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没什么大不了,放松肩膀,放开拳头,她默念,然后以淡然的态度开了口,回到最初的问题,“是的,我还在想他,经常。”

赵正阳犀利的眼神把她钉在那里,“听了别人的话,你以为我是结了婚的人,跟女大学生玩一夜情?”他嘲弄地看着她,“我从来没结过婚,以前有过女朋友,但那又怎样,谁没点往事。至少在我们那点关系发生时,无论在法律上还是社会意义上,我都是单身,有选择的自由。”

耿梅早就想过这点了,在她听说他的故事时。

不管那个打电话来的是不是他的未婚妻,她不应该仓惶逃走;她有错,错在不该想搭东风抄捷径,没有了解,也没有感情基础就做了;但错已做下,好歹得勇敢面对。

不能再怯懦地缩回,她终于敢对视他,“我对你是有过误会。但更重要的是我根本不喜欢你,当时我只是觉得你很有钱,应该能让我过得很好。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对。现在说清了,请你忘了那件事,否则我们恐怕连朋友也不能做。”

把球又扔回给赵正阳,耿梅一阵轻松,早该说清楚,免得莫名其妙地和他搅在一起。不过看着对方的脸色,耿梅识相地走为上策,“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有空再联系。”

赵正阳目送她越走越快的身影,犹豫不决,最终却没开口叫住她。太阳已经落山,余威尚在,脚下大地送出腾腾的热量,他捂了满身的汗,衬衫贴在背上,粘糊糊的不舒服。

他伸手抹了下额头的汗,感觉到一阵躁热,怎么,选择权不在手上。

耿梅不关心赵正阳的想法,她安排好手头上的事,带着钱准备回老家。这次回去,再回来的时候她也是个小业主了。一想到这,耿梅按捺不住的兴奋。

大巴还没开出,耿梅接到耿希打来的电话,“老头子昏倒进医院了,这会在做脑CT,情况不乐观。”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留言,很鸡血!谢谢!

谢谢喵喵妙妙的霸王票,谢谢!

☆、50第四十九章

耿希慌了手脚,说话颠三倒四,耿梅好不容易才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发病前后。

昨晚耿希一家三口在耿梅爸那吃的晚饭,饭后军军不肯跟他俩回去,留在了爷爷家。第二天早上耿梅爸起床时突然歪倒。开头他还能支撑着让军军不要怕,打电话让耿希去接孩子,后来就不醒人事。

耿希打120叫了救护车,混乱中把军军也带去医院。熊孩子不懂看情势,闹着要吃东西,给他爸揍了顿,嚎得跟杀猪似的。

耿梅妈病危时,还有耿梅爸做主,如今耿希六神无主,一会问耿梅要不要通知大伯,一会又问她什么时候能到。被他嘤嘤嗡嗡地吵得心烦,加上电话那头军军后续力极强的哭声,耿梅忍不住喝道,“乱啥!你都多大的人了。已经进医院,听医生的就是。”

好不容易消停一阵子,耿梅按住太阳穴,努力去想接下来的安排。左一个念头右一个念头,乱哄哄的静不下心,她只能停止思索。刚想睡一会养养精神,那头又来了电话,这次是赵正阳,他要给她送新摘的葡萄。

伸手不打笑脸人,耿梅支撑着道谢。两句话的功夫,赵正阳听出异常,“怎么了,有事?”耿梅哪会跟他说实话,胡乱敷衍过去。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她打电话给出门在外的老板肖宇成,但他手机关机,好在现在是淡季,公司没多少活。她又打回公司请了假,几个姑娘听说原委,七嘴八舌安慰了一通,又保证会“领导不在和领导在一个样”。

被她们一开解,愁绪满腹的耿梅心情好转不少。反正天老爷就这个样,见不得她过得舒心,时不时要挥挥小鞭子,所谓天将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早晚把她炼成不知什么玩意儿。

过了一会赵正阳的电话又来了,耿梅虽然纳闷他又有什么事,但还是接了。

“虽然有点冒昧,但我还是要建议,把你父亲转到这边来治疗。”不用耿梅问,赵正阳坦白得很快,“不要生气。我刚向你同事打听了,只是关心你,因为刚才听上去你心情很差。”

