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慧郡主梁素瑶出嫁时·正值信安王府风雨飘摇之际。那种时刻,她还把这镜子带在身边,一直带到江南去,可见也是她常用的心爱之物了。

她又联想起自己刚进京的时候·游王妃送给自己的那一整套香具,说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她从那香具上看出了门道,判断出这是兴耀帝送给母亲的礼物。

由此可见,兴耀帝那时是常常给梁素瑶送东西的。

那梁素瑶为何不带走别的东西,比如那套香具,却要将一柄并不如何值钱的小铜镜随身带走?难道仅仅是因为轻便?

不,应该是有些特殊的含义在内才对。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治疗·长公主的气色比之前稍微好了一些。舒绿反正人都来了,心想反正要巴结贵人抱大腿就做完全套吧。于是她又巴拉巴拉跟长公主说了好些适合调养身子的药膳方,长公主听不听是一回事,反正她就是尽尽心意嘛。

长公主身边的那几个大丫鬟倒是忠心耿耿,听舒绿说得天花乱坠,又想着长公主往日不思饮食,便借机劝长公主试着尝一尝凌千金所说的各种药膳。

要是平时家里这些下人进言,长公主未必会听·她委实没有什么进食的欲望。病痛是一方面,长期的心情抑郁也是一方面。不然她哪能瘦成那个样子?本朝可不时兴瘦美人。

看舒绿头头是道地说着“药补不如食补”,长公主也偶然起兴·让家人试着做了一两样。舒绿回去一想,好像自己做好了给长公主送去,显得更有诚意,索性就在绮霞苑的小厨房里带着巧果巧珠俩一块做药膳。

长公主尝了她带去的药膳,竟很是惊奇,说看不出她有这么好的手艺。舒绿谦虚地笑着,心想如果你有我些调味料,你也能做出很鲜味的羹汤。

她平日里忙归忙,对于美食的追求可一直没落下。这年代的调味料实在单调得令人发指,除了盐就是糖·连胡椒粉也没有——只有干胡椒粒,味道还不好。

她虽然没精力去研究合成味精,但是也用了大量的鲜蘑菇和鸡肉、火腿等吊成高汤,再经过一道道工序烘焙成调味粉。

这工作基本上都是由巧果和巧珠两个丫鬟来进行,这二年她们也算得上舒绿的得力助手了,早就死心塌地打算跟舒绿混到底。

长公主居然把舒绿带来的补气药膳喝了一大半·这让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们简直欣喜若狂。谁都知道,人一病就没胃口,而想吃东西就是逐渐病愈的表现。

长公主府上的大管家甚至在私下里求舒绿教他们家的厨子做菜,求教如何才能做出让长公主爱吃的东西。舒绿很是无奈,她可没打算把自己研究调味料这件事公之于众,只得随意敷衍了过去。不过她越来越受到长公主的喜爱,却是不争的事实。

有一回她替长公主施针完毕后,两人聊了几句,长公主不知被什么触动了心事,主动说起她那夭折的小女儿。

“我那孩儿若是活到今天,也早就嫁人生子了。”或许是伤痛得太久,长公主说起这事的时候并没有太难过,但舒绿看得出她的哀伤已经深深刻进了骨子里。

“皇上也跟我说过,让我在宗室里找个孩子带在身边养着,也是个寄托…”说到这里,长公主慈爱地看了舒绿一眼,说:“不如你给我当女儿好了。我和你母亲,也是表姐妹,辈分刚好合适。”

舒绿受宠若惊,忙起身走到长公主面前郑重行礼,感谢长公主抬爱。可是,她却说自己不配当长公主的女儿。

长公主还以为她是自卑,谁知她却说,自己早就正式认了干娘。

“哦?你认了哪家夫人做干娘,我怎的没有听过?”

