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七,停车。”叶琢叫道。

阮七停下车来,看到叶琢和秋月下了马车,朝那群村妇走去,他也赶紧下了车,跟在叶琢的后面。

那群女人见马车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两个俊俏的后生,朝她们走来,立刻停住了说笑,好奇地打量着叶琢和秋月,又互相咬着耳朵说话,吃吃地笑着。

“大娘、大嫂们请了。”叶琢上前福了一福。为好沟涌,她并没有用假嗓音,行的也是女子的福礼。

“你是女的?”听到叶琢清脆的声音,大家都停止了议论。

“出门在外,为了行走方便,不得已穿了身男衫。”叶琢笑道。

“妹子这是要去哪儿呀?”见得叶琢是女的,那些妇人们都大胆起来。

“我本想去源头村看一位亲戚,结果迷路了。请问大嫂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这是大雄村。”妇人答道。

另有一年轻媳妇疑惑地问:“源头村?没听说过。在哪里?”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个村口有一条大河。”叶琢指着那条河道,“这条河是从哪里流下来的?”

“那边。”一个老妇站了起来,指了指方向,想了想又道,“我倒是听人说过有一个源头村。”

“在哪里?”叶琢大喜。

“好像…离这里很远。”老妇皱着眉回忆着,过了一会儿摆摆手,“记不得了,老啰。”

“多谢大娘,我那找找看吧。”叶琢道,向那些女子行了个礼,便告辞了。

“看看,这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吧?长得又俊又懂礼。”

“那是。你没看见这有两辆马车吗?还有那些骑马的汉子,应该就是家丁了。王财主家的马车,就没这么漂亮,家丁也没穿得这么好的。”

后面传来妇人们的纷纷议论。

叶琢微微一笑,复又上了马车,对阮七吩咐道:“往前走,沿着河边走走看看。”

“是。”阮七重又驾了马,朝前面走去。而顾尘她们为了安全起见,一直没有从车上下来。

“姑娘,您刚才跟她们说的那些话,是个什么意思?”秋月不解地问。

第二百二十一章大皇子来了

“没什么意思。只是咱们冒冒然跑到这里来,一不小心就会引起误会。所以我借口问路,是在向她们交待来历。等一会儿咱们到处看看时,这村里人就不会起疑心了。”

“哦,原来是这样。”秋月恍然。

“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迷惑聂家人。”叶琢又道。

“迷惑聂家人?”秋月这就想不明白了,“怎么迷惑聂家人?”

“咱们来找矿,聂家一定会沿着咱们的足迹来打探一番。这样做,也是迷惑他们一下,让他们不知道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在哪里找出了玉矿。”

秋月点了点头,冲叶琢一笑:“奴婢明白了。”

接下来,两辆马车就沿着河边走着,走走停停,叶琢时不时地下车去摸摸河滩上的石头,摇摇头又上了马车。这么下了两趟,她看看地形,就吩咐往上游的一座山边驶去。好在这里有村里人的活动,倒还有一条路,不至于走不了马车,需要步行。

到了山脚,叶琢下了车,便要往山上去。见顾尘她们也下了车要跟了上来,她忙道:“顾姨,你们还是在车上等着吧,这山上的路难走,你们没必要跟着。我和阮大哥上山去,一会儿就回来。”

顾尘知道自己就算是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倒也不坚持,对陈四道:“你跟着去,保护好叶姑娘的安全。”

“是。”陈四应了。

叶琢又转向秋月:“你也别去了,在这跟娘娘呆着。”

“不,不管什么时候奴婢都跟着您。”秋月的态度很坚定。

叶琢知道秋月如果要犟起来,也是挺犟的性子,只得由她跟着。一行四人,朝山上走去。

山很高,但并不陡峭。阮七在前面开路,陈四在后面断后,将叶琢和秋月护在中间。四人一直走了有一顿饭的功夫,才走到了山脚下,开始往上爬。一面爬,叶琢就一面摸摸脚边的石头。好在叶琢以前就挺注意锻炼身体,后来病了两次,关氏又整天给她吃补品,调养身体。走这山路,还不觉吃力。秋月也是个身体强壮的。几人往上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叶琢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转头观察了一下绕山而过的河流,又看看山上的石头纹路及颜色,伸出手来,开始四处触摸地上的石头。

待摸到有半块埋在地下的石头时,她脸色一喜,对陈四道:“你能不能把这块石头挖出来?”

