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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如今民风还算开放,可方家姑娘人前失了名节,闹出这样的丑事,多半也是活不下去了——换句话说:许贵妃这般算计,与害人性命何异?

方姑娘眼下神志不清,看着人便想贴上来解热。姬月白也只得亲自上给人套上外衣,因着此地随时会有人来,她匆匆给人套了外衣后便抬起下颚,示意傅修齐过来帮把手:“你也过来扶一把,前面不远处有个供人落脚换衣的小阁儿,我们先把方姑娘扶到那去。”

傅修齐犹豫了一下,伸手扶住人的肩头,正欲把人扶起,却见方茵红着脸要把面颊贴他手背上。

傅修齐:“......”

他冷着脸,直接把方茵也打晕了。

姬月白:“......”

傅修齐解释道:“她这情况,晕着比醒着更省事!”

人都已经打晕了,姬月白也只是瞪了傅修齐一眼,并没有与他计较的意思,只是心念一转,补充道:“.....等等,要不然我们收拾下再走?”

被他们两人打晕了的宫女和太监都还躺在地上呢,要是不利用一下似乎也不好?也再者,在这样的赏花宴上,出现宫女和太监的□□之事,许贵妃面上怕也不好看?

姬月白心念一转,索性便支使傅修齐把这两人丢榻上,嘴里还犹豫着:“要不然,你把他们的外衣脱了?否则看着也不像那一回事啊......”

傅修齐:“.......殿下您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姬月白又鼓着雪腮瞪他,像只炸毛的小奶猫。

傅修齐只得认输般的低了头。但他并没有去拉扯人家外衣的意思,反到是顺手把方姑娘洒落在榻上的物件一一拾了起来,正好看见了一个金累丝龙戏珠纹镯子。他隐约嗅着什么,皱了皱鼻子,低头闻了一下,随即便掩住鼻子,动作迅速的将这镯子套进了宫女的手腕里。

“这镯子内侧怕是擦了药,遇热散开.......”傅修齐开口与姬月白解释了一句,心下已有几分了然:适才也被这镯子里的暖香勾得身子发热,亏得他离得远,也有自制力,这才没有着道。

如今把这镯子套在宫女手上,肌肤相贴,药性必是发作更快,说不得立刻就要如方姑娘一般的神智迷离。

粗略布置后,傅修齐与姬月白到底不敢久留,很快便收整了东西,扶着方姑娘离开了。至于后来人入屋后看见了什么,他们也管不了许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短,不过今天挺早哒,给大家来一个晚安吻~

大家早点睡哦(#^.^#)

解决

姬月白和傅修齐两人匆匆忙忙的扶着方茵去了另一头的小阁儿, 待得把门关上,两人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姬月白累得不行, 靠门喘了口气。待她抬眼看见一侧傅修齐那紧绷的俊脸, 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颊生双靥的打趣道:“.......看你这脸板的, 好像我们杀人放火了。”

傅修齐眉心微蹙,但还是略缓了缓神,顺着姬月白的话音玩笑道:“若是杀人放火那倒是好——反正, 殿下您要是杀人,我跟着放把火, 一口气全烧了倒也干净。可如今这事.......”他看了眼被他们两人搁到榻上的方茵, 神色间有些为难, “这事关系许贵妃和方家,只怕是真有些麻烦。”

姬月白眨了眨眼睛,纤眉乌眸, 一双眸子黑白分明, 似是映着粼粼微光。

她有些好笑的看着傅修齐,不免说他道:“你做的是救人的好事,怎的还怕起麻烦了?都说英雄救美, 你这指不定就是一门天赐的良缘呢。”

事实上, 从姬月白的角度来看, 傅修齐这次绝对算是因祸得福了。虽然许贵妃之前对方茵的亲热多是作态,但从侧面也可以看出方茵本身素质不错,是个堪配皇子的。如今, 傅修齐也算是保全了方家名声,救了方茵一命,结下一桩善缘,若他明年秋闱成绩出众,再有谢首辅这位师父出面做媒,承恩侯府看在这事上,说不得真就愿意许以爱女。

傅修齐却摇了摇头:“我对她并无旁念。”

顿了顿,傅修齐方才端正了神色,认真的与姬月白解释道:“我说的麻烦是,无论此事今日会如何收尾,许贵妃必是能猜着是我坏了她的事情——以她的身份,若因此怀恨,对我下手,实是再容易不过了。哪怕是今日,倘她多派个太监出来,我也是躲不过的......”

