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吸了两下鼻子,在客厅里转悠着寻觅气味的来源,当她走到进门玄关处时,那气味越来越浓了。突然,她脚底滑了一下,差点跌倒。接着,她看到脚下踩着一堆黏黏的酱紫色液体,在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何物的时候,她又看到了一堆白肉……

那是血腥味!

郭小米尖叫着像疯了般撞开门冲了出去,此时已经顾不得自己几乎是赤身裸体,她冲出小院,冲到街边扑倒在一位素不相识的路人怀里,嘴里喃喃的说了两句:没了……没了……然后便晕厥过去。

品海别墅区,毗邻海滨,与大海之间只隔着一个花园广场。小区由五十多栋独门独院的别墅组成,价格昂贵的让常人无法想象,是目前春海市最高阶的小区。

项浩然韩冷等人赶到时,“120”急救医生已经检查完郭小米的身体此时正在给她输液。郭小米没有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她蜷缩在急救车上的担架上,臂弯遮着脸庞,身子在白色被带下不安的抖动着。

庭院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在接受老徐的询问:“我也是小区的业主,早上出来遛狗,走到这间别墅院前的时候,突然那女孩就尖叫着跑出来,一下子倒在我怀里,嘴里叨念了两句便晕倒了。然后我就大声招呼物业保安……”

旁边一个身着保安制服的男子接着说道:“我当时正在小区里巡逻,听到这边有人求救便跑过来。我看到他一只手牵着狗,一只手搂着一个女孩,那女孩穿的很少。”保安指了指中年男子,“我问他怎么了?他摇头说不知道,让我到别墅里看看,我壮着胆子进了院,走到门口,门是敞开的,先看到有一些血迹渗出来,然后再往里看,我看到一堆白白的肉……”保安嘴唇颤了两下,脸色煞白,说话变得有些不利索。

在一旁关注这几个人的对话,项浩然对情况大致有了些了解,便和韩冷进院。

院子方方正正的,围着白色栅栏,里面停了两辆车,一辆是奔驰小跑,一辆是奥迪A6。韩冷注意到奥迪车驾驶人一侧的车门是虚掩着的,门边上好像还有半个脚印。

穿过院落,走进门厅,两人不由地缩了下身子。

——死者是一个男人,身上捆着绳子,头东脚西跪在门口的正官镜前。不、说“头东”有点不准确,因为跟本就没有头,倒是保安说的一堆白肉比较贴切。死者看起来个子不高,但非常胖,应该有一百七八十斤的样子,所以冷不丁看上去,确实像一堆白肉堆在那儿。

死者背部画着一个“猪头”,经过韩冷“科普”的项浩然,知道“猪”在六道轮回图里代表着“痴”,也就是说,死者被凶手选中是因为他犯了十恶业中的“愚痴”。

“死亡时间大概在早上四点到六点之间,原因还有待查明。死者的头连着脖颈底端被割掉,手法同样干净利落,切割处无淤痕、没有血液循环,应该是死后切割。”看起来又是一夜没睡好,林欢红肿着眼睛介绍道。

项浩然望向在室内勘验现场的警员问林欢:“找到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了吗?”

“还没有。衣服里也没发现身份证明。”林欢指着玄关中一个小装饰柜,上面放着死者的衣物,衣物叠的很整齐。然后又接着说,“从尸斑情况看,死者应该被挪动过。”

“他很可能是从别墅里出来,想要驾车离开,打开车门的时候,被凶手暗算了。那个应该就是死者的车子。”韩冷指着院子里的奥迪车说。

项浩然随着韩冷的话打量了几眼车子,又顺势抬头冲街上望去。街边路灯上驾着一个摄像头,他指了指,说:“如果是那样,摄像头应该能记录下来。”

韩冷大喜:“太好了,凶手这回也许能露出些马脚。去物业找录像了吗?”

“方宇去了。”老徐作完笔录走到两人跟前说,“我刚刚问了下保安,他说平常只有那个女孩住在这,没看到有别人来过,只是偶尔能看到院子里多了辆奥迪车。”

“看那个女孩也就二十来岁,住在这么豪华的别墅里,开名贵跑车,还有个神秘的‘奥迪’朋友……”

“她可能是被包养的。”韩冷接下项浩然的话说道。

“包养她的应该就是死者,老徐你去车里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钱包、驾照什么的。”项浩然冲老徐说完,又对韩冷说,“看来,只有那个女孩能说明白死者的身份。走吧,她也缓的差不多了,问问去。”

怕女孩紧张,项浩然在车下等着,让韩冷一个人到急救车上询问。

“你叫什么?”韩冷坐在郭小米的对面,挑了个比较轻松的问题问道。

“郭小米。”郭小米嗫嚅道。

“多大了?”

