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绣蓦地抬起头,施正霖站在门外,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不容置否的肯定,他是来找她的。

怎么是他。

两个人都惹不起,可眼下总得想办法出去,苏锦绣反应极快,即刻变成了一个自知犯了错的丫鬟,垂下头去,既委屈又担心主子责罚。

“少爷,定北王府太大了,我没找着厨房。”

真是个丫鬟?

晏黎定眸看施正霖,施正霖却只朝着苏锦绣淡淡道:“过来罢。”

苏锦绣走到晏黎面前,没吭声,施正霖这才转而看向晏黎,谦恭有礼,却之疏离:“她没到过王府,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有点意思。

晏黎扬起嘴角,见她急于出去,却没有动,而是对施正霖直接讨要苏锦绣:“这丫鬟挺有趣的,不如送给我。”

苏锦绣紧握住拳头,压着要打人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能在这节骨眼坏事。

施正霖皱了下眉:“不行。”

“你要是怕我亏待了他,等会儿见了王爷,让他做个证也可以。”

拿定北王出来要挟人,四哥要是知道了还不炸。

施正霖没有理睬他这句话:“她是我施府的丫鬟,由不得别人做主。”

“既然是你府上的丫鬟,我买下她。”

“我说了不行。”施正霖脸色骤冷,跨了两步越过晏黎拉住了苏锦绣。

原本门口让晏黎堵在中间,就剩下一半儿可以挤,苏锦绣之所以刚才不挤是怕靠太近了会被他拿捏住。

施正霖拉她出去的时候她还撞到了晏黎,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竟直接把她拉出来了,拦都拦不住。

站稳后苏锦绣要挣脱他的手,施正霖却拉的很死,抬起头看到两个人对峙着,空气里似有暗流涌动,形势越发紧迫。

第30章 030

晏黎原来还温润如玉的笑容淡了下去, 眸色中闪过一抹阴翳,归寂到了深沉中。

施正霖却是冷凛着神情, 不遑多让。

有那么一瞬间,苏锦绣真觉得他们要动起手来。

晏黎是习武之人,还年长施正霖几岁, 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必输无疑。苏锦绣更不想看到的是这动手之后闹出来的动静,要是只在宴会上发现了她也能以‘好奇来见识’当幌子, 在这里发现, 定北王怎么会不怀疑。

醉霄楼那一回,苏锦绣已经见识了此人的心狠手辣, 身为外族人在上都城这样的地方, 他行事应该更为低调,要不然就算不犯事,官府调查起来限制其行为也是很麻烦的事,但他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明自己来历, 足以见得他对背后那层保障的确信。

眼下在定北王府中,岂不更嚣张。

苏锦绣心中做着万全的打算, 就算真的动起手来, 打不过逃还是可以的, 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保命才重要。

远处的酒乐宴不知上了什么曲目,声音格外的大,这厢冷风阵阵, 气氛僵持不下。

片刻,晏黎笑了:“既然施少爷如此看重这个丫鬟,晏某就不夺人所好了。”

就如刚刚的针锋相对只是错觉罢了,晏黎的态度和缓的很,眼里尽是那意思,不过玩笑,他又不是真的想抢人,他们也太当真了。

抓着苏锦绣的手松了开来,收回去时微不可见颤抖了下,施正霖敛了神色,语气很淡:“听口音,晏公子不像是上都城的人,这也无碍,只是既然到了这儿还是要入乡随俗,有些不好的习惯收一收,总没坏处。”

笑意未褪,晏黎接下了他这句‘忠告’:“多谢施少爷提醒。”

“告辞。”

