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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耐烦的点了点头,见披风已系好了,立时便抬步往外走:“行了,先走。”

叶侧妃观其颜色,猜着太子这是让自己跟上去的意思,于是便也小步跟了上去。

因着太子与叶侧妃先时在屋里折腾了一会儿,一路上两人也都是心事重重,等到了姬月白的院子门口,傅修齐和白启等人早已守在那里了。

见是太子来了,院里的人自是连忙上去见礼,便是一心担心姬月白的傅修齐和白启也只得上来行礼。

太子多少还是顾忌着姬月白的病,生怕是染了疫症,更怕自己也染上,抬步走到门边便顿住了脚步,勉强扯出一丝的温和来,询问道:“皎皎怎么样了?”

太医上来与太子说话:“公主现下还昏着,只能看出有些发热出汗.......”

太子一拂袖,冷声打断了太医的絮絮叨叨:“你只说是什么病,该怎么治便是了,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明明是微凉的半夜,太医却觉得额上渗出汗珠,他甚至都不敢伸手擦汗,心里越发忐忑起来:“这,时间尚短,公主也还未醒,若观脉象,应是风邪入体之症。臣等已开了药方,叫人去煎,待公主服过药后,可依药效再看病情。”

太子闻言微微颔首,他并不懂这些,只深深看了太医一眼,语声近乎森然:“出京前,父皇特意点了你们几个跟来伺候,想来也是担心皎皎年纪小身体弱,想着叫你们在侧照顾一二。若今日皎皎有个万一........”

说到这里,太子忽而一拂袖,径自便转身走了,只留下语声冷冷:“若皎皎有个万一,你们也不必跟着回京了,先想想自己一家子是要个怎么样的死法?”

若姬月白有个万一,皇帝那里必是要大发雷霆,别说是这几个太医,便是太子这里也是得不了好——到那时候,皇帝肯定不记得此回是姬月白主动要跟着来江南,他只会把这事记在太子头上,觉得是他照顾不好底下妹妹。

太子也正是顾忌着这个,方才半夜从榻上起来,匆匆赶来过问姬月白的病情,然后又借着太医发了一回火,勉强表现了一下自己这个兄长对于底下妹妹的友爱。至于进去探看,或是给妹妹擦汗喂药.......这就罢了,虽然太医说是“风邪入体”可也不是十分肯定,要是疫病呢?要是疫病的话,自己这贸贸然的过去岂不是也要被染上了?

太子素来看重自家身体,一贯秉持着“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原则,自然也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地。所以,今晚上他也不过是在门口上站了一会儿端着架子做了一回势,很快便不甚客气的拂袖走了。

只留下汗流浃背的太医和一院子起身恭送的人。

叶侧妃跟着太子身后,离开时不由的又悄悄往院中恭送太子的人群里扫了一眼,只一眼便看见了立在其中的傅修齐。因着她对傅修齐实是印象深刻,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虽是夜里,但院中灯光明亮,摇曳的火光映在少年姣好的玉面上,犹如照在坚实的玉璧上,光影浮动间竟是有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瑰丽和动人。

而他那双黑眸更似价值连城的黑宝石,从里到外都透着光,那样明亮照人却又幽深无比。

叶侧妃像是被那光烫到了,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不知怎的咬了咬唇,心里生出一种古怪的情绪。

就像是在船上,看着姬月白对着傅修齐做出来的饭菜挑三拣四时那样。此时此刻,她竟是羡慕起屋里那个正病得人事不省、不知是死是活的姬月白。

真是奇怪,这究竟有什么可羡慕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一章,大家晚安(#^.^#)接下来我要琢磨下感情线了(嗯,是的,会给小傅一丁点的福利的)~

告白

事实上, 姬月白虽然昏昏沉沉的发着热, 但她并非没有感觉。

她能感觉到左右的人都在担忧焦急地说着话,能感觉到太医来去匆忙的脚步,甚至能感觉到灌入自己喉中的苦涩滚热的汤药…

然而,她却只能安静的躺在榻上, 不能动弹,只有意识佛犹自在那深黑色的海洋中漂浮着, 随着那上下起伏的潮水而动,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有那么一刻, 她仿佛忘了许多事,又仿佛想起了许多事。

在这样的昏沉间, 她想起前世。

张淑妃有着一张皎若明月的面庞, 那样美, 那样温柔, 犹如云端的神女, 又仿佛神庙中慈悲的观音。当她垂泪的时候, 鸦色的长睫低低垂着,泪水如珍珠一般滚落下来, 语声亦是哀哀。

她说:“皎皎,那左贤王据说也是雄伟英武之人, 倒也堪配吾儿。你就当是为了母亲和你兄长.......你就, 你就嫁了?”

