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在李氏手下吃了个暗亏,早就恨得牙齿痒痒,这会又见胤真眼光的不悦,心思一转,忙绕开话题道:“皇上,熹妃娘娘不是说捕获一可疑之人,不如将他拿来盘问,也好还年妃娘娘一个公道,将那背后捣鬼的人查出来!”

闻言,胤真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似对武氏的提议不喜,却在沉默片刻后,骤然出声道:“把那人带上来,朕亲自过问。”

未几,小然子带着那人前来觐见,那人经过一路的挟持,再无先会的狰狞模样,许是伤势的拖延,他已神志不清,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连个活声儿气也没。

胤真冰冷的视线扫过一遍,发出一声重“哼”。

慧珠隐隐感到胤真不愿将此事闹大,心里有些后悔将人带来,但此时却是已至此,只有硬着头皮上前解释道:“这名宫监在小然子发现他的时候,便欲要自杀,所以只好将他绑缚起来。”说完,慧珠心下暗恼自己行事莽撞,她怎么就将人带了过来,此时这人手脚被绑,口塞布条,又身负重伤,根本无法证明任何事,甚至能将她脱下水!

果不其然,李氏立马打蛇上棍,缠住不放道:“熹妃娘娘,请恕臣妾愚笨,您所捆之人,不但身有重伤神志不清,又口不能言,臣妾实难理解娘娘是从何处寻得此人,认为他与年妃娘娘落水有关。”

言外之意,这人极可能是慧珠随意寻来的一名宫监,将他致伤无法辩驳,以顶年氏落水之责。

在场众人倒吸口气,目光唰唰的落向慧珠。

慧珠勉强自持,却难以出口言语。耿氏担忧的看了一眼,出言相解道:“皇上,现在最重要的是年妃娘娘平安无事。至于这落水一事究竟是不是意外,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彻查出来。今日皇上已该累了,不如将此人收押,交予底下的人查个清楚,您回宫歇息。”略顿了顿,意喻不明道:“难道年妃娘娘会拿自己的…”

一听这话,武氏一改意犹难平的样子,怒目以对,愤慨相责道:“裕嫔你这是何意?未免过于信口开河了,难道年妃娘娘会拿自己的…”

话语未休,胤真怒声一喝,接着沉声吩咐道:“此事彻查,两人之内朕要看到结果!至于年妃就留在这养病好了,而福惠他…”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慧珠,有些犹豫不决的意味。

慧珠心下一惊,于情于理以她身为分位最高的宫妃,又掌管圆明园一宫事宜,怎么说她也该在年妃病愈之前,代为照顾福惠。思及此,不顾众人如何作想连忙接口道:“宁嫔与年妃交好,此时年妃她患病,相信将八阿哥交给宁嫔代为照顾最为合适,想来年妃也能放心。”

胤真面露深思,沉吟道:“熹妃言之有理,就这样吧。宁嫔,福惠就交给你代为照顾。”武氏眼里闪过狂喜,极力压下心里的激动,曲膝颤抖道:“臣妾遵旨。”胤真“唔”了一声,箭袖一拂,未再看一室宫妃,阔步离开。

李氏气得双唇发白,目光直锁的盯着胤真离去的方向。

慧珠一晃眼,瞟到一身僵直站立的李氏,细一思索,方才胤真并未有李氏的意思,而这李氏是个不小的麻烦,现在年氏已确定留于圆明园,若是再把李氏留下......

无需再想,慧珠即刻做出决定,转首道:“齐妃,皇上已说了,你就不用再为年妃担心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免得明早回宫的时候身子疲乏。”李氏瞪大一双凤眼,不可置信的死死瞪着慧珠,急剧颤抖的双肩泄露着难以压抑的不忿,良久方才恢复如常,冷笑一声:“臣妾谢熹妃娘娘关心,明日一早臣妾自会启程回宫。”说罢草草的福了个身,极是傲然的离开。

慧珠无暇顾及李氏心里的不甘,向太医嘱咐了几句,便也随后离开。

回到所住的院子已是申时三刻,外面正是烈日炎炎,一路行过,早已衣裳汗湿。素心见慧珠神情有着说不出的疲倦,也不敢多问,命人备了沐浴的温水,亲自服侍慧珠宽了外套,进了内室方禀话道:“主子,四阿哥在偏阁等您。”

慧珠喝了口凉茶,唤了小然子道:“让弘历自个儿回去休息,明日打足精神上书房就是了。你再告诉他,今日的事与本宫无关,叫他安心。”交代完,放下手里的茶盏,就着素心的搀扶直接去了浴房。