耿梅气得笑了,“谢谢你的关心。我知道这边是大城市,医疗条件好,可我有什么能耐,普通人等一个床位都得三个月。别告诉我你可以帮我,我不敢当,无以回报。”说完耿梅就发现,虽然她压低声音,但因为电话不断,前后已经有人看向她。

“是我欠你。”赵正阳声音不徐不缓,耿梅听不出他是开玩笑还是当真。他说,“没必要跟我赌气,我不会拿这件事要你做什么。脑梗塞要早治,不然拖过最佳治疗期,以后无论半瘫还是植物人,不是更麻烦?我看你也不是有钱有闲的人,何苦为了一时之气造成以后的恶果,那可需要大把时间和金钱。”

耿梅承认自己被他打动了,这些正是她刚才越想越愁的原因。久病床前无孝子,她从小见父母和奶奶嘴上互相攻击,母与子,夫与妻,婆与媳。哪有大事,只为彼此都是三病六灾的人,整天恨的是自己有心无力,还得不到别人全心全意的照顾。

“怎么办手续,我该跟谁联系?”耿梅问。

赵正阳还是那把沉稳的声音,“你下车后在车站等我,我现在准备上高速,估计……等我一个小时。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安排好。”

耿梅听得晕头转向,“什么!”这就是说,从知道后他已经跟着踏上她走的路。“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不答应岂不是白跑。”真笨,问了出口后她敲敲自己的头,她被他看死了是个有利就上的人,自然会答应。

但赵正阳说,“你不答应我就回来,车轮一转的事有什么大不了。总比能帮忙却不出手,落下以后的遗憾来得好。”

耿梅没想到他会这么想,一时简直不知道除了感谢外还能说什么。而前几天,她才义正言辞地掐灭他俩之间可能会有的稍微温情。

“你休息,接下去事多。”赵正阳没跟她多说。

在他挂掉电话前,耿梅想起一件事,急匆匆地关照道,“别开太快,我不急。”

他说,“谢谢。”

耿梅在车站等了大半个小时,赵正阳的电话到了,“我在大门口,快来。”他报了一个大厦名供她做标志物,耿梅奔出去。几年前车站对面建的那些楼群,如今已是商场,马路两边熙熙攘攘满是人,耿梅在其中挤出一条路,笔直地向赵正阳的车跑去。

她喘着气在副驾位坐下,赵正阳探过身替她扣好安全带,“别急,我都安排好了,包括这边的医院。”他看了下时间,“再过两个小时,救护车门到门把病人送到那边医院。你跟家里人商量下,让他们出个人随车陪去。虽然照顾父亲是应该的,但也别一个人把担子全扛下,有些时候适当地让别人分担,也可以让他们明白你的好。”

耿梅使劲点头,他替她都想到了,“一小时前我跟我哥通过电话,他说这边医生还没下药,说要观察24个小时,我让他等我到。”她垂下眼,“我妈已经去世。”种种因素,她不想暴露此刻的心情,只能另外找了个话题,“我爸身体一直不太好,用药上比较麻烦。”

“约好的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会综合考虑。”赵正阳递过去纸巾,“想哭就哭一会,当我不在。”

耿梅不是独自来,耿希不由傻了眼,直愣愣地盯着赵正阳看,挠了会头,像是豁出去了,“不管了。”他唉声叹气地说,“老头子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当中醒过两次,问有没有吓着军军。现在给他挂的是营养补液,刚才医生让我去办了转院手续。二妹,全靠你了,要是老头子瘫痪,靠我是不行的。”