在那一刻,一切都是静止的,都是无声的。

傍晚的夕光落在黄色的琉璃瓦上, 如同流水一般的流入静谧的内殿。张淑妃坐在她的榻前垂泪,穿一件烟紫色的长袄,淡色的袖角上绣着精致华美的雪白兰瓣。

然后,又是一眨眼,她看着大雨倾盆而下,淅淅沥沥,不断地冲洗着面前的一切,空气中似乎都带了泥水般的潮湿气息。而她却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坐在马车里,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与自己背道而行,愈行愈远——他们是要迁都南下,而自己则是被当做一件求和的礼物送去北蛮。

再然后.......

再然后是左贤王被放大后的面容。

是的,那个时候他们离得那样近,近的她能把手上的金刃插入对方胸膛,近的她能够看清对方那张青筋毕现的狰狞面容——浑浊的汗水顺着他额上的青筋和皱纹滚滚而下,打湿了浓长的眉毛和杂乱的胡须。

那一刻的左贤王像极了噬人的凶兽,目眦欲裂,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她的长发,扯着她的头皮把人拖到地上,让她跪在自己面前,用力揪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

他怒目而视,眼球几乎要鼓出来,内里布满血丝。

他看着姬月白的目光就像是刀刃一样的锋利冷酷,如同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蝼蚁,声音狠厉而冷酷:“把这贱人拖下去。等等,我要当着兄弟们的面,拿刀一片片的活剐了她!好叫这些该死的两脚羊知道厉害!”

被人拖下去的时候,姬月白并没有反抗,而是听之任之。其实,她心里已经将事情想得很明白了:左贤王说了要活剐她,那就一定会活剐了他。待得左贤王他处理好了自己的伤口,估计就是要拿刀活剐了她的时候,总是躲不过的.......

她为自己拿刀刺人时的手抖紧张而后悔——明明决心早下,明明人都在自己面前了,居然没用到刺一刀都刺不死人。她也有些害怕那个即将到来的结局,毕竟她又怕疼又怕死......

然而,更多的却是释然。

她长在深宫之中十多年,长在永安宫里,长在张淑妃的眼下,始终任人摆布,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只有这一次的选择是她真正发自内心,坚持到底的。虽然,她没能刺死左贤王,但能刺出那么一刀,对她来说已是足够了。

但她终究没有死去。

当她被拖入帐中待死,当左贤王前去处理伤口,傅修齐的大军终于到了——攻无不克的北蛮骑兵因为群龙失守,第一次在中原腹地被人正面击败,溃败如山倒,四散而逃。

姬月白也正是因此而逃过一劫,捡回一条命。

姬月白还记得那一日的金戈铁马声,还记得染血的黄沙被马蹄惊得漫天飞起。

她从帐里出来,茫然又无措的抬起头,恰好看见对面有一个高大年青的将领策马而过,马蹄下是横堆着的破碎尸首。刺目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明亮而模糊,看不分明。她站在那里,看着对方杀入阵中,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寻机逃跑。

直到此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她当时没能看清对方的脸庞,那是因为对方脸上戴着面具,玉石面具映着光,自然明亮且模糊。

前世,在她的病榻前,傅修齐说:“此战后,我一直派人暗中寻访公主,可惜吝于一见。”

她说:“只恨这样的人物,我却从未有幸能一睹真颜......实在是,有些遗憾啊......”

原来,早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便已见过,然后错过。

直到她临死前,他们才终于匆匆的见了一面。

.........

从昏昏沉沉的梦里醒来,姬月白的脑子里还有一二的迷怔,以至于当她看见自己榻边的人时仍旧以为是在做梦——梦里才见过这人,怎么又梦见了?