“22岁。”

“哪的人?”

“北山市,长湾人。”

韩冷知道这是隶属于春海市一个地级市的小镇,“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郭小米咬了两下嘴唇,手摆弄着被单,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韩冷看出她的不自在,便换了个问法,“你是怎么认识死者的。”

“我在春海旅游中专读书,毕业后找工作,看到‘湖慈寺’招导游,便去应聘了。后来就认识了他……”郭小米声音越来越小。

“他是谁?”

“是……是湖慈寺‘首座’,智杖法师。”说道这个名字,郭小米想起自己看到尸体的情景,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近段时间,由于办案,韩冷对宗教领域有了些了解。他知道“首座”在寺院中的地位仅此于方丈,通俗点说就是寺院的二把手。

被害人竟是一个地位颇高的佛门中人,韩冷不由地与项浩然对视一眼,项浩然也是一副惊讶不已的表情。

这时,老徐手拿一个钱包走过来,钱包应该是从车里找到的,老徐从里面抽出一张身份证递给韩冷。

韩冷将身份证对着郭小米,“是这个人吗?他真的是湖慈寺的首座?”

见郭小米肯定的点头,韩冷又追问:“你确定别墅里的尸体就是他?”

“嗯,他胳膊上有一个纹身很显眼。”

“今天早上,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他穿衣服的时候我就睡过去了,睡的很沉,什么也没听到。”郭小米使劲摇摇头,像是急于表明自己的清白,然后又接着说,“他都是很晚才来我这,一折腾就折腾到早上,怕被人撞见,总是四、五点钟就走了。”

“你与智杖法师周围的人有接触吗?”

“我从没和他一起出去过。他就是一周来两次,一般都是周二和周日,其余的时候他不让我找他,实在有急事了再给他挂电话。”

韩冷从急救车上下来,冲项浩然和老徐摇摇头说:“看来她对死者了解的不是很多,说不出更多的线索。”

“不用她说,这不明摆着的吗?”老徐接过话,“一个寺院的和尚,又是豪华别墅、又是名贵跑车、还包养小蜜,绝对符合凶手选择被害人的标准。”

“这倒是!”韩冷点头认同道,“佛门中人,导人从善、讲究伦理、宣扬因果,而自己却并不笃信,反而涉贪、涉邪淫,不是‘愚痴’,又是什么?凶手的选择实在是很贴切,可惜我事先没有想到这一点。”

“这不怪你,若不是亲眼所见,没人会相信湖慈寺法师会如此奢靡。”项浩然安慰韩冷两句,又问道,““割掉头颅是什么惩罚?”

“是一种称为‘斫头地狱’的地狱惩罚,惩罚对象多为尊贵、地位崇高者。”韩冷答。

项浩然点点头,对老徐吩咐:“这样,我和小韩去一趟湖慈寺,具体了解一下情况,你带几个人到周围仔细寻问一下,凶手早上作案说不定会有目击者,还有,方宇回来,让他抓紧时间看录像,有发现立刻通知我。”

湖慈寺位于城市北端的湖慈山南麓,始建于明代,历史上便香火旺盛,一直延续至今。寺院坐北朝南,与山峦绿木交相映衬,风景很是怡人,是春海市重要的旅游景点之一。

怕扰了香客的兴致,项浩然和韩冷低调行事,将警车停到寺院后门,向把门小和尚出示了证件,在小和尚的引领下来到方丈室。

方丈智慧长老听闻智杖法师遇害的消息,大为震惊,旋即双手核实,口中念念有词,念罢,不禁老泪纵横。

据他说:因他年事已高,故将寺里所有事物,全权交由智杖法师打理。而智杖法师亦将寺院管理的井井有条,香火也较以往更加旺盛。方丈已经做好让他接班的准备,对他也是充分的信任,所以对他与外界的联系以及交往的人群都甚少过问。方丈提议两人与“监院”智果和尚谈谈,称其主管财务杂事,平时与智杖法师交往较为密切。

在征得两人同意之后,方丈命小和尚去将监院找来。

小和尚跑出去,一会儿回来,告知监院说马上就到。但等了十几分钟仍不见人影,见两人面露焦急之色,智慧长老命小和尚再去催促,项浩然摆手道:“不用了,我看还是我们去拜访他吧?”

