气沉落的接了一句,李恬示意青枝看着周围,拉着两人坐下点头道:“我听说了,蒋相和伯父伯母怎么答应蒋家九哥做了这样的事?”李恬头一句回了林珂的话,后一句却是看着蒋珊感叹般问道,蒋珊叹了口气:“九哥那脾气谁能劝得了?他自小就这样,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拿定了主意谁说也没用。”

“我阿娘气的差点病倒,徐六那个祸害,害了自己还不够,还把表哥坑成这样,阿娘说徐六虽说死了,也算是表哥的原配,以后表哥说亲就得降一等,表哥那么好!”林珂抹起了眼泪,蒋珊神情晦暗,拉了拉林珂道:“我跟你说过,九哥没说好亲,不是因为没有好亲,多少好的,是他自己不肯。”蒋珊说着,下意识的瞄了李恬一眼,李恬想着这团乱事和已经被徐家送进铜锁庵的李云裳,神情有些恍惚的想着,明后天得去趟勇国公府,跟大伯说说这事。

“恬恬!”林珂拉了拉李恬:“还有更大的坏事!”

“什么事?”李恬心里一跳。

“我阿娘要给我定亲。”

李恬听的心里一宽,柔声安慰道:“女大当婚,这不是坏事,你先说说,定下来没有?定了哪家?”

“还没有,阿娘挑了两家,一家是姚家三房的姚远靖,他翁翁是姚相嫡亲兄长,已经没了,他是长房嫡次子,父亲如今是个五品官儿,一家子都随父任上,嗯,他翁翁、太婆都没了,早就分了家,他家只有他和他哥哥兄弟两个男丁,他还有一个姐姐,三个妹妹,三个妹妹一嫡两庶,他已经考中了举人,阿娘把他的文章拿给徐学士看过,说做的好,必能中进士的。”林珂说的极详细,李恬也听的仔细:“听起来很不错。”却是姚相公嫡亲一系,李恬在心里转了好几个弯:“姚远靖人品如何?”

“打听的是说好,他父亲一直转迁外任,阿娘打听的几个人也都是小时候见过他的。”

“嗯,那还有一家呢?”

“恬恬,我不想这样嫁。”林珂没再往下说,看着李恬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李恬心里微微一动,看了眼蒋珊,拉着林珂温声道:“你到底怎么想的?阿珊不是外人,也信得过,你只管说。”

“我也说不好,也没看上谁。”林珂的话坦白干脆:“就是不想这么谁也不知道的嫁人,我还没想好嫁人的事。”林珂天真烂漫、心智晚熟,确实她还没想好嫁人的事,李恬想了想,拍了拍林珂的手笑道:“你信得过你九表哥吗?”

“那当然。”林珂答的极其肯定,李恬抿嘴笑道:“那你就去找你九表哥,跟他说,你嫁人的事就交给他了,他说谁好,你就嫁给谁,这样行不行?”蒋珊听的目瞪口呆,林珂仔细想了想点头道:“我最信得过的人,除了恬恬,就是表哥了,我就这么跟他说,那要是表哥没让我嫁,阿娘看中了非要让我嫁呢?”

“你放心,你表哥会帮你搞定的。”李恬笑的意味深长,蒋珊看看李恬,再看看林珂,总觉得李恬这话里有话。

“阿珊的亲事有眉目没有?”李恬转头看着蒋珊问道,蒋珊脸红了红,大大方方的答道:“还没呢,九哥的事就够阿娘操心的了,还没顾上我,不过大约也快了,九哥要替徐家嫂子守一年孝,阿娘肯定要先办我的亲事了。”

“你也不小了。”李恬刚说了一句,就听青枝笑道:“十二娘来了,我们王妃正和林大娘子在亭子里说话呢。”

三人忙停了话,齐齐站起,叶十二娘和武九娘一起,脚步轻快的往亭子进来:“找了你们好半天了,原来躲在这里,我刚才不是跟你说叫我一声么?”叶十二娘看着林珂抱怨道,林珂没接话,蒋珊笑着解围道:“你那会儿正跟姜家姑娘说话,就先过来了,正想去寻你呢。”

