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妃把杜浩然领到花厅里坐下。大丫鬟端午极为机灵,在听到丫鬟禀报杜浩然来时,就赶紧让人去厨房要来了各色点心,将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瑞王妃极为满意,连连让杜浩然尝点心。杜浩然虽然刚吃过早餐,但为让瑞王妃高兴,还是尝了几块点心,这才开口道:“母妃,我想去南边一趟。”

“去南边?”瑞王妃一愣,一时间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念头。

“嗯,这几天跟二皇子接触了几次,发现他人不错,我想帮他一把。原来在南边我就看出了一处玉矿,只是朝中局势未明,不好拿出来。现在皇上已明确表态,把这处玉矿点出来送给二皇子,对大家都好。母妃放心,我在那边不会耽误很久,到时会跟父王一起回来的。”

杜浩然自与父母相认来,还是第一次这么耐心地解释自己的行踪,瑞王妃高兴得差点掉了眼泪。她也知道杜浩然向来有主见,这次来也不是征求她的意见的,只是告之一声,说明一下他的去向。再加上他理由充分,她不可能为了纳妾之事就阻拦儿子做正事。

想了想,瑞王妃只得把为他纳妾的事说了出来。说完生怕杜浩然生气,又解释了一番。

却不想杜浩然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只简单地道:“这件事,我会处理的。”说着便站了起来,“那母妃,我这就出发了。”

“这就是走?”瑞王妃惊讶地跟着站了起来,心里惴惴的,不知道杜浩然这是不是生气的表现。

“嗯,今天天气不错,正适合出行。”杜浩然道,态度极为温和。他自然不会像古人那般,还得选上一个黄道吉日才出门。

瑞王妃见杜浩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心里安定下来,又叮嘱了好些安全事项,才将杜浩然放出门去。

杜念和杜忘在昨晚就收到了出行的命令,一早起来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待杜浩然从正院出来,几人便牵了马,一齐上了路。

而正在这时,南边的叶琢正认真地看着顾尘雕刻玉器,用心感悟着她动作的节奏,揣摩着她手中的技巧,细细体会北派玉雕与南派玉雕的不同,扬长避短,尽量选出一些优点来,融入到自己的雕刻手法里去。

“你看,这座山水玉雕,主题上咱们可以确立远取其势、近取其质的立意;而在设计上,咱们可以深化空间的视觉原则,运用主次疏密进行布局;在工艺上,则适当地对峰、石、云、水、树和人,剔地作层次的雕琢。前景的山体、树木和人物要精致刻画,中景的湖水、祥云要清晰制作,到了远景的山峰、树林则简约琢磨就可以了。这样一来,层次感和空间感就出来了,这么望过去,就显得这座玉雕更为真这,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顾尘指着她雕刻出来的那座玉雕,尽心地给叶琢讲解。

现代那种三维立体设计理念,正是从绘画中寻找灵感的叶琢最缺乏的,却又是玉雕设计中最重要的一环。顾尘通过雕刻出来的玉雕作品反复地让叶琢体会到这一点,又将自己最擅长的透雕手法传授给了叶琢。

在大皇子离开南山镇,而杜浩然父子俩在京城里到处跟大皇子和聂家名下产业过不去的这十几天里,顾尘和叶琢就这么吃住都在一起,一个教一个学,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入迷。而在这其中,顾尘又从叶琢身上学到了不少的东西。现代雕刻与古代雕刻,南派玉雕与北派玉雕,在两人的互教互学中不断的融合,融合之余又悟出了许多新的理论。如此一来,两人皆沉迷其中,恨不得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琢儿,跟我去现代吧。凭咱们两人的本事,一定会干出一番大事业来。”顾尘此时已为叶琢的聪明与灵性折服,越发的想要带她回现代去。

“师父,你尝过牵挂亲人的苦,难道您还想让我也尝一尝这滋味么?”叶琢笑道。

顾尘长叹一声,转移话题道:“皇上已批准南北大赛了,听说瑞王爷会亲自来主持这次比赛。而瑞王爷,就是杜浩然的父亲。”

“我这段时间会加紧练习,不会在比赛中给您丢脸的。”叶琢眼睛盯着那座山水玉雕,答道。

顾尘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叶琢却不理她这茬儿,问道:“您徒弟什么时候会来?”