许贵妃可不蠢,她贵妃之尊,执掌宫务,深得帝心,还有这样的心机手段,便是傅修齐想着都觉棘手。

“你放心,她今日做出这样的事情,方家必是不会就这样算了,只怕她还有的烦呢。”提起许贵妃,便是姬月白都冷笑了一声,随即她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光一转,颊边梨涡浅浅,“等晚上,我再想法子给她‘浇点油’,反正总不会叫她得了闲去.......”

傅修齐略松了一口气,随即又不由道:“那方姑娘呢?按理,这事我是不好出面,只是之前她好似是瞧见了我的脸的,这可怎么办?”

姬月白探究似的打量着傅修齐,最后问了他一回:“所以,你确定: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做这救美英雄?”

傅修齐微微颔首,应声道:“是。”

姬月白索性摆摆手,干脆利落的赶人:“那好,那你现在就回去,这事后面交给我。方姑娘之前神志迷离,哪怕真瞧见你的脸怕也不会太确定,而且这种事,她一个姑娘家多半是不会外说的。”

说到这里,傅修齐方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然后,他抬手揉了揉姬月白的鬓角,道:“那,我便先回去了,下面的事情就有劳殿下了?”

姬月白被他揉了两下,不知怎的想起傅修齐平日里抱着雪团儿撸毛时的动作,一时间心情复杂,抬起眼瞪了他一眼:“行了,别磨磨蹭蹭的,要走就快走!”

傅修齐瞧着她雪颊微粉,模样可爱,感觉真是有点被小萝莉萌到了。于是,撸猫经验十分丰富的他指尖一转,顺着鸦黑的鬓角往下,轻轻的捏了捏姬月白的耳尖。

姬月白这回不瞪人了,反是很不客气的踢了傅修齐一脚:“你知道非礼勿视,怎么就不知道非礼勿动。”之前应对方茵时不是很规矩么,怎么这会儿倒是动手动脚的?

傅修齐怕她真生气,只得略说了两句,匆匆别了姬月白,独自一人转身往赏花宴的方向走。

只是,他方才走了两步,倒是又想起了一件要紧事:他先前是为了净手洗袖子才出来的,这事赶事的,袖子和手都还没来得及洗呢......

傅修齐垂眸看了看自己早前被打湿的袖子——这袖子陪着傅修齐一番折腾,堪称是经历曲折,眼下倒不似一开始的**,但袖子上还沾了许多前不久和太监打斗时香炉里撒出来的香灰,看上去皱巴巴脏兮兮的......

沉默片刻,傅修齐又拎起半干不湿的袖子嗅了嗅:别说,那一股子花果甜香居然还没散,这香味持久度都胜过现代好些香水了。

只是,这个时候再去净手洗袖子什么也是麻烦,傅修齐只得抖了抖袖子和衣袍,尽量的把上面沾着的香灰什么都抖落下来,然后把手背到身后,端正了面色往宴上走——虽好些人都是看人先看装,但他这样的容貌,旁人第一眼看的肯定是脸,估计也不会注意到袖子什么的。

等傅修齐负手于后,慢悠悠的回了宴上时,宴已过半,正是热闹时。

傅敏性子活泼,素不喜自家这位庶兄,见着傅修齐回来便瘪嘴,哼哼着道:“净个手还要这么久,我还当你是半路掉水里了呢。”

“敏敏!”傅景轩虽也不喜傅修齐,平日里常有刁难,但眼下也是有自己计较的:眼下赏花宴来的多是京中的显贵人家,指甲妹妹年纪也到了,自然也是要论亲事,总不好在这些人面前坏了名声......所以,傅景轩眼下言谈难免便多添了几分小心,“怎么还和家里似的,总这样和你二哥玩笑?!”