方丈歉意的点头,命小和尚代为引路。

两人随小和尚来到监院办公之所,里面空无一人哪还有人影,直觉事情不对,两人便催促小和尚带路,奔监院住所寻去。

刚到住所门口,正见一身着便装的光头男子从里面出来,手里拎着一个旅行袋,神色很是慌乱。小和尚即迎上前去,称呼一声监院,将两人介绍一番,便退去。

被两人堵了个正着,监院表情很不自然,极不情愿的将两人让进住室。

此时,两人已觉察到此人必有问题,随监院进屋,并不落座,而是站在门口堵住了出路。

项浩然直直的盯着监院,目光凌厉,不动声色。在情况不明之时,先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手,这是项浩然经常使用的审讯技巧,很简单,也很实用。韩冷自知实战中经验欠缺,便也不发言,只等项浩然出招。

果然,在两人沉默的冷对之下,监院显得手足无措,表情更加的难堪。

“大师,请问您身着便装,拿着旅行袋,是要去哪儿?”项浩然故意操着一副讥讽的口吻问道。

“我、我……寺外有些杂事,我去处理一下,穿便装能方便些。”监院支吾的说。

“您去哪,我们捎您一段,我们的事儿在车上聊也可以。”见监院吭吭哧哧的说不出个所以然,项浩然又加重语气说道,“方便让我看一下您的包吗?”

监院低头看看手里的包,缩了缩脖子,一副大势已去的样子,沮丧说道:“好吧,我就知道,总会有这一天的。”他顿了顿,叹道,“十多年了,苦心修行,以为可以化解一时不慎之罪,未料它还是来了。”

项浩然和韩冷按耐不动,等着他的下文。

说出了前言,监院看似卸下心理包袱,坦言道:“对,我就是黄浩,网上通缉的人就是我。”

……

原来,这个黄浩是外省人,十几年前因贪污公款被通缉,颠簸流离逃到春海市,隐身湖慈寺当了和尚。由于他表面上看起来挺本分,做事也规矩、勤力,很快便得到寺里信任,之后便一步一步坐上监院的位置。前段时间,他上网,发现自己上了警方网络通缉的名单,刚刚,又听闻小和尚传话,说有警察找他问话,以为是来抓他的,便想开溜,未曾想和韩冷项浩然撞了个正着。

这可真是个意外收获,没费力气捎带脚竟然抓到了一个通缉要犯,但是多年与罪犯打交道的经验告诉项浩然,罪犯如此轻易便全盘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实,往往是因为他身们上背负着更深的罪恶,而这个监院想要隐藏的罪恶会不会与智杖法师有关呢?

项浩然逼视着监院,冷声道:“你后悔当初一时冲动犯下的罪过吗?”

“是的,我很后悔,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忏悔。”

“那你为何思过不改过,为何屡行‘愚痴’罪业呢?”

“我,我不明白您说的什么意思。”监院现出一脸无故。

项浩然适时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们来,就为你原来那点事儿?你不觉得今天一直没看到智杖法师吗?”

“你们?”监院身子一颤,惊诧道,“你们抓了首座?”

“你以为我们会无缘无故的找上你?”项浩然故意云山雾罩的说,“念你是佛们中人,我们没有直接抓你,是想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不领情,那就别怪我们……”

“我说!我全说,您给我一次机会,算我主动招供行吗?”项浩然话音未结,监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将监院铐回队里,交待妥当,两人回项浩然办公室,老徐也跟着进来。

“通缉逃犯能当上监院,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老徐诧异道。

“其实这倒没什么,也怪不得寺院,寺院总归是个与人为善之所,而且十几年前也未有现在这般对身份严格的审查。只是这个监院自己,如果真的能够诚心修行,反思罪过,倒也值得尊重;可惜他贪心未泯,当上监院之后伙同首座智杖法师大肆亏空寺院的香火以及修缮庙堂的款项,而且数额大的惊人。”

“他有没有作案时间?”老徐又问。

“没有,他不在场的证据有人证实,而且对被害人与外界的交往也不是很熟悉。”韩冷替项浩然答道,“这两年他们只是在亏空款项上联手,平时都是各玩各的,他自己也在外面有别墅,和包养女人。”

“唉!”老徐叹口气,“你说这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连佛门中人也会如此的浮躁和龌龊!”

“都是权利闹得,有些职业权利太大,又缺乏监管,必然会肆意妄为!”项浩然接下老徐的话感叹。

两人一番感叹,惹得韩冷也忍不住道:“不!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变的是人,是人看这个世界的角度,所以他们的心才会浮躁;而那些所谓具有权利的职业,它们本身并不卑鄙,卑鄙的是人的欲望。为什么同样的社会背景下,有的人便能恪守职业道德、正直本分,他们也一样追逐名利,但是他们有做人的底线——不明之名,不理之利,不予取。”

“没有卑鄙的职业,只有卑鄙的人!”韩冷的话,深得项浩然和老徐赞赏,两人频频点头。

言归正题,项浩然问老徐:“小区的寻访有收获吗?”