沐浴毕,慧珠就了碗粳米粥,着了件丝质月白亵衣便上榻歇下,室内燃了安神香,很快淡淡的檀木味儿弥漫了整个屋室,兜兜绕绕的混搅了她疲乏的思绪,眼皮子一懒,也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不大好,总是翻来覆去的不安生,想醒却又睁不开眼帘,想踏实安枕却又被身上的酸痛所扰。直到迷迷糊糊的醒来,差不多已近子夜时分,一睁开双眼,就感到质的良好的亵衣被一层层细汗浸湿,黏腻腻的贴在身上,浑身一个劲儿的难受。

慧珠在榻上“哼哼唧唧”动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过来服侍,只好强打着精神举目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只见重重涴纱满幔帐疏疏落落的垂曳下来,唯有榻内一帘青纱幔帐被金钩挽起,霎时影影错错的透明轻纱映现眼帘,一个高大的男子背影亦呈现眼前。

男子听到声响转身走近,一把撩开阻隔的幔帐,俯身问道:“醒了?该喝药了。”慧珠张张口,干涩的嗓子无力的挤出“皇上”二字,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禁于唇上,只能以眼询问。

胤真挪开手,一面顺着慧珠额上沾湿的发丝,一面予话道:“你中了暑又着了凉,招了病气,就别说话了。后面几天好生养着,不用去管年妃的事,宫务就交给裕嫔暂为处理。”说着,身子一侧,慧珠这次惊讶的发现床头居然还立着小路子!

胤真从小路子奉来的捧盘里,端过一只药碗,弯身揽了慧珠在怀,凑耳说道:“把药喝了,安枕的睡下。朕会在这陪。。。。多待一会的。“慧珠愣愣的看着胤真的一举一动,直到苦如黄连的药汁滚入咽喉,传达五味,才有种真真实实的感觉,又至胤真拿着明黄色的锦帕为她拭去嘴角的残汁,才慢慢的醒过味来。

胤真随手搁置了空碗,动作僵硬却轻柔的放下怀中人儿,随即翻身躺在一边,双臂锁住枕边之人,阖眼说道:“睡吧。”

灸热的触感从背后传来,在初夏的夜晚里,仍不免有些闷热,慧珠不适的翻动了下身子,又在胤真胸膛里蹭了几下脑袋,便不再动作,埋首睡下。

翌日转醒,身旁已空无一人,素心端了洗脸水过来,慧珠不确定的问道:“皇上昨日来过?”素心眯眼笑道:“皇上陪着主子一直到今早四更天才离开,还特意嘱咐了奴婢,让主子好好休息,不用想着旁骛,只是让裕......”说到这蓦然噤声,装作不知的伺候慧珠梳洗喝药。

慧珠便也不再多问,安心来;至几日后暑病痊愈,外面已是谣言满天。

(今日有事,便早早的起床开始码字,提前上传更新......那个今日只有一更了)

第255章 不详

江南梅雨时节乍阴乍晴,霏霏的细雨淋漓不息,及目所过一片烟雨迷蒙天。节气属北方的京城,虽没有缠绵缱绻的梅雨,初夏之际也是阴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白日忽来云障雾遮,顷刻间便有豆大的雨珠瞬时而下,倒与南方的梅雨如出一辙。

暑患养病几日,不知是否因了五月节对着龙王祈福的缘故,几月未落的雨水一股脑儿地倾盆落下,日子也提前入了三伏天儿。这日晌午服过最后一剂汤药,慧珠心情大好,又见外面难得放了晴天,忙命了人挽了纱幔,支起了架窗,给屋子里透透闷气。

吱吱呀呀支窗的声响刚落,翻了泥土的芬芳,雨水清晰的味道,似还有股淡淡的清香微酸的气味一下子漫进屋室,萦绕鼻息。慧珠好奇的嗅了半阵,疑惑着问道:“什么味儿,又香又酸,闻着倒像脆果子的味儿。”

小娟唧唧喳喳的抢先说道:“后院子的青梅果子熟了,尤其是这几天雨水充沛,一个个长得可好了,大老远的就闻到一股子香味。主子,这连下着好几日的雨了,您不如去后院子走走,瞧瞧青黄黄的果子,也是好的。”慧珠素喜酸甜之物,这时一听,不由来了兴致,欣然依允。

“外面地湿滑,还是等明个儿地干了再出门。”人未至声先到,话落了片刻,才见素心捧着一青花瓷山水纹口高足盘挑帘进来,细一看那高足盘里盛放的不就是色呈浅黄绿的青梅吗?