傅敏想起这是在外头,还是宫里,不由吐了吐舌头,倒收了那讨嫌模样,假假的笑容一笑,然后便转口与傅修齐道:“二哥你适才出去了,必也不知道外头闹了什么事?”

“敏敏!”傅景轩又叫了一声。

傅敏却是不耐烦了:“大哥你也够了啊,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的,哪有这样小心。”又和许氏撒娇,“娘,你看看大哥,他真是恨不得把连我头发丝都管住了才好!。”

许氏嗔了女儿一句:“你大哥都是为了你好,偏你这样淘气。”

傅修齐此时终于回了自己的位置,他听着傅敏嘴里的嘟嘟囔囔,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光一闪,转口问道:“我走之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傅敏本就兴致勃勃,得了傅修齐的问话,哪里还忍耐不住,连忙拉着人,悄声八卦起来:“你不知道,适才大皇子要去瞧方姑娘,结果一行人不知怎的寻错了屋子,正好碰见了太监和宫女在那个啥........”

傅敏到底是闺阁小姐,说到这个也是红了脸,垂下眼睫,一时也说不下去了。

傅修齐指尖攥着袖角,心下亦是跟着一紧。只是他面上却仍旧是一派云淡风轻,仿佛初闻此事一般:“哦,那太监和宫女也实在是胆大了些,现下正好又撞上大皇子,怕是得不了好。”

自古以来,这般桃色消息总是更叫人激动。

反正傅敏是很激动,如今得了傅修齐的回应,小脸都是红扑扑的:“是啊,大皇子哪里见得了这样的腌脏事,当时就让人把那一对儿给拉出去宫规处置了——大皇子身边带着人,这事又闹得大,宴上都知道了......”

其实,她还挺想八卦一下太监没了那个后怎么和宫女那个的,只是到底是外面,哪怕压低了声音也不敢真太出格。

傅修齐听了这事,心下暗道:看样子,许贵妃做这事竟是没提前与大皇子商量?不过那两人折在大皇子手里也是活该!

这么想着,傅修齐却不觉抬眼往上首处看了一眼:

张淑妃和慕贤妃显然是对这事不以为意的,神色依旧十分从容,说说笑笑一如先前;方宸妃却是秀眉微蹙,似有忧色;而许贵妃——

许贵妃高居堂上,依旧华服盛装,美艳灼然。她懒懒的靠坐在位置上,素手端着琉璃盏,从容依旧,此时正恍若无意的往他的方向看来。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许贵妃唇边笑意愈盛,竟是朝他的方向举了举手中的杯盏,就像是拿他下酒,看着他,然后慢慢将琉璃盏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被这么一条美女蛇盯住,傅修齐几乎坐如针毡。

好在,姬月白那头的动作也不忙,很快便有人轻手轻脚的上前去,凑到方宸妃的耳边与人耳语了几句。方宸妃神色微变,不由侧头看了许贵妃一眼。

许贵妃状若无辜:“妹妹可有事?怎么这样看我?”

方宸妃想起姬月白派来传话的人,抿了抿唇,忍住心中的怒火,轻声道:“我听说,适才那个‘犯了错’的宫人,手里戴的便是姐姐给茵姐儿的金累丝龙戏珠纹镯子?”

“是啊,”许贵妃并不心虚,挑了挑眉梢,勾起红唇笑了笑,“那等子贱婢,哪里有规矩的?手脚必也不干净,说不得便是趁着茵姐儿更衣时悄悄摸了去的,也是亏得被逮着了.......”

