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声音逼近蛊惑,“你看,这个提议是不是很棒?”

嗡嗡嗡

康子弦说完他的提议之后,我陷入沉默,跟他并肩站在屋檐下看雨听风课十几钟。谁也没有再说话。雨急乱不停,就如我煎熬的心情,我左怕又怕,畏手畏脚,怕雨水沾湿自己的脚底,却又无比憧憬雨下的风景,矛盾无比。我饱受精神挣扎,到底是铤而走险走上这一趟他对我的一再纠缠,还是现在扭头走开,以后继续与他剪不断理还乱….

坦白说,前者更吸引我一些,因为我最近真的被身边的这个男人弄得烦乱不堪,他那迷人的眼引人坠落,害怕心动,害怕万劫不复。我和非哥,在感情上都是外强中干的胆小鬼。

十几分钟的深吸熟虑,我做了哥胆小鬼该做的决定,‘我答应你。’康子弦不说话,我挤了个勉强的笑,还是决定要声明些什么,”但是话说在前头,男人的坏我的是知道一点的,我之所以愿意答应你,是因为当初你照顾我一晚,如果没有那一晚,我想我完全不会信任你。“

“我已经过了天真幼稚的年纪,而即使在那个年纪,我也不敢随便去一个陌生男人家住。今天之所以答应你,就像你说的,我和你之间需要一个了断…我们的认识是个错误,并且完全是我的错,所以….”

我顿了一顿,转身勇敢看着他墨黑的眼,认真说道,“所以这个错误也应该由我纠正,就让我来证明,我们之间完全不合适,你只是一时会迷心窍或是寂寞了而已。”

康子弦深深看着我,看不出情绪,他的眼瞳倒影出我认真的表情。

而黄昏的世界,正被雨水和狂风主宰,而我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只看到他专注的眼神,以及他眼睛里那个但却寂寞的自己。

半小时后,我站在康子弦的顶楼平台眺望这个城市的绚烂夜景,天空下着毛毛细雨,我却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在那个空间不算小的地方又蹦又跳,新鲜劲没有过去,一直哇哇叫了不停。

他所住的小区可以说是这个城市最好的楼盘,是银马旗下最高端的楼盘,均价贵得吓人,一般人问个价都觉胆战心惊。

而他住在这贵死人不偿命的小区的最顶层,可以俯瞰这个城市最独特的风景。

那是真正的高高在上的感觉,穿越云雾,傲视脚下芸芸众生。

对于周遭低调中透着奢华的一切,兴奋之后,我感到强烈的不真实,

康子弦家那窗明几净的厨房完全是新的,冰箱最多的是矿泉水,除了两个鸡蛋,两个西红柿,几根烂菜叶,就剩下一桶面,凑合也能弄出一顿晚饭来。

我湫着他这光棍的日子也是光景凄凉,物质生活贫瘠,于是兴味盎然的指着电冰箱对他税“喂,康子弦,你的冰箱也不过几片烂菜叶而已,五十步笑百步…..”

我得意洋洋问他,:哎,我的厨房能种出蘑菇来,你厨房能吗、“

康子弦穿着棉拖鞋走进来,瞥了眼空空如也的电冰箱,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摇摇头,“不能。“

“我的厨房可以当垃圾堆用,一房两用,你的能吗?”

“不能。”

“我的厨房里的锅可以煮出黑水来,你的能吗?”

“不能。“

“我的厨房里的灰尘可以收集起来当养花的肥料,你的能吗?”

康子弦细细斟酌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说,“你赢了。”

用他冰箱里的食材,我随便下了锅看上去不太好吃的清水面汤。

本来康子弦提议去外头吃,可是我寻思着哪个地方不对劲孤男寡女的,大雨出去觅食,在别人眼里就是浪漫的约会,再说他这人从里到外像是大款,也确实是个大款,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我傍大款。

反正跟他一块就浑身别扭,感觉自己向资产阶级投降似的,所以我收一摆,拒绝了。

这碗清汤面实在称不上美味,盐好像放多了,我把面扔给康子弦后,下巴点了点,含糊地说,“哪,你的、”

下一秒我自己把头埋在面汤里嘟着嘴吹了吹热气,稀里哗啦毫无淑女仪态地吃起面来。

下午运动量过大,脑力也消耗很多,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也就不挑食了,再说这几年自己随便过日子,也不会做饭,在吃上就不怎么讲究了,能填饱肚子就好。

