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案子终于出现一丝端倪,还要多亏老徐的“得瑟”!

韩冷和方宇早上走进办公间,老徐正坐在办公桌前摆弄一个小物件,看起来一脸得意状,还没等两人走近,便急不可耐地显摆开来,“我老婆出差去日本,给我带的礼物,是不是挺好玩?”

韩冷凑近了看,是个石雕。三只小猴子坐在一块大青石上,一只双手蒙眼、一只捂住嘴巴、一只遮住耳朵,形色各异,憨态可掬,煞是可爱。

“这应该是三不猴吧?”韩冷指着石雕说。

“对,还是文化人有见识,就是那个隐喻‘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的三不猴。”

“这谁不知道。”方宇撇撇嘴揶揄老徐,“嫂子经常出差,可从来没给你带过东西,这回咋了?”

“关心老公呗!让我谨言慎行,少惹小人……”

老徐还没说完,方宇打断他抢着说:“拉倒吧,我看嫂子是嫌你官小,让你装聋作哑,再往上‘爬爬’。”

“滚一边去!你这狗嘴里就吐不出啥好话,真应该把你舌头割了,把你这嘴封上。”老徐被扫了兴致。

“等等!”老徐的一句玩笑话,让韩冷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他怔了一会儿,一脸的兴奋道,“杀人仪式,也许借鉴了三不猴的寓意!”

老徐和方宇愣愣的没听明白。

韩冷进一步解释:“于梅被割掉舌头,凶手会不会是想表达‘非礼勿言’?王益德眼睛被挖,是不是指的就是‘非礼勿视’?!”

老徐凝了一下神,说:“于梅以伪证在法庭上为代理人辩护,不正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吗?王益德等人不关注患者的病情,只盯着患者兜里的钱,不也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吗?”

“这样解释看来到很靠谱?”方宇也跟着说。

三人都兴奋开来,韩冷随口说,“凶手的既定目标可能是三个,那什么人是听了不该听的话呢?”三人一下子又沉默下来。

另外关于作案时间:凶手第一次作案,在八月二十号、星期四;第二次,在8月27日也是周四,两起案子间隔七天又都是周四,这会不会是凶手刻意选择的?凶手选择“七”和“四”,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涵义。

数字“七”是个神秘的数字,比如:一个礼拜有七天、七个音阶、七种颜色、佛教中有人生七苦、基督教中有七种罪、甚至还有“七上八下”之成语(为什么是七上?)等等,总之,“七”在平日生活中比较常见;那么“四”又意味着什么?难道是死的谐音,意味着终结?

周四即将到来,凶手会不会继续作案?下一个又会是谁?

弥着香火味道的房间里,几盏白色蜡烛撑着光亮,“男人在书桌前坐下,由抽屉里取出一本整洁的日记本,小心翼翼地翻到空百页,提笔写到:

《师说》乃唐代大文学家韩愈的文章,其用意是说明从师学习的必要性,以及教师在社会中的重要性。当下,随着对知识的渴求度,对知识的认知度越来越高,教师的地位也愈发的崇高。特别是那些有孩子的家长,对教师的尊宠和敬畏不仅溢于言表而且顶礼钱拜。当然也迫于无奈,人家尊的、敬的不是“人”,而是师,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学到知识,能得到好的教育。而为师者在种种尊崇与优待之下,便将自己教书育人的神圣使命置于脑后,得寸进尺、欲壑难填。高、中、小学,忙着乱收费、忙着拿回扣、玩命的补课收费;高等院校,忙着争职称、争学位、争行政级别,偶尔还要“潜规则”一下,来改善自己的房事。只有那些在偏远山区,在贫困地区,坚强坚守,苦苦执着的才称得上“教师”这两个字。

如果你是教师,你不服,你站出来,说上面的问题你一样也没做过,那么好,我跪地致歉,可惜我知道你不敢,也没有那个底气,所以,下一个就是你!