那金累丝龙戏珠纹镯子内侧抹的药水遇热发散,发散速度极快,过了这么久,镯子内侧的药水肯定是早就没了,哪怕真有人反应过来要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更不会留下什么证据。

所以,许贵妃神色如常,反而顺口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茵姐儿人呢?这孩子也是,连手上镯子都丢了,怎的还这样不声不响?可别是出什么事了?”

方宸妃咬着下唇,难得冷笑了一声:“娘娘说的是,她这孩子素是单纯良善,家里人也都疼她纵她,哪里又知道那起子贱人的阴毒手段?!”

被人指桑骂槐的骂着,许贵妃却是只当是拂面春风,眼皮都不抬一下。

偏偏,方宸妃念及侄女眼下状况,此时还得顾着侄女以及娘家的名声,不得不暂时的咽下这口冷凝的怒气,先寻了个借口稍作遮掩:“茵姐儿那头丢了姐姐你给的镯子,她一个小孩家自是急得很,现下正在外头找镯子呢......”

“原来如此,怪道现今也不见她人呢。如今镯子既是寻着了,你可得赶紧派人与她说一声才是。”许贵妃微微颔首,低着头又抿了一口酒。

方宸妃却已冷静下来,乌眸重归平静,薄唇轻抿,神态娴静端庄,就连语声亦是冷冷淡淡的:“姐姐说的很是。姐姐一贯慈悲,您今日待茵姐儿这样‘好’,方家必是记在心里,再不敢忘。”

许贵妃闻言不由一笑,低头喝着酒,没有应声。

今日这事,无论是哪里出了差错,终究还是错了,她一贯都是起手无悔,此回自然也不会不认账。

至于方家?

她既能做出这事,原就是不怕方家。且不说这事没凭没据,说出去也没人会信,便是方家——方太后马上就要死了,宸妃那四皇子至今都是病恹恹的,这承恩侯方家眼下走的是下坡路,只能是越走越低......

所以,方家又有什么好怕的?

当然,此时的许贵妃是不知道,姬月白正摩拳擦掌的准备告她黑状,给她丢黑锅!

作者有话要说:姬月白:别怕,等等我再给你一个大锅!

大家晚安,反正许贵妃会吃个大亏的,别怕~

黑锅

方宸妃心里到底堵着了一口气, 好容易到了宴散,随口寻了个借口便走了。

许贵妃也不管她, 反是与慕贤妃笑着道:“方妹妹总这样来去匆匆。”

慕贤妃与许贵妃关系和睦,闻言不由一笑,倒是留下陪着许贵妃说了一会儿话。

另一侧的张淑妃也没多留,懒懒起身,这便要摆驾回永安宫去。

今日宴上,张瑶琴与二皇子这对表兄妹这样要好, 张淑妃看在眼里也只有高兴的。所以, 她虽不似许贵妃那样一杯接一杯的喝,到底还是多喝了几杯, 眼下酒意微醺, 便想早些回去躺一会儿。

只是, 才到永安宫,张淑妃方才入殿安坐,还未来得及在宫人的服侍下换身便服,就听外面有人通报, 说是姬月白来了。

真要说起来, 张淑妃与姬月白这母女两个确实是有些个天生不对付,反正张淑妃现今是一瞧见自己的女儿就觉头疼, 心里也是又烦又燥。可今时不同往日,正应了那句“神鬼怕恶人”,有二侄女张玉笙这么个活生生的教训在,张淑妃如今见着姬月白时还真是打从心里的怵了。所以, 平日里,张淑妃也不敢再招惹姬月白,多是避着她,便是今日赏花宴上碰见了,只要姬月白不主动凑上来,她也只当是没瞧见,连话也没多说几句。

可姬月白这会儿主动凑上来了,张淑妃也不能当是没瞧见,只得在心里暗叹了一回自己的苦命:生了个讨债的女儿,也是命苦!

