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英和巧珍一看,觉得舒绿真是有些不妥。巧英赶紧给舒绿简单梳洗了一下,再留下巧珍在屋里听使唤,忙着向欧阳夫人报告去了。

舒绿刚睡起来,其实一点也不困。但是头晕是真的,所以巧珍把软枕垫起来让她斜靠着,她也不反对。才重新闭上眼冥思一会儿,耳边就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像是有好些人朝着她的屋子走过来。

她的唇边的笑意转瞬即逝,反而拿起手中的绢子,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咳声未停,便听得欧阳夫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舒绿,你觉得怎样了?”

舒绿睁开眼睛,眼中透出浓浓的倦意——她不停在心中提醒自己,演技,演技,磨练你演技的时候到了。

“母亲…”

舒绿沙哑着嗓子,幽幽地喊了一声。光是听声音,就像是生了大病似的,直把欧阳夫人吓坏了。

“昨儿不还好些了吗?怎么过了一夜,就这么严重了?”欧阳夫人看着站在一边的两个丫头,斥道:“你们是怎么服侍小姐的?”

“母亲,不关她们事。”舒绿一拉欧阳夫人衣袖:“我也是有些头疼,发冷,想来多躺躺就好了。”

“躺着是对的。但还是得请大夫,巧英,让人快去请荣和堂的章大夫来。”章大夫也是上回给舒绿看病的那位,看来是欧阳夫人常请的医生。

舒绿暗自观察着欧阳夫人的脸色,只见她微带憔悴的脸上满是忧色,不似作伪。舒绿两世为人,自信这点眼里还是有的。

她对欧阳夫人的观感一直很好,不然也不会真心想认她为义母。其实如果不是发生了昨天的事情,舒绿对欧阳家的人感觉都不错,但现在却不得不有所保留了。

欧阳夫人又问舒绿想吃点什么,专让小厨房给她做。舒绿也没怎么推辞,就说上次吃的黑米粥很香甜,还想再吃。她跟欧阳夫人说起这个的时候,语气甚至有点撒娇的意思了,就像跟亲人说话一样,挺随意的。

黑米粥很快做好了,还是欧阳婉亲自带人送过来的。欧阳婉听说舒绿病了,也很担心,就把手边的一些家务放下,过来看她了。

欧阳婉心里还有一层担忧,舒绿妹妹是真的受惊病了,还是为了昨儿闺誉受损在惊惶呢?毕竟对于她们女孩儿而言,这种事就跟天塌了没两样的。就算舒绿年纪还小,也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女儿,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万一待会舒绿哭诉起来,母亲该怎么回她?自己又该怎么说?

不单欧阳婉有这个顾忌,欧阳夫人也一样。可是出乎母女俩意料,舒绿可是半个字都没提昨儿的事,只是静静地把黑米粥吃了,还说这粥真好吃,想再吃一碗。

“还有呢,我让人端了一蛊过来的。巧英,给你们小姐添粥去。”

欧阳婉让巧英去添粥,舒绿看着欧阳婉就笑了。“姐姐,你真好。”

“这有什么,只要你爱吃,我让厨房天天做。”

欧阳夫人见舒绿还能吃得下,知道她应该不会病得太厉害,眼中忧色稍解。舒绿接过巧英递来的第二碗粥,却没有立刻开吃,而是端着碗红了眼眶。

“姐姐对我真好,母亲,您对我也好…您别笑话,我亲生娘亲去得早,我都记不清她的模样了。幸好现在我又有了母亲”

“哎,你这孩子,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我不早跟你说了吗,你既然叫我一声母亲,我肯定会将你当成亲生孩儿般对待的。”

“嗯”

舒绿眼里还挂着泪珠儿呢,却小嘴一弯笑了起来。“舒绿也会好好孝顺您的。虽说还没有举行什么正式仪式,您在我心目中,早就是亲娘了。”

欧阳夫人感动之余,心中却是一动。舒绿这话…是不是意有所指?

连着吃了两碗黑米粥,舒绿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她却还拉着欧阳夫人的衣角,抬起小脸眼巴巴地看着欧阳夫人,说:“母亲,您今天忙吗?再陪舒绿说说话好吗?”

