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吗？”我摸着他的脸，哽咽道。泪水早已布满我的脸，满身的红衣在这灯火下，显得是那么刺眼。
“是我，真的是我。”许白漾抓着我的手，另一手却摸上了自己的脸，像是毫不在意，却又经心营造般，从脸上扯下了一张脸皮，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是他，真的是他，许白羽，真的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第五十六章：小人
许白羽的脸越真实，我的迷惘就越强烈。他矗立在我面前，一如往昔，一切，像是又回到了丰泽乡的那个小村子。可我为何还是那么地不安，那么地没有把握，生怕这就像一场梦，醒来之后一切都烟消云散。
我走到许白羽面前，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慢慢地摸向他的耳边，一切都是那么地温情。突然，我用尽力气，抓住他的脸皮，像要往外掀。
“啊。”他被疼痛逼得叫出了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不解道，“淡月，你做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这张脸下面，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层皮？”
许白羽摸着被扯痛的脸皮笑道：“这下，你该彻底相信了吧。”
“其实，她一直都是信你的。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与你成亲吧。”晴霜走上前来，指着牢里的许白漾道，“若是牢里这个男人，她必定看不上。”
“晴霜，你…”我说不出话来，只能感叹，她真是冰雪聪明的女孩。
“姚姐姐，你是想称赞我吗？”晴霜突然笑了起来，我还未及思考，身体已不受自己控制。
“小叶子！”我惊叫。
一抹清冷的匕首架在我的脖间，整个人都被晴霜扣住，无法挣脱。可此时我关心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她与许白羽的生死。当日丰泽乡的大屠杀，若说许白羽竟逃了出来，我还能相信，他毕竟也是练武之人。可小叶子呢？一个小丫头，做得一手好菜，女红也是不在话下，可我从未见她行过半点武，她又是如何逃脱的呢？
“姚姐姐，你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爱错了男人。”小叶子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愤怒。
“叶晴霜，你要做什么？”许白羽脸色一沉，满脸杀气。
“做什么？自然是让你悔恨终身的事情。”小叶子毫不犹豫地顶了回去，“当日，许白漾派我到你身边做卧底，刺探你的虚实。我却背弃了他，转而投向你，将他与孙俊天所干的一切丑事尽数告之于你，还为了探得那么多报仇的有用之事。我这么是为什么，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吗？”小叶子大吼起来，那痛苦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耳边回响。
“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我的心意你应该也很清楚。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问题，与她无关，你要做什么，尽管冲我来便是，哪怕把这条命给你，也无妨。”
“哼。”小叶子冷哼一声道，“杀了你，只会让我自己痛苦罢了，可若是杀了她，便会让你痛苦一生。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我教你这个聪明人吗？”
她说的没错，看来我今天是非死不可了，幸好在死之前让我再见了他一面，让我知道他还活着，这便不算太亏。我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我早就应该跟邱骞一同去死。我们两个才是夫妻，才是应该死后重逢，互诉恩怨的人。这个世界的人与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既然许白羽还活着，我也了了所有的牵挂，这多好，退出这个世界，退出这场游戏，让他们去拼个你死我活，爱得缠绵悱恻吧，我厌倦透了这一切，总有人不停地轮流上场，想要我的命，既然如此，算叶晴霜运气好，我今天便自动把命送给她吧。