“明天吧。”顾尘道。

而这时,一个下人匆匆忙忙走了进来,禀道:“娘娘,霍公子和林公子到了。”

“这么快?”顾尘惊喜地问,随即道,“让他们在厅里坐坐,我跟琢儿马上就来。”

叶琢听得这话,只得将手里的工具放了下来。她知道,这霍公子和林公子,就是顾尘在民间收的徒弟,一个叫霍宁长,一个叫孔池。他们此来,是专门来参加比赛的。

两人净了脸和手,又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出了门,往厅堂里去。

“叶琢。”快到厅堂时,顾尘一把拉住叶琢,“我这两个徒弟都还没娶妻,你一会儿看一看,如果觉得哪个顺眼,我就把他许配给你。”

“师父。”叶琢无奈地叫了一声。

“好罢好罢,我不说。咱们进去吧。”顾尘笑嘻嘻地道。

第二百三十三章亲事如何打算

“师父。”顾尘和叶琢还未走到厅堂,厅堂里的人就迎了出来。

“啊,长宁,小池,你们来了?”顾尘笑道,打量了自己的两个徒弟一眼,微点了点头,一路进了厅堂,在上座上坐了下来,这才对叶琢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指着其中的一个瘦高男子道,“霍宁长,你大师兄。”再转向略矮微胖的男子,“孔池,你二师兄。”

说着她又指着叶琢,向两人道:“这是你们的小师妹,名叫叶琢。”

“小妹叶琢,给大师兄和二师兄请安,两位师兄一路辛苦了。”叶琢福身向两人行了一礼。

霍宁长和孔池看到叶琢,眼睛一亮。虽然他们早在顾尘的来信中知道有了一位小师妹,却不想这位小师妹如此的漂亮而有气质。两人忙回了一礼道:“小师妹。”

“坐吧,都坐。”顾尘道,待大家都坐下,她又问:“这一路上还算顺利吧?”

“顺利。”霍宁长道。

叶琢趁他们嘘寒问暖的功夫,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两位师兄。只见霍宁长身穿着月白色绸缎长衫,腰间系着一枚和田籽玉玉佩,手里还拿着一把青玉做骨的山水画扇子。再加上长身玉立,眉清目秀,文质彬彬,如果不是手节粗大有力,光看这样子,谁都会把他当作一个读书人。

而孔池又是另一番光景,身上穿着宝蓝色衣衫,身材微胖,圆圆的脸上时时带着笑意,那模样十足像个生意人,倒是一看就容易让人亲近。

霍宁长和孔池的情况,叶琢早就听顾尘说过。他们是顾尘在街上收养的流浪儿。虽说年纪不大,霍宁长今年十七岁,孔池十六岁,但他们从六、七岁就开始跟顾尘学习玉雕,现在已是京城里著名玉雕铺子麒麟阁的玉雕师了。而且两人不光有一手精湛的玉雕手艺,同时也参与玉雕铺子的经营,麒麟阁在他们手里越办越红火,两人的本事不容人小窥。

有这样的两位师兄,叶琢还是挺高兴的。顾尘总是要离开这里的,叶予期老了,杨建修又在官场,以后能给她一定帮助和支持的,或许就是这两位师兄了。

而且,以顾尘的品行来看,她养大的孩子人品不会差到哪里去。

霍宁长和孔池从小流浪,后来又做了多年生意,人情世故是极精通的。为了不让叶琢感觉受冷落,三人聊了几句,霍宁长便转向叶琢,问道:“小师妹学玉雕有多久了?”