“不用寻,我来了,你们说什么呢?有什么好玩的事?我最近闷坏了,太婆哪也不让我去,唉,我跟你们说,我表哥纳了孙九你们都知道吧?我告诉你们啊,可好玩了,表哥纳孙九那天你们都没去,我也没去,不过明丫去了,明丫你们知道吧?她是吕嬷嬷的外孙女,在大嫂院里当差,那天跟大嫂一起去的,后来我就问她了,她说那天府里挺热闹的,不过我表嫂不舒服没出来,我表嫂怀孕了,肯定不舒服,不过后来啊,我听说了好几件好玩的事,孙九进府第三天还是第四天来,我表嫂就把表哥身边的一个大丫头,叫什么云岫的,还有她陪嫁的一个丫头,一起开脸给我表哥做了姨娘,嘿嘿,孙九一下添了两个姐妹,这下热闹了,我跟你们说,我老早就瞧不上她,好好的国公府嫡出娘子,非上杆子给人家当小,也不嫌丢人,没脸没皮”

叶十二娘的话匣子打开了,若没有外力自己是合不上的,李恬虽说好奇,却不愿从叶十二娘这里打听事,这是个心底单纯绝没有一点坏心眼的傻妮子,她从不对这样的人使心计。

从范府出来,李恬吩咐绕道清江侯府,车子停在清江侯府侧门,下人通传了,没多大会儿,俞瑶芳就迎到了侧门口。

李恬下车进了侧门,和俞瑶芳说着话进了俞瑶芳的院子。

“听说你阿爹最近闹腾的厉害?”李恬落了座,接过清茶抿了几口,屏退丫头婆子和俞瑶芳说体已话儿,俞瑶芳瘦的两颊几乎一点肉也没有了,听李恬问起,刚见到李恬的那点子高兴一下子没了,神情黯然道:“他那腿皮肉是长好了,就是断骨不见接上,他不能动,整天骂人,骂阿娘不给他请好大夫,合不得银子给他治病,骂大夫都是废物只会骗钱,骂丫头婆子这儿不仔细那儿慢了,个个都不用心侍侯他,连翁翁他也骂,说翁翁要害死他好让小叔叔承爵。”

俞瑶芳说的眼泪汪汪,李恬眉头微蹙又松开,叹了口气,徐夫人的脾气不说了,但凡硬气些,也出不了洪姨娘那事,自从打发走洪姨娘,这个府里敢管俞盛世的就是俞瑶芳了,如今俞盛世因为俞瑶芳暗中退亲的事断了腿,俞瑶芳心里有这份浓重的愧疚在,对上俞盛世自然硬气全无,这俞盛世在清江侯府就又成了没有天敌、肆无忌惮恶霸一样的存在。

李恬想的出神,俞瑶芳有些难以启齿的接着道:“还有些事,也就跟你说说,阿爹不能出门,又不能走动,天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他又没别的爱好消遣,就”俞瑶芳脸红的几乎说不出口:“折磨几个姨娘,不分白天夜里,也不知道为什么,闹腾的特别厉害,有几回半夜闹的一个府里不得安宁,那几个姨娘求我阿娘好几回了,要出府,我阿娘不答应,还来求过我,说再不放她们出府,她们就得被折磨死了。”

“你们是不是整天给他进补?”李恬突兀的问道,俞瑶芳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阿爹的腿要长骨头,自然要好好进补。”李恬抬手抚着额头,满肚子话一句也说不出口。这俞盛世本就是个无女不欢的好色之徒,如今腿虽断了,可别处都好的不能再好了,这样天天躺着,又无聊又有劲没处用,再加上天天进补壮阳气,这对女人的需求得多强烈,可他腿断了,这床上的事就太费劲了,他那几个姨娘又都是府里丫头开的脸,这功夫和见识自然极其有限。

“你阿爹腿断了,人断了腿,除了不能走路,别的好些事也不方便,”李恬只能这么含糊的解释:“这样好了,回去我跟五郎说一声,寻个用侍侯人的清倌人送进来,让她侍侯你阿爹看看,还有,不能进补太多,他整天不是躺就是坐,若是太胖了,这病也都跟着来了。”