见了舒绿这副样子,欧阳夫人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她有什么可忙的,不过就是在院子里住着养病。虽然怕舒绿拉着她,是想问昨天的事情到底怎么办,可欧阳夫人还是没能拒绝舒绿的要求。欧阳婉倒是先出去继续料理家务了。

于是欧阳夫人便留下来陪舒绿说说闲话。舒绿本来就是口舌便给的人,尽管因为“病着”不能说得太多,但和欧阳夫人聊天还是没有问题的。说着说着,外头人就来报说,章大夫来了。

章大夫替舒绿把了脉,说她脉象虚浮,可能是受了什么风寒,也不是什么大病。吃上两副药压压寒气,也就好了。

欧阳夫人听章大夫说舒绿身上的病并不严重,心想,这孩子大概就是心病了。的确,这种事,也是拖不得的,无论如何都该给人家一个交代…但具体怎么交代,欧阳夫人自己都没想好。

章大夫的单子才开好,巧珍就把欧阳润知领了进来。

“母亲。”

欧阳润知早知道母亲在这院里陪着舒绿,不过他也没必要避着欧阳夫人,先过来规规矩矩问了安。欧阳夫人看着儿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缓缓点头:“嗯,来了?去看看你妹妹吧。”

欧阳润知看向拥着锦被坐在床上的舒绿,只见她梳着一条家常粗辫子,整个人慵慵懒懒地看着就没什么精神。他心底不知怎地涌起一阵心疼,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走过来淡淡问了问舒绿的情况。

欧阳夫人在一旁,看舒绿见了欧阳润知后,也没露出什么尴尬、羞涩之类的表情,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微笑。这又让欧阳夫人意外了,按说…

“这一大早,母亲和姐姐都来陪我,现在大哥也过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应该的。”欧阳夫人对舒绿一笑,只是有些勉强。

舒绿像是浑然不觉屋里气氛怪异,还是一派天真地笑着,说:“母亲和大哥都站着,我反而坐着,也太不知礼了,该打”

欧阳夫人说:“你本来就是病人,自然要躺着的,那么多礼做什么?事有从权嘛。”

“母亲说的是,女儿糊涂了。”舒绿不住点头:“事有从权,母亲说的太对了”

她在“事有从权”上咬了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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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赶不上变化,呃,今晚又用一阳指解决了一章…单手打字真不是人干的活啊。今天只能一更了,而且还这么晚。明天保证两更。各种对不起…)

第六十三章:嫂溺叔援

(2月10日第一更。稍晚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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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有从权。

这四个字从舒绿口中说出,欧阳润知母子俩俱是面色一凝。

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欧阳夫人想着方才舒绿特意说起,早当自己是亲娘一般。这会儿又说“事有从权”,分明就是针对昨儿那事说的了。

“不过母亲和大哥还是请坐吧,不然我可躺不住了。”舒绿说着就要起身,欧阳夫人忙把她按回床上,自己在绣墩上坐了。欧阳润知却还是没有落座,只在母亲身后站着。按理,晚辈是不能与长辈同坐的,舒绿这是卧病在床不得已才失礼,欧阳润知却不该和母亲坐在一块。

“母亲,您刚才说‘事有从权’,我却想起个典故来了。”舒绿笑了笑,拉着欧阳夫人说话。欧阳夫人随口问她:“什么典故?”

“古时有位重臣,他的长子自幼才华横溢,皇上听说了便命他带过来给自己看看。那小孩子果然很聪慧,皇上喜欢他,索性就把他抱在自己膝上坐着。”

“可那孩子的父亲却是臣下,必须站着伺候皇上。皇上看到这情景,突然给这孩子出了个难题,问他:‘子坐父立,礼乎?’”

欧阳母子不知舒绿突然说起这故事是有什么用意。舒绿却继续往下说:“那孩子果然不负神童美誉,从容应道:‘嫂溺叔援,权也’所以母亲一说事有从权,我就想起这故事来了…大哥,你以前听说过这故事吗?”

舒绿仰起脸儿,双眼直视欧阳润知,等待着他的回答。

欧阳夫人一下明白过来,舒绿想说什么了。

她也是大家闺秀,自小在家中有女先生教导。该读的书,大致都读过的,这个“嫂溺叔援”的典故怎么会陌生。

而欧阳润知身为举人,对这些儒家经典更加熟悉。“嫂溺叔援”词语出自《孟子》。

彼时淳于髡问孟子:“嫂溺,则援之以手?”

