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文冲的带领下,辛悦来到了金茂大厦裙楼的天萃庭。

“今天请你品尝一下苏浙风味的菜。”穆文冲一走进天萃庭,立即有领位小姐熟稔地打着招呼。

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穆文冲没有看菜单,而是让辛悦来挑选。辛悦摇头:“还是你来点吧。”

“那好吧,清蒸鲥鱼、越式牛肉粒、果汁鹅肝冻…”穆文冲不用看菜单就已经点好了。

服务生走开了,辛悦开始讲解自己的设想,穆文冲连连点头:“你果然是个人才,就按你的设想去操作吧,廉副总的提议到时你也听听,但刚才的这个不必让他知道。”

“好。”辛悦点头,餐点也在此时端了上来。

吃完午餐,他们走回金茂主楼,走进电梯,穆文冲按下了48,辛悦有些疑惑,他说:“隆德在那里,49层只是集团的总部,其它子公司都不在金茂办公。”

简单的回答让辛悦莫名就松了口气,这样与廉南岳如何冷战都无所谓了。

走进位于48层的隆德公司,前台小姐立即站起来:“穆总!”

穆文冲点头,径直向里面走去,辛悦跟在后面,打量了一下公司里的布局,还有不少空位。

2.2 复杂(4)

来到一扇法式门前,穆文冲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廉南岳的声音:“请进。”

推开门,穆文冲走在前面,侧身请辛悦进去,并关了门,对廉南岳说:“南岳,这是辛悦辛小姐。”

廉南岳起身,礼貌地握住了辛悦伸过来的手,淡淡地说:“多多指教。”

辛悦抽出右手,回了一句:“合作愉快。”

她的手与廉南岳交握时,像有电流,直通心房,将之灼伤后又迅速冷凝。这种肌肤接触已是四年未有了,原来已如许陌生。

曾记得他拉着她的手在塞纳河畔漫步到天色尽墨,她有些疲惫:“该回去了。”

“真不舍得你回宿舍,就这样走下去多好。”

“那要走到什么时候呢?”

“地老天荒!”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是许愿也是诺言,那一刻,辛悦义无反顾地决定和他走下去。然,这不过是四年多前的光景,现在的她们是比陌生人还残酷的敌人。

廉南岳将手放了下来,掌心中她指尖冰冷的温度,亦如她眼中的漠然,他挤出笑脸:“正好人力资源部约了几个人面试,就请辛总自己挑选秘书好了。”

“我下午还有会议,南岳就请你带辛小姐了解公司的状况吧。”穆文冲拍了拍廉南岳的肩膀,转身对辛悦说:“廉副总也曾在法国工作过,希望您们合作愉快。”

辛悦点头,穆文冲离去,廉南岳很自然地说:“我带你去你的办公室。”

“好,面试是从几点开始?有几个人?”

“2点半,约了6个人,预约的时间各差半小时。”

辛悦看了眼表,已经1点35分,而见完这些面试的人,要到5点半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能否请人力资源部通知面试的人员更改?我面试三人,你面试三人,同时进行。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四点的时候来探讨运作营销的事宜了。”

廉南岳点头,率先拉开门,带辛悦来到了隔壁,一间更宽敞的办公室。辛悦道了谢,听到门被关上,才回过身,坐在了办公桌前。

她穿上职业装的样子很有魅力,这才是她应该的装扮,只是她脸上的冷漠表情提醒着他,他们是仇人。廉南岳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深吸了口气,给人力资源的小杨打了电话。

前来面试的人员如约而至,一一见完,辛悦不由得感慨,国内职员的职业素养已经很优秀了。虽然心中已有属意的人选,但还是要听听廉南岳面试的情况,至少要给那三个没有亲见的人一个机会。

过了两分钟,传来敲门声,廉南岳拿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

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他说:“这三个人的履历都是不错的,请你看一下。”

辛悦接了过来,翻看了一遍,抽出其中一份说:“你对莫羽如何评价?”