第三章师“说”

九月三日,星期四,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民间俗称鬼节。照例会有祭祀、扫墓的习俗。

韩冷和父亲一早出门前往城郊的墓园,一路上车流比想象中要多的多,看来大家都是一样,扫完墓还得赶着回去上班。

快速公路的发展,大大缩短了城市与乡村的距离,半个小时左右父子俩便到了墓园。

韩冷停好车,一眼望见墓园门口停着两辆警车。一大早,警车到这做什么?不会是开公车来扫墓的吧?韩冷心里合计着下了车,从后备箱里取出祭品,和父亲向山上走去。

墓园名曰东山,坐落于山丘之上。初秋季节,满山遍野,绿意任然盎然,花草的美艳也没有败去,山间小路上,虽然还没有露水,但是混着泥土芳草的水润清香,依然清爽扑鼻。韩冷忍不住停下脚步,四处凝望:山丘边不远处,有丘陵环绕形成一天然水库,水波荡漾,美不胜收。

“这简直是一个天然氧吧啊……”韩冷小声叨念着。

“走啊?怎么不走了?”父亲见韩冷呆立在原地催促道。

“近山近水,风景如画,这墓地还真不错。”韩冷感叹。

——爷爷几个月前去世的时候,韩冷正好在国外出差,没赶上给爷爷送葬,这次是他在父亲给爷爷奶奶合坟,选了新墓地之后,第一次来扫墓。

“是好啊!钱也好啊!”父亲说道。

韩冷笑着说,“老爸,你们商人就是市侩,总爱提钱,你说弄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倒了,不还得住那么大个盒子里,住那么大点的穴地吗?”

“你这孩子好没良心啊,老爸这么拼命不就是想将来你能有个‘这么大个地方吗?’要不然你等着做孤魂野鬼吧!你知道这一个墓穴位要多少钱?……”老爸伸出手指比了一个数字。

“啊,这么贵啊!”韩冷咂咂舌,“还是有个有钱的老爸好,要不然将来想死都死不起啊!”

父子俩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大概走了六七分钟,终于到了爷爷奶奶的墓穴地。

韩冷父亲选的这快墓园,是VIP级别的,属于家族式的墓园,也就是给你一块一定平数的山地,你可以自行规划。

“怎么样,爸爸把这收拾的不错吧?”父亲指着墓地周围的绿化说。

“额。”韩冷嘴上应着,但视线却被另一处墓穴地所吸引——在山路右侧七八米处有一墓地,此时周围正围着几个警察,看起来像是在勘察现场。韩冷有些好奇,趁着父亲摆放祭品的功夫,走了过去。

韩冷掏出警官证,对着一个一副领导模样的老警察说:“同志,出了什么事?”

老警察看看他的证件,一脸诧异,“这点事儿,用的着刑警队出马?”

“不,不,我只是碰巧路过,这怎么了?”

“掘坟!”老警察脸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你说这年头,啥事都有。盗古人墓倒是不稀奇,可掘现代人的坟还真不多见。也不知道这里面有啥梁子,竟有如此深仇大恨,人死了都不放过。”

老警察说着蹲下身子,用手捻了捻落在草上的灰末,说,“你看看,这骨灰都撒了一地……”

一段音乐响起,是手机铃声。老警察正说着话,韩冷的手机响了。

今天,距离上一起案子正好过去七天,又是周四,难道?韩冷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赶忙从兜里拿出电话。

“喂?”韩冷刚说了一个字,电话另一端传来徐天成焦急的声音,“项队让你马上到黄海路友谊街B座202室汇合,凶手又作案了!”

“我现在在郊区墓园。”韩冷话还没说完,那边徐天成已经挂了电话。韩冷不敢怠慢,与老警察匆匆道别,转身的时候扫了一眼倒在一边的墓碑,墓碑上是一个女人的照片,名字写的是石倩。

韩冷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爷爷奶奶墓前,向父亲解释一番,然后跪在地上,冲着墓碑,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起身一路小跑下了山。

大约40分钟后韩冷才赶到案发地点,是一个二楼的单元房。项浩然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人已经离开现场。

“怎么才到?”徐天成一把抓住韩冷的胳膊就往屋里拽,“快点吧,大家都在等着那。”

“等我?”