舒绿忙解释说,是欧阳家的大夫人。她在江城时,就已经是欧阳夫人的干女儿,还摆了酒席正式行了礼的。

长主看舒绿“惶恐”地跪在她面前,忙亲自起身扶她起来,拉她到身边坐下。

虽说舒绿“不识好歹”,长公主却并不生气。

京城之中,不知多少人想把儿女送到长公主府里。就是那些稍微亲近些的亲戚,平时也常找借口将自己家的小孩儿往长公主面前带,盼着能让长公主看上眼。

难得她主动想收个干女儿,这凌舒绿反倒拒绝了!还是因为一个商家妇人,而拒绝了她这尊贵无比的长公主殿下!

越是如此,她越是觉得舒绿难能可贵。

“是呢,我倒忘记了一件事。”

长公主突然才想起,舒绿已经定亲了。就算自己认了她当干女儿,她也不能陪自己住多久。“唉,你这孩子也是快嫁人的姑娘了。没事,就算出嫁了,也常来我这儿坐坐,陪我说说话也好。”

舒绿当然不会再说“不”了。不就是陪寂寞贵妇聊天么,她很擅长的呀。无论是欧阳夫人还是游王妃,她都能哄得她们高高兴兴的,长公主地位虽然更高,却也并不难搞。

基本上,她是那种典型的外冷内热的性子。只要熟稔起来,却是很好说话的。

舒绿再陪长公主聊了几句,正想告辞,却忽然听到下人们匆忙来报——皇上来了!

什么?

舒绿懊悔不已,自己要是早走一刻钟,就不必撞上这事了!

长公主并没有多少惊讶的样子,只是让人给她换大衣裳,想到外院去迎接皇帝弟弟。谁曾想她才穿戴齐整,皇上就已经到了内院!

兴耀帝早在长公主昏迷的第一天就来看过她。后来听说长公主病情大有好转,他也很是高兴。这天正好下朝比较早,他就寻了个空子出宫来看望姐姐。

大梁的皇帝出宫很常见,到臣子和宗室家里去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尤其是长公主府,兴耀帝一年里总要来两三次,府里的下人倒也接驾接惯了。

然而,兴耀帝没想到舒绿竟也在场。

舒绿就恨不得给自己挖个地洞钻下去,一个劲儿往长公主身后藏,衷心希望皇帝千万别注意到自己,可惜这完全是奢望。兴耀帝眼睛毒着呢!

长公主既然能下地行走,当然不会让皇帝弟弟在自己内室呆着,还是将兴耀帝请到了内院的小厅里。舒绿决定自己装死,就不跟过去了,等兴耀帝探望完毕,她再走人。

谁知道,她在偏房里煎煎熬熬地等待着兴耀帝回宫,却等来了兴耀帝的心腹太监德进公公。

“凌千金,皇上宣你过去。”

唉,果然躲不掉!

舒绿万般无奈地整理了一下仪容,随着德进去见驾。

兴耀帝表现得很正常,说是听到长公主说舒绿为她施针,很是好奇,还顺便表扬了一下她的医术。

舒绿干跪在地上,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心里默念着“一二三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头都不敢抬起来。

长公主不以为意,还以为她见了皇帝胆怯。兴耀帝看着她这畏缩的样儿,却想起她定亲的事情来,心里不知怎的起了一阵无明业火。

(嗯,皇帝其实很容易顺毛的…下一章基本就搞定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一生遗恨系心肠(上)

(这是补昨晚的更新。今天晚上8点左右就会有一章更新跳票的话你们就直接弄死我吧。Oz)

第三次被召到天香阁来,舒绿的心境比前两次都要来得沉重。

昨儿在长公主府里,兴耀帝看向她时那阴霾的眼神,让舒绿一整夜都无法安然入眠。

虽说经过夏涵的插手,兴耀帝无法直接将她纳入宫中。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兴耀帝会就这么算了。