“阿爹是胖了不少,他现在天天参汤燕窝,晚一晚就骂人,说不给治病,不想让他好了。”

李恬张了张嘴,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愿意补,就补吧,愿意胖,就胖吧,这事点到为止,也不犯着多事,李恬不再提进补和胖瘦的事,陪俞瑶芳说一会儿话,开解了半天,这才告辞而去,上了车就开始发愁,这个能侍侯俞盛世这样断腿残疾人的清倌人,是托五郎去寻一个,还是交待给其它人?这事可是越隐密越好。

第二五〇章 無事獻殷勤

周老夫人回到长安侯府,连衣服也没换,径直去了祝老侯爷的内书房。周老夫人直入主题:“没想到孙老夫人也到了,她好些年没出来走动了,伍夫人也不是整寿,说是这几日天气好,想着范府那片湖水好。”

“从前闵相公在内阁左右不得罪,其余四人分成两派,范相、姚相势均力敌,如今蒋相入阁,既是范相力荐,政见又多与范相相合,范相处处稳占上风,范家又和临川侯姜家结了亲,东阳郡王府是要好好示示好了。”祝老侯爷不紧不慢的分析道,周老夫人点头微笑,接着说起李恬那串禁步:“孙老夫人象是看出了什么,惊讶的很,不过掩饰的好,那块玉极其少见,我当时也觉得有几分眼熟,这么好的玉象是在哪儿见过,回来的路上想起来,当年废太子妃好象有件差不多水色的,一直用璎珞系着挂在胸前,说是外国进贡御赐的,还一件事,就是从前先林老夫人给晋安郡王妃请的那位水秋娘,今天她也去了,说是寻范三娘子的教引嬷嬷说话,这前后一合,晋安郡王妃说的那位赠玉的长辈?”

周老夫人看着祝老侯爷,祝老侯爷惊讶道:“那块玉,你看清楚了?”

“看的清楚,从前废太子妃那块玉通体碧透,只左上角一块象云一样的紫色,那碧色纯净,紫色也纯净,寓意吉祥,晋安郡王妃那个小镯子,我细想想,那支紫荷,可不正好是那块紫云?碧色和紫色都那纯净的,除了废太子妃那块,就是这块了,废太子妃那块玉又下落不明。”

“那块玉不是下落不明,”祝老侯爷沉声道:“当时就被官家拿走了,没上册子。”周老夫人愕然,祝老侯爷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走了几趟,困惑的看着周老夫人道:“那位姚姨娘跟晋安郡王妃怎么扯上了?姚姨娘的家世背景我细查过不知道多少遍,和李家、严家、林家都没半分关系。”周老夫人答不上话,关切的看着老伴开解道:“这人一辈子的际遇恩怨,除了她自己个,外人哪能都知道?若那块玉真是姚姨娘送给晋安郡王妃的,那晋安郡王妃突然指婚五爷也就说得过去了。”

“可为什么要指给老五?”祝老侯爷的眉头拧的更紧了,周老夫人怔了怔,祝老侯爷低着头,来回踱着步,想的浑然忘我。

“晋安郡王妃说是满月前收到的出生礼?”想了好半天,祝老侯爷突然抬头问道,周老夫人忙点头:“是,说是混在当年各家送的出生礼里头,出嫁前理东西才理出来。”

“晋安郡王妃父母在她满月隔天遇难。”

“你是说,那玉或许是她父母遇难之后,是因为她父母遇难这事才送的?”

