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失笑:“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来抓我们的?我看,很有可能是你犯了事儿嘛,刚才那动作多熟练!是你连累了我们才对。”

老酒:“…要是抓我,用得这么多差爷吗?来一个我就束手就擒。”

红尘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他,正好旁边有一茶棚,就过去坐下,看了铁牛一眼,铁牛就拎着为首的捕快,搁在红尘对面,让人家坐好,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认认真真在他身后戳着。

罗娘斯斯文文地冲他笑了笑。

若不是一地官差,外面人看到,或许以为这边是在和和气气的说话。

捕快一只胳膊,一只脚脱臼,动弹不得,脸色发白,看着红尘他们轻声道:“这里是京城,首善之地,你们敢杀官造反不成?”

红尘眨了眨眼,叹了口气:“实在对不住,我不知道你们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也不能确定你们是不是真的官差,你们要是假的,跟你们走麻烦更大,你们要是真的,呃,那跟你们走,麻烦还是更大,为了让我们双方麻烦都小一点儿,就劳烦您在这儿把事情说清楚吧,我们犯了什么事儿,要劳动诸位官爷大驾?”

那捕快嘴唇抖了抖,一扭头去看早在铁牛动手时,就吓得翻白眼昏死过去的那中年妇人。

罗娘和小严走过去帮忙,把人拖到桌前,温温柔柔地取出帕子,沾了水给她擦拭了下脸,又拍了拍面颊,小声喊:“大嫂,这位大嫂醒一醒?”

那中年妇女一睁眼,看见红尘,就和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不过一转头见一帮衙役都倒下,脸色骤变,拔高声音:“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看见云公子和你争执,也不知道云公子是怎么死的!”

捕快:“…云公子还没死。”

红尘她们更是满头雾水——云公子是哪位?

罗娘和小严绞尽脑汁,想看看最近有什么姓云的得罪了她们家小姐,或许是天机或者生门的人为小姐报仇,把人给杀…教训了?那也不至于直接找到小姐头上吧。

一时间,所有人脑子里一团乱。

捕快和那帮官差也一脸复杂,为首的捕快叹了口气,看着铁牛,恨铁不成钢地道:“这位小哥如此好身手,为何要去那等腌臜地处做事,所谓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我看以你的本事,就算去考武举,说不得也能中了,偏偏要跟着个花楼里的女子…”

他话音未落,铁牛抄起手头的碟子,摔在他的嘴巴上,顿时满嘴血,白花花的牙齿落下来两颗。

红尘一把拦住,虽然也有些生气,但铁牛真再上去两拳,恐怕马上就要变杀人凶手。

就他这狠辣劲,吓得周围那些衙役脸色煞白,都不敢开口说话。

此处虽然不是朱雀街的繁华地段,人并不多,可也偶尔有几个行人远远过来,虽说一看这边的情况,他们就立时绕道,但估计很快消息就会传出去,最好速战速决。

红尘叹了口气,站起身,高声道:“后面的朋友,现在可以现身了没有?你若是没事儿,我等可要回家了,时辰不早,我们又饿又累的,实在无力和尊驾耗时间。”

她话音落下片刻,后面才有一绯衣公子,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他身量很高,长得只是寻常端正,不过眸子清透,头顶有华云笼罩,红尘一见他,就知道这人也许同样是一位灵师,而且还很高明的样子。

眼下这位高人表情有些奇怪。

“小姐并不像朱雀街的花魁,敢问…”

红尘抬手阻止他。

这位要再说下去,铁牛又要毁坏一个碟子,那碟子可是皇后娘娘让官窑给烧好,样式全是红尘自己挑选,很是喜爱,少一个就不成套,难看的紧。

“声明一下,我不是花魁,家在崇仁坊。”

一句话,不光是绯衣公子愣住,那捕快衙役们都脸上发绿,齐齐惊呼:“不可能!”

