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还是那个翊坤宫,遥遥看着虽依旧富丽,可不过一日的功夫,便已经从来往络绎不绝变得门庭冷落了,还未进门,已经感受到那份凄凉了。

苏婕妤率先下了步辇,在宫门口候着她:“昔日翊坤宫是何等的辉煌,如今便是站在宫外,都觉得有几分冷意了,可见皇上的宠爱,比什么都来得要紧。”

朱樱知晓她这话里是对方才自己拒绝圣上邀请一事表示不满,只装作毫无领会:“皇上宽厚博爱,对众位姐妹都是宠爱的,如今淑妃娘娘不过需要好好调息罢了。”

苏婕妤也不再多言,两人并列进了翊坤宫。

殿内依旧是那些摆设玩意儿,不会在一日之内便褪去光华,只是寥落的人迹,满地的落英,早已经昭示着这翊坤宫如今已经提前变冷了。

月圆早已经押送去了审问了,想必已经是凶多吉少。花好守在依旧昏迷的淑妃身边,偷偷的抹着眼泪。听到门口的太监的唱报才看了过来,脸上还残留着来不及抹去的泪痕。

“奴婢参见苏婕妤,舒容华。”

朱樱知晓她与月圆对淑妃是忠心一片,便让她起身:“你家娘娘怎么样了?”

“回舒容华,淑妃娘娘自昨夜苏醒了一炷香的时间,便一直沉睡着。”花好声音有些哽咽。

“太医怎么说?”苏婕妤上前瞧了瞧,“娘娘脸色怎会如此苍白?”

“回苏婕妤,太医自昨日之后便没再来翊坤宫,奴婢也不敢擅自出宫去请,还请苏婕妤舒容华帮帮忙。”花好垂泪道。

“淑妃娘娘本就虚弱不堪,倘若再不及时医治,恐怕……”苏婕妤蹙眉,为难的看着朱樱,“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须得先禀过皇上皇后。”

朱樱见花好又跪了下来,只得上前将她扶起,忽的觉得有东西塞到自己手心,她不动声色的挪了步子,用身子挡住苏婕妤的视线:“你先起来,我与婕妤姐姐去求求皇后,皇后娘娘一向慈悲,定然会同意的。”

离开的时候朱樱扫到桌上摆放的食盒,里面的饭菜都已经变了色,隔了老远都能闻到那股馊味,朱樱只觉一阵反胃。不过几日之前,淑妃娘娘将她的长寿面换成了这样一顿冷饭残羹,不知如今这样,算不算是一报还一报呢。

出了翊坤宫,苏婕妤便叹了口气:“妹妹,如今瞧着淑妃娘娘真是可怜得很,姐姐心里是极想伸以援手的,只是……皇上昨日的态度妹妹也看到了,此时皇后定不会逆皇上的意了。为今之计,能救淑妃娘娘的,也只有妹妹了。妹妹如今母凭子贵,不像姐姐人微言轻,只要妹妹肯为娘娘求求情,皇上必然能听得进去的。”

至此朱樱终于算是了解这苏婕妤好心约她一起探望淑妃娘娘的目的了,在新进宫的妃嫔里她最先怀孕,必然遭到妒恨。如今淑妃娘娘正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倘若此时她不知趣的去求情,必然会惹得嘉元帝不悦,最好因此失宠;倘若此刻她见到了淑妃娘娘的惨状却无动于衷,在皇上眼里必然落得个寡情薄意的形象,真可谓是机关算尽。

她见苏婕妤期待的看着自己,抿嘴一笑:“皇上皇后宅心仁厚,定然不会见死不救的,婕妤姐姐别担心,淑妃娘娘是我的亲姐姐,我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淑妃娘娘之前多番与妹妹为难,妹妹还肯不计前嫌以德报怨,心肠实在豁达大度得很。”苏婕妤松了口气,似乎放了心,“时候也不早了,妹妹回去服安胎药罢,姐姐也该回宫了。”

“姐姐慢走。”朱樱虽有封号,位分到底低她一级,福身相送。

“主子,奴婢瞧着这苏婕妤眉慈目善,倒像是真的在替淑妃娘娘担忧。”绿萝搀着她,“主子小心脚下的石阶。”

“她眉慈目善也好,另有目的也好,都与我无甚关系。”朱樱慢慢的踱着步子,手里的纸条一直攥着。

“主子的意思是……”百合心思慎密一些,“那主子真打算顺其意为淑妃娘娘求情?岂不是正合了婕妤的心思?”