“没问题。”陈四先左右看看,找到一棵合适的树枝,用剑砍了下来,将一头削了削,然后再从身后背着的布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叶琢一看,却是个锄头的头部。她好奇地看了看陈四背上背的囊状的布袋,不知道他身上还带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阮七也从自己的布袋里拿出锄头来,找了根树枝做把子,然后跟陈四开始往地上挖了起来。

叶琢趁着他们挖石头的功夫,对秋月使了个眼色,往一边走去。

陈四喊道:“叶姑娘,可别走远了,不安全。”

“哎,我就在这附近。”叶琢道。

陈四以为她要方便,倒也没拦着,由着她去了。

叶琢走到一丛半人高的灌木丛后面,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躺了下去。

秋月见她动作奇怪,却也没有出声询问。叶琢避开陈四和阮七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

叶琢躺在地上,静静地感受着地下传给她的一点微弱的感觉。这感觉尽管很微弱,但她却清清楚楚地知道,那就是她触摸到玉料时那种细腻温润的感觉。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下面有玉矿。

她换了好几个地方试了试,终于可以确定这座山上,应该是有玉矿的。虽然不知道产量有多大,但好在埋藏得不深,否则,她也不可能感应得到。

想不到,这次找矿这么顺利,幸运地一下就找着了。而且,她还是凭自己的本事找到的,并没有用杜浩然给她的那条玉矿。

那边厢,陈四和阮七已把石头挖了出来。这是一块三尺见方的石头,里面的玉料虽然质地不是特别好,但面积挺大。而且,这是一个证明,证明这座山上的石头里富含玉料。

叶琢又指着另一块稍小一些的石头,让他们也挖了出来。

不过她有些发愁:“咱们又没带砣机,不能就地解石。可石头这么大,怎么拿下山去?”

陈四笑道:“这个姑娘就不用操心了,我跟阮七力气大得很,拿块石头下山不是问题。再说,不是还可以滚吗?”

“那就好。”叶琢拍拍手上的泥,“咱们下山吧,呆久了娘娘要担心了。”

陈四和阮七还真抱起石头,往山下走,看样子,并不吃力。不过这一回,改成阮七和陈四走在前面了,如果地势太陡,他们就将手里石头滚下去,倒也很是快捷。

“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句话指的是那种极为陡峭的山路;对于比较平坦的山路而言,下山倒比上山的时候快。四人只花了两顿饭功夫,便下到了山脚下的马车旁。

顾尘看到他们拿了两块大石头下来,就知道有收获了,高兴地迎了上来,连声道:“辛苦了。”

“先把石头放到车上,到晚上再找个地方解石吧。”叶琢道。她还想去其他几座山上去看一看。

既出来找矿,而且知道了叶琢的赌石本事之后,顾尘便把指挥权给了她。听到她这样说,自然没有异议,让陈四两人把石头分别放在两辆车的车厢里,启程上路。好在马车的空间比较大,就是放上一块石头,也不觉得有多么碍事。

阮七驾着马车,往叶琢指的方向去。一行人连续跑了几座山,直到差不多天黑了,叶琢才对顾尘道:“娘娘,差不多了。”她指着挖出石头的那两座山道,“这两座山,我觉得有玉矿,而且埋藏得并不深,应该比较容易开采。其他的地方我也看了,并没发现玉矿。您看,咱们今晚是不是回到昨晚那座破庙里过夜?明天往回走,去另一条路去看看。”

顾尘一听叶琢找出玉矿了,极为高兴。这意味着,她可以马上回京城去了。待听到叶琢的后前段话,她一愣,不解地问:“不是找到玉矿了吗?为什么还要到别的地方去?”