耿梅站在床边正看病人,闻言回头瞪了他一眼。

赵正阳朝她做个手势,拍拍耿希的肩膀,“我们到外面抽支烟。”他从裤袋里掏出烟来晃了晃。耿希见是白壳烟,笑眯眯地说好,跟了他出去。

明明是最亲的父亲,但每次认真看时总会怀疑这个人真的是吗,不应该这么老……

耿梅爸挂水的手,因为药液的流动而凉得很。耿梅帮他盖好被子,自己拉了张凳子坐下,静静地打量他。

耿梅相貌上像父亲,但岁月不留情,她不记得父亲更年轻时是什么样,好像从有印象起他就经常横眉竖目,曾经一拳打穿了小学教导主任办公桌的桌面。大部分时候,他沉默寡言,总蹲在门坎上边抽烟边看他从外面顺回的几盆花草,不耐烦了站起来大吼一声,“好了。”然后耿梅妈对耿梅的念叨戛然而止,世界回复清静。

父母的人生,别提自由,连顺心如意的日子都没几天。被贫穷、疾病而困,艰辛劳顿,然而即使这样,他们还是想活下去的。

耿梅轻声说,“爸爸,快点好起来。”

病人以沉默回答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耿梅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以为是耿希和赵正阳回来了。她回过头却愣住了,是陈立,他来了。

半年未见,他又瘦成了猴师兄。

耿梅眨了眨眼,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但不是,活生生的他站在眼前。

“你……怎么……来了?”喉咙里像卡了东西,她差点吐不出字。

“听耿希说,我过来看看。”陈立的视线越过她,落在病人身上,“医生怎么说?要不要转到大地方看,可能愈后效果会好些?我在省城有点关系,需要的话不用客气。”

耿梅还没来得及回答,走廊里传来耿希的大嗓门,“赵兄,真有你的,全拜托你了。放心,我哪能让二妹受累。她跟我不一样,学问好,工作好,宁可我辞职也不能影响她的事业啊。最多再用个保姆,够了。老头子一辈子工人老大粗,肯定挺得过,用不着许多人侍候。”

他俩默默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耿希推开病房门。只用一秒,耿希又“呯”一声关上门。

“怎么?”走在后面的赵正阳不明所以。

耿希看看他,又看看门,说不出话。

门从里面被打开,陈立站在门口,对耿希点点头,“我来了。”

这……算不算情敌见情敌,万一当场爆发、两不接手怎么办?耿希直翻白眼,妹子啊,你什么都瞒着你哥,这都怪你,不是我做哥的不识趣,要知道本来我也是为你着想,趁这个机会郎有心妹有情地复合算了。谁知道你小人家行情高涨,前面的才分手多久,后面的已经接上了?唉,这可真是什么事啊,说不得做哥的替你挡一下。

他强颜欢笑地对陈立说,“小陈,你来了,谢谢你有心了。”他咽了口口水,回头看看赵正阳的脸色,后者面不改色老样子。“这位是……是……”他顿住,怎么介绍呢,难道说是二妹的新姘头?

赵正阳伸出手,“赵正阳。耿梅是我小学妹,后来还替我公司做过审计,听说她父亲病了,我来看看。”

耿希大赞,妙啊,合情合理。但,咦,难道这小子怕了,所以不想要二妹了?

陈立也伸出手,“陈立。”

两人以和为贵、端正大气地完成了握手礼。

耿希忙碌着看完这个又看那个,最后也没漏下他妹妹。

到底喜欢的是谁呢?他心里直嘀咕。

作者有话要说:^_^特别喜欢看大家的留言,谢谢!

谢谢witchcc的地雷,么么!

☆、51第五十章

最近好吗?工作忙吗?

有太多的关心,然而彼此间已经没有近一步的资格,所以只能化作平淡的言语。寥寥数语后,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寒暄过后赵正阳去给车加油,耿希被医生叫走了,病房内安静得只有病人粗重的呼吸。陈立站在床边,耿梅站在床头。隔着两米的距离,她微微低头,给他一个清晰的头顶。她留过很久的短发,现在长了,整整齐齐扎在脑后。睫毛很长,带了点卷,原先是圆脸,如今面颊瘦了,有变鹅蛋脸的倾向。

从耿梅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陈立的手腕。他手插在裤袋里,出来前大概在什么商务的场合,穿的是一本正经的衬衫和西裤。

最为磨人的是仍然鲜活的记忆,耿梅记得陈立双手的每一个细节,手指修长,掌心温暖,冬天他经常把她的手合在掌心,呼气,搓得热了,然后握住了一起插在他外套的口袋里。手暖和了,整个人也没那么怕冷。

“真是生不起病。”耿希边翻账单条边推开门,救护车比出租车还贵,全程不到两百公里的路得付1000元车费,幸好刚才赵正阳给了一万元应急,否则还真得心痛死。“二妹,你猜猜光救护车跑一趟要多少钱?”