只是一声呼完,立马就眼前漆黑一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可能的,看看人家小姐这气派,哪怕是没穿锦衣华服,也没戴什么名贵首饰,但气质在那儿,怎么看也不像一般人。

再说,一般人能有一手一个,一眨眼把他们全弄趴下,到现在还浑身酸麻,起不了身的高手吗?

真当京城当差的捕快是泥捏的?

崇仁坊那是什么地方?就在皇城边上,全是公主府,郡主府,宗亲显贵们的府邸,而且要是万岁爷很亲近的那些宗亲才能住,他们这等捕快,有幸进入崇仁坊,那都得弓着身子,见人就拜才行。

绯衣公子脸色变了变,苦笑:“我居然也犯了这等错误。”

回头让同行知道,一定会被嘲笑到下辈子去,但是——他轻轻冲着红尘行了一礼,低声道:“我知小云霄冒犯贵女,但看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还请原谅则个,若是贵女不曾出气,燕九甘愿受罚。”

红尘哭笑不得:“你总要先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才好,我不过帮长辈去翔芳楼买些点心,就招惹出诸般事端,总不至于要我做一个糊涂虫。”

绯衣公子脸上一红,叹了口气,缓缓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说起来真是误会。

绯衣公子名为燕九,自幼随恩师修行,出师后就在朱雀街经营翔芳楼,名为售卖点心,实际上和同行一起为人排忧解难,其实也是一种修行。

前年他还遵从父母之命,娶了妻室,多数时间都守在家里尽孝,过得不过是寻常生活。

但后来父亲故去之后,母亲开始吃斋念佛,这佛却是越念,她的脾气越暴躁,动辄要打骂妻子,要妻子立规矩,陪着她捡佛豆,抄佛经,弄得妻子苦不堪言,终于受不了了,收拾东西回了娘家去。

燕九的母亲当时就逼他写休书,休妻,他也没办法,只好假装给了妻子一封休书,实际上写好给母亲看了看,回头他就给撕了,只求妻子多在娘家呆一阵,他会好生劝说,务必让母亲能和妻子和睦相处才好。

奈何他娘一个劲儿地想给他再说媒,再让他娶妻,他总是不肯,就敷衍母亲说前一个就是娘给找的媒人说来,还不是不和母亲的心意,那些媒人怎么能相信?他的眼光都要比媒人好,毕竟能看得出女子的福禄。

他娘还是信自己儿子,一想也是,就逼着儿子马上选一淑女,立即成亲。

“我们燕家算来并非豪门大户,我母亲也没打算求娶名门贵女,只要家世清白,为人够好即可,我也是被逼无奈,一时气急,做了蠢事,让人在翔芳楼门口张贴告示,招一能吃苦耐劳,伺候老人的青楼女子充当假妇,待到事了,愿意双手奉上黄金千两。”

燕九苦笑,“虽然我立时就觉得不妥,揭下告示,但事情还是传扬出去,也果真有人来…幸亏我娘自我爹去后,整日在家礼佛,并不出门交际应酬,别人也不会捅到我娘亲那里,这才没有露馅,小云霄是我一好友,他爱玩心中,今日也是,咳咳,也是把小姐当做来应聘之人,这才上前试探了一二。”

红尘:“…”

原来世上奇葩如此之多,不光出此新鲜事儿,连这等法子都能想得出?

不光是红尘,就连那几个捕快都听得目光发直——哎,他们还真弄不明白那些富贵人家的想法,好好的日子不过,怎么竟找事儿!

第一百六十二章 金手指

燕九显然也是有些羞愧,他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一时头脑发热,出了这等昏招。

红尘沉默了片刻。

不过人家做的事儿再愚蠢,这也只是个误会而已,她便是不大高兴,总不至于为此大动干戈,把燕九和那个小云霄抓过来扒皮抽筋,清蒸油焖。

可是找官府的捕快来抓人是什么鬼!

红尘无所谓地摊摊手:“好吧,只是个误会,那既然说清楚,我们走了?”

“这…”

燕九脸上露出几分为难。

罗娘和小严登时冷笑。

小严更是哼了声:“怎么?还想让官府抓我们回衙门,咱们大周的官府什么时候能随意把女孩子带回去了?”