叶琢挑了挑眉:“聂家可是知道咱们出来找玉矿的。现在咱们到了这里,到处瞧了看了,然后就打道回府。而且一看车辙,就能发现这车上重了许多,应该是带了石头回去。这不是告诉聂家,咱们就在这里找到的玉矿吗?您这边的消息还没告诉二皇子,让他派人来采矿,那边聂家就已把玉矿开采出来了。咱们这样做,岂不是为人做了嫁衣裳?”

顾尘叹了一口气:“还是你考虑周全。”

叶琢笑道:“顾姨一心想着回故乡去,心思没放在这上面,自然就考虑不到。”

顾尘摇摇头:“那也不是。在宫里住了这么多年,我很少跟别人交往,主要因为那些人的脑子太聪明太复杂了,一句话能有四、五层意思,即便是宫女也都这样。我这人头脑简单,搞不来宫斗和宅斗。”

“宫斗和宅斗?这说法有趣。”叶琢笑了起来。

两人说着,便又上了车,让阮七往回走,到那座破庙住了一夜。为了避免叶琢所说的车辙的问题,他们当夜就把两块石头解开了,里面分别掏出了两斤多重和三斤多重的玉料。玉料的质地虽然不是极品,却也达到了糯种的程度。而那些石渣,阮七和陈四又依样画葫芦,找了个远一点的地方埋了,又掩盖了痕迹。

第二天,他们便转回了那个岔路口,往另一条道上去。一路上走走停停,又走了两天,终于到了杜浩然所说的那个地方。叶琢上山去细细感应了一番,心里越发地佩服起杜浩然来。她呆在这山中,只能有一点点微不可见的感觉,要不是事先知道这地方有玉矿,她还真察觉不出来。这说明玉矿在这里埋藏得很深。杜浩然能在这个地方找出玉矿来,可见水平实在是高。

“怎么样?有收获没有?”下山后,顾尘照例问她一声。

叶琢摇摇头:“没有。”又指了指前面,“走吧,咱们继续往前。”

这一处玉矿,她目前不打算告诉别人。究其原因,一来是二皇子一派有大雄村那一处玉矿,就已经可以在声势上打败聂家了,她完全没有必要再多给他们找出一处来;二来,这一处是杜浩然找到的玉矿,帮他留着,没准他哪时候就用得上;就算他不用,她留着等二皇子把大雄村的玉矿开采完了,再把这一处拿出来,不是可以持续地体现自己的价值,让二皇子更重视她吗?毫无保留一股脑儿地全拿出来,这做法太傻。

她接着带着顾尘在山里又转了几天,把有路能去的山头都看了个遍,这才打道回府。

等她们风尘仆仆地回到南山镇,刚刚驾车到顾尘在城外的宅子时,李三急匆匆迎了出来,道:“娘娘,大皇子到了南山镇,前天就来拜访了您。听说您进山去了,他便说过两天再来。您看”

他话声还未落,就听到后面有马车声“辘辘”地传来,转头一看,两辆豪华的马车朝这边驶来。看车盖的装饰,正是皇子的标志。来者应该就是聂贵妃所出的大皇子杜邦。

第二百二十二章追到家里来

顾尘看到大皇子的车驾,并没有将脚步停下来,吩咐道:“李三,你把大皇子迎进厅堂,我先去沐浴更衣再出来见客。”说完便转身进了院门。

叶琢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

在这南边形势对二皇子越来越有利的当口,大皇子忽然在这南边小镇上现身,必然有其深意。要是照以前,大皇子来不来,有没有什么深意,她用不着这么在意。毕竟她地位低微,搅和不到这太子之争中来。