“还是没找到目击者。”

“小区的监控录像发现什么没?”

“那个就更别提了。”老徐哭笑不得说,“那些监控摄像头都是摆设,更本就没联网,只有小区出入口的好用,结果也没录到什么。”

“这地产公司也真够抠门的,房子卖的那么贵这点钱都不舍得花!”韩冷也觉得挺好笑。

“谁说不是啊,真是无商不奸。”

……

玩笑两句,老徐有事先走了,项浩然冲韩冷正色道:“早上林欢的事儿,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想就被案子打断了。骚扰电话竟然扯上柳纯,太匪夷所思了,我现在脑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你说说吧,这和连环杀人案会有关系吗?”

“说实话,我也说不清楚。从凶手先前的风格来看,不太像是他所为,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凶手的既定目标只剩两个,一个是犯‘邪淫’的、一个是犯‘两舍’的。”韩冷看了项浩然一眼,放低声音说道,“理论上林欢还是有可能成为目标的。”

“嗯。”项浩然略带尴尬之色,搓着手一副发愁的样子。

韩冷理解他的难处,便解围道:“要不,晚上我来负责监视她的住处,你看行吗?”项浩然思索一会,说:“行,我这边确实也不太方便大张旗鼓的派人保护她。而且按照你先前的判断,十七、十八号都是凶手的作案日,局里已经决定从今天晚上开始,将队里的人都撒出去,在一些主要路口设置关卡,排查来往车辆,希望能阻止凶手继续作案。我现在就是想派人手,也没的派啊!”

“不用,我自己能行。”

“记得有情况要及时上报。”

“知道。从时间上说,凶手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所以上半夜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如果他真的想对林欢下手,那也要十七号凌晨之后。”

“总之,你要小心点,不要轻举妄动。”项浩然紧着叮嘱。

九月十六日,晚七点之后,春海市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道路安检,在夜色中拉开帷幕。

市刑警支队联合交警支队、特警支队、综合警察支队、各区派出所等公安范围内所属单位,在全市各主要交通路口、以及出入市区口设立检查点,以整治酒驾为名义对来往车辆进行排查。重点关注黑色国产轿车、本市或者长期居住在本市,年龄三十五岁至五十岁左右的单人驾车男子。对于其身份证号,居住地址,电话号码,工作单位等都要予以详细登记,希望借此能够发现凶手的蛛丝马迹。

这是一次颇有些无奈的行动,在一个机动车将近百万的城市里,想要凭此找出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其实先前在韩冷公布凶手轮廓描述之后,队里已经对全市黑色国产轿车进行过大概的摸查,结果未发现可疑人员。

不过,于公于私这次行动都有必要进行。作为警方,既然掌握了凶手的作案时间,就不可能干坐着等着公民遇害。不管怎样,即使希望再渺茫也得试一下,反正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对得起身上的警服,对得起亿万纳税人,更重要的是对得起警察的良心。

在队里进行大范围道路排查的同时,韩冷已经暗中护送林欢到家,悄然将车隐身于对面饭店的停车场中。这里视线很好,林欢家小楼附近的情况看的都很清楚。

这是韩冷职业生涯中的第一次“蹲坑”,他准备的很充分。望远镜、手电筒、面包、矿泉水,他是警队文职没有执枪资格,所以只领到一支警棍。还是他妈的“美帝”先进,这时候人家早用上监听监控,或者来个红外探测啥的。

韩冷正啃着面包之际,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号码,会心一笑,接听道:“老六,你咋想起我了?”

电话是大学时代的校友打来的。他们不仅是校友,还住同一个宿舍,韩冷住在他下铺,当时宿舍里一共住八个人,韩冷年龄最小排行老八,那人排行老六,毕业后老六留校当上了助教。此时老六的声音未有想象中的欢快,反而有些沉,“老八,你现在在哪儿?”

“我回春海挂职了,在市刑警支队。”

“你怎么样,最近没出啥事吧?”老六仍然沉着声问道。

韩冷听出声音不对,有些纳闷,“我挺好的,怎么了?”

“有个事儿,我考虑挺长时间,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一下。”那边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前段时间,春海有两个警察到学校了解你在校时候的表现,从大一一直到研究生毕业都询问的特别仔细。临走,还特别嘱咐这边,事关重大要严格保密。”

“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概有两个多星期了。”

“两个多星期?”韩冷略作沉想:那时候正是第二起案子发生的时候。对了,住院期间沈妈不是也说过,有警察通过老邻居了解情况吗?难道,他们怀疑我?