孟子回答说:“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意思很直白,就是古礼上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在特殊情况下可有有所通融。小叔子不去救嫂嫂,那是豺狼行径,还是应该去救的,事急从权嘛——这个通融的范围,仅限于亲人之间,外人可是连通融的余地都没有。

欧阳夫人可算知道,为什么舒绿刚才一个劲地说“虽说还没有举行什么正式仪式,您在我心目中,早就是亲娘了”。

她把欧阳夫人视如亲母,那作为义兄的欧阳润知为了救她而做了些失礼的事情,也算不得大事。连亚圣都这么说过的

欧阳润知的脸一下子黑了,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欧阳夫人看不到身后儿子的脸色,双眼一亮,笑道:“这故事我可真是头一回听说,但这道理却是不错的”

这姑娘真懂事啊

遇上这样的糟心事,哪个女儿家心里会好过。看舒绿都思虑过重病倒了,可她一点都没怪罪自己儿子,也没想着要借此嫁到欧阳家来——本来就是欧阳润知的过错,她却半点怨言都没有,宁可拼着自己受委屈。

今儿她特意在自己母子二人面前说这番话,就是想剖白心志。欧阳夫人这会儿倒是真心疼她了,要不是出于家族的顾虑,这样好的女孩儿,配自己儿子也是足够的了。

欧阳润知却面沉如水,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巧珍过来请他出去,说铺子里的两个管事过来找他报告些事情。

欧阳润知有些愕然,什么急事居然等不到他回去?他匆忙向母亲行了礼,又扫了病床上的舒绿一眼,说了句“安心静养”,就赶到前院去了。

欧阳夫人知道儿子是有些喜欢这小姑娘的,昨儿硬是说要为此事负责,竟对她提出要以正妻的名义娶舒绿过门。欧阳夫人再宠儿子,也不能轻易答应,这婚姻大事哪里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舒绿再好,就凭她单薄的家世,也不是欧阳家家主的良配啊

这可不能怪欧阳夫人势利,她要不考虑这些才是不正常。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自古以来缔结婚姻不都是这样?

即使说“高嫁低娶”,也得有个度。如果舒绿是凌家本家的庶女,就算上头父母不在了,嫁妆单薄点,但也勉强可以配得上这欧阳家宗妇的位子。可她却只是旁支的孤女,那真是低过头了,要是欧阳夫人真给儿子找了这么一个妻子,她以后还怎么在江城的夫人圈子里立足?

更别说会因此彻底得罪凌家本家——我们好些个嫡亲孙女儿你们不娶,非要娶那旁支的,什么意思?欧阳润知本人也别想得到岳家的一点助力,甚至遭亲族耻笑,很难抬得起头来。

所以,现在舒绿本人主动把这事给圆了,说她就是自己的亲娘,欧阳润知就是自己的亲兄,哥哥救妹妹天经地义。

于是欧阳夫人心情顿时很好,看着舒绿也是越看越顺眼。被舒绿这么一提醒,她决定赶紧把认干亲的事情提上日程,最好近期就办妥。等这母女、兄妹名分一定,就没人能再说什么了…何况,只要把那些个下人约束好,外人应该也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很快巧英便端了汤药进来,服侍舒绿喝了。舒绿喝完药,欧阳夫人让她再好好睡一觉,再三叮咛后才离开客院。

舒绿将自己埋入暖被中,闭目思考分析着刚才的情形。

“你们说什么?”

前院里,欧阳润知怒瞪着自己的两个心腹管事李开、费远,眼中阴霾更盛。

“…少爷,这是真的。”

李开替大房打理生意也有小二十年了,一直是欧阳润知过世的父亲很信得过的老管事。欧阳大爷去世前,特意将儿子和李开都叫到床前,叮嘱儿子以后有事多和李开商量,很有点托孤的意思。

因此欧阳润知对李开一直很客气,平时都是称呼他“开叔”,但现在他却忍不住对李开低吼起来…这,怎么可能呢?

“少爷,我们昨儿在铺子里等了您一晚上,没见您回来。这事实在不能再拖了,我们俩只好先过来向您禀报了。”另一个管事费远说道。

欧阳润知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如果事情真是如此,那就麻烦了。

李开和费远刚刚向他报告说,已经装包准备送上京城的“天女香”,居然有一大半失了原味。这怎么可能呢?