但现在不同了,她为二皇子一派赌矿的事,被聂家知道了,她就卷进了两派之争旋涡的中心,甚至成了两派之争的焦点。本来以顾尘和杜浩然的身份,是可以死死压制住聂家的,她就算成为焦点也不怕。但现在大皇子一来,这情况就发生了变化。顾尘作为不受宠的妃子,如果大皇子不买她的账,她还真不能拿大皇子怎么样;杜浩然是皇上的侄子,比起皇上的亲儿子来,自然要差一筹。也就是说,如果大皇子想要对她做点什么,根本没人能制止得了。

所以唯今之计,就是她尽量离大皇子远一点,不引起大皇子的关注。

所以顾尘此时的安排,正合她心意。

顾尘等人一进后院,便有一众下人迎了上来,一位似管家娘子打扮的人福身道:“娘娘,热水都已准备好了,您是先回房歇息还是先沐浴更衣?”

“先沐浴更衣。”顾尘道。在野外七、八天,虽然陈四和樱嬷嬷她们也尽心地让她生活舒适,每日弄水来给她洗澡,但还是感觉浑身尘土。

她又吩咐:“叶姑娘的热水准备好没有?你们派两个得力的人去伺候她,不可怠慢。”

“回娘娘,都准备好了。不光是叶姑娘,便是陈侍卫和樱嬷嬷她们所需要的热水、饭菜都准备好了。”

顾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叶琢道:“琢儿,你先跟她们去沐浴更衣。咱俩的身量差不多,一会儿我叫阿樱挑几件适合你穿的衣服过去,你先穿着吧。”

“顾姨,不必了吧?我换上带来的男装就好。等您接待了大皇子回来,我便告辞回家去了。横竖是坐在马车上,穿男装更便利。”叶琢道。

相处了几日,她也了解到顾尘这人性情率真,即便在宫里呆了那么久,也没有多少心机。所以她猜想,顾尘刚才她这句话,不过是表示她对自己的关心,同时也暗示下人们,她对自己与众不同,不可慢待——她并没要求她盛装去见大皇子的意思。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用话直接点了出来:她不会去见大皇子。

“那也好。”顾尘也不笨,立刻明白了叶琢的意思,“既这样,那一会儿他们走后你再走,以免在路上碰见,徒生麻烦。”又吩咐管家娘子,“好好看着后院,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出。”

“是。”管家娘子应了,不敢怠慢,转身郑重地叮咛身后的人好好伺候叶琢,这才领着顾尘往里面去了。

既然要等大皇子走了才能回家,叶琢便也不急,在洒满鲜花和香精的木桶里好好泡了一个澡,洗了个头,消除了一身的疲累,这才穿上自己带来的干净男装,静静等待。

本来她以为大皇子要在这里呆许久,却不想她刚把自己的头发擦干,吃了几块点心,顾尘就回来了。

“顾姨,大皇子走了?”叶琢放下点心,迎上去问道。

“走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说知道我在这里,来问一声安。闲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顾尘道。又安慰叶琢:“你别怕,就算是大皇子在这里,有我在,也没人敢伤害你。我等一会儿就搬到湖边的顾宅去住,你有什么事,尽管派人去找我。我必然要呆到大皇子离开这里之后才离开。”

叶琢心里稍安,对顾尘福身道:“多谢顾姨。”

“咱们俩,还说这话就外道了。”顾尘嗔她一眼,拍拍她的肩道,“行了,我知道出来几日,你必定想家了,我就不多留你了,你想走就走吧。”

说着她又向外面唤道:“阿樱,准备好没有?”

“来了。”樱嬷嬷走了进来,对叶琢道,“叶姑娘,娘娘吩咐了,她既要认您做义女,必得给老太爷和老太太备些见面礼。只是我们在南山镇客居,时间又仓促,只让李三备了二百两黄金,四千两银子,绫罗五十匹,古董字画二十件,贵重药材数种。您别嫌寒碜。”

“顾姨,这礼我不能收。”叶琢一听,连连摆手。

“琢儿,你听我说。”顾尘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当我是你的长辈么?”