她呆了一瞬,然后又慢慢的移开视线,下意识的往往周侧看去。

对方见她睁眼,却是惊喜交加,不由唤道:“殿下?”

听到这声音,姬月白不禁眨了眨眼睛,这才重又将目光移回对方身上,重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面色微微变了变。

她沉默片刻,还是用略微沙哑的声音开口问道:“.......怎么是你,描春她们呢?”

姬月白昏迷前还是有些意识的,自然也知道自己这是病了。按理来说,她正病着,傅修齐肯定是进不了她的房间的啊......

而且,描春他们呢,怎么就由着傅修齐一个人守在榻边?

听到姬月白一开口就是这么个问题,傅修齐也略略觉出些微的心虚来。他伸出手,不大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才故作镇定的解释道:“太医说殿下你的状况已经稳定,应该很快便会醒了,之后只需再吃几剂药便能好了。描春亲自去盯人煎药,让人守在屋外,还有两个宫人则候在屋内........”

说到这里,傅修齐也是微微有些赧然,但他还是坦然的道:“我把白启劝回去休息后觉得不太放心,便想着回来看看你。”

若非浑身虚软,姬月白几乎想要抬手扶额:就傅修齐和白启这“相看两厌”的模样,他究竟是怎么把白启“劝回去”的?而且,他这头把白启劝回去了,自己倒好,不仅没回去还直接登堂入室了。

姬月白到底还有些虚弱,想了一回儿便觉得头疼,索性就不再想了,而是转口问道:“你究竟怎么进来的?还有,屋里守着的那几个宫人呢?”

傅修齐:“......从窗户进来的啊。”

姬月白:“.......”

姬月白:“宫人呢?”

傅修齐:“.......我看她们也站了很久,顺手就把人扶到外面榻上休息了。”

姬月白:“是先打晕了再扶的?”

傅修齐:“.......”

不知怎的,明明傅修齐做的这些事情都出格的离谱,可姬月白从头听到尾竟是不觉生气,反倒有些想笑。只是,抬起眼睫,看着傅修齐那怕她生气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

所以,姬月白便故意板起嫩生生的小脸,挑眉瞪着一侧的傅修齐,冷哼着道:“爬窗打人,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啊。”

傅修齐确实没有自己话里的那样镇定从容,他是真有些忐忑。毕竟,他也是读过大周法的人又不是无知无畏的法盲,自然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有多么离谱,简直都可以称得上是鬼迷心窍——要是姬月白现下要治他的罪,只需要扬声叫一声,简直是人赃俱获,罪名都是现成的。

只是,他就是忍不住。

忍不住的想要过来守着她,看着她,看她醒过来,和她说几句话。

.......

便是傅修齐,他都没想到自己这样的直男居然也能有这样七转八绕的曲折情肠。

看着姬月白气鼓鼓的雪腮和颊边泛起的红霞,他只觉得心口一热,心里的那些话竟是直接说了出来:“我是想着,殿下马上便要醒了,若是一睁眼便能看见我,那便好了.......”

姬月白本只是想要逗一逗人,结果傅修齐这样一说,她反到是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瞪大了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看着傅修齐,简直不敢相信这话竟是他说的。

傅修齐也有些懊恼自己的一时失言,但他早有此念且心志坚定,话既已出口,反倒没了往日里的顾忌和隐忍,只是端正了神色,认认真真的开口道:“子曰‘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我亦常人,实是心慕殿下久矣.........”

姬月白简直怀疑自己又在做梦。

她眨了眨眼睛,好半天也没等到梦醒,倒是榻边的傅修齐说完话后便面红耳赤,连耳尖都要红了——他生得这般模样,原就称得上是容色摄人,此时更如晨曦与薄暮,是无与伦比的美色,那样的冲击力简直是人类言语都无法描绘的。

姬月白怔怔的看着他,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你喜欢我什么?”

她是真心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旁人倾慕的。更何况那个旁人是傅修齐,那个前世打了半辈子光棍(或许是一辈子也不一定)的傅修齐。

傅修齐却道:“殿下自然样样都好。”

姬月白只觉得自己颊边也微微发起烫来,亏得她如今正发着热原就双颊微红,现下便是颊边发烫也依旧看不出来。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傅修齐,最后也只得仓促的挪开目光,道:“你再不走,描春怕是要回来了?”