看着他们转身离去,晏黎眼神一黯,转了阴翳,转过身朝着池塘走去。

苏锦绣跟在施正霖身后,错开半步的距离装着自己还是个丫鬟,心里重重的舒留一口气,对他说的那句话感觉无比熟悉。

说他不是上都城的人凡是要小心低调,不就在说他一个外族人,不要在大魏的地盘上太嚣张。

他这说话的脾气,没少气人,当年太子登基为皇,为了拔出朝中那些腐旧势力,他也没少当朝怼人。

想到此,苏锦绣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又觉得胸闷无比。

就算是如此,他却从不会这样和自己说话,从始至终是淡淡的,她甚至尝试过故意惹恼他,他都不理会。

对她而言,这样的冷暴力比凶狠呵斥更为可怕。

此时已经绕过了园子走入廊中,施正霖见她没有跟上来,转过身停在了原地,苏锦绣正迈上台阶,跟着站在那儿,与他对望。

“定北王府里并不安全,你一个人不要走动。”

苏锦绣微怔,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她和四哥能发现的异常,太子怎么会没察觉,如若不然,今天这样的宴会他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你去过湖对面?”

施正霖摇了摇头,湖对面的那些楼阁他也发现了,但桥下有王府的护院守着,需定北王亲派的令牌才能通行,这些令牌只给那些留下来的客人。

沉默了一阵,施正霖想起那次在云山寺遇见:“你寻那几本书,可是为了宋老将军?”

见他主动提起来,寻思着如何开口的苏锦绣便直接把心中的疑问挑了出来:“当日你说奉命行事,这太子殿下为何要寻那书?”

“漠北历来多战事,塔坨族人好战,我们就是守住了关北门也没讨到多少便宜,如今他们还联合了驱兽族,因对其了解甚少,殿下担心宋将军他们受制,派人四处打听得知云山寺有几册关于此详的书,故命我前往。”虽然苏锦绣没有明说,施正霖猜到了她是为了宋老将军,遂补了句,“太子殿下看过之后已经派人将消息送去关北门,不日就能送达。”

却不想苏锦绣的反应是惊诧:“等等…”

苏锦绣将他说的话又想了一遍,深了一口气:“你是说,太子已经派了人将这几册书送去关北门给外祖父他们?”

“是。”

在云山寺得知他的目的后她就觉得这事有蹊跷,以太子的为人处世,派施正霖找到了书后,就算是不派人去关北门,在祖父回上都城时也会想办法告知。

现在从施正霖口中得知了确信,苏锦绣更加觉得这事儿不如当初想的那么简单。

太子在拿到这几册书后很快就派了人去关北门送消息,既是如此,上辈子也应当是这样,但外祖父和舅舅他们却没有收到。

外祖父会在明年二月回上都城,那时已与塔坨人打了数月,终于胜了,军心高涨,这捷报也传回了上都城。

不便与外祖父接触太深的太子自然而然会觉得是送到的消息起了些作用,而外祖父也没有察觉,直到他过世才知道有这这些书的存在。

如此解释似乎说得通了些,皇上健在,太子尚未登基,未免遭人口舌,外祖父手握兵权本就不宜与别人走的太近,处于风口浪尖的太子更是不能,所以消息也是偷偷派人送去的。

再者外祖父只在上都城呆了仅半个月就回关北门去了,那一趟回去,再回来时就是身受重伤的外祖父和两个舅舅的牌位,连尸首都没能找回来。

那几册书究竟落在了谁手里。

苏锦绣再问:“书册是直接送到外祖父手上的?”

接连两个问题,施正霖听出了她的意思,从上都城到关北门那么远的路,就能确保东西万无一失送达?