“这个…自然是了。”叶琢无奈地应道。她都知道顾尘想要说什么了。

果然,顾尘接下去道:“那‘长者赐,不敢辞’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自然。”

“所以,我给你的礼物,你不能推辞。”顾尘故意板起脸来,让自己严肃一点。可她偏偏下一刻又凑近叶琢的耳朵悄声道:“反正是皇帝老儿的钱,不要白不要,不要是傻瓜。我回家又带不走这些东西,你不要不是白便宜了别人吗?所以以后,我会陆续把宫里的财物赏赐给你的,不许推辞啊!”

说着,她还眨了一下眼睛。

叶琢瞪大着眼睛,无语地看着顾尘。好半天方道:“问题是,我花自己的挣的钱,才感觉开心。这种横财拿着会不安心的,我祖父祖母肯定会睡不着觉,担心遭了贼,顾姨您遭受损失。”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第一次拿心不安,多几次就没事了。”顾尘一拍叶琢的肩,不由分说地道,“就这样说定了。”说着回头吩咐,“把东西都抬到车上去。”

“是。”樱嬷嬷应了一声,出去让人抬礼物。

叶琢就知道说服不了顾尘了,只得施礼道谢,再告辞离去。

出到宅子门口,她就看到那里停着两辆马车,前面一辆比较豪华,看装饰,应该是顾尘自己的马车。车旁还有两个侍卫牵着马等在那里。大概是想让她放心,驾车的仍是阮七。而樱嬷嬷正指挥着丫鬟婆子,正往后面的一辆马车上搬礼物。

阮七见叶琢出来,咧嘴一笑:“叶姑娘,上车吧。”

叶琢笑着点点头,扶着秋月的手上了车。阮七见叶琢坐稳了,樱嬷嬷她们也把东西搬上车了,便挥动缰绳,驾着车往城里去。

出门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叶琢却感觉自己离家很久了,街上的铺面和行人都让她感觉十分亲切;待马车驶到紫衣巷时,这种感觉就越发的强烈了。

“叶姑娘,到了。”一顿饭功夫之后,马车在巷口停了下来。

“老太太,姑娘回来了。”这边叶琢的脚刚刚落地,就听到秋菊的高叫声,而且这声音还越去越远,很显然,秋菊见她来了,并没有迎上来,而是回去报信去了。

叶琢摇了摇头,快步向叶家院子走去。可还没到院门口,就看到赵氏便扶着关氏匆匆走了出来。

“祖母,伯母。”她赶紧快跑几步,迎了上去。

“琢儿,我的琢儿。”关氏一见到她,就眼泪连连,搂在怀里肉儿心肝地叫了起来。赵氏也在一旁抹着眼泪。

“老太太,我去给老太爷和夫人送个信。”秋菊在一旁道。

关氏这才止了泪,挥着手道:“去吧去吧。”又爱怜地抚了抚叶琢的头发,“你母亲在家,可担心你了,坐卧不安的。本来她想每天到这里来等你,我没让她来。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母亲怀孕了。”

“什么?”叶琢惊喜地叫了起来。当初还担心郑曼文怀不上孩子,没想到成亲不过是两个多月,竟然就怀上了。

“有三十二天了,你母亲体质敏感,二十八天的时候就开始吐了。让大夫一诊脉,才发现有喜了。”关氏一说到这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喜笑颜开起来,一把拉住叶琢的手,“走吧,咱们进去。”

叶琢回头看了看,见阮七等人手里拎满了东西,正站在她身后,忙将他们往屋里让。

“这是什么?”关氏见阮七他们拿得吃力,问道。

“玉妃娘娘的赏赐。”叶琢道。

一行人进了院子,关氏又热情的地招呼阮七和两位侍卫。无奈他们不肯坐,寒喧两句,将东西放下便离开了。

“累了吧?回房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叫余嫂给你炖人参鸡汤去。”阮七他们一走,关氏便让叶琢回房休息。

叶琢正要起身,忽听到外面院门处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赵氏问道:“你们找谁?”