“差不多两年了。”叶琢道。

霍宁长便颔首微笑。

一两年,也就是打基础的阶段;再加上叶琢是个女子,力气小,腕力弱,在霍宁长眼里,她大概就是因为讨师父喜欢,所以才被收作了徒弟,至于玉雕手艺,估计连他带出来的小师弟都不如。

“一看师妹就是个聪明的,不像我们,笨得很,跟师父学玉雕的时候,没少被敲脑袋打板子。”孔池也笑道。

还没等叶琢谦虚两句,顾尘就接过话道:“可不是,她可不像你俩,教得我头疼。你这师妹,最是聪明不过,触类旁通,一学就会。”

顾尘一向提倡赏识教育,对徒弟都是以鼓励为主。所以听到她这话,霍宁长和孔池并不在意,只是笑着附和了两句,又把自己小时候学艺的糗事说给叶琢听,厅堂里一时言笑晏晏,甚是和睦。

顾尘知道这两个徒弟是什么想法,她也不点破,只在一旁微笑。

说笑了一阵,霍宁长转过头去,问顾尘:“师父,这次跟南派的比赛,就只我跟师弟参加吗?咱们北派人数是不是少了些?”

“是少了些,加上你这小师妹,也才三人。不过我本来收徒不多,除了你们,就还有陈健一人。比拼人数,我们是比拼不过他们的。但南派人多又有什么用?只要我们把第一名夺过来,那就是玉雕第一派。只要咱愿意,随时都能招收到足够的徒弟。到时还怕人数比不过南派吗?”顾尘道。

陈健,是顾尘收的第三个弟子,今年只有十四岁,一直跟着霍宁长和孔池学艺。这一次他并没有跟来。

“第一名?”霍宁长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我们可没有信心。”

不要说霍宁长,便是顾尘对这两个徒弟也没有信心。他们虽说也聪明勤奋,但学艺的年头比聂仲昆那几个弟子要短得多;再加上顾尘收他们为徒,更多的是看他们的人品而不是资质,跟聂家选徒的标准完全不同,所以水平上,他们也就能跟聂博文一比,与聂仲昆那几个出色的徒弟则相差一大截。

要不是有叶琢,顾尘还真不一定愿意举行这次玉雕比赛。那不是明摆着给机会让别人打脸么?

“没关系,尽力而为就是了。这次比赛,我们的目的只是把北派放到台面上,告诉大家我们也要广招门徒,扩大扩大北派的影响。至于输赢,没必要考虑太多。”顾尘安慰道。

“也只能这样了,尽力而为吧。”霍宁长点了点头。

“行了,你们远道而来,好好歇歇。趁着瑞王到来之前这段时间将手法好好练一练,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就是。”顾尘站了起来。

“是。”霍宁长和孔池站起来拱手应答。

“琢儿,走吧。”顾尘向叶琢招招手。

叶琢忙施了一礼:“两位师兄好好休息。”便跟着顾尘出去了。

而她参赛的事,顾尘只提了那么一句,霍宁长和孔池也没特意问起。大概在他们看来,叶琢参赛也只是因为师父疼爱小师妹,想让她见见世面而已。两年不到的玉雕学徒,水平能高到哪里去?参加比赛也不过是垫底。

为了方便学艺,叶琢早已搬进顾尘这里来住了。不过每天还是抽出一个时辰去青云巷给魏柱等孩子上课,在上课的过程中直接就把巧思馆收到的玉料给设计了。这样做看似花时间,但收获颇丰,她从孩子们那些奇思异想里得到了许多灵感,这对于她参加比赛是大大有好处的。因为比赛不光是比雕刻手法,设计也是一个重要的环节。

孩子们想象力丰富,天马行空,不受成人固定思维的束缚,给了她许多启发。

也正如此,顾尘就专抽叶琢回青云巷的时间去指导霍宁长和孔池,倒也没让他们感觉受冷落。

这样过了五天,李三来禀报说,瑞王爷到了南云城了。

“可是住到了聂家?”顾尘问道。她知道杜齐观是不可能住到聂家去的。她虽人在南边,但京城里也有耳目,自然知道杜浩然和杜齐观对聂家做的那一连串的事情。

果然,李三禀道:“没有。瑞王到来时,聂家虽然去到五里亭相迎,摆出了大阵式,但瑞王爷对他们态度冷淡得很。只跟知府袁大人说话,又住进了袁大人的府衙。瑞王爷还说,比赛的现场就放在南山镇,他明日就到南山镇来。想必此时杨大人已接到通知了。”

他话声刚落,就有丫鬟领了一个小厮进来,道:“娘娘,杨大人派人送信来。”