靠坐在湘妃木质的躺椅上,张淑妃柳眉微蹙,到底还是抬了抬手,吩咐道:“让她进来。”

姬月白从殿外进来,先是上前与张淑妃见了礼,白嫩精致的小脸上难得带了笑,叫起母妃来也是甜甜的,很有几分乖巧模样。

然而,张淑妃在姬月白手里吃了那么些苦头,眼下再看她装乖巧反觉得难受——就像是怕蛇的人看见毒蛇在自己面前吐信子装可爱,无论如何也爱不起,心里依旧警惕得很:你装成鸟样也没用,反正我不信你。

心里这样想着,张淑妃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手掌慢慢的握紧了椅柄,挤出笑容来,似慈母一般的柔声问道:“皎皎怎么来了?”

“我有事想与母妃商量,还望母妃屏退左右。”行过礼后,姬月白便规规矩矩的张在张淑妃面前,睁着黑琉璃似的眸子看着人,一言一行便如小大人一般,认真又可爱。

张淑妃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但她还是勉强笑道:“你这孩子,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了,左右又不是外人,都是母妃身边可信之人。”

姬月白却是抬眼虚扫了薛女官等服侍之人,缓声强调道:“我要说的事,关系到二皇兄与成国公府,还请母妃屏退左右才是。”

张淑妃一怔,神色微微变了变——倘若姬月白要与她说其他什么事,她随口敷衍几句便是了,可姬月白若是要与她说二皇子和成国公府的事情......

张淑妃果是端正了神色,虽是没有开口却侧头看了薛女官一眼。

薛女官自来伶俐,立时会意,领着左右的宫人太监悄声退了下去,然后又亲手合上雕花木门,只把殿内空间留给这对母女。

待得人都走了,张淑妃方才深吸了一口气,道:“人都走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姬月白点了点头,忽而问道:“今日宴上的意外,母妃应该也是知道的?”

“意外?”张淑妃柳眉微蹙,随即便又会过意来,“你是说大皇子发现宫女太监苟合之事?”

到了张淑妃这个位置,她是真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至多只是随口嘲笑一下许贵妃御下不严竟是在赏花宴上闹出这样的事情。

姬月白点了点头:“母妃,今日的赏花宴原就是许贵妃安排的,也是许贵妃令大皇兄带人去找,这才叫大皇兄无意间发现这事........难不成,您真以为这事只是意外?”

张淑妃反问道:“那又如何?”无论是否意外,这终究只是小事。

姬月白却摇了摇头,她想了想,忽而从袖中掏出一物:“母妃可认得这个?”

张淑妃一怔,那眉心的折痕便更深了:“你表姐的簪子,怎么到你手上了?”

姬月白并没有回答张淑妃的问题,反倒缓声解释道:“本来,那屋里并无宫女,只一个太监。那太监也不知是被喂了什么药,手里拿着表姐的簪子,一边叫着表姐的名字一边做着那事........您且想一想,若是大皇子领着人来了,看见这般情景,可还是小事?”

张淑妃的脸色渐渐变了——她素来将娘家几个侄女看得极重,自觉张家的女孩儿各个矜贵,绝非常人能够妄想,尤其是张瑶琴这个在她身边养了几年的大侄女,那可是要做未来太子妃、未来的皇后的。只要想到一个烂泥似的太监竟也敢肖想张瑶琴,她便已心生羞恼,恶心欲呕。

姬月白似是没有注意到张淑妃的神色变化,语调越发轻软,好似绵里藏着的细针:“您想啊,赏花宴上,出了这样龌龊恶心的事情,还叫大皇子领着一众的人看见了,表姐的脸面又要往哪里搁?倘日后二皇兄与表姐的婚事定下,大皇子如何想且不提,那些知道的人指不定还会在背后说二皇兄是‘娶个太监看上的女人’——被人和一个太监相提并论,二皇兄固是心疼表姐可心里怕也要觉得难受的.......”