廉南岳平淡地说:“她是张副总的外甥女。”

辛悦一愣,随即看向他。

“如果你已经有中意的人选,我可以让她来做我的秘书。”

好大度的样子,可是这样就会得罪了张副总,辛悦挑眉:“我会选择让她做我的秘书,但我需要一个助理,严秋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好。”廉南岳站了起来:“我和小杨说一下,通知她们下周一来上班。”

“嗯。10分钟后我们讨论你之前做好的营销企划。”

廉南岳点头,欲言又止,最终离开了。

有些无力感,辛悦站起身,来到窗前,远眺江面上来往的船只,家族企业的人事果然复杂。

2.3 矛盾(1)

十分钟后,廉南岳走了进来,人未到近前,一股浓香的水果香草茶的味道先飘了过来。辛悦抬头,正看见他把一杯粉红色的香草茶放在她的办公桌上:“文影说你爱喝这个,特意从巴黎买的。”

很有把茶杯打翻的怨念,但辛悦站起身,径直走到会客区:“我们来讨论营销企划吧。”是啊,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还是因为不甘心只做个副总,先来个卧薪尝胆?

在主位上坐下的那刻,辛悦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如果自己是抱着和廉南岳分庭抗争的心态,那么她在这个位置上的时间绝对不会长久。想来穆文冲没有和她言明也是这个道理,不管怎样,他廉南岳都是穆家的半子,而她只是来打工的。做好了是应当,做差了她就得一力承担,而她自己竟然还这么容易被廉南岳激怒?

看到辛悦的不屑,廉南岳也懊悔起来,明明是他知道辛悦爱喝这个水果香草茶,看她整个下午都没有喝水,主动沏了一杯,却在给她的时候非要说是穆文影准备的。不过不这么说,又能怎么说呢?怎么说都是暧昧,可当初貌似不经意的点醒穆文冲时,难道就没有期待过这种暧昧吗?他有些不明白自己了。

在辛悦右手边的沙发上落座,廉南岳将打印好的营销企划递给辛悦。

辛悦接过并没有看,而是说:“今日我能坐在这里和你共事,无论如何都要说声感谢!遗忘也好,抛弃也罢,是你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所以我要感谢。现在我也要表明我的态度和立场,我是来这里工作的,是来这里成就我的梦想的,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她伸出了右手,微颤。

廉南岳握住那只手,轻点即松开:“如此最好。”

展开企划,辛悦认真地看了起来,并开始逐一探讨。

“这些VINDETABLE(佐餐酒)和VINDEPAYS(土产酒)的卖点,你将如何炒作?”

“真正了解法国葡萄酒的人才会知道这些叫法,所以要模糊佐餐酒和土产酒的概念,只是强调它们为中低端酒,是大众消费得起的法国葡萄酒。以高性价比、法国品质、健康饮品为卖点,迅速占领中低端销售渠道。现在已经达成代理意向的有40品牌,我准备一举拿下70个品牌的中低端酒。这样可以根据国内不同地域的口味需求,将市场占有份额做到最大。”廉南岳回答。

“并不是代理多少个品牌的问题,口味多样固然重要,但是据我所知,国内的国有集团也有代理国外中低端酒的。虽然他们大多是新西兰、澳洲、美国的中低端酒,但是他们的品牌在国内的时间很长了,已经培养出庞大的消费群体。如果只是你提到的这几个宣传点,我认为将那些客户吸引过来的可能性很小,如果培养新的客户群体需要的时间和财力又是我们不能承受的。”

廉南岳点头:“不错,所以我做了如下的推广活动。”他指着第五页的文字。

在讨论中,时间飞逝,窗外的天色已浓。一阵敲门声过后,穆文影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廉南岳探身和辛悦在一起工作的场景,心底泛起一阵酸涩和无奈。

2.3 矛盾(2)

“一起吃晚餐吧,已经7点半了,你们不饿吗?”

廉南岳坐正了身子,看了眼腕表:“已经这么晚了吗?”

“你们去吃吧,我还有些资料要弄好。”辛悦站起身,走回办公桌。

廉南岳也不相邀,与穆文影走了出去。

看着已经冷掉的水果香草茶,辛悦把它端了起来,馨香依旧,只是冰凉,喝着总没有温热时的感觉好。

今天和廉南岳只是探讨了他要执行的企划,其实这也是隆德最先要执行的计划。虽然对代理中低端葡萄酒有些微词,但这确实是风险小、见效快的最稳妥方式。翻开自己做的企划,有几个步骤也是要现在该进行的时候了,等人员到位后就开始。

电梯里,穆文影感到有些燥热,用手扇动着空气:“今天很忙吗?听小杨说你决定用韩笑来做秘书?”