他打破了室内的安静,陈立和耿梅同时看向他,而他反应过来,难得心虚了一回,“你们…….继续,我出去。”陈立回过神,“我先走了。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找我。”

二妹就是行,看来摆平了。耿希眉开眼笑,拍拍陈立的肩头,“替老头子谢谢你,过两天让二妹跟你联系,告诉你最新进展。”

这算什么事,耿梅连忙说,“谢谢你特意来,不好意思麻烦你。”

“不用客气。”她不想麻烦他,却麻烦了别人,陈立苦涩地想。他说,“我走了。”

“快去送送。”耿希不由分说把耿梅推出门外,“人家接到电话就赶过来,真是有心人。”

送到电梯口陈立坚决不让耿梅送他下楼,“病人要紧。”

电梯到了,耿梅看着他走进去,挤在人堆里。电梯门在他俩面前缓缓关闭,楼层数字逐渐减少,然后又逐渐增加,电梯门在她面前再打开的时候,里面仍是一堆人,却换了面孔,其中不再有他。

“进不进?”开电梯的阿姨催促道。

耿梅摇头,退后一步转身回病房。

好像梦一样,她突然后悔,刚才明明还有许多话要说的,想问他有没有新的女朋友,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为什么瘦了那么多。即使两个人不能再在一起,为了对方也要好好过下去。对了,还有,他还怪她吗?

走廊的尽头是个露台,门口贴着吸烟区的标志,耿梅快步走过去,拿出电话拨打他的号码。嘟嘟声响了又响,没人接。露台上风很大,但带着热气,耿梅满头满背地冒汗。

陈立始终没接电话。

一遍又一遍,耿梅再笨也明白了,他不想接。

她跌坐在长椅上,无意识地按着手机的功能键,点开又收起菜单,直到闻到轻微的烟味。

有人。

耿梅抬起头,露台栏杆边站着一个人,是赵正阳。他背对她,慢吞吞地在抽烟。

是溜走还是上前?耿梅还是选择了后者,“谢谢。”

“来一支?”赵正阳笑了笑,掏出烟盒送到她面前。耿梅抽出一支,赵正阳帮她点了,烟气袅袅中她慢慢镇定,“谢谢。”男人怎么会生一颗七窍玲珑心?怕她难堪怕她尴尬,找借口躲在这里。

耿梅拿着烟但不抽,火星黯淡下去的时候才略吸半口,而只余一丝红的烟头只需半口就又亮了。赵正阳匆匆吸完自己的,拿过她手中的一起按熄,“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如同赵正阳所说,一切已安排好,到了那边的医院就立马送进去重做CT,进了病房用上药,主治医生虽然没打包票,但说了情况乐观,家属不必过于担忧。单人病房有供陪夜家属睡的小床,甚至还有微波炉,护工也请好了。一日三餐连点心夜宵,医院给了菜单,连鸽子汤甲鱼汤都能点,虽然病人目前还用不上。

“放心。”赵正阳安慰她,“肯定能好的。”

耿梅松了口气,反而感觉到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她无力招架,说话低得像耳语,“我跟我爸也不是太亲。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有阵子我特别希望他们都不在了才好。从小到大,他们都嫌我是多出来的那个,浪费粮食浪费钱。我拼命想做到最好的,读书好,会做家务,脾气好,……”累得眼睛半开半合,她仍然想说,“我一直想证明给他们看,我是有用的,我能做得比我哥好一百倍。有时我特别气我哥,但也暗暗高兴,他越不成才越显得他们错了,不是儿子才有用,女儿比儿子更好。”

耿梅听到赵正阳的轻笑,他说,“老二都这样。你没听说过,养第二个孩子最容易,随随便便就能长大,老二天生有求生存的能力。”