康子弦估计也饿课,只不过吃得比我慢条斯理些,在我已经咽完面条捧起大碗仰起头咕噜咕噜的喝汤是,他还剩半碗面。

吃饱喝足,我把空碗排的往桌上一放,砸吧砸吧油腻的嘴,对这他开始倾吐我酝酿许久的话。

“我说,康子弦,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

“我说真的,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一会看上去像个好人,一会看上去像无赖,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再说了,当初认识我的时候我还是夜总会小姐,你老实承认吧,你当初就是想找我一夜情的,哎,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觉得被一个夜总会小姐吸引了呢?我说,你一定是病了。快找人给你治治吧,啊?”

康子弦慢吞吞喝了勺汤,皱着眉说,“这汤咸了。下次盐少放点。”

我急了,“哎你别转移话题啊,我说正经的呢,我这是为咱们好解决问题呢。你怎么想的啊?”

我拍着他的肩,兴冲冲用手指着自己,“你看看我,看到我了吗?好吃懒做,挨骂脏话

不会煮饭做菜,无理取闹,胸围也不好。“

我双手合十朝他做了个乞求的动作,可怜巴巴道,“求你了大哥,忽视我的美丽和聪明,看在我胸围不好的份上,绕了小的吧~~~~~~

康子弦不动声色,温文尔雅的放下筷子,下巴点了点碗筷i。“先去吧碗洗了??????还有你也不能白住,这周钟点工请假了,洗完碗再去把房子打扫打扫,就抵做房钱吧????”

我一楞,龇牙咧嘴起来,嗖的拍着桌子站起来,凶悍问道,“喂,姓康的,我看透你了,没有很绑的提议,你压根就是想奴役我给你当钟点工来着!!!1!”

我真的有一种受骗上当进了,魔区的感觉。

康子弦优雅地擦了擦嘴,抬起头微笑了一下,“是你让我只注意你胸围的,:他的目光故意往下偏了偏,笑眯眯到,“一男人挑剔的眼光来说,是不太好。不过你既然认识胸围不够好,那就往其他方面弥补,你说呢?”

“哦,还有今天潮,地板距不要拖了,不过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好吃懒做是吧,那地板还是拖了吧,楼上楼下都擦一遍。“

我义愤填膺,抖着手指着他,你!!!????你你你你,你我走可以了吧?“

康子弦慢悠悠地走到沙发上,突然弯腰拿起我的包,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而他已经从中拿出我的钱包,朝我坏坏一笑。“晚上不安全,钱包我先替你保管了。“

温暖的灯光下,这个三十岁的成熟男人背对城市的夜色,突然冲我眨眨眼漾出一丝调皮的笑,“我帮你放在保险箱里,好好保管。”

“啊!!!!!!!”我抱头尖叫,肺都气炸了。

整个晚上我一脸郁卒,悲愤地做着清扫的工作,赤着脚从楼上干到楼下,累到满头大汗。

而奴役我i的男人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不时敲击电脑,再抬头看我一眼,接到我恶毒憎恨的目光后,他嘴边带笑缀一口茶,继续看电脑屏幕。

我泄愤似的绞着抹布,把他当成某一人,边绞边骂,骂他也骂自己,心里郁闷到极点,

明明一开始胜利在望点到正题了,可是等这男人金口一开,形势突然逆转,绕着绕着,我感觉自己又被昏头转向绕进去出不来了。

本来就要脱离迷宫怪圈的,可是经这男人一顿唆使,我就又自发地在迷宫里绕圈圈。

我真是笨死了。

等打扫完毕,这男人也验收完毕,已经是晚上十点,我终于可以回房洗澡睡觉了。睡在全然陌生的床上,捂着被子闭上眼睛,

外面雨还在不眠不休地下着,黑暗包围了我。我的脑子里突然有窜出白天他亲吻我的论乱场景,那种缠绵的~焦灼的。激烈的味道似乎还在萦绕,那是他的气息,我双眼圆睁,烦恼的坐了起来。真是个混乱的夜晚,时间仿佛过得特别的慢。

后来我还是浑浑噩噩睡着了。不过睡得不太安稳,不知道是深夜几点,整个世界陷入睡眠时,我却突然醒了。

肚子在唱空城计。

我饿醒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多次,我饥饿的大脑闪现吃来的始终是鸡腿,鸡腿,还是油腻肥美的鸡腿!