不等姬月白话声落下,张淑妃已是怒极。她原就雪肤花貌,此时雪白的娇面也被酒意和怒火烘出酡红,抬手拍在桌案上,几乎咬碎了银牙:“是了,这等恶心的事情,也就只有延庆宫那人做得出来!”

姬月白看了眼张淑妃气红了的俏脸,接又加了一句:“当然,许贵妃做这种事,只怕也不光是为了恶心人。主要是这事可大可小,要是闹开了,到底有碍表姐名声,若是传了开去,父皇又知道了,说不得连表姐与二皇兄婚事也要另论........”

张淑妃气过了头,反倒有了一二理智,她并没有立刻就信了姬月白的话,反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有什么证据?”

姬月白便道:“当时跟着大皇子一起去的还有好些人,您可以寻人问一问具体情况,就知道大皇子推门发现那两人时,太监是昏着还是醒着........”说到此处,姬月白脸不红心不跳的给自己和傅修齐邀了一下功,“是我叫我那伴读打晕了太监,这才没让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也是我叫人丢了个宫女进去,才把这戏给补足了,全了表姐颜面,又叫许贵妃这办宴之人丢个大脸。”

张淑妃眉心紧蹙,靠在贵妃椅上沉吟着,一时无言,显然还没有全信。

话都说到这里,姬月白也不急,慢条斯理的接着道:“实在不行,您也可以查一查那太监的身份——那必是许贵妃宫里的人。”按照傅修齐的话来说,那太监本就是暗里埋伏不露行迹的,身手亦是不错,八成是许贵妃的心腹。

张淑妃倒是抓着了一点,修长白皙的指头在椅柄上轻轻的叩了几下,然后才开口质疑道:“她若是真有心做这事,只需寻个普通的太监便是了,何必特特寻她宫里的人——平白落个御下不严的罪过,反招人怀疑。”

姬月白道:“贵妃娘娘聪明绝顶,自然也知道反其道而行之的道理——旁人肯定觉得她若真要算计,为避嫌疑必然不会选用自己宫里的人。而且,当时屋里除了表姐的簪子外,其实还有许贵妃赏给承恩侯府方家的镯子.......当然,承恩侯府到底是外人,不比表姐亲近,她那镯子我就没收起来,只叫人套到宫女手上了——这事,母妃也是一查就知道的。”

姬月白这么一说,张淑妃倒是也隐约回过意来:“是了,那承恩侯府那姑娘就开宴时露了一面,之后倒是没影了......许贵妃也是托词让大皇子去寻她,这才去了那屋子的.......”

事关娘家,张淑妃极力转动了一下自己不怎么用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你是说,许贵妃她本来是想把这事嫁祸给承恩侯府的那个姑娘!”

“是啊,如此一来,既能坏了表姐的名声,也能叫承恩侯府与成国公府解下冤仇。”姬月白说到此处,不由抚掌,“这可真是一石二鸟!怪不得许贵妃执掌宫务数十年,竟是不出半点差错。”

话到此处,张淑妃已信了大半,剩下的还需再查。她微微阖眼,然后重又抬眼去看面前的姬月白,语气跟着冷静了许多:“那你呢,你素来与我冷淡,怎的今日反倒想通了,不仅替你表姐解围,甚至来我这儿说事?”

姬月白眨了眨眼睛,忽而笑起来:“自然是来讨好母妃你的啊——皇祖母病得厉害,我现今能依靠的也只有母亲您了。便是以后,我的婚事还有前程,也都需要母妃和二皇兄替我操心,我自是不敢不尽力的.........”