“不会,”祝老侯爷思量再三摇头道:“宁老夫人也是少有的精明厉害之人,若是晋安郡王妃遇难后有人送了这样的厚礼上门,她不能不疑,不会不查,只要查了,也就不会再有后头的惨事。能给个奶娃娃送这样奢侈的厚礼,晋安郡王妃必是姚姨娘极关爱之人,既是姚姨娘心爱之人,她父母长辈又是那么死的,说起来李严两家嫡支也就她一个了,官家总要护她个周全,却把她嫁给了老五。”

“那个姚姨娘温柔本份,都说她怎么怎么狐媚,可我一看她那双眼睛,就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一双眼睛能清澈成那样的,我这辈子就见过她一个。”周老夫人念起了古,祝老侯爷感慨的叹了口气:“那狐媚祸国的,哪个不是任谁见了就心生好感?不说这个,这事我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祝老侯爷话语凝重,周老夫人站起来,缓步出了屋,吩咐老仆小厮了几句,就回后院了。

孙老夫人歪在榻上,看着窗外的翠叶繁花怔怔的出神,那块玉,她让人留意寻了十几年的玉,孙老夫人心底的酸涩越漫越浓,当年官家从废太子府拿走那块玉,老东阳郡王回来就跟她说了,那块玉非如寻常,是连着几代太子妃的信物,她一直盼着那块玉能传到女儿手里后来那玉被姚姨娘身边的婆子拿出来寻玉工重新雕刻,她还庆幸高兴过,是姚氏自己毁了自己的福份,那毁掉的玉,她一直让人留心,却如同石牛如海,她还以为是跟着姚姨娘入了土,没想到却在那妮子手里,也许当初她真该尽力成全四哥儿,那妮子怎么跟姚姨娘扯上了关系?

“老祖宗?”孙老夫人出了太长时间的神,吕嬷嬷不安的叫了一声,孙老夫人恍过神来,摆手示意:“我没事,没事。”这些事这些话,再说出来只会扰乱了人心。

五皇子手里提着玲珑精致一草筐樱桃进了上房,将樱桃递到李恬面前笑道:“常给将作监送柴炭的老王头庄子里有几棵上好的樱桃树,我让他细细挑了一筐给你尝尝。”李恬愕然而莫名其妙,接过樱桃递给青枝,吩咐洗出来。

青枝笑的抿不住嘴,忙提着樱桃亲自去洗,银桦带人摆上饭菜,五皇子探头看了看笑道:“有好菜不能没好酒,银桦呢,去搬两坛子玉堂春,把那两只琉璃杯拿来。”银桦惊讶的差点忘了讨李恬的示下,退后几步要转身了,急忙又看向李恬,见李恬点了点头,急忙奔出去拿酒去了。

“今天有什么喜事?”李恬纳闷问道,“没有坏事就都是喜事,你把那葱油拌面放木记去了?不如家里做的好吃,葱爆的差点火侯,回头让人说一声。”五皇子歪话题的本事一等一,李恬不好硬问,先将范府寿宴上的几件事说了,正要说替俞盛世寻个受过培训的清倌人的事,话到嘴边,突然想明白了一直让自己觉得别扭不对劲的地方,那男女之事自己这辈子还没经历过,若是说出来,自己怎么知道的这事如何说得清?

李恬惊的前胸后背都是冷汗,五皇子见她突然停了话脸色微变,上身微微前倾过去,动作有些夸张的仔细看着她问道:“怎么了?那俞盛世怎么了?”

“也没什么,”李恬忙收拾情绪转话题:“俞大娘子说他双腿不能动,闹的厉害,府里上上下下,人人都怪罪到,连老侯爷也有不是,嫌大家不替他请好大夫什么的,白天闹,夜里也闹,几个姨娘被他闹的都求到俞大娘子那里了,说受不了了,求放出府,唉,想想这事都怪我,一时不慎,他这两条腿就搭进去了,所以心里难过,俞世子半辈子混帐倒还好,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俞大娘子,俞大娘子瘦的几乎脱形。”李恬越说越低落。

五皇子给她倒了杯酒,眼珠微转,脸上露出丝不怎么象好意的笑容,斟酌着道:“俞盛世花天酒地玩惯了,断了腿拘在家里,日子无趣当然要闹,要是徐夫人愿意,要不我寻几个知情知趣的清倌人,托人送到他府上,再跟徐夫人说,别管他喝酒的事,让他在家里花天酒地,他玩累了就没力气闹腾了。”李恬听傻了,呆呆的看着五皇子,他难道是她肚子里的虫子不成?怎么跟她想的一模一样?