素心边走边笑道:“奴婢想着主子服了几日的药,口里苦涩,便摘些青梅过来,给主子解解味。”说着将盘子给搁置到了炕几上,慧珠顺手挑了一个,咬了一口,果肉细脆,酸中带甜,口感十分不错,等食了一个后,偏头想了想道:“明个儿就摘些做梅子酒,正好等到最热的三伏天喝,不但能振人食欲,还能生津解渴。”

素心一脸欣叹道:“主子时时惦记着万岁爷,就是食个果子,也能想着给做了果子酒给万岁爷解暑。”慧珠闻言一呆,目光惊异的看向素心,直到一旁的小娟、阿杏挤眉弄眼的笑出声儿,才咽了咽唾液,支支吾吾的掩了过去。

见慧珠话不符实,素心知是她误会了,免不得心下叹息不止,面上也跟着带了出来,又想起一事,愁心道:“主子,您病得这几日万岁爷也没来过,您又不让人打探个儿消息。开始奴婢还以为您不知道裕嫔娘娘代掌宫务的事没想到您是早就知道了。”慧珠一听,有些扫兴的放下新拣的青梅,却只顾着绞弄着帕子,不发一言。

正值气氛有些沉默。忽然小然子隔着竹帘说道:“裕嫔娘娘求见主子。”还真是说谁谁来,慧珠与素心相视一眼,素心忙快步迎了上去,亲自隔开帘子,口中笑道:“奴婢给裕嫔娘娘道万福了,您快进屋里来,奴婢今个儿摘了些刚熟的青梅果子,您也来尝个新鲜。”一壁说着一壁伺候了耿氏进屋,又打发了阿杏引了耿氏的宫人去茶水间招待。

一时耿氏见过礼,就了颗青梅果子,扯了些闲话,视线有意无意的瞟向屋里伺候的宫人;素心当下会意,找了个由头,向慧珠告了安,就带着一屋子宫人退了下去。

耿氏见了,掩嘴笑道:“娘娘身边都是心巧的人,臣妾身边可没像素心这般知趣解意的。”慧珠笑道:“这话得理,本宫的饮食起居样样都是她张罗,确实多亏了她心细周到。”

耿氏估摸着说得差不多了,于是话题一转道:“娘娘病得这些日子,都是素心照料吧,可听她给您说了些什么没?”慧珠知正茬来了,轻“哦”了一声道:“本宫自患了暑热以来,这日子虽比不上神仙那般‘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却也是完全不知事。”多年来的默契下,耿氏自是知道慧珠话里的意思,便一五一十细细说来。

月初五竞渡时年氏失足落水,当日晚间小然子所逮的可疑之人在牢房里没了气儿,也就死无对证。接着第二日年氏落水一事便在京城各大茶楼里传了个遍,第三日已有人上了奏折禀事;二者皆道,年家一门命硬,女子重则以身克夫轻则生子子克父,男子命狠震四方,心大贰心生心小天纵才。

更甚者理占全,上书日,年氏生三子一女,其中二子一女皆为五月生,乃是“男害父,女害母”之命,却因胤真为天子不似凡夫俗子被克,才有二子出生即殁,一女命活两岁殇;现今唯一子生于十月的皇八子福慧的活,却是双倍五月,仍是害父害女之命,所以才有五月正节,害父不得终害其母,导致年氏落水。

而其兄年羹尧以命理之说倒要小些,并未上达天庭,只在市井之地流传。其日:年威名震惊朝野震慑西陲,是为命根震四方;年现为心小是朝廷功臣,若变为大即是朝廷天子心中所患。

如此,年家一门视为不详;且不说年羹尧如何,就是短短三四日,已有紧半数的大臣上奏,年氏母子为不详之人,为了江山社稷逐年氏母子出宫,以维胤真安泰,并以上月各府州县,胤真亲批的“恶五月”为依凭。

听到这里,慧珠说不吃惊是假,她一直以为年氏落水不过是后宫宫妃的小把戏,根本未料到这事会闹得满城风雨,不但涉及后宫争宠夺嫡,更卷进了朝堂势力之争,已不是随意处置几名宫妃宫人的事了!

猛地,慧珠想起那次她所看的折子,还有弘历正色相对的话,心下一惊,难道此事真为李氏母子一手策划,可他们又是何时具有如此大的势力,或是背后还有他人相助;又或是李氏母子只是明面上的悬疑,真正谋划的另有其人!

想得过深,面上自然露出几分;耿氏看慧珠心神不属,暗中瞄了几眼,扇子一打,随之摇头叹道:“年妃娘娘母子也是流年不利,大好的节气时候,竟出了这档子事,臣妾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可怜了八阿哥那小的孩子。”

慧珠醒过省,回神一笑,却见耿氏一脸唏嘘的面上隐约有异常,本能的双眼带了探究审视;耿氏心思细敏,察觉慧珠觑眼盯视,有些吃不准意味,忙扇子往面前一拍,突然唤了声“娘娘”道:“臣妾这次来最主要的事,还没给您说呢。臣妾有幸被皇上看中代掌宫务,几日来臣妾是兢兢业业的打理着,实属吃不消,面在娘娘身子已大好,自是由娘娘掌管宫务。”