我看着许白羽，用最平静的口吻说道：“要活着，好好活着，当日你便答应过我，一定会活着来见我。你没有负约，我很高兴，所以，你一定要遵守约定，活下去，一直一直地活下去。”我看着他眼中的柔情，湿了眼眶，可我没有让泪掉下来，我告诉自己，忍住，一定要忍住。转头看向贺求名，我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猛得握住小叶子的手，往外一拉，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也刃往脖子上抹去。血，溅在我的脸上，热热的，有一股腥气。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流，滴在我的裙子上，鞋子上，还有地上，像是在画一副抽象的图画。
没有疼痛，没有喊叫，我一如既往地呼吸着，甚至没有一丁点儿的不适感。小叶子一直紧扣着我身体的手松了开来。我错愕地睁开眼睛，那张脸，近在咫尺，脸色微微发白，可神情却是毫不在意。
我颤抖着双唇，却说不出话来。贺求名忽然一用力，将匕首从我手中夺了过去，一把扔在地上，冲许白羽笑道：“许兄，贺某救了你的女人，也算是报了你当日的救命之恩了。”
许白羽的脸色竟是比贺求名还要白，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言，只是死死地盯着小叶子。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贺求名的脸上。那是我挥出的，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有的只是不解与难过。“为什么？”我握着他满是鲜血的手，问道。
“理由我刚才已经说了。”
我加大的手上的力道，死死地掐着他的伤口，又一次问道：“只是因为这样？”
“那还能怎样？或者说，你希望怎样？”贺求名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说话的声音却依然不减。他用力抽出了那只被我握住的手，转身离去。
小叶子还站在原地，脸上的怒气已少了许多，许白羽走到她面前，突然拿起地上那把沾血的小刀，割下长袍的一角，塞到小叶子手中，说道：“你对我的恩，我永世不忘。从今天起，我的命便是你的，你若想要，随时来取。”
小叶子紧紧地攥着那片布料，沉默良久，才说道：“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没得到我许可前，你不许死。”说完，大踏步地走向石梯。
许白羽在后面大声道：“你要去哪儿？”
“去一个永远也见不到你的地方。”小叶子的声音还在地牢里回响，身影却已飘出洞门。
“好了，既然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该解决我们三人之间的事情了。”许白羽一改之前的态度，转而对还关在牢中的许白漾说道。
“哥。”许白漾看上去有点害怕，小声地叫道。
“谢谢你还记得叫我一声哥，只可惜，我这个哥哥挡着你的高升之道了，我们全家都欠你了，所以，你才会对我们痛下杀手。说来说去，那都是我们的错，你是无辜的。”许白羽的话里满是讽刺的意味。
“我没有，我只是想要得到芫芷，因为你，我便永远都昨不到她，所以，所以我才…”许白漾哭着大叫道，那样子，便像个孩子。
“所以你便联合了孙俊天灭我们许家，你明明知道他为了是财，为的是我们许家的财产，杀了我们全家，只留你一个活口，他便可以明证言顺的将孙陈芫芷嫁给你，继而得到许家所有的家产，用那些钱来扩充他天一庄的势力，对不对？”许白羽厉害问道，像是要将许白漾生吞活剥了一般。
许白漾吓得不敢说话，只是不住地点着头，跪在地上，连连嗑头。
许白羽走到他面前，冷冷道：“你现在是在求我饶你一命吗？当初你与孙俊天合谋杀死爹娘时，有没有想过，他们养了你十几年，待你如亲生孩子一般，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根本就不爱你的女人！”
“我只是不想永远被你踩在脚下，我那么爱芫芷，可爹却与孙俊天约好，要将芫芷嫁给你，我不服气，为什么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而我却怎么努力也争取不到。难道就因为我是抱养的吗？”许白漾嚎啕大哭道。
“我根本不爱孙陈芫芷，她也不爱我，我根本不会娶她。你既然爱她，为什么不说，你把这个想法烂在肚子里，难道还指望爹能够一眼就将它给看出来？到了今天，你还是毫无悔意，莫非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等一下。”我出声阻止了许白羽，“我有事要问他。”