“你别这么看我,”五皇子拿起酒壶给李恬倒了杯酒,很不自在的咳了几声解释道:“俞盛世那样的,文不成武不成,最大爱好不过就是勾栏花楼里喝酒听曲儿,投其所好么,总不能老让他这么闹,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李恬下意识的抿了口酒道:“那就麻烦你了,银子我出,多谢你。”

“咱们夫妻一体,哪用这般客气?来,我敬你一杯,这是咱们成亲后头一回对坐饮酒,我陪你一醉方休。”五皇子殷勤的过份,举杯碰了碰,拎壶又给李恬满上一杯。

“昨天你说要回趟勇国公府,定了什么时候回去没有?定了跟我说一声,我陪你回去,前儿听徐学士说起大伯父,说了好些他当年的事,我看大郎也是厚道人,倒很有其父之风,多走动走动也应该。”五皇子说着闲话,又敬了李恬一杯,李恬饮了半杯,看着五皇子,心里纳闷非常,他这两天都极不对劲,这为夫之道好的让人觉得诡异,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酒量不错,我酒量不怎么样,来,咱们再饮一杯,”五皇子话很多,根本不用李恬搭话,自顾自说的很是热闹:“你上次说要去趟果园,打算什么时候去?要不等一等,等我忙完这一阵子,把陌刀的事忙完就差不多了,咱们两个一起过去好好住几天,来,再喝一杯,这玉堂春酒真是不错”

“不能再喝了,我头有点晕。”李恬推开杯子,她确实头晕的厉害,“头晕就少喝一点。”五皇子一点劝酒的意思也没有,手底下却没停,将李恬面前的空杯子又斟上了酒。

第二五一章 老夫老妻

李恬平时极少喝酒,可遥远的从前却没少喝酒,这会儿觉得头沉眼晕,只有心里还守着一丝清明,知道自己喝多了,摆着手无论如何不肯再喝,五皇子探身端起杯子笑道:“我也酒沉了,咱们真不能再喝了,就把这杯尾酒喝了,讨个好口彩,咱们俩个这辈子一定要有始有终。”李恬坚定的摇着头,再喝就真醉了,五皇子倒也干脆,见她摇头,放下杯子,吩咐青枝盛汤吃饭。

李恬酒都快喝饱了,也就喝了两口汤就扶着璎珞,和五皇子不停的摆着手进去歇息了,五皇子倒吃了一大碗饭。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中,李恬觉得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耳边象是有一张脸紧贴上来,一阵阵热气吹的她浑身发麻,李恬的酒一下子惊醒了,先一脚往后狠踹过去,背后一声‘唉哟’,那双手将她圈的更紧了,急急的低声道:“是我是我!你醒了?别怕,那个,刚才看到有个黑影闪进来,悦娘不在,我怕你害怕,又怕你有事,这才过来陪你,你别怕,有我呢!”

李恬睡了一觉,酒醒了大半,听出是五皇子的声音,倒不好高声叫人闹起来,只好用力抽出手去掰五皇子紧箍在自己腰腹间的手,一边掰一边气恼道:“除了你还有别的黑影?我不用你陪,你快出去!”

“真有黑影,我不放心你,咱们都老夫老妻的了,你不用客气,恬恬,你用什么洗的头发?真香。”五皇子的手被李恬掰起,却一路滑到胸前,抬起一条腿压在李恬腿上,一边说着话,一边微微支起上身,嘴唇从李恬耳边吻到了唇上,辗转吸吮,一只胳膊圈在李恬脖颈下,另一只手几下就褪下李恬的上身,握着她胸前两团丰盈揉捏不停,没多大会儿,两人的衣服就褪个干净,压腿紧身纠缠在一起。

李恬还有三四分残酒未醒,身边这人是她无论如何都要相伴终身的夫君,是有几分不情愿,可那吻滚烫如火、温柔似水,比那酒还让人头晕。

五皇子压在李恬身上,一点点探进去,略停了停,突然用力顶了进去,李恬下身一阵撕裂刺痛,条件反射般想蜷起身子,可哪里动得了,五皇子双手紧扣着李恬,动作越来越大,奋力往里挺进,往里再深更深仿佛没有尽头,李恬痛的忍不住哭出了声,五皇子总算深顶在里面不动了。