慧珠心中一叹,初五的意外既然与她毫无牵连,她重新掌权也是正常,同时也安了素心几日来的叨念。心思一转,开口道:“裕嫔既然这般想,那待本宫差人禀了皇上,再由皇上定夺如何?“耿氏连声称是。随后二人便揭过此话不提,另拉扯了些无伤大雅的闲话闹闹磕,气氛渐归融洽,到了后面已是宾主尽欢。

待耿氏走后,慧珠细想了近日来发生的事,脑海里忽然蹦哒出初五那晚的场景,心里突突狂跳,忙顺手倒了一怀凉茶饮下。至心境平静了下来,径自去了厨房,交代了嬷嬷取了一碗粳米用盐水泡了一个时辰,用砂锅加清水熬了一盅粥,再配着几样小菜和几颗青梅果子装成一盘;方打发了小然子提着食盒送到了胤真的院子,并禀了管理宫务的事。

素心见慧珠这样安排,嫌得慧珠绕了弯肠子,少不得口里说上几句:“主子几日没见万岁爷了,何苦这样麻烦,直接让了小然子请万岁爷过来晚膳就是;再不济,用了圆明园宫务的事,请万岁爷过来也行。”慧珠没答腔儿,懒洋洋的歪腻上了凉炕,手里捧了一册话本看了起来;这般,素心也只好把话咽回了肚里去,自去厨房安排母子三人的晚饭。

见素心离开了,慧珠也没得心思再看闲书,频频向窗外张望院门那边的动静。眼见已是傍晚,弘历兄妹都要回来用食了,院门那边才听到动静;慧珠忙挪到窗户另一半坐着复又瞧起了话本。

等了半晌,门帘一开,却见小然子一人进来,慧珠心下兀自徒生了些许失落,随即又晃头甩去那种淡淡的愁绪,佯怒道:“怎么去了一个多时辰,八成又是去了哪磨叽去了。”

小然子大呼冤枉,逗趣了好一阵才一副贼模贼样的说道:“万岁爷真是赏脸,直接将那一盅子米粥吃的干干净净,就是禄公公都说近月天热,万岁爷可没像今日这么好的食欲了。所以奴才不好拢了兴,只得等着万岁爷用完才能回来复命。”

这话得打了折来听,却也让慧珠眉间扬了缕喜色,毕竟第一次主动送了吃食过去,惯来挑剔的胤真能食用些,自是全了她面子。

接着小然子又传了胤真口谕,即明日开始慧珠依旧掌管圆明园一宫事宜。

第256章 永珅

短暂的几日养病休息,慧珠再次重掌宫务的日子可谓是平静无波,除了每隔几日要差人过问年氏的病情,再送些用得上的物什过去,一切皆与以往一般无二,平静得如一滩死水激不起一丝涟漪。

相较于京城两处后宫的风平浪静,朝堂上却掀起了层层波澜。

一则,年氏母子逐出皇宫以及贬束年羹尧的大片呼声,被胤真一命驳回,并为了显示他对年家一门的看重,于后宫内每日过问年氏母子的日常生活,且时不时前去看望缠绵病榻的年氏;于朝野外赏赐各种奇宝珍玩、珍肴美味至西安予年羹尧。如是三番,年家不祥的流言彻底击破,赞美之词溢于朝堂内外,胤真、年羹尧君臣二人更是被赞誉为千古年前的贤君名臣;一时间好评如潮,年家一门风头至极,满朝文武无一人能与之比肩。

一则,流言风暴下朝廷聚变势力重新划分,胤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击皇八弟胤禩一党。是月二十日重办胤禩一党主要势力,将其下七十、马尔齐哈、常明等皆寅缘妄乱之人革职发配。如此胤禩朝中势力直下剧减,已再无掀波倒浪之能。

转眼间,“恶五”似静非平的渡过,便到了炎暑流金的六月酷暑天;此时节日长人倦,食无胃口。一日晌午未食,慧珠就宽了外裳,单着里衣敝户而歇,听着不知疲倦的知了俅俅鸣声,打起了睡盹。

不知睡地几沉,正有些头欲昏昏时,屋外骤然响起的嘈杂声扰了睡眠。慧珠恹恹的翻个身子,费力的掀了半狐儿眼皮子,眯眼一看,几户正对的后院的一棵石榴树,树枝上火红点缀,红的新颜的石榴儿花瑰丽绽放,实属一副水彩颜料图;但看在慧珠眼里却是夏日炎热之景,她不怠的又瞌上了双眼。

再次睡下不免半梦半醒,忽听嘻唰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未几片刻就听见有人说道:“她睡了多久,可是又没食晌午?”