“情自然是要求的,只是如何有技巧的求情,我须得好好谋划谋划了。”朱樱遥遥看了眼翊坤宫,这样磅礴大气的宫殿,哪有朝夕就倒塌的道理?

……

“这幅《荷花翠鸟图》构图简洁,设色清雅明朗,倒真是服逸趣横生的妙笔之作。”嘉元帝执画而赏,淡笑着评价。

“臣弟下江南游历之际得此佳作,私心想着与定要与皇兄一同赏玩,便匆匆赶回,只进宫前闻得皇兄骤失爱子,臣弟笨口拙舌不知如何安慰,只盼皇兄保重龙体,节哀顺变。”

“老六,朕有时会盼着她们同这副《荷花翠鸟图》一般自然和谐。只如今朝中暗流汹涌,人人私心为己,后宫前朝盘根错节,朕不得不防。”嘉元帝有些唏嘘,“朕一直以为自己冷静理智,定会是个明君,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个的失去却无能为力,六弟,你说朕是不是个失败的父亲?”

“皇上向来胸怀天下以大局为重,秉持着父皇那份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遗训,叫臣弟敬重钦佩。”六王爷安慰道,“倘若皇兄没有合心意的人,臣弟愿遍访大江南北,为皇上物色温柔贤淑之人,为皇兄分忧。”

嘉元帝瞧了他一眼,才无奈的笑:“罢了,朕没那福分享受温柔乡,还是留给六弟你吧。如今你年岁也不小了,该到成家立室的时候了,朕会替你留心着的。”

“谢皇兄抬爱,只臣弟素来醉心山水,风流一世,只怕会伤了别家女儿的心呐。”六王爷阙靖守不羁的笑着婉拒。

嘉元帝也不同他计较:“罢了罢了,随你吧,朕也向来不能奈你何?便是你一生不愿娶妻,朕也不逼你了。”

“皇兄说笑了,臣弟只是未遇上心仪之人,倘若有朝一日得一人心,就盼着白首不相离的相守了。”阙靖守眯着眼睛举起了酒杯,“臣弟胸无大志,叫皇兄见笑了。”

“你与朕乃兄弟,何须如此客气?”嘉元帝同他碰杯,“倒是朕,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六弟那般幸运了。”

“皇兄如今贵为一国之君,后宫佳丽三千环肥燕瘦,个个才德兼备,竟是没有一个入了皇兄的眼吗?”六王爷性子洒脱,一饮而尽。

嘉元帝只抿了一口,垂眼看了看那“芙蕖娉婷立,翠裙衬白衣”的工笔画,笑道:“罢了,今日且陪着朕痛饮一番吧。”

……

朱樱回了兰心堂便将人都遣了下去,展开手心的宣纸,蝇头大小的楷体,端端正正的写着十余个字。

娘娘遭人诬陷,还请四小姐相救。

花好用四小姐而不是舒容华,便是旨在她顾念旧情了。

将纸条烧了,才淡淡开口:“兰湘,让安清平进来。”

方才她甫一进兰心堂便瞧着安公公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必是有话要说了。

“主子吩咐奴才查查汪太医,奴才查到了。”安清平请了安之后便开口,“那汪太医祖籍河南,原是钦天监陆大人门下的医师,只后来对河南瘟疫之事有功,便得陆大人提携进了太医院。”

“他曾经照顾过琦贵嫔的胎,与先前照料淑妃娘娘之胎的王太医素来不睦。”

“行了你下去吧,近来吩咐手底下的人,什么都不必打听,也不可与别宫走得太近,以免遭人诟病非议。”朱樱扬了扬手,让他下去了。

对于安清平,朱樱开始也抱有疑心的,对于他打探到的消息也只是半信半疑,直到后来百合暗地里查出他原来在太妃宫里时遭到诸多刁难却仍旧没有背叛主子,这才开始重用他。

而这个琦贵嫔,到让她完全看不透了,此人给她的感觉是亦正亦邪,并未有明确的立场。林昭容与萧婉仪曾陷害得她痛失一位皇子与一位公主,她不过是大病一场,再出现亦没有对这两位施以报复。