傅修齐人也见了,话也说了,现下倒也不至于不愿走。只是,他看着抱被躺着的姬月白,还是试探着道:“殿下就没有话想与我说?”

姬月白根本不想理他,抱着被子,有些艰难的背过身,那后脑勺和后背对着人。

看着她这恼羞成怒的模样,傅修齐也不敢再惹她,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起身往外走去。

姬月白背对着人但还是能够听见对方离开的脚步声,心情颇有几分复杂,胡思乱想着道:都告白了还叫殿下,傅修齐这胆子究竟是算大呢还是算小......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窗扇打开的“吱呀”声,还有傅修齐爬窗离开时那略有些欢快的声调——

“我走了啊,皎皎。”

姬月白面上烧得滚烫,用力咬了下唇瓣:这家伙难道会读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前世的那部分写起来有点复杂,我修修改改写了好久,本来还想双更的,只能等以后了。

先和大家说晚安,么么哒mua! (*╯3╰)

PS.蟹蟹萤火虫的1个地雷,也谢谢霓子曦的1个地雷

还有浇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明天再整理,谢谢啦~

蜜饯

傅修齐爬窗回去, 走在青石小道上, 微微有些发烫的脸被风一吹,倒是慢慢的醒过神来。

想起自己适才在榻边与姬月白说的那些话,傅修齐亦是羞恼交加,一时间还真有点想要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的冲动——他人生第一次和心上人告白, 不仅没有提前打好腹稿,居然还是在人家的病榻前!

这要是搁在上辈子, 说不定就要上热搜了,标题估计就是#那个在我病前告白的奇葩#。

这么一想, 这个告白真的是好没质没量,也不知道姬月白会不会觉得他态度不端正, 会不会怀疑他的真心, 会不会生他的气啊.......

虽然不知道姬月白会不会生气, 傅修齐自己倒是先与自己生了一回闷气, 等到回到自己院里的时候还觉得胸口气鼓鼓的。

偏偏, 此时正有人等在他房门口。

撞上对方愠怒的目光, 傅修齐终于慢半拍的收回心神,镇定下来, 轻声与人打招呼道:“白公子。”

白启站在台阶上,身上还穿着昨日那身青衫, 只肩头处因为过久的等待而沾上了一些晨露, 颜色微深。

他看上去如同修长挺拔的翠竹,清翠欲滴。

此时,白启正眉梢微挑, 用那双乌黑的眸子恨恨的瞪着傅修齐。

说真的,白启简直要被傅修齐给气死了——傅修齐这王八蛋昨晚上劝他的时候还说什么“太医说了,公主明日才会醒,咱们守在这里也没用,倒不如先回去歇一晚,明早再来与公主请安也是一样的”.......

结果呢,结果他回房后越想越觉得不对,转头一看,傅修齐他自己都没回房!

玛德,他学了这么久的兵法,居然被人家一招“声东击西”给“调虎离山”了!

当然,也是他太天真,直到现在居然还会相信傅修齐这家伙的鬼话!

越想越气,但白启还是勉强压着心头的气火,慢慢的道:“不知傅公子这是从哪里来?”

傅修齐见着白启,到也不后悔自己这匆匆忙忙的告白了——也对,还有个白启在等着捡漏呢,虽然这次告白是匆忙了些,但至少是抢在别人前面——他是第一次给人告白,姬月白应该也是第一次听人告白。

这么一想,傅修齐对着白启的态度便平和了许多。他思忖片刻,也觉得不好将自己爬窗去看姬月白的事情告诉别人,所以只得含糊的应了一声:“就是在外面走了走。”

白启看着傅修齐那张写满了春风得意(误)的脸,再想一想自己在这门口等了这么久,吹了这么久的凉风,心上火气一时便窜了上来,偏偏他一时半会又说不清自己究竟生得什么气。

少年人原就是满身的热血,尤其是白启这样的将门出身,此时也只记得白老将军当初那句“说不过的话,打一顿就好了”的教诲,索性也不多说,直接便道:“正好,我早闻傅公子天资过人,武艺亦是卓绝,还请赐教一二。”

说罢,他拎起了拳头往傅修齐那张宛若孔雀开屏的俊脸上招呼过去。

傅修齐:“.......”打人不打脸你知不知道啊!