“天女香”不是大房研究出来的香方,而是二房的香药师傅研究出来的。去年秋天,就已经通过了朝廷香药局的重重考核,成为今年的贡香之一,预定在二月底送上京城。

这一批制好的“天女香”一共有三千包,李开说至少有一千七百包都开始变味。这个问题相当的严重,如果不被发现而直接送上京城,到时香药局的大人们接货时一检查,他们欧阳家皇商的资格就会化为飞灰。

不仅如此,还可能因此获罪,被查抄家产…就因为后果这样严重,欧阳润知在短暂的思考后,排除了自家人内杠的可能。

他的叔伯们都不是省油的灯,哪里会出这种昏招,把全家族的人都给陷进去?

他们是想把他从家主的位子上拖下来不假,但却不会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手段。说到底,不过就是为了一个“利”字,要是欧阳家倒了,他们也没有好下场。

“回城再说”

欧阳润知当机立断,马上决定回城。要是他确定了货物出现问题,还得秘密将几房的叔伯召集起来,向他们通报此事。

这不是他,或是大房的事情,而是关乎整个欧阳家兴衰的大事…

“你说,火灾的事不是阴谋?”

展眉坐在舒绿床边,悄声说。

“起码,欧阳夫人和欧阳婉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她把自己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既然欧阳夫人乐于接受她“嫂溺叔援,事急从权”的解释,那证明她应该不会是想着让自己当欧阳润知的小老婆才对。

“那也不能证明不是阴谋。”展眉阴测测地说:“欧阳润知才是最关键的那一个。”

点火救火都是他。也许那对母女并不知情,也不代表欧阳润知无辜啊。

“这个还真是有待查证。不过我今天那么说了以后,欧阳夫人很积极的想把我们的母女名分定下来,等我们成了正式的义兄妹,他也没法打我主意了…人家未必真想对我怎样啊,哥哥。”

她才不会自我感觉那么良好。

展眉却没有妹妹的乐观,他总觉得这事没完…而且,继续和欧阳家牵扯,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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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总算写好第一更了。努力码第二更中,大概12点前可以搞定吧,早睡的亲们可以明天再看。)

第六十四章:陷害

(算2月10日第二更。)

从那日后,舒绿就没见过欧阳润知。

欧阳夫人母女两个对她很是尽心,舒绿本来也不是真的生了什么大病,很快就“好”起来了。

她还是如原来一般,指挥下人提炼酒精,以供炼制香丸之用。照原来约定的一样,她将如何使用酒精保持这款香药的香味的方子教会给了欧阳婉,由欧阳婉来指导铺子里的香药师傅们大批制造香丸。

这里头就没她什么事了。忙过了这几天,舒绿一下子空闲起来,但她发现欧阳婉有时总会露出忧思深重的神色,像是担着许多心事一样。不过面对欧阳夫人的时候,欧阳婉还是面色如常,没有透出什么端倪。

“你是说,欧阳家的生意出了点麻烦?”

“大概吧。”

舒绿坐在展眉住的屋子里,翻看着他从杜衡书院带回来的一些习文。哥哥的文章写得越发好了,果然有名师指点就是不一样。

原本的“凌展眉”背了一脑子的书本,但只是完成了“量”的积累。而重生后的展眉,却能够融会贯通,再通过杜衡书院中先生们的点拨,一下子就有了“质”的飞跃。

这才在书院里读了半个月,舒绿已经可以感觉到展眉的变化。

她将习文放下,侧头想了一想,说:“那天在我房里,欧阳润知被两个管事请去了,然后直接就回了城。接着这些天来,都没再出城,就算是要避我…也太久了吧。而且,我比较在意婉儿…”

展眉不说话,也在想着这件事。

站在舒绿的立场上,她不希望欧阳家的生意现在出现什么问题。既然大家是合作关系,她还要借着欧阳家的财势为自己兄妹谋取利益,当然是希望欧阳润知的家主之位坐得顺顺当当的。

“要不要我进城去打听一下?”