“是啊。小项说让你看过尸体才能动。”

徐天成如此说,韩冷心中一热,被信任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现场的房子大概有90多平米,进门是一个直通阳台的大客厅,右手边是厨房,左手边靠近南面的是两件卧室,北面是洗手间。客厅与阳台之间的隔断被拆掉了,显得很空旷,里面摆着黑板、讲台、课桌、课椅,一应俱全,像是一个给学生上课的教室。

死者,男性,赤裸着身子,被绳子捆绑住,跪在‘教室’靠近讲台的边上。他低垂着头,身子的四周堆放了一些书本,形成一个圆圈将他包围在里面。还有,他的衣物被整齐地叠好摆在讲台上。

韩冷小心翼翼的跨过书本,轻轻抬起死者的头,看到一副奇异的景象。

死者舌头微微凸出,舌尖上钩着一个小铁钩,铁钩被一条细铁链栓着,而铁链的另一端,压在死者身前正对着的一堆书本下面。

凶手这次又改变惩罚手段了,它意味着什么?

韩冷审视着死者,心里琢磨凶手的用意。片刻之后,他冲林欢点点头,示意她们可以开始验尸了。

“死者的身份确认了吗?”韩冷走到徐天成身边问。

“确认了。报案人王文慧,是死者的爱人。”老徐指着站在门边,一个发着呆、泪水涟涟的女人。

韩冷走到她身前想再听听她的叙述,“麻烦你再说一下你发现尸体的经过,可以吗?”

王文慧拭着泪水,点点头说:“我爱人叫孔家信,今年49岁,在育人中学工作。我们平常住在星海街那边的房子里,这套房子小,不过离家信单位相对较近,家信工作忙的时候,偶尔会在这里住上一两晚。家信昨晚没回家,我以为学校刚开学事情多他太累了,懒得回来,就没当回事儿。今天一大早,我给他打了几次手机,想开他的车去扫墓,但一直没有人接听,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过来一看人已经‘没’了。”

王文慧说完又捂着嘴呜咽起来。

韩冷皱了皱眉,心中生出一丝疑惑:这好像不符合凶手的作案习惯。凶手选择作案目标,作案时机,都是精心预谋过的。而孔家信只是偶尔在这里住一晚,这对凶手来说是撞大运。再看看这屋里的陈设,还有生活用品的摆放,显然有人长时间在此居住。

“这里还有别人住过吗?”韩冷问。

“没有。”王文慧迟疑的摇摇头。

“这屋子里的课桌、课椅是用来做什么的?”

“额,家信这人对工作负责,经常利用课余时间帮学生补习。”

韩冷正盯着王文慧看,方宇从外面进来,他便冲方宇问:“外围情况怎样?”

“周围的邻居反应:死者这栋房子,经常人流不断,看模样都是些学生,也有陪学生一起来的家长。但昨天晚上,没看到有人来,也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

也许是项浩然吩咐过,也许是大家对韩冷的能力比较认可,不知不觉中韩冷已经成为查案的主导者。

从案子现场出来,韩冷和徐天成直奔死者孔家信的单位——育人中学。

育人中学是春海市重点学校,位于市中心地段,早些年建筑还算醒目,但随着社会的高速发展,很快便被周围的高楼大厦淹没了。学校的操场也有原来的好大一块儿,变成现在只有一个排球场和一个篮球场的大小,再加上围墙边还停靠着一排各色标志的轿车,操场就显得有些憋屈。

接待韩冷和徐天成的是校长苏广泉。

苏广泉在育人中学供职将近二十多年,对学校的情况、人情世故都是一清二楚,尤其他和孔家信是同年进校的,私底下的关系也很亲近。

“我们对孔老师的遭遇感到十分的悲痛,恳请公安机关一定要严惩凶手。”苏广泉一上来便操着新闻联播的腔调,“可惜了啊!孔老师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民教师,对学校来说他的离去是个巨大损失。他生前曾担任学校语文教学组的组长,同时还兼任班主任。他带的班每年成绩都是名列前茅,培养出很多尖子生。曾多次被学校评为优秀教师,而且还获得过市劳动模范称号。学校本来想给他‘压压担子’的,只是后来出了点意外……”