燕九的面色大变。

那帮捕快衙役更是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他们总不能说,因着以为她们几个女子都是…青楼里出来的,所以才不在意。

哪怕几个女子只是寻常老百姓,他们有什么事儿,也不会直接就弄去衙门,大部分前往她们家里问话便是,至少要有十成的把握,或者那些女子涉及的问题严重,才能叫到衙门去,却也会单独找个房间询问,不会直接就升堂问案。

现在如此冒犯一个虽然不知底细,很有可能身份很高贵的姑娘,捕快额头上也冷汗淋漓。

罗娘和小严对这些事儿根本不陌生,一看就明白他们心中所想,都阴沉了脸,却没说什么。

不把欢场的女子当正经人的,不只是大周,四国都如此,而且大周还算好了,女子的地位并不很低下。

燕九苦笑,叹了口气。

红尘也叹息:“罢了,既然遇上了就是缘分,这位公子,你那位小友出了什么事儿?”

刚才那中年女子一口一个死的,听着怪吓人。

“他得了怪病,就是和小姐冲突之后,我已经把他救醒了,但是情况还是有点儿怪异…小姐可还记得,您刚才买的那枚平安扣?”

燕九迟疑了下,轻声道。

红尘点头——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一双手,在很轻柔地拨动她身上的命运线,制造各种巧合,偏偏她也觉得异样,竟也没有不舒服。

“那枚平安扣上煞气很重,我在小云霄身上也看到同样的煞气,虽然不肯定此事和小姐有关,可您和小姐冲突,朱雀街上有很多人看见。”

燕九有点儿脸红,“官府贸然行动,并非燕某的意思。”

他其实很不喜欢和官府打交道。

只不过,既然捕快来抓人,他就打算跟上来探查探查,看看红尘她们究竟是什么人。

“不是燕某为自己开脱,若是小姐你们真被带回衙门,燕某必然会助一臂之力,不会让小姐吃亏。”

可是如今一看,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

红尘:“…走吧。”

罗娘和小严一左一右,跟着她起身。

燕九欲言又止,终究没敢说话。

那帮捕快更是恨不得自己今天没长脸,都耷拉着脑袋,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不敢吭气。

至于老酒,他完全迷糊中,根本没听明白今天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估计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也比现在清醒。

铁牛慢吞吞走过去,把所有的捕快衙役拎起来,一个接一个给他们把关节都给安好。

“放心,俺以前天天卸小牛的关节,熟练。”

捕快的脸更白。

红尘:可怜的牛啊!

不过,铁牛的手艺确实不错,那些个衙役让他一摆弄,身体一个零件也没掉,好好地站起来,但这会儿,谁还敢抓红尘他们?就是有心也无力。

红尘一行人走了几步,扭头看燕九:“请燕公子带路。”

“嗯?”

燕九愣了愣。

“既然我们有嫌疑,当然要先把嫌疑洗清,总不能明明是受害者,却偏要背负污名吧。”

红尘笑了笑,“回头让那什么小云霄给我赔三件衣服。”

燕九眉目舒展,莞尔一笑。

小严不高兴地咕哝:“帮他们作甚,今次若是换了个平民百姓家的女孩子被误会,还不知道被吓成什么样。”

燕九登时一怔,胸口忽然闷痛。

小严的话不经心,可却不知为何,刺得他脸上通红,心里顿时变得一团糟——他也许还不到出师的时候,还要再修行,进京以来,貌似风光无限,可为人做事,还是不能做到完全符合本心。

就说这次,贸贸然怀疑人家姑娘,人家是大度不计较,也有能力,若换成一个没有能力的普通女孩子呢?岂不是白白受一次磋磨,就算最后平安无事,他能大大方方过去救人…或许之后,那姑娘还会表现得感激涕零!