我走近许白漾，他抬起头来看着我，颤声道：“芫芷，对不起，我这么，只是因为…”
我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为什么孙陈芫芷要杀贺求名？”
“芫芷，你…”
“我失忆了，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若你还爱我，便告诉我。”
许白漾抹了抹脸上的泪，说道：“好，我做了这么多错事，在我死之前，我便把一切都告诉你吧。那一年，你被人绑架，你爹请贺求名去将你救了回来，从此之后，你们两个便有了来往。我也不知是何时，你们竟已到了互订终身的程度。后来你爹知道后，便要贺求名入赘孙家，帮他做事。贺求名却一口回绝，你爹用过很多方法，劝过他很多次，可他始终我行我素，从来只接生意，不管老板是谁。有几次，甚至收了别人的钱，劫了天一庄的货。你爹这才又想起我来。他原本帮我杀人，便是想得我许家的财产，那些钱，早已被他给拿去了。我便也成了无用之人。我不甘心到最后还是要失去你，所以，便想了个办法，帮了你爹一把。”
“你说的办法，是不是让我去杀贺求名？”
许白漾点头道：“是的，主意是我出的。你爹用你娘的性命来威胁你，让你假意与贺求名私奔，在他喝的水里下雪如散，然后他再派出天一庄的高手取贺求名性命。原本你是执意不肯的，可你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竟开始在你娘的饭菜里下慢性毒药。他故意让你发现，好逼你就犯，终于，你为了你娘，背叛了贺求名，向他下了手。”
“其实，”许白漾顿了几下，才又说道，“我知道，在你心里，一直都是爱他的。你临出发的前一晚，来找我，说要我照顾你爹和你娘，我便明白，你会随他一同去死。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们两个竟都活着回来了。”
我没有听他再讲下去，提起裙子飞奔起来。我跑出地牢，跑过宅院，跑得心慌意乱。我也不知要跑去何处，可我知道，我一定要找到贺求名。我要找到他，告诉他，孙陈芫芷从来没有背叛过他，她从来都是爱他的，一直到她死为止。
第五十七章：真实的拥抱
没有，没有，到处都找不到贺求名。我很怕他就此离开，从此再也见不到他。若是这样，孙陈芫芷在他的心里，将永远背负起一个背叛者的罪名。
我漫无目的地在天一庄里乱跑，那些小路，既陌生又熟悉，我顺着感觉一路跑去，不知何时竟跑到了自己平日里居住的园子。此时的天一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这园子也是一片安静，看不到半个人影，只剩廊沿上挂着的灯笼还是发出微弱的亮光。
我慢慢地走了过去，推开了门，这个地方，我住的时间虽说不长，却也对它颇为熟悉。所以说，屋里虽未点灯，我也能轻易地避开那些桌椅，屋外那些照进来的余光，让我渐渐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有人，直直地站在床前，双手负在背后，他应该是听见我推门的声音了，可是，他没有回头，也未说话，像是一尊泥塑，被永远地订在了那块土地上。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隔着几步的距离，问道。
“这里有她的味道。”
“我知道关于她的一些故事，你要听吗？”
贺求名终于转过头来，屋里微弱的光线让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我知道，他一定很渴望知道真相，在他现在的心里，也许早已不像一开始那样，非要孙陈芫芷死不可。两个相爱的人，要取对方的性命，都会是一件比死都还痛苦的事情。孙陈芫芷动手之前，肯定也受了很大的苦痛，而贺求名呢，他的心里，只怕也不好受。
“你不是说要讲故事吗，怎么还愣在那里？”
我被他的话打断了思考，回过神来。走到桌边坐下，刚想伸手去点灯，却被他给拦住了：“不用点灯，这样挺好。”
我顺了他的意，开口道：“孙陈芫芷并没有背叛你，不错，她是动手要杀你，可她也是被逼无奈，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孙俊天搞出来的。”
他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
“当初孙俊天想拉你为他做事，可你拒绝了。你既然想娶他的女儿，为何不投入他的门下呢？”
“我是想娶他女儿，但这并不代表我要把自己卖给孙家。”
“所以孙俊天便想要你的命。他用孙夫人的命来威胁孙陈芫芷，让她在你喝的水里下了雪如散，你不应该怪她，杀了你，她的心里只会更难受。”我突然想到了自己，杀了邱骞，我是否也如孙陈芫芷一般难受？我没有答案，也许，我们两个，在那个时候，对彼此已没有爱意，只剩下恨意了吧。