而安清平调查的结果是林昭容与萧婉仪此前与她并无任何过节,若说此事若真是个单纯的意外,她还真无法相信。

若是林昭容与萧婉仪早有策划,琦贵嫔也不可能善罢甘休,唯一的解释,便是琦贵嫔早知此胎难保,便想借机除去二人罢了。汪太医是其亲信,此时若要瞒天过海自然是轻而易举。

朱樱只觉得浑身发冷,这琦贵嫔一向深藏不露,昨日在翊坤宫殿内看似在襄助淑妃而与张贵妃为敌,实际却是旨在一举除去淑妃与贵妃,此种手段,真是令人发指。

那琼花园事件,二皇子花粉过敏事件,还有如今的淑妃受惊吓,贵妃摄入麝香之事,会不会都同她有关联?

倘若是真的,那朱樱真要为这个琦贵嫔喝彩了,这样步步为营,件件算计,最后竟是半点马脚都未露出。即便此时她想举证,恐怕也是证据不足,不足以为人相信了。

同时嘉元帝的态度亦是让她困惑,琦贵嫔三胞胎只安全生产下一个皇子,阙靖寒最后的惩罚却只是一个降级一个反省,甚至比梅映雪廖蕊儿的惩罚还要轻,莫不是此事他同样抱有怀疑?

只如今花好为淑妃求情,让她救出朱柚一事事关重大,她既要报了朱柚的提携之恩,同时也不能失了嘉元帝那边的宠爱,须得从长计议了。

目前当务之急的,是想个法子换个为她安胎的太医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 求大伙儿多给朕撒点花昂~~

大家要不要为琦贵嫔的计谋点个赞~

第 23 章

23

寿康宫里,张贵妃陪着太后说话:“太后,皇后娘娘的身子近来似是好了许多,臣妾瞧着皇上的意思,怕是要重新让她执掌大权了。”

“此事你务须操之过急,皇后毕竟是皇帝的原配,先帝指定的皇后,这位子一时半会儿怕是没人能动摇得了。”太后捻着佛珠,笑得一脸慈悲,“如今最重要的是你肚子里哀家的孙子,切忌不可再有半点损伤。”

“叫太后担心,是臣妾的不是。”张贵妃替她斟茶,“臣妾以后不会再这般冒险行事了。此茶是南边进贡的北苑茶,茶汤比龙井要厚重些,茶香也要浓郁许多,太后您品品看。”

太后瞧着紫砂杯中琥珀色的茶汤,言笑晏晏:“这便是了,比岩茶要清冽几分,比绿茶要味深许多,中庸之道,方为上上之策。皇帝如今也长大了,一个人执掌江山,断不会受制于人,皇后性情不够沉,姜氏一族又不受训,迟早会触了皇帝的逆鳞,你且等着便是。”

“臣妾知道了。”

……

没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之际,本是人月两圆的团圆之日,却因为后宫之事皇帝伤了心,只吩咐一切从简,并未大肆张罗,只摆了桌酒宴在御花园里,同众妃嫔一道赏月。

一直久病未愈的皇后也露了面,虽然看起来仍旧有些虚弱,但足以应付这样的场面,与嘉元帝和太后一同坐在上位,母仪天下,姿态雍容。

朱樱觉着这皇后当得也忒不容易,既不能因为皇帝宠了小老婆而嫉妒,也不能让小老婆窜了自己的位子。皇帝迁怒于她之时便适时大病避其锋芒,待淑妃垮下之际,又恰好病愈,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以绝对的姿态,与张贵妃分庭抗礼。

“皇上近来政务繁忙,一直不曾得空陪着妹妹们,今日便趁着这佳节之际,陪着众姐妹赏赏月罢。”皇后笑着举杯邀请嘉元帝。

嘉元帝这几日未入后宫,一直歇在养心殿,今日难得出现,脸上笑意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皇后可是在怪朕冷落了众爱妃?”