上房门外早就站满了人,璎珞和青枝一左一右守着门,银桦提着裙一路跑的轻悄无声,奔到熊嬷嬷面前俯身禀报:“热水抬进净房,还有药,都照嬷嬷的吩咐备好了。”熊嬷嬷微微侧身站在帘子前,正凝神听着上房内的动静,听了银桦的禀报,冲她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银桦不敢多说,退到青枝旁边等着吩咐。

璎珞一脸的忧虑,拉着熊嬷嬷往旁边闪了半步低低道:“嬷嬷,您说,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熊嬷嬷话说的坦然,声音却不怎么靠谱,璎珞听的更没底了,拧着眉头转头看着帘子:“都两刻多钟了,您不是说,头一回最多也就一刻钟?我刚才隐隐约约象是听到姑娘的哭声了,嬷嬷,真不会有事么?”

“那也不能闯进去,再等等,实在不行我进去看看,肯定没事,能有什么事?”熊嬷嬷两只手绞在一处,连话也不怎么靠谱了。

屋里,李恬正头埋在五皇子怀里,揪着五皇子的头发一声接一声抽泣的伤心欲绝,五皇子抚着她的后背,一下接一下吻着她的额头低声下气的连解释带安慰带陪不是:“头一回都痛,就头一回痛,以后就好了我刚才,是我晕了头,我也没办法,以后你就知道了,没法不动啊下回肯定不这样哪能没下回?我让人进来给你上点药好不好?你轻点拽,我的头发我真不是故意的,宝贝,我都大半年我想你想的,才那样我的头发!”

就在熊嬷嬷急的要冲进来前一刻,总算听到了屋里响起五皇子的传唤声,熊嬷嬷一口气松下来,利落的推开璎珞,拨走青枝,头一个冲了进去。

五皇子上身赤\裸,下身上胡乱搭了个衣服,替歪在他身上,哭的两眼通红的李恬裹着夹被,见熊嬷嬷等人进来,看着李恬头也不转的吩咐道:“侍候王妃沐浴!能走路不能?要不我抱你过去吧?等会儿我给你上药。”

熊嬷嬷这回真长长出了口气,至少王爷足够温柔体贴,这就行了。

“我自己去。”床前站了一排,李恬没五皇子那么厚的面皮,这会儿已经被熊嬷嬷上下打量的整张脸发烫,忙从里面攥紧被子,挪了挪垂下脚,五皇子弯腰去给李恬穿鞋,璎珞吓了一跳,怎么能让王爷替姑娘穿鞋呢!正要抢一步过去接过来,却被熊嬷嬷一把拉住,直拉的她原地打了个转,熊嬷嬷淡定的看着五皇子笨笨拙拙的给李恬套上两只鞋,这才松开手,示意璎珞上前扶起李恬。

李恬沐浴干净,又上了点药,觉得下身清清凉凉舒服多了,这才回到屋里,床上已经全部换过,五皇子正躺在床上等她回来。

璎珞等人放下帘子熄灯退出,五皇子转个身,又从后面圈住她低声问道:“还痛不痛?”

“当然痛啦!”李恬这口气不怎么顺,五皇子好一会儿才失落的叹了口气道:“那好吧,你好好歇着,今天就算了。”李恬略一思忖满头黑线,这什么意思?要是不痛那怎么样?

“那就明天。”五皇子挪了挪,将自己和李恬的身子贴切和谐挪舒服了,嘀咕了一句。“明天也不行!明天好不了!”李恬断然一刀,伤这么重,明天怎么能好?没什么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的了。

“明天还不好?怎么会那好那好,明天再歇一天,后天无论如何得好了。”五皇子的话被李恬一脚踢的转了个弯退了一小步,五皇子挪了挪,头枕在胳膊上,手指一缕缕缠着李恬的头发声音幽怨:“恬恬,你不能这么狠心,你得替我想想,想我孤旷多年,这半年多睡在外间,又深受你勾引之苦,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