素心忙抬眼觑了下胤真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回道:“这月大半月来,主子身子渐宽,又逢日子酷热,便大不想食,所以才”胤真也不耐听完,随手挥退道:“朕也没食晚膳,你让厨房多备样热鸭汤和午膳过来唔,就在前院的檐下摆桌。”素心领话退下。

须臾半刻,屋室里又静了下来。慧珠却再也睡不下去,揉了揉的惺忪的眼眸,睁眼第一句便是问道:“皇上,大热天的又要食肉汤?”软绵绵的

嗓音带着初醒的慵懒,再配上不觉自含三分的嗔怒,别有一番妩媚风流蕴敛其中。

胤真稍显清冷的目光不禁有些灼灼其华,口吻却依如平常道:“暑日汗多伤阳,津失伤阴,需得热汤蓄养,岂可如你一般,日日把冰粥当饭食

。”话一停,挑剔的眼光在慧珠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眼,撇嘴说道:“收拾好了,就出来。”说罢,转身出了内室。

慧珠心里不忿嘀咕几句,倒也认命的唤了小娟、玉姚二人进屋服侍起身,临出房门时,想起上月埋在后院的梅子酒正好熟了,又让玉姚找了粗

使宫人开了封口送到食桌上。

一时,午膳将阑,慧珠又斟了一杯梅子酒与胤真吃,而后说道:“上日前,皇后娘娘差人来过,说是永坤病重看着不好,三阿哥又被您差事心

情许是不好,这也没太注意到钟氏母子,。”说到这,慧珠不由想起这月初,胤真突然罢丨免弘时所有的差事,怕是与上月重责胤禩有关。

胤真接过酒杯,吃酒不答,后却见慧珠眉目间流露出思索的神色,目光深幽的望着树荫下班班痕迹,波澜不惊道:“你和皇后都来请求,朕也

不管你们是真心或是假意,那就给弘时一个机会,若是他还不知悬崖勒马,朕也无法再念及父子之情。”

话里的冷绝听得慧珠心头倏地一跳,她实属不明,弘时究竟是如何寒了胤真的心,即使年氏落水一事与李氏母子有关,可她实难相信胤真对上

月的风暴无推波助澜之疑,那为何这会又对弘时如此严苛?甚至还放了狠话!

慧珠漾着手里黄澄澄的梅子酒,正有些晃神的想着,只听胤真又道:“过了朕允许的度,即使是亲子,也是一样!”话落,白玉酒杯“嘭。。

。”地一声重搁上食几,激扬了酒水四溅,刹那间,酸甜醇厚的酒香弘漫开来。

胤真冷然回绝,慧珠也未再出言相劝,心想永坤病重说不定是李氏母子使得法了.

究竟对于唯一的皇孙,按常理来说都应有十分重视,而李氏母子不过是拿永珅向胤真打了张亲情牌罢了。同时,她已向胤真提了此事,也算尽

了乌喇那拉氏交予下的话,便无需自找胤真不快。

虽是如此,但明面上的过场还是得走上一番。于是过了两日,慧珠遣了一位常驻圆明园擅长小儿疾病的太医回了紫禁城,并收拾了上好的药材

送回宫赏予钟氏母子。如此,这件事在慧珠这儿也就揭过不再提及。

不想就在慧珠渐忘此事的十几日后,永珅一事却生添变故。

这日上午众妃省过晨安,慧珠留了耿氏在院子里说话。正说着,小然子拿了明细过来禀话道:“柱子,牡丹亭设宴的事奴才已打点妥当,这里

记载了相关事宜,您看看可有哪些不足之处,奴才这就去重新打点。”慧珠随意的翻看了下,大致差不多,且又不是什么大事,便打发了小然

子一命处理。

一旁耿氏仔细听着,待慧珠交代清楚了,方不解的问道:“娘娘您这是?”慧珠对上耿氏迷惑的眼光,打着团扇道:“昨日太医向本宫回禀了

年妃的情况,说她再养上三五日就可出病。便想着年妃落水的事,本宫怎么说也亏欠一些情面,这便决定在她病愈的当天设宴牡丹亭,一来庆

祝年妃康泰,二来这众姐妹也可以一起聚聚。”

耿氏了然的点头,夸了几句慧珠想的周到的话,又就着年妃养病的事儿说道:“现在都七月间,年妃娘娘自初五那日落水后,这病情反反复复

竟将小小的风寒之症给拖了二月,实在是…”说着,一面打着团扇一面惋惜的摇头,好一会儿,不知想起合适,往几上凑前了身子,声音低

了几分道:“娘娘也是知道年妃娘娘和宁嫔好得就像一个人似的,就是两年前分宫室的时候,宁嫔耿氏放弃了一宫主位的份例,去了翊坤宫的

后院正殿住,便可见一斑。”

一语毕,间慧珠摇着扇子侧耳听着,于是接着说道:“可是自八阿哥被宁嫔代为抚养后,她们的关系可不似从前了。尽管每日宁嫔都带着八阿

哥去看年妃娘娘,可年妃娘娘却不领情,直接让宁嫔在榻前跪了一个时辰,后面才说忘了让人起来。”顿了顿,耿氏好似一副理解的模样叹道:“也是,八阿哥当着年妃娘娘的面唤宁嫔为额娘,年妃娘娘不解气的说上几句也是平