“拿上来。”顾尘放下茶保

丫鬟忙从小厮的手里接过信,递到顾尘手上。

顾尘抽出信纸看了,对李三道:“正如你所说,杨大人在信中说,袁大人让他替瑞王爷收拾一个住处,并让他配合瑞王爷办好这一次玉雕大赛。而比赛,就定在了十日之后。”她抬起眼,“你赶紧让人把宣传画画出来,待瑞王爷那里一同意就贴到大街小巷去。不光是南山镇,南云城和周边的几个镇子,都要贴。”

“是。”李三应道。

顾尘转头对樱嬷嬷道:“准备纸笔。”

樱嬷嬷赶紧让小丫鬟去拿笔墨纸砚,又让人抬了一张案几过来。顾尘就在那里写了一封信,交给李三:“我的身份敏感,不好去见瑞王爷,这封信,你交给他。”

“是。”李三见顾尘再没别的吩咐,转身去了。

顾尘则起身到了叶琢所住的院子里。

“师父,您看我雕好的这个怎么样?”叶琢正好将一座山水玉雕雕好,见顾尘进来,指着让她看。

“不错。”顾尘的心思哪里还在这上头?她随意地看了两眼,便拉着叶琢道,“来,坐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何事?是不是瑞王爷来了?”叶琢见她态度凝重,问道。

“正是。”顾尘看着她,“你的亲事,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两人虽说名为师徒,但更像姐妹。叶琢又是个极有主意的人,顾尘知道,就算她自己说让叶琢不要顾及大皇子,但一旦叶琢打定了主意,便是自己这个师父无可奈何。

叶琢垂眸看着地面,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事先不说,等比完赛之后,我再拿着玉佩求见瑞王爷。”

她抬起眼来,看到顾尘沉着个脸,显然很不高兴,心里一暖,又道:“不管怎么样,我在大皇子面前扯了靖安王的大旗,这件事总得跟瑞王爷交待一声。至于怎么处置,就看瑞王爷如何想了,可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瑞王府来求亲

“这倒也是。”顾尘点了点头,“你要见瑞王爷,我会帮你安排的。到时我陪你去。”

“谢谢师父。”叶琢笑了一下。

当天晚上,顾尘就接到了瑞王爷的回信。看了信,她一面吩咐李三去贴广告,而自己则来找了叶琢:“琢儿,十天后的比赛,正是照我们的要求,分成了三块,先是自己选原石解石,然后进行设计,最后雕刻。为了公平起见,每一派都选用自己的原石,而且每人只能选一块。”

大雄村的玉矿,前几天已正式开采。正如叶琢所说,聂家因为这事被气得半死,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三派人将那地方围住,等着京城派人来进行开挖。而那个地方的玉矿极浅,很好开采,只要稍稍往地上挖一挖,就能挖出矿石来。出玉的概率很高,玉料的质地都还不错。

而根据顾尘的提议,二皇子给了叶琢整个玉矿的一成收益做为报酬。一成这个数字看似不多,但架不住这玉矿开采成本低,而玉料质地高。照每天的收益来看,不出两个月,叶琢就能成为南山镇上最有钱的人。

叶琢对这个收益,极为满意。虽说是她赌出来的矿只拿一成,把九成白白送给二皇子似乎吃了亏,但没有朝庭给的开采权,没有像二皇子这样的权势,她就算知道玉矿在哪里也是枉然,没准还会招来杀身之祸。现在有了钱,又有了二皇子的护翼,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没问题了。只要把大皇子关于婚事这件麻烦事解决掉,她还真没有什么烦恼了。

这不,叶予期这几天正在家里看人建新房子呢。

正因为如此,叶琢便提议在比赛中增加赌石这个环节。因为现在南北两派不光是比试玉雕的技能了,还有了玉矿一比。大雄村的玉矿开采出来总不可能自己解石慢慢卖,而是要经过玉雕作坊这个中间环节。新矿坑的玉质好,原石的价格自然要比聂家的高。那么如何将自己的玉矿向玉雕作坊的老板推广,让他们都争相来买玉矿,这是目前摆在李三面前的一大问题。

来观看玉雕大赛的人很多,叶琢便想通过赌石一节来向大家展示新矿区的玉料品质,以达到宣传的效果。同时也为自己在比赛中争取到一点优势。

不过想想自己只能摸出原石里有没有玉料,却不能知道玉料的具体颜色、形状等情况,叶琢便有些遗憾。

要是杜浩然在这里就好了。

第二天,杜齐观在袁朝林的陪同下,一起到了南山镇,住进了杨建修给他准备的一处风景优美宅子里。

在送走了袁朝林、杨建修等人后,跟杜齐观到南边来的苏管事问道:“王爷,那些聘礼何时送到叶家去?”