白启:“.......”好气哦,还是打他一顿算了。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儿是打一顿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

.......

于是,在姬月白才醒来的清晨,黄金般融融的熹光透过翠绿的枝叶落下,枝叶摇晃着在石阶上落下斑斑浅浅的影子。

傅修齐和白启两人就在石阶下,借着林木的遮掩,打了一架。

两人间的胜负已不可考,但他们两人打完架后都缩在屋子里养了好几日的伤。反到是姬月白,因此而得了几日的清净。

*******

姬月白醒了后,几位太医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兢兢业业的观察了好几日,终于能够彻底排除疫病这一可能,转头便去与太子回禀了一声。

知道不是疫病后,太子自然也能端出好哥哥的模样来看姬月白。

太子过来的时候,姬月白的精神倒是比刚醒来那会儿要好许多,甚至能够从榻上做起来,靠着垫在身后的软枕,用软绵绵的声调与太子说着话:“叫皇兄替我担心,实是我的不是......”

太子见她神色还好,心情略宽了宽,于是便也在榻边坐了下来,笑应道:“这病来如山倒,原也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哪里称得上‘不是’。只要你养好身体,我这做哥哥的才能放心呢。”

说过了好哥哥的台词,太子话声一转,便又拿着嗔怪的语气说她:“你也是,身子原也不好,早前在船上的时候,什么都没做都能晕的不行。前段时间又整日里忙里忙外的,真要是累坏了可怎么好?”

担心自己语气太重反激出姬月白的逆反心理,太子说话间还抬手替人掖了掖被角,带了几分玩笑的意味,缓声道,“如今难民那里都已差不多进了正轨,便是再有什么事也有孟其昌他们去做,你便安心在这儿养病,总也得把身子养好了。要不然,等咱们回京,父皇瞧你这可怜模样,岂不要活剐了我?”

姬月白听出太子这是玩笑话,只是听到“活剐”二字还是忍不住想起梦里那个揪着她的头发放言“我要当着兄弟们的面,拿刀一片片的活剐了她”的北蛮左贤王,两者互为对比,倒是有一种巨大的反差,怪异的叫人想笑。

既然想笑,姬月白便也没硬撑着,扑哧一声笑出来,软下声调道:“我知道了,皇兄。我会好好养病的。”难民那边的事情确实是已经上了轨道,倒也不需她急惶惶的跑去插手。

见姬月白乖乖应下,太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道:“反正回京的日子也已定下,就在七月初........你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养好身体,旁的都不必管。”

姬月白还是点头。看上去乖的不得了?

太子见她这样的乖顺,心情也明朗了一些。

此时,他就坐在榻边,一垂眼便能看见姬月白那张还有些恹恹的小脸。

眉睫和眸子都是墨黑色,越发衬得小脸雪白,白的近乎透明,仿佛连灯光映在上面都会透出薄光。

那样柔软又脆弱,仿佛一揉就破的宣纸;又似月下昙花那雪白娇嫩的花瓣。

太子心下不由一软,说话时又多了些微真切的关心:“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皇兄还能看着你几年?你啊,这性子也该改一改了——你看淼淼,她虽也淘气,可外人面前还是很能端得住的,从来也没失了咱们皇家颜面.......”

这般说着,太子心念一转,倒是觉得也该考虑考虑姬月白的婚事——若是能寻门好亲事,既是显出了自己做哥哥的好,也能借此与世家豪门联姻,绝对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姬月白自然也听出了太子的话外之音,甚至还因此想起了傅修齐说的那些个傻话.......

只是,她实在是懒得与太子多说,索性便微微垂头,装出羞赧的模样将话题避了开来。

太子也没有穷追不舍的意思,见姬月白神色间颇有几分疲倦,这才又端着架子说了一些“好好喝药”“安心养病”的废话,然后,他才施施然的起身离开了。

等太子走了,姬月白却还是抱着被子靠坐在榻上,独自出神。

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婚事,毕竟这对她来说其实是太过遥远的事情——从她重生以来,几年她忙着想北蛮的事情、想内廷与外廷的事情.......那么多的事情,错综复杂,千头万绪,唯恐自己性差踏错误了家国,哪里又能抽出时间想自己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