常......只是把自个儿给气着了,咳嗽了几声,竞咳出了血来。”

慧珠一面听着,至耿氏说完,抬首一眼就见耿氏眼里闪过一抹嘲讽的快光,不由细想这番话来,的确有些讽刺,十来年的绑成一团,却在

孩子利益面前,毫不犹豫的撕破脸来。说起来,也确实不能怪年氏,年氏四个孩子如今只剩一个,福惠自生下来武氏就在旁宠着他,现在年氏

卧病不起,福惠自是与武氏更亲昵些,年氏眼红也属正常。

二人一时语休,各自心下唏嘘不已,却忽闻外间脚步声极重的响起,下要喝问了来人,就见竹帘一掀,去而复返的小然子一脸掩不住的惊

讶神情,慌慌张张的跑到跟前急道:“主子丨,宫里传来噩耗了,皇长孙永坤猝死!”

闻言,二人俱都大惊,慧珠猛地从凉炕上站起,呢呢不信道:“永坤真的病重,原来他真的是病重......”耿氏堪堪回过味儿,不禁重复

道:“居然是皇长孙......永坤猝死......”

慧珠从耿氏口里再次听见“永坤”二字,心底掠过一片惊然,目光有些涣散的看向小然子,哆嗦着嘴唇道:“皇上......他可知道了皇长

子永坤他...他...”话道一半,却难以再言。小然子一急,忙接口道:“皇长孙猝死的事,万岁爷还不知道,奴才是路上遇见传信的人

,这才急忙回来禀得主子。”

慧珠耳里嗡嗡作响,那日她将永坤病重一事只当儿戏来看的想法,不断地在脑海里响遍,她却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吞咽着这个突如其来

的噩耗。

过了多久,许是片刻,许是更久,慧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道:“既然皇上还不知道,本宫亲自去给皇上说。”说完,也末顾得上耿氏

奇怪的目光,带着小然子匆匆寻了胤慎去。

第257章 假死

这厢慧珠心慌意乱地赶到胤真住的院子,却被告知他人在水阁,当下她恨不得插上对翅膀,一下子飞到水阁,幸好水阁离此处不远,兜兜转转一会儿,远远便见黄甲的侍卫、蓝衣的宫监、绿裳的宫娥簇拥在一方朱红镂空的水上长廊。

欲近反情怯,临至水阁入口,慧珠心下那股焦急的火焰瞬间熄灭,她踌躇不前的望着不远处时有飞鸟掠水,拂面柳枝摇曳的水阁呆愣怔住。

这时,位于池水中央的水阁撩起一方竹帘,小禄子抬袖半遮了遮曝晒的日头,眯眼一看,果然瞧见隐在假山后的慧珠主仆,忙迈步朝假山走了过去;拂尘一甩,向慧珠打了个千儿,做出侧身相邀的姿势道:“熹妃娘娘,皇上宣您入内。”慧珠此时犹如受惊的鸟雀,惊异的倒抽口气,方颔首应了。

随之进了水阁,只见漆红临水的两处栏杆放着一张紫檀木椭圆形美人榻,靠榻尾一边并设有两张紫檀平角条桌,一个上面放着酒盏杯持、时果糕点,一个上面放着茶笼等烹茶、品饮的二十四器。此时,两名俏丽的宫娥正用着风炉煮茶,壶嘴放出腾腾上升的热气白烟。

看到这,慧珠不禁神游的想起胤真于饮茶一事曾说过的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对于饮茶他向来是一丝不苟,即使是盛暑时节,也要喝滚烫的茶水,市场对她惯饮的各色花茶凉茶嗤之以鼻。

“熹妃给朕递茶过来。”冷不丁正歇倚在美人榻上,闭目假寐的胤真如突然开口。慧珠“呀”了一声,旋即回过神,忙从宫娥手中接过用青瓷盖碗,及至榻前,双手奉上。

胤真掀开双目,捧过茶水啜饮一口,舒服的喟叹口气,又挥手摒退水阁内的宫人,方正眼看了慧珠道:“你为何事找朕?若是永堔的事大可不必,朕已经知道了。”听言,慧珠神经一绷,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平静的胤真,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道:“永珅当初病重,臣妾只是顺口提了一句,若是当时能重视些,您就去看了,也许…永珅也不会了…”说到后面,已是黯然无声。

胤真深幽的瞳仁划过一丝诧异,却又极快的带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神思,无奈溢出一声极短的叹息:“永珅猝死与你无关,你毋须心怀愧疚。”

慧珠当即一震,继而羞愧的撇开头,她的慌乱,她的震惊,确实不是为了永珅猝死难过;不过是为了当初她刻意略说永珅一事,而后永珅的猝死导致她心里腾升起的愧疚,寻找了心安理得的借口!理清心头的思绪,慧珠自嘲的勾起一缕笑意,仍兀自倔强道:“那皇上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永珅他可是您的第一个孙儿,大清朝的皇长孙,他猝死,您就没一点反应?”