既然无法得到,那就将她毁掉——这也并不困难啊。

所以舒绿思来想去,还是得想法子把兴耀帝心里的这个结给解开。不然的话,兴耀帝的怨怒越积越深,往后使出什么阴毒手段来,遭殃的可不仅仅是她凌舒绿。

哥哥、夏涵、信安王府…她身边的这些人,都有可能成为兴耀帝的出气筒。

早晨起来,听外院的婆子来禀报,说长公主府的人来请她过府一

待得她穿戴好了出来一看,外头等着的却不是平时常来的那两个媳妇,舒绿心里就起了疑惑。

她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们半日,随后请她们再稍等片刻,又回屋去收拾好了医箱,才带着巧英出了门。

到了门外,舒绿又发现来接她的车驾也并不是原先那一辆。她垂下眼睑,心跳更快了些。

“凌小姐?”

前来接她的婆子轻声催促她上车,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巧英的肩膀上了车。

一个时辰之后,她被一顶暗轿抬到了宫里。而巧英却被迷倒了躺在那辆车子里,若她还能安然回去,巧英也自会无事。

舒绿自己提着医箱,只觉得手上直发沉。下轿的时候看到德进公公,她一点也不意外。

“德公公,请带路吧。”

她苦笑着牵动了一下嘴角。

德进见她如此平静却也不由得暗暗佩服。凌千金能被皇上看重,可不仅仅因为是福慧郡主的女儿。

这份镇定自若的定力,一般女子是绝难企及的。

天香阁中,兴耀帝并未如前两次一般穿着正式的大礼服。舒绿还是头一回见到他穿着玄色暗纹的宫中常服也只比普通的富贵人家的衣裳讲究些,就这么看着仿佛像是年轻了几岁似的。

舒绿今年四月就满十五岁了,但她的心理年龄可远远不止十五岁。前后两辈子加起来,她和眼前这位天子的年纪也相去不远。虽然并不会因此觉得比较亲切······但总是缺乏必要的尊敬啊。

她对皇帝,素来是恐惧的感觉比较多。

事实上,兴耀帝自己都弄不懂为何还要将舒绿密召到此。但是昨日在长公主府里听明德长公主夸奖舒绿的聪慧时,兴耀帝又不淡定了。

明明是自己看中了的女人一不留神没看好,居然被自己身边的秘书给定下来了。自己还得自重身份,不能明抢,这皇帝当得憋屈啊!

前几日,他有心想将夏涵的职司撤掉,没有让夏涵来替自己整理奏折,而是换上了另一名中书舍人。可是那人远不如夏涵整理得又快又好,在勾画重点的时候敏感性更是差了好多使得兴耀帝的工作效率大为降低。

也不是说堂堂皇帝陛下,少了哪个臣子就无法办公。可他对夏涵的才干本身也是极为欣赏,如果没有舒绿这档子事他是打算好好培养夏涵的。兴耀帝冷酷归冷酷,内心却素来以成为治世明君作为人生追求。为了一个女子而疏远臣下,他首先就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眼看着政务堆积,他只好又把能干的夏涵调了回来。夏涵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依然低头默默做事,比以前还更勤快了。

兴耀帝面子上对夏涵并不亲近,心里对夏涵在处理政务上的能力还是非常赏识。自然,如果让他知道这么个小年轻敢算计他,肯定就不会这么想了…

“你学过针灸?”

舒绿跪得膝盖生疼,才听到兴耀帝沉声问了这么一句。她心里不知道把皇帝咒骂了多少遍面上却半分也不敢带出来。

“只是学过些皮毛罢了。”

舒绿回答得很谨慎,没曾想兴耀帝却冷笑一声,说:“才学过皮毛,就敢给长公主施针?你胆子倒是很大!”

呃?

这算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么?