不想让老六跟着担心,韩冷便敷衍道:“额,没什么,可能是我来挂职,他们要对我审查一下。”

“真的没出啥事?”老六还是不放心。

“真的,放心吧老六,等过段时间,我回学校,请你喝酒。”

“说什么屁话啊!你来我这儿,你请我,看不起六哥是不?”

“好、好、好,你请我,呵呵!”

……

挂掉电话,韩冷心底有种久违的感动——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一辈子的兄弟!

韩冷此时没功夫考虑队里调查他的动机,眼下最重要是林欢的安全。他瞪着眼睛监视小楼,一刻也不敢懈怠。小楼里林欢卧室中的灯时而亮起,时而灭掉,他知道那是她在辗转反侧。

上半夜果然风平浪静,到了下半夜,韩冷有些撑不住了。睡意不断的涌来,他狂喝水想驱赶睡意,无奈眼皮越来越重,他想着闭一下眼睛稍微养养神,不想却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韩冷好像听到一声尖叫,猛地睁开眼睛,只见林欢家卧室和客厅里的灯都亮了起来,他直觉出事了,来不及多想,操起警棍,冲出车外。

韩冷直接撞开院门,奔向屋门,连着狠劲敲了几下,“林欢,开门,我是韩冷!”

砰的一声门开了,林欢哇的一叫撞到韩冷怀里,韩冷搂着她,视线在屋里飞快扫视。

未发现异样,韩冷将林欢扶进屋子,返身关上门。“你看见什么了?”

林欢此时顾不上问韩冷为什么这时候会出现,她身子缩在沙发上,一边抽噎着,一边说:“我一直没睡着,便想到厨房倒杯水喝,一下楼梯,就看到窗户上有一个人影!”

“你真的看清楚了吗?”

“嗯,还听到一阵沙沙的声音,我大叫一声,他晃一下就没影了。”

“会不会是刚刚起风了,把你家的长藤刮起来,从窗户上掠过?”

韩冷说着话,来到窗前,把窗帘拉开,打开窗户,就着月光冲两边打量。窗户底下,看不到脚印,也没有摩擦过的痕迹,只有挂在墙壁上的青藤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舞动着。

“你有手电筒吗?”韩冷欲要到院里再仔细查看一番。林欢却一下子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嘴里喃喃的说,“别走,我好怕,别离开我好吗?”

韩冷下意识的挣扎一下,林欢却抱的更紧了。隔着单薄的睡衣,一股炽热的体温和幽幽的香气也如林欢的臂弯一样紧紧缠绕住他,心跳陡然加快,脚步便凝滞了。他能感觉到林欢的心弦也在怦怦乱颤。

深吸一口气,韩冷轻轻掰开林欢的双手,转过身来,四目相对,火热的目光交织在一起,韩冷觉得自己被熔化了,压抑许久的情感,积聚到双唇之间……

“好吧,我不走,你先坐下,夜风太凉了,我把窗关上。”最后一刻,韩冷莫名其妙的把持住自己,将林欢扶到沙发上,逃到窗前,装模作样的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返回身,林欢坐在沙发上,一脸掩饰不住的失落,韩冷不免有些过意不去,故作轻松道:“上去睡会吧,我在这儿给你站岗。”林欢仰起头,婆娑的双眼望向韩冷,眼神中溢满柔情,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抱抱我……抱抱我好吗?我好累……”

情意难却,韩冷只得微笑一下,将她揽入怀中,摩梭着她的头,“安心睡一会儿吧,我会守着你的……”

林欢的脸颊贴在韩冷胸前,磨蹭两下呢喃着,“抱紧点……”

这段时间,林欢一直处在极度疑惧和焦虑之中,早已心力交瘁,此时在韩冷安全的臂弯下,没过多久便睡着了。睡梦中不时发出带着哭腔的轻声呓语: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早晨,韩冷睁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林欢正在厨房和客厅中穿梭,一会儿功夫,餐桌上便摆好几样早餐。有稀粥、有煎蛋、还有两碟小菜。

“快去洗把脸,来吃早饭。”林欢扎着围裙,一副家庭小主妇的模样,煞是可爱。

一夜相拥,韩冷不知接下来要如何面对林欢,默默地洗漱完毕,坐到桌前,拿起碗筷,闷声吃着。

见韩冷不说话,林欢也赌气不啃声,饭吃的便很尴尬。末了,韩冷想缓和一下气氛,只好拿自己打趣,“我昨晚拿警棍闯进来的样子是不是很傻?”

“一点也不,那一刻我可能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