面对慧珠连声的质问,胤真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不解她一反常态的咄咄逼人究竟是从何而来?疑惑探究之意在胤真眼底闪过,却在下一刻,他一如方才那个谈起至亲猝死面不改色的冷硬帝王,无情的话语自薄唇跃出:“一个亲身父亲、玛麽都枉顾死活的孩子,朕又何须顾念。怪只怪他生在皇家,又没有能护住他的母亲。”

慧珠大惊失色,连退三步直至身后的栏杆,拼凑着话语道:“您是说齐妃母子他们害”

犹言未完,胤真冷声打断道:“永坤虽不是他们做下的黑手,却也是他们纵容下的恶果。”说着,胤真调开视线,阴鸷一刹飞布双眼,口里咀味道:“朕的儿子的确是个为成大事不拘小节的人。”

“皇上?"慧珠疑出声儿。

闻言,胤真眼里的漩涡归于平静,侧首睥向慧珠道:”若是你过不了心里那坎,永坤的后事你拿去操办也行。“

她操办?永坤的嫡亲祖母李氏不操办,反让她操办,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让她。念及此,慧珠勉强咽下永坤猝死一事,不确定的反问道:”皇上的意思是让臣妾处理永坤的“

不及慧珠说完,只听一声尖锐的女声哭喊道:”皇上!“下一瞬,水阁的竹帘被人“唰”地一声撩开,李氏满面泪痕的冲了进来,却见慧珠也在阁内,眼神顿时一滞,却又立马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榻上之人,几个大步便跪了过去,悲不自禁。

过眼不及连番变故,慧珠尚未回神,就见小路子带着宫人向上卷起了竹帘,三福晋栋鄂氏一脸惨白的从长廊走来,而身后跟着的却是一个已死之人!

慧珠死劲瞪大双眼,目光聚集在一名身着深蓝色宫监服的小太监身上。只见那名身形瘦小的小太监越走越近,他的身形面目也清晰的出现在了慧珠的眼帘里——那个极可能推年氏落水,其后重伤不治的小太监!

难以抑制的惊疑在慧珠心底掀起层层海浪,另一边李氏却毫不自知的匍匐在胤真跟前悲恸哭道:“皇上,您的孙儿永珅他走了,这让臣妾怎么能接受啊。他可是皇上和臣妾唯一的孙儿啊,弘时他唯一的儿子......那孩子打小就是聪明孝顺的,可怎么一场暑热就去了他的命......您知道吗?他昨个儿夜里突然发病,难受了整整一晚上,到了天明弥留之际,还不忘叫了‘皇玛法,孙儿以后要像阿玛一样给朝廷效命,给皇玛法尽孝解忧’,您说他怎么就这么懂事!看着他阿玛这些日子伤心被您误解去了差事,他就时时惦在心里......”

李氏似痛心疾首,好一阵抽泣又道:“臣妾这心里难受啊,永珅他一心想要个弟弟,可弘时媳妇儿刚怀了三个月的身子,这肚子里的皇孙还没落地,永珅连一面也没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弟弟,就这样去了......呜,皇上!”

慧珠一旁听着,忽闻栋鄂氏有了身孕,不由打眼凝视;栋鄂氏被慧珠的目光一看,忙双手护住肚子,往后瑟缩了身子,一脸防备的盯着慧珠。

李氏哭了一会儿,却不得任何回应,心里隐隐升起一阵心虚,忙大声唤了一声“皇上”做似掩饰道:“弘时媳妇儿也陪着臣妾来了,前几日太医还去给她看过,说保准她肚子里是皇上的嫡长孙,也算顶替了永珅给皇上尽孝了......对了,弘时媳妇儿你,怎么还——”

“——啊”李氏一面说着,一面抽噎着回头,却在目光触及那名假死太监的当刻尖叫出声;因情绪激动而绯红的面颊上,骤然巨变,呈如青白之色,伸出一只戴满宝石翠玉的手指,颤巍巍的指着那人,厉声厉气道:“你是谁?青天白日的竟敢出现在皇上和本宫的面前!来人啊,把他给本宫拖出去!拖出去!”

胤真冷哼一声,一手挥开塌前的李氏,径直起身道:“哦,齐妃你再仔细看看他是谁,你应该相当的清楚才是!”突然变冷的声调,精粹的李氏倒栽在地,双目涣散的望着胤真呆呆发愣。

但李氏终归还有几分精明,只见她不过片刻已然恢复神智,强自辩解道:“皇上,臣妾想起来了,他就是当初熹妃逮的那名......形迹可疑的太监。臣妾一直以为他在牢房里没了气,刚刚一见,才吓了一跳。”

胤真目光凛遽,沉声道:“齐妃你在朕身边多少年了,知道朕最恨人欺瞒。”一听此言,李氏面上惶恐,却又忙掩了过去,还欲辩解,就听胤真语气极其平淡的说道:“被席尔达的人送去四川,却在途中被你下命除去的一家四口,需要朕给你见上一面吗?”