他此时却忽然想清楚了,情况若真按照正常的发展,他从紧张中脱身,细细深思,一样会发现自己的龌龊卑鄙。

随师父修行十八载,学习仁义礼智信,读道德文章,进境远超其他师兄弟,师父却总说他还远远没有入门。

他…果然还没有入门。

捕快衙役们迟疑了下,都没敢跟着,人家明摆着不愿意衙门的人跟随,只好老老实实回去复命。

燕九就浑浑噩噩地带着红尘去了云家。

一登门,看到朱红色的大门上被划了一个乌龟,一个蛤蟆的门神,红尘就捂住额头。

罗娘和小严轻轻呼出口气,小声咕哝:“呀,听得耳朵长茧,终于能见到正主儿了?”

他们那位小侯爷的未婚妻,云淑君云小姐,不就是这个云家的千金。

不过,薛柏桥把红尘的郡主府当半个家,想来来,想走走,还把自己用惯了的东西一股脑都堆在客房里,他那位未婚妻,红尘却从不曾见过。

小严这会儿才觉得心口的气稍微平复了些许。

虽然小姐让人误会,还上赶着给罪魁祸首解围,让她不痛快,但要是自己人,那打归打,揍归揍的,打过之后就不必计较了。

红尘也笑道:“回头罚薛柏桥穿女装给咱们跳祈福舞助兴。”

正好快过年了,该有点儿娱乐。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罗娘很严肃地点点头。

姑娘们嘀咕了几句,大门洞开,云家的下人显然很慌乱,连开门的老头都阴沉着脸,抖索半天才把大门打开。

“燕爷来了,快进来。”

老头满头的白发,脸上皱纹很深,可是铁牛却第一时间向红尘的方向走了一步,目光不离他中三路。

老人家显然也有些意外,抬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腰弯得更深,微微颤颤地带着众人进去。

铁牛压低声音:“这老人家下盘很稳,是个练家子。”

红尘抬头看了眼云家的招牌,招牌很干净,却旧了,她仿佛从上面闻见了铁马冰河的味道。

燕九步履匆匆,走得很快,脸色凝重,一进了云家,甚至连红尘他们都给忘了,一门心思向前冲。

“陆叔,小云霄怎么样?”

“哎,老样子。”

两句话的工夫,穿过花园,来到东院,里面丫鬟小厮面容严肃,都很紧张,哪怕看到燕九,也是一副精神紧绷的模样。

整个东院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怪不得别处安安静静,闹了半天人都集中到这边。

红尘四下一看,径直走到被封死的窗户前面,上去轻轻拍了拍。

里头登时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还有黯哑的咆哮。

一瞬间,周围的丫鬟倒抽了口冷气,却个个闭紧嘴巴,谁也没敢吭声。

燕九到有点儿意外。

整个东院静寂无声的,那么多屋子,也不知眼前的小姐怎么就一下子找到云霄的房间。

红尘推了推门,转头对燕九道:“我进去看看。”

燕九一咬牙,点点头,不光是红尘,他也要进去看看才行,主动走过去推门,手刚碰到门,外面蹬蹬蹬跑过来两个女孩子,年纪小的那个满头汗:“不要,燕哥哥,表弟不愿意让人看。”

小女生声音很尖。

红尘瞥了一眼,见到是苏冉也没多奇怪,不过,苏冉身边还跟着峰郡王的三小姐陈珂…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是真的很不错。

当年陈珂…人缘怎么样来着?

红尘想不出她和什么人关系好,不过,都过了一辈子,不重要的记忆本也不可能多么清晰。

苏冉一眼看到红尘,脸色骤变,惊呼出声:“是,是你?”随即就捂住嘴,一脸做错了事儿的表情,欲言又止,很是不安。

陈珂也瞪眼:“难道…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吧,燕爷不是说,找到害云小公子的人了,难道说的就是荣安郡主?怎么可能!”