“意外?什么意味?”韩冷紧着追问一句。

“噢,小问题,一点小问题,”苏广泉怔了一下,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嘴角向下撇了撇,看样子有些懊悔,可是想回避已经是不可能了,他摩挲着双手说道:“前段时间,老教导主任办理了退休,位置空闲下来。我们校领导经过几次内部讨论,一致推举由孔老师接任这个职务。正准备要上报的时候,可能是消息走漏了,一夜之间学校里撒满了所谓的揭发信传单。”

“揭发他什么?”徐天成问。

“主要是说他,通过私下给学生补课,大肆敛财等等一些事儿。”苏校长换成一脸庄重的表情,“对孔老师的人品,学校一直是比较信任的,揭发信的内容我们认为是纯属捏造,我也敢保证,我们学校绝没有违规补课的教职员工,只是那个当口出那种事儿,毕竟影响不好,孔老师的提拔就只能暂缓。”

“写信的人后来查到没有?”

“这种事怎么查?没法查啊!不过孔老师并没有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工作上依然兢兢业业。”

“这么说来,孔老师和同事的关系处的不太好吧?”韩冷问

“不、不、不!苏广泉连连摇头,“家信性情随和,说话也比较风趣幽默,平时总能和同事们打成一片,没听说他与哪个老师有大的矛盾。至于写揭发信的人,也并不一定是我们学校的。”

韩冷看了一眼徐天成,两人都明白,这苏校长是“老油条”,从他嘴里是打探不到实话的,这样问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两人便欲告辞,临走前,徐天成提出要一份孔家信带的那个班级的所有学生资料。

苏广泉这回倒是答应的挺痛快,立即打电话吩咐教导处打印一份,不过要两人自己去取,说找郑主任就行。”

出了校长室,韩冷和徐天成按照苏广泉的指点,找到教导处。徐天成敲敲门,推门和韩冷走进室内。

“你是郑主任吧?我们是来拿……怎么是你小子?”徐天成一脸惊喜。

“啊!你是、你是天成吧?哎呦,老同学,你怎么来了?”原本坐在办公桌里的人,一下子窜了起来,走过来对着徐天成就是一个熊抱。

“多少年没见了,你小子一点没变,我一眼就能认出你。”

“你可发福了。”

“呵呵,哎对了,”两人亲热一阵,徐天成拉着老同学,指着韩冷,又指了指老同学,“这是我高中同学郑传吉,这是我队里的同事韩冷。”

“来,坐,随便坐。”郑传吉和韩冷握了握手,将二人让到会客椅上。

“你小子不够意思啊,几次同学聚会都不来,看不起哥几个是不是?”郑传吉端茶、倒水、递烟,忙活了一阵,然后坐回到办公桌里。

“混的不好,羞于见人!哪像你大主任,多风光啊!”徐天成笑着说。

“得了吧,都是重案组组长了,还说混的不好,我这主任可刚坐没几天,你寒碜哥们是不是?。”

呵、呵、呵。

两人打趣一会,郑传吉抬腕看看表,说:“中午别走了,找个地儿吃点饭,咱哥们好好唠唠。”

徐天成摆摆手,“不行啊,手上的活紧,下次吧,把他们几个都叫上,好好聚聚。”

“那行,那就不耽误你时间谈正事。你们是为了老孔的事儿来的吧?”

“都知道了,传的挺快啊?”

“这种事能不快吗?”郑传吉说着话,从电脑里调出一个文档,打开文档,按了打印键。随着打印机嘎嘎响了几声,文档被打印出来,大概有三四张A4纸,郑传吉装订了一下,递给徐天成,“这是苏校长让我给你们的。”

“谢了啊!”徐天成接过来,低头看了看,见上面学生的个人资料和家长资料都记录的很详细,满意的点点头,又突然抬起头,脸上多了一丝狡黠,“哎,对了。我听你们苏校长说,你这教导主任的位置原来是孔家信的,后来被匿名信给捅了下来,信是不是你小子写的?”