杜齐观沉吟了一会儿:“什么时候是吉日?”

“明天、大后天、五天后,都是好日子。”苏管事是做好了功课来的。

“那便明日吧。虽说是纳妾,但小户人家的女儿也有娇养的,心肝宝贝似的疼着。早点把聘礼送去,也好让人家有所准备。”

“是,那属下就去整理了。”苏管事退了下去。

而另有下人上来禀道:“王爷,聂家家主又来了,说是将参赛人员的名单报给您。”

这两天,聂家人想方设法地往杜齐观面前凑,总想把事情说开,缓和缓和与杜齐观父子俩的矛盾。但杜齐观哪里肯理他们?脸色一冷道:“名单留下,人就让他回去吧。”

“是。”下人退了下去。

可一会儿,外面却传来了争吵的声音。杜齐观身边的内侍甚是机灵,赶紧去看了,然后回来禀道:“是聂老爷,坐在那里死活不肯走,说如果王爷不见他,他就坐在那里不走了。”

“那就由他坐着吧。”杜齐观冷哼一声,拂袖就要回房。

另有下人杜忠拿着一张帖子进来:“王爷,北派报了名单上来。”

杜齐观停住脚步,将帖子接了过去,看了一眼,皱眉道:“怎么才三人?”南派可是报了十个人。

“玉妃娘娘说,她只收了这么些徒弟,还有一个在京城,今年才十四岁,学玉雕的时日短,还不能参赛。”

杜齐观正要说话,忽然眼睛一下睁大,将名帖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嘴里念道:“叶琢?”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这是玉妃娘娘新收的徒弟,虽然是个女子,但听说玉雕做得不错,在南山镇名气还挺大。”这些情况,顾尘派来的下人都详细说过。

“去叫苏管事来。”杜齐观道。

“是。”

不一会儿,苏管事匆匆进来,施了一礼:“王爷。”

“你看看,这上面写的叶琢,是不是弈儿要纳的叶姑娘?”杜齐观把名帖递了过去。

苏管事接过名帖看了一眼,也讶道:“看这名字倒是一模一样,只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

“去查。”

“是。”苏管事赶紧去了。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又回来禀道:“王爷,属下问过了,这位叶姑娘家住紫衣巷,其祖父名叫叶予期,正是公子要纳的人。”

杜齐观也听杜忘说过叶琢是个玉雕师,因得到聂仲昆的赏识进过聂府,杜浩然正是因为她,才被聂家下的*药。让苏管事去查,不过是因事情涉及到顾尘,不得不慎重一点。此时确定了叶琢的身份,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如果叶琢是个普通女子倒也罢了。靖安王纳她为妾,是八辈子修来的福份,杜齐观根本不怕叶琢不答应。但现在她成了顾尘的徒弟,那便有些麻烦了。如果不给她个名份,似乎说不过去——别人不知道,可杜齐观却知道这顾尘才是皇弟真心喜欢的女人。她的面子,无论如何是要给的。

当下杜齐观便拿定了主意,对苏管事道:“聘礼再加厚几成,照纳侧妃的标准来办。如果带来的聘礼不够,再去置办些来就是。”

苏管事犹豫了一下:“那下聘礼的时间”

“如果你那边聘礼没问题,仍是明天吧。”杜齐观道。

“是。”苏管事道,“因怕路上有什么闪失,王妃特意让属下多带了些聘礼。再派人去买上几块上好的玉器,也就差不多了。所以聘礼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明天吧。你亲自跟官媒去,态度恭敬些。”杜齐观说着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挥了挥手,“就这样吧。”