“也许你说的对吧，现在追究这些，已没有意义。”贺求名不愿再听，起身要走。
我赶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急道：“你的心里，根本没有原谅她，对不对？你还是怪她的，所以，你从未体会到她下手杀你时自杀的决心，你从未想到，她要陪你一同去死。你把那支簪子扎进她身体的时候，你是恨她的。她临死前见到你的最后一个眼神，竟是充满恨意的。”
贺求名反过手来抓着我的双臂，喝道：“你凭什么那么肯定她已经死了。如果她死了，那你告诉我，你又是谁？从何而来，为什么我插在她身上的簪子会在你的身上！”
“我…”我噎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要怎么跟他解释这些呢？说出事实，他能接受吗？这么荒唐的事情，连我自己都很难相信，他又怎么会轻易相信我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只能告诉我，我真的不是她。而且，我也并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也许，她还活着也说不定。”我看着他，为难地说道。
“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我全都相信，无论你说什么。”
他的话是如此诚恳，可我却开不了口，我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将一切都告诉他。我杀了自己的丈夫，然后自杀，然后便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一切的一切，到底该怎么说呢？我纠结地快要疯了。
忽然，他用力将我搂进了怀里，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对我说道：“如果你现在不想说，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说的那一天，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我被他抱在怀里，第一次感觉到，他并不像他一贯表现地那么冰冷，他的怀膛，也如常人般温热，只是他的痛苦和隐忧比别人要来得多得多，所以，他才会戴起一副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面容。
“我答应你，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全部的真相。”我没有推开他，只是轻轻说道。也许，他正将我当成孙陈芫芷，在回忆他们两个那些甜蜜的往事，在重温那种幸福的感觉。我不忍心打断他，哪怕做为一个普通朋友，我也不忍心在现在将他推开。
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巨大的声响，像是有人从天一庄的四面八方向我们冲来。凌乱的脚步声和着嘈杂的讲话声，我与贺求名互相看着对方，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抓起我的手，示意我小心，用剑护着我往门外走去。几十个拿着长枪的士兵冲了上来，将我们团团围住。贺求名拉着我小心地走着，那些士兵虽然气势凶凶，却一个也不敢冲上前来与之交手。
“待会儿闭着眼睛，什么都不用想。”贺求名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点点头，一下子便明白他要做什么。
长剑出鞘，寒意逼人，我默默地闭上双眼，等着生死攸关的那一刻。有金属敲击的声音，我能感觉到自己被贺求名带着往前冲去，不时能听到别人的叫喊声及倒地声。贺求名却未吭一声，只能听到他那粗重的喘息声时有时无。
“住手。”一个清咧的男声响起，我感觉贺求名停下了动作，其他人似乎也没再冲上来。
那声音听来有些耳熟，我睁开了眼睛，朝那人看了一眼。竟是那日在云洲救了我的布衣青年，他不是裴毅的手下？他来这儿做什么，莫非裴毅？
脑中还在想着，裴毅已从后面走了上来，身边护着几名侍卫，其中有一人，与他人的装束很不一样，我定晴一看，竟是聂双流，真是惊得嘴都合不拢。
“淡月，你没事儿吧？”许白羽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将我拉了过去，一脸紧张地问道。
我摇头道：“没事儿，我很好。”