皇后欲起身请罪,却被嘉元帝制止住了:“今日是家宴,只当朕是个寻常大户人家的一家之主,无须讲这些繁文缛节。”

“近日朕的确是冷落了众位爱妃,朕先饮一杯当做赔礼。”嘉元帝一饮而尽。

坐下的妃嫔自是不约而同起身行礼:“臣妾(嫔妾)不敢。”

朱樱虽然被这些礼仪整得快要崩溃,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随波逐流。

“诸位爱妃入座吧,今日月色正好,有爱妃们陪着朕一道赏月,朕心大悦。”嘉元帝吩咐着身边的人,“崔永明,让御膳房多准备些点心,今晚朕要好好陪陪朕的爱妃们了。将张贵妃与舒容华的酒换做樱桃露。”

最后一句似是无意间的叮嘱,却叫皇后的眼神黯了黯,看来,这两胎皇上势必要保下来了。

“皇帝心里疼着她们肚里的孩子,便也多抽空陪陪吧。”太后此刻开口,“张贵妃如今也有七个月了,孩子已经成型,是感觉得到的。倘若皇帝能多陪陪,生下来自是要活泼机灵些了。”

嘉元帝不动声色的笑着:“母后的叮嘱儿臣自会放在心上,来,儿臣敬母后一杯,愿母后福如东海寿与南山,年年都能与儿臣共度佳节。”

“皇帝有这份心,哀家便是万事足了。”太后饮了一杯,笑意敷衍的陪着皇后张贵妃和几位高位妃嫔说了几句便先行离开了。

恭送了老成严肃的太后,宴会的氛围显然轻松了许多。歌舞丝竹之声萦绕在耳,嘉元帝与皇后低声私语着,举案齐眉状,下首的妃嫔也三两成堆的聊开了,无论是表里不一的寒暄,亦或是真心真意的互相吹捧着,朱樱都无甚兴趣。

有了戒备,朱樱自然事事对这个深不可测的琦贵嫔多留意了几分,几日下来竟是毫无所获,这琦贵嫔举止得宜,礼节到位,丝毫没有行差踏错之处。

“舒容华一晚上都沉默得很,可是这宫饼不合容华的心意?”坐在她上首的方婕妤笑着关心道。

“方婕妤哪里的话,妹妹不过是赏月赏出了神罢了。这宫饼样式精巧,口味繁多,妹妹自是喜欢得紧。”朱樱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事实上这宫饼搁现代就是月饼了,不过大齐似乎只有冰糖猪油馅和芝麻胡桃馅儿两种口味。没有法式乳酪口味,没有榛子巧克力冰淇淋月饼,没有芒果椰奶月饼,没有瑶柱花雕月饼的中秋节真特么不叫中秋节好么!作为一个阅饼无数的现代人,面前这碟单调的宫饼,心里的悲伤早已经逆流成河了好么!

“既是喜欢,便多食用些吧。”方婕妤热心的很,吩咐身旁的侍女,“如今容华妹妹身怀龙裔,自是胃口好些,将我的匀些给妹妹吧。”

朱樱素来与她并无交情,也懒得揣测她有无害人之心,便婉拒道:“婕妤姐姐客气了,只太医叮嘱妹妹近来饮食需以清淡为主,这些宫饼虽是喜欢,却不宜多食。”

方婕妤自是不敢强塞给她,勉力笑了笑:“是了,妹妹如今与我们可不同,自是要注意着些了。方才皇上还特地御赐了樱桃露,教姐姐们羡慕的紧。”

她另一边的苏婕妤亦是笑着附和:“既是御赐的樱桃露,那姐姐敬的这杯,容华妹妹便没有推辞的道理了。”

得,被这俩婕妤架上去了。

朱樱如今位分不高,不过因着肚里的皇子所以才受宠了几分,方才便借机推掉了方婕妤那难以下咽的宫饼,倘若现下再多番推拒,便有高贵冷艳之嫌了。

她将酸甜可口的樱桃露一饮而尽以示诚意:“姐姐敬酒,是妹妹的荣幸。”