“不——”,听到这,李氏是再也自若不住地大叫一声后,手脚并用的匍匐到胤慎跟前,一把抱住胤慎的右腿,摇头摆脑道:“皇上,臣妾又不认识那负太监,怎么会让人去下了杀手呀!您千万别相信奸人的一面之词,臣妾是无辜的啊!对,臣妾是无辜,您一定是受了人的欺骗...”说道,茫然四顾,忽然眼神焦距一凝,怨恨的瞪着慧珠道:“是她,一定是熹妃在您面前乱嚼舌根了,您可别信她的话。对了,还有那太监是她找出来的,一定是她对年妃母子怀恨在心,才会下了毒手,有推到臣妾——啊——”

胤真一脚踹开李氏,怒声喝道:“李氏!到了现在你还敢欺瞒朕。”言及此,俯身从榻上取出一块三寸见长的漆木盒子,对着李氏随手砸了下去;只听“咚”地一声,盒子应声打开,一块通体翠绿的圆环玉佩落了出来。

胤真冷眼看着李氏瞠目瞪着玉佩的惊恐模样,向着水阁门帘处罢了罢手,那名小太监忙跪首说道:“当初奴才怕齐妃不守诺言放过奴才的家人,便死命要求得一块证明齐妃娘娘身份和随身之物;这块翡翠玉佩就是去年年节时,内务府拨给齐妃的物什,也是齐妃指使奴才谋害年妃娘娘的罪证。”

第258章 落马

小太监的话一落,李氏犹如被拧了尾巴的老虎——猛然发威,一下子从地上炸了起来,三两下冲到小太监的面前,指着他边呜呜哭咽边破口大骂道:“狗奴才,竟敢来污蔑本宫!你也不先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偷了本宫的玉环就跑到皇上的面前大放厥词!说,是谁让你来陷害本宫的。呸,长了狗胆子的下作东西!”怒骂不够,对着小太监就是一个耳刮子甩去,长长的指甲套瞬时划过几条腥长的血口。

周边近四五十人的侍卫、宫人诧异的看着眼前一幕,李氏好歹也是位居四妃之一的皇妃娘娘,现在却如市井泼妇一般撒泼使浑,哪还有零星半点的皇妃样子。

这样一想,李氏曾经那幅鼻孔朝天的嚣张模样齐齐跃进众人脑海。众人心下冷笑连连,个个低头垂目,就等着称砣砸核桃,看她李氏究竟还能硬到几时!

李氏却任是犹不自知,未察觉众人看戏的心思,更未注意到胤真厌恶的皱起眉头,见那小太监没开腔儿,不由自觉占了上峰,对着跪地不动的小太监厮打扭扯,还不忘一边吆喝道:“白养了你们,没看见这个不要脸的东西陷害本宫!来人啊,把他给拖出去,给本宫狠狠的杖责!”

李氏此时已赤红了双眼,好似将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失去理智的发泄内心的惊恐害怕。

胤真眼里的厌恶之色越加浓重,朝着水阁石阶下站立的小禄子随意的打了个手势,小禄子却即刻会意,点了身后的几名太监,一面暗中使眼色让他们下手,一面语气还算客气的说道:“娘娘,您恨了他也没用,现在已是实打实的人证物证摆在您面前了。其实皇上也是顾忌娘娘和三阿哥的脸面,不然您让人联系他的中间人...您身边的掌宫太监,皇上早就让人给逮过来了。”

听小禄子这样一说,李氏一下愣怔住;一旁的宫监趁着这个空隙,忙不迭上前架住李氏,将她按压着拖开。

顿时,李氏浓身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哇地一声大叫,拼了死劲的挣扎叫嚣道:“放开本宫,你们要作什么,活腻了不成!”

咋咋呼呼的尖叫声犹为刺耳,饶是胤真万事皆在掌握中,却独没料到李氏会如疯妇一般丑态百出;如此,不得不出声狠厉道:“李氏,你不顾妇德心生嫉妒,以下犯上谋害贵妃;现在又御前失仪,你说朕岂能再纵容你!”说完,目光掠向众人,发话道:“齐妃李氏心肠恶毒,是为歹妇,不过念在她服侍朕多年,特予从轻发落。现夺其封号,撵去尊位,打入冷宫!”

慧珠听到这,即使心里隐有预感,却不想胤真真将根基深厚于后宅李氏毫无翻身之机的处置了!几十年来的感情,难道就能如此轻易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