舒绿不知该怎么接这话,索性闭上嘴继续低头跪着。她倒是想知道皇帝今儿怎么又把自己叫过来了。

她第一次被皇帝召到天香阁中,兴耀帝向她说起了这天香阁的典

第二次过来的时候,兴耀帝竟暗示她,想让她成为宝元殿的女主

那这次,伟大的皇帝陛下刻意将她从家里弄过来是想干嘛?先那啥后杀么…呃,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呀…···

“…怎么不说话!”

见她以沉默来对抗,兴耀帝更是有气,语气越发凌厉。

舒绿本来膝盖就又麻又痛,被兴耀帝这般威逼,骨子里的倔强也被激了出来,还是不说话。

有本事你弄死我好了,说不定我眼一闭又回到现代社会去了呢!

兴耀帝少有被人如此忤逆,也是心头火气,嚯地一声站起来就要发难。

舒绿紧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让她说话,让她说什么?

他难道想听自己说,我不和夏涵定亲了,我就想跟着您混,您赶紧把我接进宫吧?

去死一万次好么——舒绿此刻只想对皇帝咆哮这句话。

她也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然而她还是做不到时时刻刻委曲求全。如果她能够柔弱忍耐到底,那她就不是凌舒绿了。

兴耀帝怒气勃发,几乎就要叫人来把她拖出去活活杖毙。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聪慧之极的小妖精肯定明白自己屡次密召她前来是什么意思。可她就是不肯对自己说一句软话!

然而看到舒绿那酷肖福慧郡主的眉眼,他的心不知怎地又软了下

“你…一点也不像你的母亲。”

兴耀帝缓缓坐下,以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喃喃说了一句。舒绿却耳尖地听到了。

“陛下,小女与家母,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她淡淡地开了口,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兴耀帝冷电般的目光却嗖地扫了过来,直盯着她的双眼。她这句话,是想说明什么?

舒绿并不与他对视,眼睛只盯着地下,又再轻声说道:“陛下的天香阁,以无数名贵香木为材筑成,却不曾见有香炉熏香······不如让小女为陛下调香,可好?”

兴耀帝没料到舒绿会提出这个要求。

但他只愣了片刻,便冷哼一声,说:“也好。听说你极擅调香,朕倒是要见识见识。”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德进上前一步,似乎是想劝兴耀帝不能随意让人用香,这太危险了!

但兴耀帝将手一举,拦住了德进。

他倒不认为这小姑娘敢对他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其实他这回却是想错了,舒绿属于那种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人······不过此时她的确没有亲手弄死皇帝的打算。

接着,舒绿又请求皇帝让人将她被拿走的那个药箱送过来。在她进入天香阁的时候,那个药箱就被人收走了。

兴耀帝二话不说也准了。他现在很有兴趣,想看看舒绿到底想做什么。

药箱?她不是要调香吗?

两名小内侍将一个香案挪到阁心放下。舒绿走到香案前,提起裙摆屈膝跪坐到蒲团上,慢慢打开她那只小巧的药箱。

当兴耀帝看到她从药箱中取出了另一个小箱子的时候,双眼情不自禁眯了起来。

这小箱子······怎么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当舒绿又把那小箱子打开,将箱子里的香瓶、香炉、香盒一一取出,兴耀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震惊——

这竟然是他当年,送给素瑶的一套香炉瓶套件!

那套件里的每一样香具上,还刻着只有他和她看得懂的梅花小篆!

这套香具竟然会在舒绿的手上?她又怎么会将它带进宫——莫非,就在自己派人假借长公主的名义,到信安王府接她的时候,她就猜到来接她的是什么人了?

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兴耀帝看向舒绿的眼神越发深邃了。

舒绿径自摆弄着那套香具,又从原先的药箱里取出几个小小的瓷瓶,还有两个香盒。她熟练地倒出高度浓缩的花香香精,又快速地把几样香料加以研磨、烘焙,上腊。

看着舒绿纤细柔白的十指不停舞动,也是一种极好的视觉享受。天香阁中静谧无比,除了舒绿调香时偶尔发出的器皿碰撞的声音,竟是没有一丝杂音。这样安静的气氛,让兴耀帝暴戾的心情渐渐平和了不

而当他看到舒绿又从香具小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银制香球时,瞳孔猛然一缩,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那是当年素瑶常常挂在胸前的熏球,这种款式的熏球有一个香艳的名字,叫“妃子香”。

蹙金妃子小花囊,消耗胸前结旧香。谁为君王重解得,一生遗恨系心肠!