这种宴会便如同现代的饭局酒局一般,一旦有了缺口,四面八方的攻击便来势汹汹了。苏婕妤之后方婕妤便上阵了,随即下首的张采女,徐承徽,甚至是萧充仪都起身过来敬酒,一通通吉祥话说的十分顺溜,叫她难以招架。朱樱如今的角色是个并无多少心机的女人,只能傻傻的来者不拒,抽空朝着朝嘉元帝那边投去求救的无辜小眼神。

隔着并不近,可阙靖寒仿佛感受到了她强大的意念,竟是真的执杯走了下来。他一身九龙祥云的明黄龙袍,在缥色月光下越发显得整个人渊渟岳峙,他面上春山一笑:“舒容华须得顾忌着朕的孩子,这一杯朕便替她饮下,诸位爱妃可有异议?”

这话问得真多余,皇帝都亲自出马了,任谁有异议也只能咽下了。

后宫里只有一个皇帝,尊贵至皇后,卑贱至太监宫女,眼光不过皆是绕着这一位至高无上的君主而已。现在他在万众瞩目之下扔开同样怀着皇嗣同样被稍高位妃嫔簇拥敬酒的张贵妃而去为她一个小小的容华解围,显然是直截了当的展示了对比宠爱的态度。

朱樱下意识的看向张贵妃处,她此刻仍旧面不改色,与皇后寒暄的间隙瞥过一道目光,笑意里隐隐藏了丝轻蔑和嘲弄。

朱樱不以为意的收回眼神,仰望着嘉元帝,一脸喜不自胜。

……

当夜照惯例嘉元帝歇在了皇后的景仁宫,却遣了贴身伺候的崔永明送了两对成色极好的合浦南珠去了兰心堂,又送了柄上好的祥云玉如意去了张贵妃的储秀宫。

这两份礼外人看来是相距悬殊的,玉如意彩头好寓意吉祥,镇宅辟邪都派的上用场,便是装饰在宫殿里也能叫宫里生辉许多。相比起来,这南珠显得要小家子气了些,只能做些点缀之用。

只崔公公送南珠到兰心堂的时候与送玉如意到储秀宫之时态度却是并无二致。新选上来的小徒弟胆儿大嘴快:“师傅,您这番做法,倒是叫小的糊涂了。那兰心堂的主子不过是个容华,对师傅您的态度却谈不上多热络,师傅您也没气性,而储秀宫那主子位高权重,宠冠六宫还有太后娘娘撑腰,底下的宫女对您的态度也是巴结得很,师傅您却不冷不热的,这是个什么理儿呐?”

崔永明敲了他脑子一记:“以后切记,背后少议论主子是非。咱们皇上最喜欢的便是些乖巧听话的人儿,以后你跟着我在御前行走,可要惊着心留着神些。”

小太监小鸡捣米般的点了点头,只是仍旧一脸惘然。

崔永明恨铁不成钢:“真是个蠢货,咱们皇上心思高深,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只管听吩咐伺候着罢了,该对哪个宫哪个主子哪个态度,伺候皇上久了,自然是能摸得出来的。”

“徒儿明白了,师傅的意思是,皇上近来会宠着兰心堂这位主子了?”

“混账,妄揣君心,脑袋不想要了吧?!”

“徒儿知错。”

“走吧,今夜你随我当值。”崔永明瞧着西沉的玉盘圆月,又抽了他一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爬月榜爬的好累TAT

跪求大伙儿多给我撒花好么TT

今天出门手被夹了一直抖着码字的中国好作者难道不应该多多褒奖一番么。。。。

推荐我家闪毛的新文, 是不是窝最爱的兄妹恋大伙儿跟我一块儿瞧瞧好么→_→

第 24 章

24

“主子,药煎好了。”兰湘端着安胎药进来,“进来天气凉了许多,主子临窗练字风很大,该多添件衣裳的。崔公公刚刚来过,说是皇上用过晚膳便会过来。”

“无碍的,我心里有数。”朱樱笑着吩咐,“皇上晚膳可是在张贵妃宫里用的?”