“殿下所派之人是其心腹。”尽管她没开口,施正霖还是看到了她眼中的迫切。

就像是事先知道些什么,对于他所说的事反复确认了几次,不相信消息可以送达。

忖思半响,施正霖提了一个人:“你可知道左历。”

她当然知道,太子登基后几乎形影不离伴他左右的一等侍卫左大人,那必是可信之人。

既然太子这儿没问题,左历又安全回来了,这说明消息确认无误送达到了关北门,那接收并隐瞒下来的人是谁。

苏锦绣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几个人,模模糊糊,最终抓住了一个,会不会是他。

“宴会快结束了,我送你回去。”

苏锦绣走上台阶,脚步快了起来,等不及要和四哥说起这件事。

廊内再度安静了下来,苏锦绣一头扎在了这些过去未曾知道的信息里,努力将其理顺。

直到耳畔传来幽柔绵长的歌声,她回神,才发现已经酒乐宴的花园门口。

心间有话,冲出了口:“等等,你身边是不是有个护卫叫林牧。”

施正霖转过身不假思索:“没有。”

怎么会没有,苏锦绣下意识道:“你再想想,也许不叫林牧。”总之得有个皇上御赐的侍卫。

“…”

沉默的空隙,苏锦绣心想着肯定是有的,可能不是林牧是别人呢。

苏锦绣心中微松了一口气,才不过几息,仔细想过后的施正霖给了她十分‘详尽’的回答:“我身边没有护卫。”

“…”

之前再多的猜测也不及他亲口说来的震惊,苏锦绣怔怔看着他转身回了宴会中去,转不过弯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这一场酒乐宴给苏锦绣的意外太多,以至于她回去之后整个人都在神游,直到离开定北王府上了马车,四哥问起她在王府里的发现时她才能在这一堆意外消息里抽剥出外祖父的事,向四哥问及外祖父身边信任的下属。

“张副将和罗副将是祖父最信任的人了,在爹和二叔年幼的时候他们就在祖父身边,跟着他镇守关北门,再说其他人,那也都是老部下了。”

宋司杰见她从王府内转悠回来后人就不大对,失魂落魄的,于是抬手摸了下她的额头:“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我从湖那边离开后走岔了路,先碰到了那个晏黎,后来又碰到了施家大少爷。”苏锦绣拨开他的手,引导着话语,“我去云山的时候也遇见他了,他奉太子之命去找那几册有关于塔坨族的书,上月二十开外,太子已经派人将消息送去关北门给外祖父他们。”

却不料没有经历过那些事的宋司杰压根没听重点,挑着眉揶揄:“你们可真有缘啊,你救了他不说,去云山也能遇着,像他那样的人根本不会来参加这样的宴会,这也能碰到,啧啧。”

苏锦绣即刻虎了神色瞪着他:“没跟你开玩笑!”

“行行行继续说。”宋司杰嘴上叨着,心里可不这么想,有缘好啊,将来要是谁娶了蓁蓁,他一定要准备身好行头给他防身用。

光看他眼神就知道又想岔了,苏锦绣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你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要是有人中途将消息截下,外祖父他们是要吃大亏的!”

宋司杰笑了:“你瞎担心什么,就算是有人截了,你不是也有。”

苏锦绣冷冷看着他:“要是截下消息的是外祖父身边的人呢,即便我告知,你能保证以后不出问题?”

还算是了解这么一起长大的表妹,宋司杰收了笑脸:“你是不是有事没告诉我。”

苏锦绣知道以她现在的境况就是知道的多,能说的少,说出口的还得斟酌一番,遂她深吸了一口气撒了个慌:“你记不记得一年前的事,外祖父在关北门外巡查时遭了围截,还受了伤,那次的事不是意外。”

到底是意外遇到起了冲突,还是有人透露了外祖父的行踪他们事先埋伏,这都不好说,但只要能让四哥相信,这件事就可以是预谋。

“记得,不过那边素来不太平,巡查时遇到这样的事并不奇怪,再者祖父他们查了,是当地百姓所为。”

“怎么会不奇怪,要不是刻意埋伏,谁会将武器准备的那么齐全,漠北外资源匮乏,你当那塔坨族有多大的能耐,人人手中都有兵器?”

苏锦绣的反问让他沉默了下来,别人兴许不清楚,作为宋家人他如何能不清楚那些塔坨人不断来犯是为了什么,锦绣说的话不无道理。

换言之,要真有人将消息泄露出去,怀有异心,那祖父和父亲他们的处境岂不危险!