他本来想让苏管事暗示一下叶琢,既然要成亲,就不应该再抛头露面去参加什么比赛了。但想想顾尘那边,如果少了个叶琢,北派的人数就更少了,这才作罢。这件事,还是让叶琢自己拿主意吧。

“是。”苏管事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杜齐观在那里坐了好一会儿,这才回房休息。

至于坐在外厅里的聂家人,则被他完全忽视了。

虽然知道瑞王爷到了南山镇,自己还得去他面前请罪,但此时叶琢的心思却没有放在这事上。她此时一心一意想要在比赛中把南派的人打败。只有击败南派成为这一代玉雕师中第一人,她才能在这一行中确定自己的地位,为下一步的事业打基础,将皇宫的玉雕用品生意抢到自己手上来。

不过当苏管家跟着媒人带着几大车聘礼上门的时候,她并没有练习玉雕,而是有些不耐地坐在厅堂里,正陪着叶予期、关氏招待上门的客人。这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大皇子说要纳叶琢为妾时,叶予期曾说跟叶琢订亲的那位周姓人家。

而明知叶琢要参加比赛,在这节骨眼上叶予期和关氏仍让叶琢出来陪客,那是因为二老想来想去,还是舍不得让叶琢嫁给无意娶她的杜浩然作妾,而是想让她招周家公子入赘,过平凡的日子。

反正叶家已不缺钱了,又有顾尘和二皇子罩着,没必要把孙女送到那大宅门里去看人脸色、受别人欺负。

“叶姑娘设计的玉雕我们看过了,实在是巧夺天工,我家从礼赞叹不已,对叶姑娘佩服得不得了呢。”周老爷笑道。

而坐在他旁边的年轻男子正腼腆地低着头,偶尔会偷看叶琢一眼。

“多谢周老爷夸赞。”叶琢淡淡地一笑道。

见叶琢的态度不冷不热,周老爷的脸有些挂不住。他是看中了叶琢的能干,不需要抛头露面,只坐在家里设计玉雕,那银子就滚滚而来。所以才舍得把自己儿子送到叶家来,将来继承这一大笔财产。却不想叶家老头儿还作不得主,非得让叶琢点头才能订亲。偏叶琢这态度,让他感觉很不好。

“说起来,我们周家祖上也曾出过一个设计高手,后来得了知府大人的赏识”周老爷将不满的情绪收敛起来,开始吹嘘他们家的人脉。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叫声:“请问有人在家吗?”

余波匆匆去开门,紧接着就跑进了厅堂,手里拿着一个帖子,声音都变了:“老太爷,老太太,瑞王府上的管家,带着媒人来给靖安王求亲。”

第二百三十五章答应不答应

厅堂里所有人都被这话吓了一跳。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叶予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光是叶予期,便是叶琢自己,都觉得余波说错了话。

怎么可能?杜浩然明明跟她说过,他们不可能的。怎么现在又…

余波至今都还没从震惊中平静下来,不过还是咽了咽口水,重复道:“瑞王府的管家,带着官媒和好多的聘礼,在门外递了帖子,说要向咱们家姑娘求亲。”说着,将手中的帖子递给了叶予期。

叶予期颤抖着双手将帖子打开,上面果然写着瑞王府字样。

“杜弈,是杜公子的名字?”他转过头来,看向叶琢。

叶琢迟疑片刻,微微点了一下头。

杜浩然给她的那块玉佩上,就刻着一个“弈”字。

叶予期张了张嘴,正想问叶琢这事怎么办,忽然想起周老板一家还在这里,赶紧转过头去,笑道:“周老爷,对不住,今天家中有事,您看”

大皇子来逼亲的事,聂家没人敢往外说。大雄村的玉矿是叶琢赌出来的,这事除了聂家也没人知晓,周家自然不知道叶家在新玉矿里占着股份。周兴伦想让儿子娶叶琢,不过是看着叶琢在玉雕设计上有才、能长久赚银子的份上,骨子里并不是特别看得起叶家的家底。尤其是叶家还是招婿,在镇里挑选的余地并不大,能跟他周家结亲,算是叶家占了大便宜,所以他在这门亲事上怀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心态。第一次来没把亲事订下来,也是他想让儿子来见上叶琢一面,对这门亲事不至于那么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