“回主子,是了,奴婢听闻还有好些主子都在呢。”

“贤妃娘娘可也在其列?”朱樱眯着眼睛道。

“都在呢,便是皇后娘娘,也恰好去探望贵妃,被皇上留下一同用膳,那储秀宫里可热闹了。”

“多备上些蜂蜜芙蓉羹罢,皇上与众位主子定会喜欢。”边说着边眼神示意她去门口守着,再次将中药倒入了那盆九月云里,这九月云搁现代就是绣球花的一种了,朱樱知道这种花会随着土壤的酸碱度而变色,在酸性土质下呈蓝色,碱性土质下呈红色,中性土质下呈紫色。安胎药的中成药成分中的人参,白术,当归,白芍,川穹多以碱性为主,倒入花盆里会使九月云开出红色的花朵的。

她瞧着花盆里依旧是紫色的花朵,有些不支的扶着架子笑:“我有些不大舒服,让绿萝去请汪医生过来,另外,方才的安胎药再备上一碗,多加些梅子汁进去。”

兰湘并不知晓她的心思,有些焦急的上前将她搀住:“主子方才还好好的,怎就突然不舒服了呢,可是吹了风所致?”

“扶我去那边歇会子吧。”朱樱摇摇头,装虚弱的功夫她可谓驾轻就熟,“待皇上到了,便及早吱一声儿叫我知道。”

嘉元帝来时身后果真跟着一众妃嫔,朱樱强撑着身子一一请安了。

阙靖寒将她扶起:“怎地穿得这样单薄,夜里凉,你如今又有了身子,竟是如此不知照拂自己,身边伺候的也不得力。”

朱樱并不顾忌旁人,抓着他的袖子仰头:“皇上别怪她们,是嫔妾任性了。”

“知道自己任性倒也罢了。”嘉元帝接过一旁百合手上的衣服亲手为她披上,“只以后别这样,叫朕忧心。”

“皇上待容华妹妹可真上心得很,如此厚此薄彼,倒叫臣妾嫉妒得很了。”张贵妃掩唇而笑的看着嘉元帝与舒容华,脸上并无丝毫真的嫉恨。

嘉元帝并无半点不悦,反倒无奈道:“爱妃素来伶牙俐齿,倒是说说看,朕哪里有厚此薄彼?”

后宫女子妇德尤为要紧,张贵妃如此明目张胆的表达着自己的嫉妒之情实在有违德行,她这一番所言所为俨然逾矩,不过是为了炫耀自己在阙靖寒心里的分量罢了。

“皇上,臣妾不过只是抱怨两句罢了,皇上竟还要与臣妾这般计较。”张贵妃似嗔非嗔,姿态娇憨异常。

嘉元帝扶着朱樱坐下便将张贵妃搀在了身旁:“爱妃这番小性子,时常叫朕罚也不是,赏也不是了。”

张贵妃如此大张旗鼓的在她的兰心堂里争这份恩宠,无疑是有耀武扬威之意,想杀杀她的锐气落她的面子了。朱樱自己倒不以为意,看着熙攘的兰心堂正厅里各妃嫔幸灾乐祸的模样,一阵叹气,该气儿不顺的,应是皇后娘娘罢。

她笑着接话:“贵妃娘娘别恼嫔妾,嫔妾宫里有御膳房刚送来的蜂蜜芙蓉羹,皇上与各位姐姐可愿陪着嫔妾一同尝尝?”

自是没人拒绝,只大多数人只做了做样子,并未真实用。朱樱面上笑得极为开心,这些人无论是顾忌她的手脚还是真不喜这甜食,真是可惜了。

很快安清平进了厅禀报,说是汪太医到了。

皇后有些诧异:“此刻已近戌时,早已过了请平安脉的时辰,何故汪太医此时会来兰心堂?”

朱樱恭敬答话:“回娘娘,是嫔妾晚膳后总觉有些腹胀,近来一直觉得有些酸胀,便遣了绿萝去请了太医来瞧瞧。”

嘉元帝牵过她的手,关怀道:“既是身子不爽快,怎的不早开口,传太医来吧。”

汪太医诊脉自是在内室,嘉元帝扶着她进了内室便瞧见了桌上那晚一口未动的安胎药了,皱眉道:“你呀,还真是个孩子心性,药虽苦,只你如今怀着朕的孩子,再苦也得咽下去啊,让膳房多配些蜜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