人命关天的事哪容许去尝试和验证,但凡是有察觉就该即刻准备:“你知道是谁泄露了祖父他们的行踪?”

苏锦绣摇头:“我只知外祖父身边有人包藏祸心,还没查到是谁,原本这件事可以等外祖父回来详问,但施大少爷说太子已经派人将消息送去关北门,我怕的不是消息送不到,我怕的是最后到外祖父手里的,是假消息。”

宋司杰的心一沉,与她对视,想到了一处。

可宋司杰所能想到的坏结果,远不及当年真的发生时惨烈,苏锦绣仔细想过这其中可能发生的事,也许外祖父没收到消息,也许收到的是假消息,那场仗败的惨烈,宋家更是损失惨重,好些年都缓不过来。

究竟是多大的怨恨,要将宋家送到那样的境地。

马车内安静了下来,一路无语。

快送她到苏家的时候宋司杰才凝着神色郑重说道:“我亲自去一趟关北门。”

苏锦绣松了一口气,她没选错,告诉四哥这件事就会顺利许多。

“小郡王和施家大少爷都是太子的人,他们定是奉了太子之命才会去定北王府参加宴会,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那个叫晏黎的我会找人去查,在定北王府能来去自如的,此人城府必定不浅,你不要和他接触。”

“还有那云山,下回再要出去先告诉我一声。”宋司杰说了一半又改口,“不行,你也不是听话的人,我还是替你寻两个身手好点的人过来,出去的时候带在身边,我也好放心。”

宋司杰一连吩咐了好几件事,苏锦绣默默的听着,特别想念四哥在自己耳边唠叨的样子,就如现在这样,明明是宋家最小的一个,却操着一大家子的心。

马车一停,苏家到了,苏锦绣跳下马车,转过身去看他:“四哥,你就不问问我从何得知这些消息的。”

“傻瓜。”宋司杰笑了,抬手轻轻揉了下她的书童帽,脸上却多了些许疼爱,“若是重要的,你会瞒着我么。”既然不说,那一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也就没有问的必要。

苏锦绣微撅起嘴,鼻头酸酸的,难受的想掉泪。

到嘴边的话却成了互怼:“算你识相。”

“行了,快回去吧,记住我说的,不可以一个人偷偷去定北王府。”知道她胆子大,什么祸都能闯,宋司杰又敲打了她一遍,“要不然被你爹知道,往后我就只能去你家佛堂看你了。”

总是温情不过三秒,苏锦绣瞪着他,乌鸦嘴:“快滚!”

无声的笑意在他脸上肆意扩大,像是将回了一军,特别的得意。

苏锦绣目送马车消失在拐角,转身走上台阶,笑骂:“幼稚。”

回到如沁轩已经亥时过半,李妈担心她回来饿着,准备了宵食,沐浴过后苏锦绣靠在卧榻上,一面吃着点心,一面听冬罄说这两日湘菲院那儿的情形。

“之前表姑娘隔两日就会去厨房里做些点心吃食,这几日都没见着。”

“夏至姐姐倒是出去了两趟,买了不少绣线回来。”

“值夜的婆子说,昨夜亥时还见湘菲院里的灯亮着,不知道表姑娘在忙什么。”

从西市回来后刘莞儿就一直待在湘菲院中没有出来,苏锦绣大抵也猜得到她是在为去林府做准备,可这连门都不出了,夜里还挑灯忙碌,未免夸张了些。

“你去和王管事说一声,明天去药铺里买些大药,炖汤给表姑娘补补身体,别累坏了。”

“我这就去。”

冬罄出去后,苏锦绣漱了口躺到床上,可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苏锦绣的脑海里全是今晚定王府里发生的事,外祖父的事已然让她意识到许多事情并不像她当初看到的那样,而施正霖的话又让她想不明白。