“不是,咱哥们哪能干那种事儿?跟你说吧,那封信不太可能是学校里的人写的。”

“为什么?”

郑传吉愣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道:“学校里,谁都知道老孔和苏校长关系密切,所谓的校领导一致推举,其实就是他一个人的决定,你把老孔捅下来,得罪的是苏校长,你还能得到重用吗?而且老师们哪个屁股都不干净,说老孔就等于说自己,真出事岂不断了自己的财路?”

“你的意思是……?”徐天成不解地问道。

郑传吉没有马上作答,起身走到门口,推开门伸出头朝左右望了望,然后关上门,转身回来,屁股靠在桌子上,压低声音说:“当着咱哥们的面,我也用不着遮着掩着。其实孔家信在私下给学生补课,收费赚钱,大伙都知道。不过这在学校里根本不算个事,包括哥们在内,这学校里哪一个老师,不在外面收费补课,只不过孔家信作的比较露骨而已。大多数老师都是互相推荐生源,老师之间交叉补课,也有的是在外面的补习学校兼职,只有孔家信仗着资历老脸皮厚,在自己班里招生源。你想,班主任号召补课,谁敢不去?”

“现在老师工资都挺高的,用的着这样吗?再说,教育部门不是明令禁止在职教师私下收费补课的行为吗?你们怎么还敢顶风上?学校领导不管啊?”徐天成问道。

“教育局那不过是摆摆姿态、做作样子,你听说哪个老师是因为这个下岗了?再说校长,就更懒得管了。你管了不等于自揭家丑吗?说明你学校管理不好;再者说,这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事。挣钱创收那是各有各的道,你看这学校里,老师玩命补课,校领导满院子找基建工程干,目的无非是花国家的钱,自己赚点回扣呗。他要是不让老师赚钱,那些充满智慧的眼睛还不盯死他,不玩,大家都别玩,这就是游戏规则。”

果然是老同学,郑传吉的一番话,也算是掏心窝子了,可听的韩冷和老徐直发蒙,谁能想到这教书育人之所,本应神圣而单纯的地方,竟然也有这样的“潜规则”。当着老同学的面老徐也不好多说,便埋怨起学生来,“你说现在这些孩子,都是惯的,上课不认真听讲,非得花钱补课。”

“一看你在家里就是不关心孩子上学的事儿。这可怪不得孩子,其实老师之间,私底下都有默契,讲课的时候进度都很快,而且有的重点知识会故意漏掉,想追上进度、想学东西,你就得交钱补课!”郑传吉抬手指了指窗外围墙边停着的一排小轿车,“看到没,那都是我们学校老师的私家车,凭工资他们买的起吗?!”

“您给我们仔细说说孔家信的情况吧?”一直在旁边没言语的韩冷,见郑传吉算是个实在人,希望从他嘴里能好好了解一下孔家信。

“我跟老孔关系还不错,对他也算是比较了解。他确实教学能力不错,很有才气,文章写的好,讲课也很生动,据说还在电台录过一阵子类似‘百家讲坛’那样的节目。他脾气不错,和同事相处的挺好,就是那张嘴太‘贱’!”

“嘴、舌头、铁钩……韩冷一个激灵,“快说说,他的嘴怎么了?”

“老孔和王文慧的夫妻关系一直不太好。王文慧这人吧,没什么文化,脾气暴躁,关键两人结婚那么多年也没个孩子。老孔其实早就有离婚的念头,可王文慧坚决不同意,还到处闹,又是双方父母家,又是学校的,闹得乌烟瘴气,老孔也就不敢再提离婚这档子事。不过最近听老孔说,他又提出离婚了,并和王文慧已经正式分居,而且我看老孔的态度很坚决,问他原因,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奇怪的是,王文慧这次竟然没到学校来闹。”觉得自己的话有点扯远了,郑传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说,“可能是因为一辈子在情感方面或者生理方面都得不到满足吧,老孔在单位就总愿意和女同志腻歪在一起。没事就逗斥人家,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还总愿意讲黄色笑话,女老师在背后都称他是色鬼孔。”