展眉问。

“再说吧。你也对这儿也不熟悉…”

“切。”展眉笑了笑,摇头说:“你好像不记得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

他以前所在的部门,专司潜入窃听,获取情报,对这方面自然特别擅长。“只要你真的需要,我会想办法的。”

“也是。”

舒绿也笑了。有哥哥可依靠的感觉真好…

“小姐,润知少爷过来了,想请你过去一趟。”

巧珍在屋外扬声禀报道。

兄妹俩对视一眼。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说到他就来了?

“只怕,这回他又有难题要让我解决了…”舒绿心头一动,像是捕捉到了一点什么。

将近十天未见,再次见到欧阳润知的时候,舒绿从他眼底看到了几丝倦意。

“大哥,你来了。”

舒绿很是规矩地行礼问好,这声“大哥”听在欧阳润知耳中,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里是欧阳润知的院子,舒绿才刚刚坐下,欧阳婉也从外头过来了。她向二人打了招呼,欧阳润知就让下人们退到屋外去。

“小妹,有件事,得让你帮忙了。”

欧阳润知其实也不知道舒绿能不能帮得上忙。但是,他还是对她抱有希望——她让他惊叹过许多次,那么这次,或许也会有惊喜?

“大哥请说。”

舒绿没有说自己一定能帮得上。在商场上,说话总要留着三分余地,不明就里的时候最好什么都别答应。

欧阳润知这才细细道来。

这件事情,要从欧阳家的皇商生意说起。

欧阳家是老资格的皇商了,从大梁建国不久,也就是欧阳润知的曾祖父那辈起,他们就拿到了香药局的宫引,成为了专门为朝廷提供香药的皇商。

而欧阳家提供的香药,并不是香药的原料。朝廷香药局里的原料,都是各国朝贡或是香药局从海商那边买来的,不需要上贡。欧阳家上贡的,是调制好的香品。

每年秋天,欧阳家就得把来年要送上京城的新香样品,送呈香药局审查。待得香药局认可后,方能成为“贡香”。

能成为贡香的香品,绝对不是一般的香药铺能调制出来的,在原料、做工、品质等方面,都有相当高规格的要求。因为上贡的香品,基本上都是供皇室使用,普通的香品哪里过得了关?

既要名贵,又要高雅,还得不停推陈出新,对于皇室欧阳家来说,贡香这一块的生意其实并不好做。可是,欧阳家本来就不指望着赚皇家的钱——哪家皇商是为了赚皇家钱才拼命竞争到这个资格的呢?

大家都只是为了这块“皇商”的招牌。生意人,最怕就是官府。所谓“灭门府尹,破家县令”,地位较低的商人要是得罪了官家,不管你多有钱都得遭殃。而有了皇商名头,算是半个官家人了,官府那边不会刻意找你麻烦的。

这就已经是帮了大忙。再有,皇商的名额是有限的,在江南一带,能够取得皇商资格的做香药生意的人家,只有区区三家,江城更只有欧阳家一家独秀。这就占据了行业的制高点,当你成为这一行的老大的时候,很多行业的规矩,就可以由你来制定了。

可是,永远让你一家风光,别人会甘心吗?

“嗯,也就是说,这次的事情…是别人在设计陷害你们家的生意?”

舒绿是何等样人,只听欧阳润知简单说了这些,立刻就捕捉到事情的关键了。

欧阳润知点头:“对。而且,差点就成功了。”

一想起这事,他就觉得好险。

本来都已经打包好装在库房里的贡香,月底就要装船了。香药是很难保存的东西,所以层层密封打包了以后,除了检查有没有潮湿、虫蛀这些外部问题以外,很少有人会去再开封验货。

幸好因为欧阳夫人落马那件事,欧阳润知害怕家里人不知从什么地方给他出阴招,对生意上的事情都抓得死紧。不管是进货、账本、库存,这些事情他宁可花费大量的功夫去做,也不敢有丝毫疏忽。

管事李开很赞同小主人的做法,于是他每天都要巡查一次库房。也是欧阳润知幸运,那批天女香中,有一个放在角落的包裹被老鼠咬破了一角。李开当时正好在巡查,立刻让人开封看看里头的货有没有问题。

结果一打开,李开马上察觉出,天女香的味道变了。

李开还不敢相信,联合另一个管事费远一起,带着人把所有的天女香都开了封,三千包里头就查出一大半是有问题的。

“所以,大哥希望我怎么帮你?”

舒绿不太清楚,自己能够在这里头发挥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