咬人的幼兽忽然变成讨喜乖顺的猫咪,张淑妃多少有些适应不良,她深深的看了姬月白几眼,略作思忖,最后还是摆摆手:“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姬月白倒是没再多说,她给张淑妃留了点适应和思考的空间,行礼如仪,转身离开了。

事实上,虽然姬月白一贯讨厌张淑妃、讨厌二皇子、讨厌成国公府张家,但是她年纪渐渐长了,视野开阔,反是看淡了这些。如今,她倒觉得张家某一方面还算是可以合作利用,而二皇子是嫡皇子,很快便会入朝参政,许多姬月白想做的事情借张家与二皇子之手反倒容易许多。虽然,她和张淑妃关系不好,可本质上还是隐形的二皇子一派,成国公府一贯看重利益,只要自己拿得出东西,他们估计也不会吝啬些微帮助。

所以,姬月白其实一直在考虑着寻个合适的机会两方和解,此回就是个好机会——不仅能卖个好,还能借成国公府对付许贵妃。

许贵妃和大皇子势大,无论是姬月白还是傅修齐都无法应付,哪怕是承恩侯府方家也未必能一敌。可成国公府张家却可以。

而且,自己先前故意与张淑妃说了许贵妃有意用金累丝龙戏珠纹镯子嫁祸方家的事情,张淑妃一时没反应过来,可张家的聪明人必是立刻会明白过来,然后借此联合方家,给许贵妃一个深刻的教训——后宫里的些许得失算什么?现今储位未定,大皇子与二皇子相争不下,若是大皇子在前朝吃了亏,这才会叫许贵妃这女人觉出肉疼呢。

*******

张淑妃虽算不得什么玲珑心肝,可姬月白给她指明了方向,她私底下查了一回,还真是越查越觉得有问题。

不过几日,张淑妃便寻了借口,唤张夫人入宫来,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张夫人听了事情后,脸色亦是微微变了变。她素来心思缜密,听了事情后反是想得更深更远,还与张淑妃分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现在想来,赏花宴那日,许贵妃对方茵尤其亲热,确实可疑——娘娘许是不知道,当年方家之事,许贵妃便暗里插了一手。她对方家可没什么好心,更不可能会选个姓方的儿媳妇,现下想来她那天估计也就是在人前做个样子,若事情真如她安排的那样,不仅瑶琴名声不保,便是方茵也得不了好.......”

张家与许贵妃等交手已久,张夫人素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对方。

张淑妃闻言,也觉许贵妃可恶。

当然,难得见嫂子入宫,张淑妃嘴上还不忘抱怨姬月白几句:“那丫头素来脾气古怪,对着我时更没几句好话,反正我是怕了她的.....这回儿也不知是哪儿不对劲了,她竟还主动来来永安宫与我说这事。”

张夫人其实并没有见过姬月白几回,也没在姬月白手底下吃过什么大亏——便是张玉笙的那一回,主要也是张淑妃自己犯蠢,蠢得惹怒了皇帝,这才不得不叫张家嫁女平怒.......

所以,张夫人对于此事比张淑妃乐观许多:“公主素来聪慧,想必也是想通了:如今太后病着,她与娘娘又是母女至亲,她不依靠娘娘又能依靠谁?再者,公主如今年纪也大了,再有两三年,也是要考虑婚事了——婚姻之事可是女孩家一辈子的大事,说到底还不是要娘娘您这做母妃的替她相看操办?难得的是,公主能自己想通,主动亲近,娘娘可千万要把握机会,好好的与公主处好感情。”

张淑妃:“.......”

被长嫂盯着,张淑妃也不得不忍着气应了:“我知道的,嫂嫂。”

一说起姬月白,张淑妃便觉浑身不舒服,随即便转开话题,问道:“对了,许贵妃这事可怎么好?虽说这事叫皎皎给解决了,可她这也太恶心人了,我只一想便觉难受。”

提起这个,张夫人面色也端肃了起来。她思忖片刻,还是与张淑妃透了个底:“娘娘放心,家里其实也已有了些准备,本是想等两位皇子大婚之后再动作的。只是,许贵妃此回欺到了我们头上,还牵扯上承恩侯府.......总是要叫她知道厉害的。”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晚了,不过这章还是很肥哒,大家晚安么么哒~

另外,蟹蟹明韫的地雷;也蟹蟹读者“.”的40营养液,爱你们mua!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