孔老师在学校有没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有女老师对他的挑逗反应特别激烈的吗?有女老师家属到学校投诉的吗?”韩冷抛出一连串的问题,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

“没有,那倒没有。老孔就是图个嘴上痛快,来真格的他没那个胆。”郑传吉顿了顿,看似下了个决心,“算了吧都说到这了,索性我也不瞒着你们了,其实老孔没当上主任并不完全是因为揭发信的事情,最主要还是因为他那张嘴。你说你跟女老师腻歪也就算了,你不能跟学生也那样啊?就在他提主任那个当口,有几个女生家长找到学校,说老孔经常单独找人家孩子谈话,而且谈的都是些乱七八糟、情情爱爱的话,甚至还有关于性的话题。后来是苏校长出面安抚了那些家长,又把老孔骂了一顿,他才收敛些。这可是实在的证据,不像揭发信是匿名的,这样的人都能提到领导岗位,恐怕连苏广泉自己也觉得不合适,所以就让本人捡了个便宜。”

“苏校长怎么会跟孔家信关系这么好?感觉处处都在维护他?”老徐插话问。

“这两人关系真的好,好的差点穿一条裤子。”郑传吉一脸妒意“老孔会处事,办事讲究,逢年过节的往苏校长跑的最勤,而且备的礼也很重,没少给苏校长进贡。再一个,他手里可能握着苏校长的把柄。”

“把柄?什么把柄?”

“苏校长有两大爱好——打麻将、泡桑拿。”郑传吉说到这,不知道想起什么,扑哧笑了一声。

韩冷紧跟着说:“您这教导主任的位置,不会是‘放炮’放来的吧?”见郑传吉愣了一下,韩冷赶忙故意大笑着说自己是在开玩笑。

郑传吉也哈哈了两声,把这个话题回避过去,继续说孔家信,“苏校长泡桑拿,从来都是老孔陪着。当然肯定是要老孔去买单,另外可能也觉得老孔比较信得过。你们想,桑拿里能有什么好事儿?呵呵……”

从学校出来,两人心情都有些沉重,老徐免不了要对老师痛斥一番,这些顶着神圣光环的人竟然会如此堕落,不过他的话却惹得韩冷一脸不高兴,徐天成细一想,猛地收住口,一拍脑门,连忙给韩冷赔不是,他忘了韩冷也是一位人民教师。

韩冷摆手笑着说:“我逗你那,其实我倒是挺羡慕他们,人家是等着学生送钱上门,我们是求着学生来听课。

“真有孔家信那样骚扰学生的老师吗?”徐天成见韩冷没生气就又来劲。

“有,我就遇到过。”韩冷眯起眼睛笑着说:“也是初中的时候,好像是一个音乐老师。时不时的就找我们班女生谈心,上课的时候也总朝漂亮女生放电,我记得有一次他骚扰我同桌,我当时英雄救美,还被扁了一顿。”

“呵呵呵,还真是啥样人都有……”

说笑过后,韩冷说正事,“你有孔家信爱人王文慧的联系方式吗?”

“有啊!怎么?”老徐不明白。

“你和她联系一下,看她在哪里,我们去找她。”

老徐挂了个电话,与王文慧约好,然后告诉韩冷,“她在星海街的家里,我让她等着咱们,你找她做什么?”

“一来那,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说谎?隐瞒他们分居的目的是什么?还有,我怀疑给学校写匿名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王文慧。”

“啊!”老徐惊讶的说,“怎么会是她?动机是什么啊?”