她口中说不可能,目光却闪烁不定,隐约带出来几分惊疑,苏冉一咬牙:“珂姐姐别开玩笑,人家荣安郡主怎么会害我表弟。”

陈珂闭上嘴,皱眉,轻轻点头:“是我说错话,肯定是珍嫂子污蔑郡主,回头

周围一群下人闻言,登时都抬头,脸色微变。

只是…她是一个郡主。

燕九轻轻吐出口气,他早猜红尘身世不俗,毕竟那个崇仁坊出来的,大部分都是皇亲国戚。

可听到她就是今年大出风头的那一位荣安郡主,燕九也略有些复杂。

京城这等地处,消息说闭塞,也算闭塞,你若是普通百姓,上面的消息半点儿也得不到,但对他这个圈子里来说,各种灵师出世的消息,绝对瞒不住。

红尘自入京,做出来的种种事情,就没一件儿是不该大书特书的,他自然也有所耳闻。

“怪不得!”

燕九叹了口气,走过去低声和苏冉说话,解释这一切。

陈珂认真听着,蹙眉:“燕爷的意思,也不知…”不知道云小公子为何罹患怪病?

她的表情,只有一个意思——荣安郡主当真能洗脱嫌疑?

人家堂堂郡主,云霄和她起了冲突,更要命的是,她还是一位灵师,说不定有什么神鬼手段,能伤人于无形!

说起来,灵师固然身份高贵,令人敬畏,但敬之后还少不了一个畏字,老百姓们对那些玄术高手,总免不了要有几分担忧的。

“妥当吗?”

陈珂凝眉问道。她此时的担忧,燕九也没有多想,还没开口,就听吱呀一声,门就被红尘很自然地开了,她轻轻松松地走了进去,看也没看后头一群人的脸色。

外面苏冉和陈珂同时花容失色。

尤其是陈珂,死命咬牙,才没呼出声。

燕九目光阴沉,终究不曾多言。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参汤的味道,不光是参汤,至少有七八十种药材的味道。

浓郁的药香,一般人闻见,绝对是觉得臭不可闻。

外面连下人在内,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甚至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的鼻子不管用了。

“好霸道的药!”

这药剑走偏锋,寻常普通人吃了,一口下去必然是喷血而亡的下场。

红尘心里也是一跳——云霄的模样…帷幔里的少年上午见时,还是活蹦乱跳到让人烦,这会儿再见,竟然一下子干瘪了下去,就好像他的骨肉血液都让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

“呜呜。”

云霄呜咽出声。

外面陈珂和苏冉也吓得把嘴角咬出血丝。

红尘轻叹,抬头看了看,视线所及之处,弥漫着一条浅红色的丝线,一头连在云霄身上,另外一头蔓延出去,看不到尽头,沾染着淡淡的煞气,但更多的并不是煞气。

燕九目中流露出几分忧虑,他并不害怕,也不顾忌那些药味,走过去把拼命向后面缩,拼了命捶打他的云霄捉住,给他把脉。

这孩子的手都在颤抖,身体冰冷,皮包着骨头,血管清晰可见,红尘皱了皱眉:“你感觉到了没?”

燕九点头:“是煞气?”

他一转身,看着红尘,“就和那个平安扣上的气息有点儿相似。”

此话一出,外面登时骚乱。

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下人,都鼓噪起来。

他们可不认识红尘,也不知道什么荣安郡主,就是位公主来了,伤了自家小主子,那他们也要拼命的。

“哦?你再看看。”红尘失笑,扫了外头一下,她目光扫过去,那帮鼓噪的下人登时就感到清凉之气灌顶而入,气焰顿消。

红尘这才回头,从袖子里把平安扣掏出来,递过去给燕九。

此时的青玉,清澈温润,散发出来的暖光让人摸着就觉得很舒服,燕九皱眉,“怎么可能!”

他到不是怀疑红尘拿另外的骗他,他好歹也是灵师,手里的东西有没有被掉包,他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燕九把东西拿着,举高,仔仔细细去看,忽然眯了眯眼捂住胸口,愕然:“它,它…”

红尘一笑,一伸手,那平安扣竟凭空而起,自己落到了她的掌心里。

外面门口陈珂,苏冉,还有一帮下人都目瞪口呆。

一时间,红尘在众人眼中,几乎要变成会擒龙功的高手。

云霄也止住呜咽,偷偷从燕九背后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