“是,辛总挑的是莫羽。”廉南岳略皱了眉回答。

“可是韩笑能行吗?虽然她是韩副总的女儿,但是能力、经验都欠缺的。本来是张副总和韩副总之间的事,由辛悦来做判断就好了,你何必惹祸上身?你原来的秘书小刘又该去做什么?”

“应该给年轻人机会,经验总是要有机会才能积累的,能力这种事倒是次之。小刘可以做业务,她正想去销售部锻炼呢。”廉南岳揽住穆文影的腰:“说重点吧,这些都不是你会在意的问题。”

穆文影不由得笑了:“辛悦她…没有为难你吧?”

“这是在公司,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且她是绝对不会让秘密泄露的,倒是你要小心,免得你爸哪天来和我兴师问罪。”廉南岳叹了口气,继续说:“老婆,难道你不关心我的感受吗?在公司里4年了,从最底层做起,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做子公司的总经理,岳父大人却坚持让我做副总。我的心理才是煎熬!”

“我老爸自然有他的行事准则,他这么做的深意虽然我也理解不了,但一定是有用意的,你也不必难过。这几年你在公司里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也有很多人因此在为你抱不平,等着看穆文冲的笑话呢。”穆文影靠在他的怀里,掌心下是他的心跳。

沉默片刻,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他们走出来,穆文影仰头:“我觉得让辛悦来做总经理,对你应该是件好事,要不还得防着她功高盖主或是釜底抽薪。”

“好了,不去想这些了好不好?我们去哪里吃饭?”廉南岳问。

“南岳!接下来你会很忙吧?”

“应该是,而且还要去波尔多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我们去欢乐谷好不好?那里有KFC。”

“干嘛要去欢乐谷?你又不敢玩那些惊险刺激的。”

“想去嘛,不过今天也去不了了,那里好像快关门了。”穆文影有些遗憾。

“改天带你去。”廉南岳抚摸着她头顶的碎发,心思一下飘得远了。

走到一辆奥迪A6L前,穆文影嘟着嘴:“好吧,那我们去正大广场的蕉叶吧,你喜欢吃的泰餐。”

“好。”廉南岳收回思绪拉开车门,让穆文影坐了进去,启动了车子,驶离了金茂大厦。

2.3 矛盾(3)

整理完资料,已经是9点了,辛悦感到了饥肠辘辘。走到公寓,在便利超市里买了一碗泡面和一根火腿肠,回到租住的房间,立即烧水,将面泡上。

突然好想卢卡斯,自从他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分离超过24小时,他会怎样呢?拨通了电话,是辛亚萍接的,可是话筒里正清晰地传来卢卡斯的哭声。这声音一下触痛了辛悦,她也忍不住眼红了:“卢卡斯不肯睡吗?”

“他以为你不要他了,怎么哄都不行。”辛亚萍筋疲力尽地说:“卢卡斯,快过来,你妈妈来电话了。”

转瞬就听到了依旧在抽泣的稚嫩声音:“妈妈,你在哪里?”

辛悦闭上了眼睛,感觉眼泪就要落下来了,可是她不想哭,也不能哭:“妈妈在外地,你要乖乖听姥姥的话,只要10天,就能见到妈妈了。”

“我想现在就见到妈妈。”卢卡斯又哭了起来,撕心裂肺般委屈。

一阵肝肠寸断的疼痛,卢卡斯的感觉她也有过,当初辛亚萍要工作,还要照看她,只好把她全托。每周一出门时,她都是这般撕心裂肺般地哭上一场,却又拗不过命运。

深吸了口气,辛悦说:“卢卡斯你要听话才行啊,要不妈妈就坚持不下去了。如果妈妈坚持不下去,卢卡斯要怎么生活呢?”

卢卡斯抽噎着说:“我想妈妈!”