“动机其实很简单——危机感、嫉妒。”韩冷一脸坏笑的说,“我们也听郑传吉说了,这两人素来夫妻关系不好,孔家信还多次提出离婚,这一定让王文慧有很深的危机感,而一旦孔家信当上领导,身边少不了‘花花草草’,到时候肯定更不把她当回事,说不定还能领回个狐狸精来,所以王文慧在这样的心理促使下,便炮制匿名信阻止孔家信升迁。”

“对,这次孔家信提出离婚,王文慧没闹,估计是心虚了。谁要是找了这样的老婆也真够受的。不过看不出你没结婚,倒挺懂女人的!”老徐又开玩笑。

“我不懂女人,我懂心理。”

两人约见了王文慧,可能是因为人已经死了,她也不在乎了,大方的承认匿名信是她所写。对于自己在案发现场说谎的行为,王文慧也解释说:主要是担心会让自己惹上嫌疑,以及出于一些对财产方面的考虑。案发当晚,她约了几个姐妹打麻将,从晚上七点多一直打到凌晨一点。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也很充分。而当问到有关孔家信违规补课的问题时,王文慧可能是担心警方会没收违规所得,便开始装傻充愣,说话相互矛盾。一会儿说补课的事情她不清楚,一会儿又说补课是学生家长主动要求的。后来经过耐心的做工作,在打消了她的顾虑之后,她才交代了实情。

孔家信平日里补课,主要集中在周六周日两天。他带的班一共有50个学生,其中有40个学生参与补习,分成两班,上午、下午各20人。补课费每日每人20元。这样算下来孔家信每个月光补课费就高达六千多,而这个数字在寒暑假里还会翻几倍。孔家信在寒暑假期间几乎每天都安排补课,在刚刚过去的暑期补课中,他至少可以赚两三万。

孔家信的验尸结果跟前两起案子大体差不多,拴着链子的铁钩,也是在他完全停止呼吸之后,被钩在舌头上的。略有不同的是,这次凶手没有带走任何的器官,不过孔家信是高度近视,而在案发后他的眼镜不见了。韩冷分析,应该是被凶手当作战利品带走了。

现场勘查方面:由于屋子里充满学生和家长的脚印、指纹,想要从中找到凶手的根本不可能。现场没有被大肆翻动的痕迹,没有财务损失。案发现场堆积在死者周围的书本,经过甄别,要么是学生丢在课桌里的,要么就是死者用于教学用的。只有一本例外,书很新,封面是两个裸体女郎摆着下流的姿势,内容不用说都是些色情淫秽的故事。简而言之,是一本色情非法出版物。韩冷认为,这本淫书是凶手故意留在现场的,和上次在中心医院留下那把刀的动机一样,都被赋予了某种意义。书的外表应该被擦拭过,没有任何指纹,不过技术科在内页中提取到了几枚指纹,指纹比对的工作目前正在进行中。

徐天成了解到,曾经到学校投诉孔家信的家长共有两位,对比着学校提供的学生信息资料,很容易便找到这两位家长的工作单位和电话。徐天成逐一约见了他们。

家长们说的情况都差不多。他们都承认孔家信曾经对孩子说过一些下流的话,后来他们找过学校,学校给孩子调了班,校长还亲自出面代表学校道歉。家长们也担心,事情闹大对孩子的身心影响不好,就接受学校的道歉,事情就算过去了。

当然毫不例外的是,两位家长都在问话中,痛斥学校经常假借各种理由,收取一些莫名其妙的费用。像什么买些跟学习不沾边的课外读物,植树节不植树还得交一百块钱,必须在学校报两个特长班,而且器具都必须在老师指定的地方去买,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捐款等等……

听的徐天成只有连连点头的份,想打断他们都打断不了。看来这些家长也是憋屈了很长时间,索性便任他们发泄。不过回到案子上,到目前为止没有找到他们与前两起案子有交集的地方。

同时,关于孔家信在电台录节目情况,方宇也作了调查。

孔家信曾经在半年前为电台一档节目录过几次音。节目的名字叫《名着白话讲堂》,内容顾名思意:即是用一些通俗易懂的词汇、现时的词汇,来讲述古闻经典名着。孔家信负责讲解的部分是《红楼梦》。由于电台节目影响面比较窄,所以也只在少数固定人群中有些影响。

方宇在电台的官网和论坛上面收集了一些听众的反应,发现该节目在听众之间引起很大的争论。大多数人认为该节目低俗不堪,有亵渎名着之嫌,痛批该节目是侮辱国人文化,教坏小孩子,甚至扣上了淫秽、色情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