第三百三十八章:一生遗恨系心肠(下)

(看,蔷薇的人品跌到谷底以后,总算反弹了…)

蹙金妃子小花囊,消耗胸前结旧香。谁为君王重解得,一生遗恨系心肠。

这首唐代诗人张祜的《太真香囊子》,舒绿虽是博览群书,也并不曾读过。她也不知这香球别名“妃子香”,这回却是误打误撞,无意中击中了兴耀帝的软肋。

兴耀帝看舒绿将调好的香饼放入香球中按压成型,心中思潮起伏。

他记起了《旧唐书》中的一则小史:

安史之乱后,唐玄宗从巴蜀还京,日夜思念杨妃。后暗中排遣内使前去马嵬坡祭奠杨妃,下诏密令使者将杨妃遗骸改葬他所。

杨妃当年被赐自缢,死时仅以紫褥裹之。使者在旧址掘出杨妃骸骨时,肌肤已坏,而其贴身银制香球仍在。回宫后,内使将这香球献于玄宗,玄宗接过香囊后悲泣不已,又令画师绘出杨妃生前模样,挂在他起居的寝殿中,朝夕视之。

这首《太真香囊子》,即是感叹此事。

昔年曾创下开元盛世的玄宗,也无法保全自己心爱的女子。在这一点上,兴耀帝亦是心有戚戚焉。

得到了天下,却还是失去了她!

就在兴耀帝失神地追忆着玄宗旧事时,舒绿却已调好了一款新香。

她娴熟地点炉、烧炭,微启朱唇轻轻地吹燃炭火,将香饼子放入精致的莲花小香炉中。片刻后,天香阁中逐渐充溢着中人欲醉的甜腻香味。

兴耀帝是爱香之人,一闻这款香品,便知舒绿果然是香道高手。

这款香品的香味浓而不呛,馥郁而清雅,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他不由自主地微微抽动鼻尖想多闻一下,却发现一开始的那股醉人香气很快地淡了下来·转而变成了略带焦苦滋味的木香。

前味、中味转变如此之快,让兴耀帝不禁怅然若失。还没品出深味来,就没有了?

舒绿洁白如玉的柔荑拈着一双香箸,不紧不慢地拨动着炭火·间或抬头看一眼兴耀帝的表情。

见兴耀帝果然流露出失望的情绪,她反而扬起了嘴角。

才过了一会儿,那焦苦的木香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仅是淡如月华的些许馨香。若不是刻意嗅吸,根本就难以察觉出室内的香气。

“这就完了?”

兴耀帝双眉上挑,再次紧盯着舒绿。

这小丫头调出这么奇异的香品来,是想说明什么?

一般的香药饼子·如果一开始就有如此浓烈的香气,是不会这么快便消散得一干二净的。她这调香的法子,委实透着古怪。

“皇上,小女这款新香,名叫‘水月镜花,。”舒绿跪在小几边,垂首轻道。

水月镜花?

兴耀帝眼神一暗,这丫头是想暗示什么吗?

水中月,镜中花·美丽而不切实际的追求。她是在暗讽自己不该起意将她纳入宫中么?

一想到这里,兴耀帝本已平复的怒气又再被燃起。

但他刚想发飙,却又见舒绿再次打开了她的药箱。

她还有什么法宝?

兴耀帝再生好奇之心。

舒绿暗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药箱里取出一个暗红色的小包裹。

她复又面向皇帝,双手将那包裹举过头顶,禀道:“请皇上过目。”

这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