辛悦突然有了想法:“让姥姥听电话,宝贝,你好好睡觉去,明天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辛亚萍将电话接了过来。

“妈,你能明天带着卢卡斯过来吗?”辛悦急急地说:“我这里的房间是两室一厅的,看不到卢卡斯,我也很难过。”

“那幼儿园不上了吗?而且我还要给3家公司做帐,不能过去帮你照看他啊。”

“我知道,不过没关系,这边也可以联系幼儿园的。”

“那我觉得你还是先联系好幼儿园再说会比较好。”

是啊,刚才太冲动了,答应了卢卡斯却做不到,她真的算不上好妈妈,她该怎么做呢?放下电话,心如刀绞,如果明天卢卡斯见不到自己,将会怎样呢?

揭开方便面的盖子,面已经糊掉了,而且也饿过劲了,勉强吃了一点儿,辛悦将这些扔进了垃圾桶。打开电脑,只有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了。

从正大广场出来,穆文影挽着廉南岳的手臂,眼睛却被旁边推着婴儿车的夫妇所吸引。

“想什么呢?这么用心,都没听到我说话。”廉南岳摇晃了她几下。

“南岳!我们也要个孩子吧。”穆文影转头看向他。

廉南岳的眼底有一丝闪烁:“你做好准备了?自己还像个孩子。”

“有了孩子就会不一样。”

“等带你去了欢乐谷,回来再决定。”

“你小瞧我。辛悦的卢卡斯都3岁了,我再不努力,就…”

廉南岳用唇堵住了她的口,良久分开。天空依旧阴霾,街灯都散发着雾气。

“就知道你在计较。”廉南岳叹息了:“我何尝不期盼我们的孩子,可是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你在集团总部也是整日忙碌,哪里有时间呢。”

“如果想要,自然有时间。”穆文影有些不快,不过说心里话,她不喜欢孩子,吵吵闹闹的,烦人。

可是如果有一天,男人要离开你的时候,没有孩子将是第一条罪状。自从见了辛悦和卢卡斯,穆文影心底的危机感早已飙升到红色警戒。可又只能是一颗苦果含在口中,不能咽,又吐不出。虽然她成功地将廉南岳留在了身边,然而她却越来越不安,无法言说。

2.3 矛盾(4)

廉南岳拥进了穆文影:“回去吧。”

开着车,车内的气氛在宁静中透出一丝幽怨。穆文影按下CD,一曲《爱就爱了》激烈登场,吓了他们一跳。

“爱一但发了芽,就算雨水都不下,也阻止不了它开花。你是你,他是他,何必说狠话,何必要挣扎。”穆文影随这歌声唱了起来。

不用看她,也不想看她,廉南岳自顾自地也哼起这首歌:“死了心,也能全部都归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两个人虽然都是在唱这首《爱就爱了》,只是心境完全不同。

穆文影为自己歌颂,廉南岳以辛悦的心情在诅咒。其实并不是爱就爱了这么简单,如果爱里面不去涉及利益、地位、财富,才会是纯粹的。携手也好,分手也罢,至少爱得没有遗憾。

回到豪华的别墅中,廉南岳迫不及待地走入地下室的酒窖,拿了一瓶葡萄酒上来。

“这么好的雅兴?”穆文影甩掉高跟鞋,赤脚站在天然大理石地面上。

廉南岳与她擦肩而过时,突然单臂夹了她起来:“不许这样站在地上,告诫过你很多次了。”

穆文影吃吃地笑:“可是我喜欢看你这样斥责我,说明你在乎我。”

一口气走到酒吧前,将穆文影放在高脚凳上,也小心翼翼地将葡萄酒放在台子上。伸手从橡木架上取了两支勃艮第水晶酒杯下来,又转身从酒柜里取了开瓶器和醒酒器出来。

“你要为我专门服务吗?”

“有何不可?”

“这是什么酒?”

“Richebourg(李其堡)1999!”

“真的?是《神之雫》中出现过的Richebourg?”

“什么《神之雫》?又是漫画?你呀,还是长不大。”廉南岳摇了摇头,将软木塞拔了出来,他的姿势要比记忆中辛悦操作得差远了。

“听说这个酒很贵,你怎么收集来的?”

“贵吗?不到1万2,从香港索斯比拍卖会上拍的,本来估价才只有6千港币而已。”

“那你要它干什么?”