耿梅眼神发定,缓慢地摇头,“将来我只生一个孩子,不管男女,我所有的爱都给他/她。她不用看别人的眼色,不用担心别人怎么看她,也不用特别聪明勤奋,我所有的都给她。”

赵正阳的声音如同远处传来,低低的,“那是。”

耿梅不记得后来有没有再说什么,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应该是在饭店,也不知道他如何把她从医院运到这,明明睡着前一刻还坐在医院过道的凳子上。夜灯微弱的灯光里,她看到赵正阳在沙发上打盹。他头朝后仰在靠背上,可能不太舒服,眉头紧皱成一团。

耿梅强撑着爬起来,从柜中拿了条被子替他盖在身上。然后她回到床上,迅速地又睡着了。

用了几天药,耿梅爸的脑梗塞不算严重,只是他原来有肺气肿,血糖也高,用药时顾忌比较多,恢复也比别人慢。等有知觉后他对一天数次的验血糖叫苦连天,“一扎一个洞,我是来受刑了。”

病人说话声音低,耿梅凑得很近才听清,“是血糖监测,等稳定就不用了。”

耿梅爸去扯手上和身下的各种管子,“我要起来。”

耿希见状不对,跳起来扑上去按住他,大声骂道,“生了病太平点,想累死我们就直说。死又不死,活也不活,你再这样我们直接送你去烧了。”

耿梅爸被吼得说话声更小了,只剩嘀咕,“还不是靠二妹。靠你,我这把骨头早化灰了。”

耿希和耿梅还是头一回听父亲这么说,同时愣了下,还以为听错。但他叨叨地重复,“靠的全是二妹啊。”

“你倒是容易满足。”赵正阳两三天要来一次,来时听耿希说了这回事,捎耿梅回宿舍的路上就此发表一点他的看法。

耿梅闭着眼,抓紧每分每秒休息,任他取笑。

赵正阳以为她睡着了,专心开车。半路上突来一场大雨,他见离家近,干脆开了回家等雨停。

车子缓缓驶入车库,耿梅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赵正阳已经下去。他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门,一手抄在她颈后,另一手抄住她的腿,弯下腰小心翼翼把她抱出车。

是醒还是不醒的好,耿梅紧张地思索。

赵正阳却已经察觉到,停下脚步,“醒了?”

既然被他发现醒了,耿梅不好意思赖着不动,“放我下来。”

“别动。”赵正阳稳稳地说,“小心我抱不住摔了你。”

他不说还好,说了耿梅更紧张,“快放下我。”一边挣扎着要下来。

这样动来动去,赵正阳哪吃得消,两个人摔倒在一处,虽然不是很痛,但也有些狼狈。

“叫你别动,就是不信任我。”赵正阳先站起来,向耿梅伸出手,“相信我。嗯?”

他表情诚恳,耿梅不由自主伸出手。才伸到一半,他就已抢过来一把握住,拉她站了起来,“信我就对了。”

☆、52第五十一章

外头的雨更大了,赵正阳在落地窗边张望了一会,回头对耿梅说,“既来之,则安之,吃过晚饭再走吧。”他进厨房打开冰箱,钟点工当天帮买的蔬菜是西红柿,自己吃还行,招待客人有点简单,可是也不可能现在出去买菜。

耿梅在客厅里犹豫片刻,还是放下包,跟进来准备打下手。

“西红柿炒蛋面。”赵正阳一本正经地说,“你有两个可选项,汤面,还是拌面?”

光看他的表情,郑重程度不亚于选择大学志愿,耿梅一笑,乍到陌生环境的紧张消然而逝,“都可以。”

赵正阳边冲洗西红柿,边摇头,“姑娘,做人不能太贪心,两者不可兼得。到外头坐,自己开电视,稍等就有面条吃。”

他是这么说,耿梅哪能真的做出来。赵正阳家的厨房是半开放式,跟客厅的间断是一张小餐桌,配着两张餐椅。她在餐桌边坐下,搭讪着说,“你家装修很简洁。”一百多平方米的空间没几件家具,跟雪洞似的,也就能用简洁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