我觉得自己快额疯了。

晚上吃得少,还被奸人强迫干了那么多体力话,那点面条肯定早消化完了。都是康子弦害的。

想起他的恶形恶状,我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恶气,此仇不报非君子,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好过。我揪你了揪手机,已经是深夜两点,他一定已经睡熟了。

我踮着脚跟静悄悄上楼,深吸口气,手扒着他房门的门缝,夜半三更近乎惨烈的哀嚎着,“康子弦,康子弦??????我饿。我饿,呜呜呜,我要吃鸡腿~~`~~~

29.咪咪咪

康子弦打开门的时候,我正托腮蹲在他房门的墙边,目光穿透这黑漆漆的四周,想念着只只炸得油光酥脆的鸡腿。

咬上去的口感肯定更不错。

可惜深更半夜的,可爱的鸡腿们都盖棉被睡觉呢,我却还睁大眼清醒着。

吃不到饥肠辘辘也算了,我觉得有件事情更严重:我这半夜三更蹲在一个男人房门口大声喊饿,是想干什么来着?

当然,我不就是想无理取闹闹到鸡飞狗跳,闹得他不得安宁,对我的印象大打折扣,然后从此死了那份“看上我”的心吗?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傻透了,我这是被傻姑附身了还是怎么了?

“怎么?”康子弦被吵醒后略显慵懒低哑的嗓音在我头顶传来,在万籁无声的夜里,听着他的声音,我全身的毛孔都止不住颤抖了一下。

我蹲在墙角,缩着脖子龟缩了一下。

感觉有点尴尬,我继续像个地痞无赖似的蹲着,玩着手指头,口气也像个地痞无赖,说“钱包交出来,我要出去买吃的。饿了。”

话一出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狗鼻子太敏感,竟然嗅出些若有若无的撒娇来,怕他误会,别别扭扭补了一句,“我是说,我的钱包。”

夜深了,胆子就小了下来,到嘴边的话不知不觉就噼里啪啦出口了,“…那个老话不是说吗?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了,你这里虽然是金銮殿,不过我睡不踏实,还容易饿,要不然…要不然我明天回去把家里的锁撬了算了,我…”

“饿了吗?”门边站着的康子弦突然跨了一步,我吓得战战兢兢看他眼,而他已经坦然地坐在我身边,靠着墙壁,转头微笑望着我,“你是黄鼠狼吗?半夜三更惦记鸡腿,全城也就只有你了。”

夜之神黑色的羽翼遮盖着一切,我却透过天外依稀的光,看清了他眼神中那夺人呼吸的光亮。

他嘴边的笑容浅浅,望着我的眸子专注,盘旋着温暖笑意,似乎还有一分宠溺,我觉得我所有的灵魂都要被那双迷人的眼睛整个吸进去,堕入万劫不复中。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我浑浑噩噩的心陡然一震,再呆下去,不是我断了康子弦对我的邪心,怕只怕,刚把他对我的情丝斩断,下一秒,我对他的情丝长出来了…

阿弥陀佛,单恋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no…

“…不,我不吃了,我回去睡了。”我结结巴巴,刚想站起身溜人跑路,康子弦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转头看着我说,“我也饿了。下去穿好衣服,我们出去吃东西。”

我还在发愣中,他已经站起来,边弯腰把我拉起来,笑微微道,“你确定要把门撬了?你好意思让开锁师傅见识那垃圾场吗?我都替你脸红。”

我脸讪红,刚想还嘴,他已经抢先说,“你那垃圾场就我一个人见识就好了,放过别人吧。”他推推我,“快去穿衣服,然后早点回来睡觉。我真是疯才会半夜陪你出门找鸡腿。”

我穿好衣服呆站在门口的时候,使劲掐掐自己的脸,掐完发觉脸很痛,才确定不是做梦,康子弦是真的打算出门给我找鸡腿吃。

邪门了。

我揪着眉在思索,到底我是黄鼠狼还是他是黄鼠狼,我们谁才是那根鸡腿?