许白羽转而朝聂双流看去：“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儿？”
聂双流没有回答他，反而冲我笑道：“皇上想与孙姑娘谈一谈。”
“不行。”许白羽将我拉到他身后，冷冷地拒绝。
“朕对孙姑娘并无恶意，也不再追究她当日入宫行刺一事。”裴毅冲我说道，“其实，并非朕想见你，而是，太后娘娘想见你一面。”
太后？我的心又软了起来，我想起当日她哭着对我说的那句话：“月儿，为什么是你，这个世上谁都能让我死，就是你不可以！”
“好，我去。”
“淡月。”许白羽抓着我的衣袖，一个劲儿地冲我摇头。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笑着安慰他道。他的神情，便像一个孩子般，怕失去心爱的东西。
“那我陪你去。”他的眼里满是坚持，我不能再拒绝。
裴毅没有说什么，转身便走。我们一行人跟在他后面，满是心事。我回头看了看贺求名，他还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那神情，与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无二样。
太后端坐在大厅内，身旁是两排护卫的士兵。裴毅将那帮侍卫拦在了门外，只让我和许白羽还有聂双流进了门。进去坐好后，他又大手一挥，将厅中那些不相干的人也赶了出去。此时的他和皇太后，一点儿看不出像是天下霸主的模样。尤其是太后娘娘，看到我，竟是控制不住地流出泪来。不顾形象地上前来握着我的手，将我抱住，唤道：“月儿，娘终于又见到你了？”
我猛地推开了她，怒道：“娘娘这是做什么？”
“月儿，我是你娘，你不愿认我吗？”太后的声音变得愈发凄凉起来。
我被这一切完全给搞糊涂了，为什么孙陈芫芷会有这么多不清不楚的烂账，要我来收拾？
“认你，为什么要认你，我有爹有娘，你不是太后吗？你那么高高在上，我不过是个小宫女，你不必对我太挂心。”我的口气很不客气，可是裴毅和太后却都未生气。
“你不是孙俊天的女儿，你是太后娘娘的女儿，孙俊天不过是你的养父。”聂双流插嘴道。
“这事情究竟如何，还得烦请太后娘娘一次说明。”许白羽向太后拱了下手，以示尊敬。我想，他心里应该跟我一样，早就对这种含糊说话的气氛感到不耐烦了吧。
“好，朕来告诉你。”裴毅接口道，“当年，太后生下了你，本该离开皇宫，跟 随你的亲生父亲而去。但当时樊建国不多时，根基未稳，太后不放心朕一人留在宫中，便未遵守与你父亲的约定，留在了宫中。你本该是公主之身，但在你十个月大时，你爹潜入宫中，带走了你。这么多年来，朕一直在派人寻找你，却不料，你竟会在孙家，成了孙家大小姐。”
“那我爹又是谁？”
“鬼蛊神封箴，云想容便是他的杰作，它助朕打败了靖国，夺了这天下。可惜，这毒物实在太猛，都过去二十年了，还会死灰复燃，想要夺取天下人的性命。”
“他既将毒药给了你，想必也会将解药一同给你才是。”我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爹兴趣并不大，倒是对云想容的解药很是好奇。
“解药在二十年前已尽数被毁。当年这药毒性比现今要强无数倍，无论是谁，只要沾上一些，便会即刻全身溃烂而亡。是以朕在使用时也是万分小心，只有在对靖作战失利时，逼不得已才会用它。那些尸体早已被毁，朕记是，当日我军中只有两人染上此毒，发作之快，根本连服解药的时间都没有。是以，天下都称，云想容根本无药可解。”
“这么毒的药，你竟将它用予行军打仗，也不怕毁家灭国？”我恶毒地说道。
“当日这毒一沾便死，反倒不像今日般容易传染。朕原以为云想容早已被毁，解药也被你爹全数毁掉。实在未曾想到，它竟会在二十年后重出江湖。”
“那皇上是否有察到云想容再次现身的原因？”连许白羽都忍不住嘲讽起裴毅来。
“那便得要问他了。”聂双流不知从何处拎出一个麻袋，扔在了大厅正中央。解开绳索，里面竟露出一张人脸来，细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孙俊天。
第五十八章：血脉
孙俊天竟然没死！不光我感到吃惊，许白羽也是一脸愤怒，冲着聂双流吼道：“师父，你为何不杀他？”
聂双流走到他身边，安慰道：“师父知道，你恨此人入骨，可是皇上有一些事情有向他问清楚，这也关系天孙姑娘的身世，所以，为师只能留他一命。”
许白羽双拳紧握，死死地盯着孙俊天，沉默不语。我能体会他的心情，有一种被至亲欺骗了的感觉。可那是他的师父，他似乎不能说什么，所以，他忍了下来。我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拳头，希望能给他一点安慰。
“从他身上，就能得到云想容的解药？”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