想破脑袋苏锦绣都没办法将这件事前后串联清楚,总不至于是因为她没有求赐婚,皇上才没有赐侍卫。

可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关系。

而最令苏锦绣纠结的,是十二月初施正霖会再去一趟去邺池。

那件事她只知道大概,还是他回来之后才知晓的,他们在去邺池的途中夜宿在一个村子里时遭了埋伏,安全离开后顺利抵达邺池,没出什么意外。

施正霖当时说的轻描淡写,苏锦绣却能想象的到情况的危急,要不是林牧在他身边保护,绝不可能有命离开。

可现在,谁去保护他。

苏锦绣翻了个身,在床下陪夜的清竹听到动静,轻声问:“小姐,您是不是渴了?”

“没有。”苏锦绣趴在绣枕上闷闷道,半响,她伸手掀开帷帐,低头看清竹问,“清竹,我问你个问题。”

“小姐您说。”

“假如,有个人与你有仇,你打定主意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但他又是个好官,在你得知他有危险,你会怎么办?”

“多好的官?”

“…应该是很好很好的官吧,救了许多百姓。”苏锦绣想了想那些年施正霖做过的事,年少时就解决邺池水患,新皇登基后他力排众难,辅佐皇上推出了许多新政,让不少百姓免于颠沛流离,又鼓舞皇上革新赋税制,使得当时大旱年下百姓依旧还能得以温饱。

清竹认真想了想,抬起头问:“很危险吗?”

“…很危险…也许会死。”

长长的沉默过去,清竹特别严肃的给了回答:“我会想办法告诉他。”

“那如果,他不信呢。”

“那我会想办法帮他,不过既然我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我也不会让他知晓。”

苏锦绣躺了回去,看着床顶,声音幽幽:“难道不该是生死由命。”

“可要是他死了,受苦的人更多,我小的时候家里闹灾荒,没粮揭不开锅,爹娘为了不饿死弟弟妹妹,狠心把我卖给了牙婆子,可那灾荒一连闹了好几年,我娘和我妹妹最后还是饿死了。”

清竹被卖的时候才五岁,在牙婆子中经手过一年后被卖到了苏府,因为家里逃荒,彻底断了联系,过了好几年她才得知家里就剩下了爹和弟弟:“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朝廷是有给赈灾银两的,可那些银子没等分到村子里就已经所剩无几,几个铜板根本买不起当时的米,如果那时候县老爷行行好,不要贪那么多,也许她们不会死。”

苏锦绣怔了怔,半响才缓缓叹了声,清竹都看的如此清楚。

那她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第31章 031

一向做事利落, 从不拖泥带水的苏锦绣,在救与不救上徘徊来去, 仿佛分裂了两个人格,打的不可开交。

如此过了几天,初六至, 刘莞儿去林府的日子到了。

这几日折腾着没睡好,苏锦绣还是起了个大早去送人,只不过等她到前院时刘莞儿已经准备上马车了, 见她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刘莞儿笑着催她回去休息:“你不是让冬罄陪我一块儿去,不用担心。”

“你起的真够早的。”

苏锦绣打了个哈欠, 惺忪着眉眼打量着她今天的装束, 还真是花了一番心思啊。

就算是满是芥蒂喜欢不起来,苏锦绣依旧不得不承认刘莞儿很漂亮,而她的美丽还不具有威胁性,叫人看了舒服, 温婉动人。

高挑的身材穿淡色的衣裳格外凸显气质,浅青色的石榴裙外披了一袭纱衣, 肩上是上好缎黄丝绸做成的披风, 与裙子交相辉映, 裙摆上绣着青白色的百合,更衬得她肌肤白皙。

刘莞儿一番心思下,头饰都很有讲究,几根嵌着绿宝石的簪子固定住盘起的一部分头发, 底下如瀑的黑发散落在肩头,简单又不失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