对于这个问题,我下意识不敢寻找答案。

康子弦下了楼,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偏黑的呢大衣,整个人看上去沉稳潇洒,他手上搭件咖啡色的运动外套,朝我扔过来,“晚上冷,将就穿上吧。”

这下轮到我傻眼了,直勾勾看着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对他的情丝又长出了一寸。

…他娘的突然觉得他挺体贴的。

但我还是梗着脖子嘴硬,“我才不要,凭什么你穿那么好看,我就要穿个?我才不要当绿叶,衬托你这朵红花。”

我把衣服扔回给他,双手抱胸斜他看,“我说康子弦,深更半夜穿那么骚,你想勾引谁?”

他笑笑,“我说我勾引你,你信吗?”

“哼,才不信。”

“我这里里连只母蟑螂也没有,除了你,还有谁。”

我呲牙咧嘴,“你你你…你竟然敢说我是母的?!!!”

他不置可否地挑挑眉,眼角眉梢带笑。

我低耸肩膀泄气,“好吧,你赢了。我确实是…母的。”

康子弦笑得很开心,下一秒牵起的手,打开门拖我出去。

我猛然认识到我才是那根油亮肥美的鸡腿,命运多舛的鸡腿。

瞪着眼前表情自然的男人背影,我的脑海忽然划过这么一个疑问:黄鼠狼他…饿了吗?

好在我的困惑很快得到解答,在通宵营业灯光明亮的麦当劳里,我满手油腻地捧着炸鸡,吃没吃相,砸吧砸吧嘴啃得欢快,风卷残云地解决着剩下的炸鸡腿。

康子弦坐我对面,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手里的牛奶,姿态优雅,对比起来,我蓬头乱发低头啃鸡腿的模样更像个被饿上三的天qin兽。

这小气鬼只给我买了一对,说大晚上吃这个太油腻,我身无分文,瘪瘪嘴只好同意。

吃完,我扔了鸡骨头,心里惴惴不安着,觉得今朝不问我今晚就睡不着,憋不住还是眨眨眼问了,“我说,我们也相处半天了,你那个…那个对我,呃,那个,印象有没有差啊?”

我眼巴巴地等着他回答。

康子弦懒洋洋地看了眼人影稀落的窗外,然后转头望向我,目如星辰,他淡笑点点头,“嗯,差很多。”

我心头一颗大石重重落下。

阿弥陀佛,我这根美丽的鸡腿,死里逃生了。

我油腻的手伸出来,猛然间抓着他的手,差点泪眼婆娑,“康子弦,你太好了,我真的太感激你了。”

康子弦皱眉瞄了眼他被抓住的手,他手上已经沾油腻星子,沉着脸说,“方亮亮,你再不放开手,我可不保证对你的印象又会好上来。”

我吓得赶紧放手,冲他嘿嘿傻笑。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对不起大家,昨晚没更,我老娘病了,也不是很严重,不过昨晚没啥心情码字。

今天先码一点赔罪,剩下的晚上再说,但是不确定晚上会不会更哈。

同居情节正一点点的迈向奸情,但是不会那么早滚什么单哈,因为亮哥康哥都不是随便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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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貌似,今晚大概是不会更的了......

30.呦呦呦

我跟康子弦走出麦当劳时已经是半夜三,雨还是时大时小地下着,冷风夹着夜的湿气吹在脸上,凉凉的,人也更清醒。

风雨潇潇的雨夜,自有一种不同于白天的宁静致远,康子弦提议说走走散散步,我点点头答应了。

就是感觉有怪异。

我穿着他的运动外套,怕冷,还把帽子也戴头上,两手插在肥大的兜里,而他就站在我身边慢慢走着,为我撑着伞。

闪耀的星辰,微凉的夜,还有头顶的雨伞,都让人暖洋洋的。

我们在空旷的步行街静静散步,打开话匣。

“为什么想要当警察?”

“为什么?…这个嘛,来话长呢。”

“说来听听。”

“唉,说起来挺复杂的…我读高中的时候我妈在外面,老Alan那会还是我妈导师,估计已经看上我妈了,整天对我妈阴阳怪气的,除了睡觉,天天逼她呆在实验室干干那。我妈呢,属于脾气很火爆的那种人,又好面子,特怕自己给中国人丢脸,被老头整了也只能硬忍着。但她是总要找出气筒的呀,你猜这倒霉家伙是谁?”

“你?