“请问叶姑娘在家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大皇子和聂公子前来拜访叶姑娘。”

赵氏半天没有出声,显然是被“大皇子”三个字给吓住了。

那人说什么?”屋里的关氏疑惑地问叶琢,“我怎么听到他说‘大皇子’三个字?”

“没错。”叶琢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皱着眉头,脑子里急速转动着,思索着对策。

而此时院子里已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大胆民妇,大皇子在此,还不赶紧通禀叶姑娘出来跪接?”

第二百二十三章欲纳为妾

“是,是是”赵氏抖动着声音应道,然后踉跄地朝厅堂跑来,“老、老太太,大…大皇子来了。”

而屋子里的叶琢抬起头来,急速地对关氏道:“祖母,您听好了,一定要想办法让秋月去给玉妃娘娘报个信,越快越好。切记切记。”

便是上一次以为聂博文来抓人,都没见叶琢的表情如此郑重严肃。关氏顿时被吓住了,连连点头:“嗯嗯,我叫秋月从后院爬出去。”又道,“一会儿你祖父和你母亲就会来了。”

叶琢摇了摇头。这时候,除了皇帝老儿,谁来都不管用。不过她还是从脖子里掏出杜浩然的玉佩,系到了腰上。

她现在仍穿着男装,玉佩系在腰上是很正常的打扮,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她再快速地将头发系好,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这开门一出去,院子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叶琢毫不惊慌,静静地站在地里,将目光投到了院子里一个男子身上。

这男子二十多岁年纪,相貌长得比聂博文还要英俊,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五官英俊得近乎完美;个子极高,长身玉立,身上穿着一件冰丝云纹的石青色长衫,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此时他正微皱着眉头,昂扬地站在那里。这种皇家子弟,是从小要学习仪态的,走姿、站姿、坐姿,无不合乎最规范的礼仪。所以不用看别的,光看他这身不凡的气势,就知道他就是大皇子。

更何况,他腰上系着的一枚紫云龙雕饰的一块玉佩,和那件石青色长衫所御用的冰丝绸缎,无不表明他不凡的身份。

更何况,叶琢上辈子就见过这位大皇子杜邦。

聂博文此时就站在大皇子身边,见到一扇门开,叶琢身穿男装走了出来。他眉头微蹙了蹙,不过还是上前一步,对大皇子说了一句话。大概是在介绍叶琢的身份。

站在大皇子另一边的目光有些阴鹜的男子显然也听到了聂博文的话,不过他并没有向叶琢说话,而是仍催促愣在那里的赵氏:“还不快快有请叶姑娘出来觐见?”

赵氏虽然惊慌失措,却也还不糊涂。家里近来经历过许多事,她多多少少有些见识,眼见得叶琢这身打扮出来,不知道她到底是出来觐见大皇子的呢,还是想要逃走。所以她只“哦哦”地应了两声,挪步想要往厅堂走去。

叶琢可不敢让赵氏做出欺君的举动来。赵氏的脚步一移动,她便急上两步,走到大皇子面前,跪了下去:“民女叶琢,磕见大皇子殿下。”

叶琢从房里出来时,大皇子就注意到她了。见她站在那里,不慌不忙,镇定自若,还有胆子打量自己。尤其是她虽然身穿男装,但眉眼如画,清丽脱俗,那窈窕的身姿和一身出尘的气质,以及淡然自若的姿态,便让大皇子给她喝了一声彩,心里对于聂家出的这个主意,由反感变得欢畅愉悦起来。

此时见叶琢又主动上前给自己行礼,极为懂礼,大皇子心情更为舒畅,将扇子往前一递,做了个虚扶的姿势,温声道:“免礼,起来吧。”

“谢大皇子。”叶琢又施了一礼,这才起身。

自始至终,她姿态翩然,举止优雅,落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