廉南岳但笑不语,这酒在法国时品尝过一次,那个记忆深刻在脑海中。去年去香港参加秋季拍卖会,恰巧有这么一瓶,就不顾一切地拍了下来。在今天这个回忆过去,也要和过去告别的日子,正是应该痛饮此酒的。

将醒好的酒倒入酒杯中,递给穆文影:“喝喝看!既然要做葡萄酒的生意,日后少不了品酒会的场合,你可不能露怯。”

穆文影不屑:“我也是喝过不少好酒的,真是。”

端起酒杯,嗅了一下:“这味道很浓烈,记得《神之雫》中,品过这酒后的表述是‘好像接过来豪华花束的感觉。就好像聚集了100种花的香味。’”

“是吗?哪里有这么华美?”廉南岳举杯与穆文影轻碰了下:“这里具有浓郁的果香、紫罗兰以及松露的味道。李其堡的酒比同地区酿制的酒都要成熟得早些,所以它的酸味中带着一点点青涩,更像早熟少女的心事。”

“你的形容真暧昧!”穆文影笑得花枝乱颤,一口干了杯中的红色液体。

早熟少女的心事!这个评价是辛悦说的,她还说这酒没醒酒之前像含苞的花朵,醒酒中便开始绽放,芬芳的气息夹杂着清晨露珠的纯净味道。纯净中带着叛逆,果敢中带着矛盾,就像早熟的少女比别人更早的品尝花朵的芳香,用手护住心里的微光,犹豫地做着抉择。其实她不知道,当回忆随着皱纹爬上脸庞,曾经的夏娃亚当,早已更改了记忆中的模样。

心好似被这微酸、微涩的酒灼烧了,那些曾印刻在青春里的记忆是残酷的、惨烈的、甚至是绝望的!

“果然不仅仅是花香的味道。”穆文影的兴致勃勃,将醒酒器中的酒又分别倒了两杯:“干杯!”

廉南岳勉强露出笑容:“干杯。”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细雨…

2.4 释怀(1)

没有秘书和助手的一周终于忙碌过去了,第一个周末展现在辛悦面前,不能回北京,因为穆文冲要带她去间会所品酒。不能回去就看不到卢卡斯,辛悦暗自叹气。自从周一晚上打过电话,就一直没有勇气再拨过去,怕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更怕自己动摇。

只能每天和辛亚萍短信互动,但也深知,辛亚萍只会报喜而不会报忧。可是这样的分离,一到夜晚就显得痛苦难熬,比被廉南岳抛弃时还痛楚。许是因为那时的自己以为他是棵参天的树,可以遮风挡雨,就算他不告而别,至少还有陋室可以栖身。而卢卡斯是自己全心全意照看的,她就是他的大树,可是树走了,那种漂泊无根的感觉让人不安又愧疚。

这一周中,廉南岳和她的配合还算默契,也算和谐,虽然有时很想刁难一下,但又忍住了。偶尔也会在不经意间看到他眼底流露出的怜惜,也许那是一种错觉,抑或是她心底的渴望。对一个已经不爱自己的男人,最好的方式就是遗忘与漠视。虽然有些难,但是她在努力尝试。

下周的工作重点将放在执行层面上了,这周讨论的问题已经够全面了,也面试了不少新人。辛悦突然就发现自己老了,或是在乡村呆得太久了,对他们眼中的欲望竟然可以一眼看穿。

叹了口气,辛悦从办公桌旁起身,收拾好资料,该回去了,又是8点了,还要去趟易初莲花超市,至少要买些速食回来储备。

走出办公室,一室清冷,周五的晚上大家都是有约会的,只有她是一个人的。笑着把这份寂寞甩掉,关好门,走向电梯间。

等电梯的光景看向窗外,上海的夜是美丽的,世间的浮华可以这样触手可及。灯火阑珊,光芒万丈,秋日上海的夜,如此迷离,仿佛都市中的童话世界。然而辛悦就只能是个过客,亦如此时站在大厦内,只是远远地望去很美的万丈红尘,却要抽离于外。

叮咚一声脆响,将辛悦拉回现实中,她走向闪烁着提示灯的那个电梯。电梯门打开了,穆文冲正低头站在里面。她一愣,还是走了进去,并礼貌地打招呼:“穆总好。”

“你也工作到这么晚?”穆文冲有些讶然,周末的日子,公司里早已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