“对,就是我。那会我读的是san流高中,还是san流高中里的san流班级,往事不堪回首啊,成绩单上大红灯笼高高挂,照亮了老师的眼…成绩太差,那个,咳咳,你也知道,我和菲哥从小就特别有维权意识,所以,呃,就是说我们经常逃课走街串巷维护公平正义…”

“打架就直说吧,所谓的公平正义,不过都是披着公平正义的外衣而已。”

我莞尔,感到略微的尴尬,只能装作惊讶地瞥他一眼,害羞笑道,“…看不出来啊,你这洋书呆也懂。”

康子弦转头冲我笑笑,“奇怪什么?我也公平正义过。”

雨还在下,因为身边有个很安静的听众,我任思绪徜徉在的青春时光里。

那几年的迷茫彷徨,无助以后的反叛,我甚至羞于跟傅辰分享过,但是多年以后,却对着另个人倾述起来。

“我的表现太糟糕,菲哥跟我半斤八两,我们是学校里有名的“黑羊二人组”。老师一气之下,打越洋电话给我妈,洋洋洒洒数落了一个小时,这下可好,我妈本来就被老Alan气成了火药桶,老师这么一煽风点火,我妈牛脾气上来了,在老Alan面前拍桌子说不读了,回家揍女儿去。结果说到做到,卷了行李就回来了,你猜怎么着?一下飞机见了我就是一巴掌,还是当着我舅舅舅妈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我都气疯了。”

“后来呢?”

“当时我和菲哥已经高三了,菲哥她妈还准备把菲哥转到体校去,我被我妈扇了一巴掌后就跑…怎么说呢?那时已经在舅舅家住两年了,跟舅妈关系不好,老是被她拿来跟表妹比,每天都觉得自己寄人篱下的,郁闷极了,天天盼着我妈回来,结果我妈回来不是给我个一爱的拥抱,上来就是一巴掌,心理上受不了,跑去找菲哥哭,菲哥被我哭得心烦,一拍大腿,:这日子没法过了,亮亮我们离家出走得了,去峨眉山,修行!!!”

说到这儿,康子弦含着淡淡的笑望着我,我不禁扭扭捏捏脸红起来,低着头呐呐,“所以我们俩每人带一百块,连夜爬火车跑了。”

“一百块?”康子弦皱皱好看的眉,朝我玩味一笑,“带的钱可真多啊。”

他的调侃我自然听出来了,困窘万分,于是我昂着下巴骄傲地说,“哼,我和菲哥可是熬了一个星期才找警察叔叔的好不好?”

康子弦嘴角勾起,笑微微看着我,“还知道找警察,你们俩总算还有救。”

我叉腰气呼呼瞪着他,他笑意更深了些。

“我跟菲哥被警车灰溜溜送回来,成了全校的笑柄。正巧老Alan飞过来追我妈,我那时年纪小不懂事,觉得我妈不担心反而整天有空跟个老外吵架,跟她闹得更僵,根本没法沟通。我为了气她,开始变本加厉地出去打架…结果有次为了救一个兄弟打群架,被人报警,又被警车运进局里去了…”

毕竟是不光彩的往事,兴许是为掩饰尴尬,我离开伞下,冒着毛毛小雨,双手张开,像鸟一样展翅沿着喷水池走,边走边说,“那天晚上是我们校长来保我的,姓杨,那天晚上他请我吃火锅,跟我说了很多很多。”

我蹲了下来,托着腮,而康子弦用伞遮着我,我在伞下低低自言自语,“不知道你懂不懂?那时我挺彷徨的,我觉得我妈快跟人跑了,菲哥也有远大的前程,坦白说,我有点自暴自弃来着…现在想起来,杨校长算是我恩人了,那天晚上他讲的所有话,我都记在脑子里,一辈子都不打算忘掉。”

我投入地回忆着,甚至忘记了身边有个人在做我的听众,只是回想着那个令我的人生出现转折的夜。

“他说,亮亮你不能一辈子都坐在警车后面,你要坐前面,你可以的。顽石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亮亮,拂去你身上的沙尘,向所有人证明你是一颗金子…”

说到这里,我猛然回神,抬起头来笑眯眯看着康子弦,愉快地说,“本来我妈就最讨厌我做警察,为了顺便气气她,我就报名当警察啦。老杨很够意思,帮我消了档案上所有的不良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