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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这回答听上去也多少有些奇怪,傅修齐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人有什么好看的?”

从这里往下看,大概只能看见乌漆漆的头顶,仿佛是大小不一的黑点在山道上移动一般——这有什么好看的?放生池里的王八好歹还能划个水什么的,这里的人头就会挤着挤着往上走.......

姬月白听着这话音再看傅修齐到的脸色,大概也能猜着他的想法,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她今日心情其实还不错,笑起来的时候颊边生晕,似还能看见浅浅的梨涡。

傅修齐想用手指戳一戳那个梨涡。

姬月白却没察觉到傅修齐的“狼子野心”,她顺手将自己耳畔的碎发捋道耳后,很快便又把目光转回了窗外,轻声道:“其实也挺好看的.......”她顿了顿,斟酌着用词,“如今方才初春,还有几分春寒,可这山上便已是草长莺飞,游人如织。这样的景致总是比我们在苏州看见的难民流离的景象要好多得多。”

傅修齐隐约察觉到了姬月白言语中的意味,不由收了旁的心思,一面看着姬月白的神色,一面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我其实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景象,也一直盼着日后的日子也能如现今一般——太平无忧,平静喜乐........”姬月白语声轻缓,可那轻缓中却又带了一丝难以形容的复杂,“上次,安和公主暗中使人从北蛮捎信回来,那封信还是你转交给我的,你还记得?”

傅修齐的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沉沉的应了一声。

姬月白接着往下道:“当时,那封信里便说北蛮王病重难医。算一算日子,差不多也快两年了?那北蛮王便是再能熬,只怕也是快到时候了.......”

事实上,这北蛮王病了这么久,病重的消息也确实是有些瞒不住了,便是大周这便也有所耳闻,只是众人多少有些将信将疑。可看过安和公主密信的姬月白和傅修齐却是心知肚明:这事假不了,甚至,北蛮王很可能是真的熬不下去了,连病重的消息都瞒不下去了.......

虽然如今朝中没什么声响,可去年年底,白老将军便以久不归家思念孙儿为由把白启也叫去了边境。

傅修齐手底下也有几分生意,消息还算灵通,还听说晋商如今正在暗中收购粮食,这么大笔的数量,说不定就是要卖去北蛮那头。

.........

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如今的大周看上去好似平静无比,可那平静下却是随时都可能掀翻一切的滔天巨浪。

傅修齐这样聪明的人自然也不可能猜不到姬月白话中之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大周与北蛮总是要有一战的。事实上,当年那一战也是正好碰见北蛮王位更替,人心不稳,这才有了后面的两国议和,重提联姻。可是,哪怕有安和公主联姻北蛮,白老将军枕戈待旦,也不过是多拖了几年时间罢了........大周与北蛮,总是要分出真正的胜负的。”

姬月白微微颔首,心里多少有些沉重。

事实上,当年那一战,北蛮虽是输了也未必心服口服——毕竟,当时的北蛮王庭才经过了老王逝世、诸王子相争的动乱内耗,便是那位左贤王领兵之时也是多有掣肘,所以才会初战受挫便立时求和联姻。

所以,时隔多年,北蛮那头有意重启战端,必然是已经做好了更加充分的准备。而大周这里呢?朝中才经过了立嫡之争,太子虽是定了,可大皇子仍旧颇有势力,便是内阁中也是谢党和于党相争.......相比于北蛮,大周这里显然是太过太平了,太平的让许多人都忘了身边躺着的狼是长着牙齿和爪子的。

想到这里,姬月白还是补充了一句:“所以,大战在即,你还是不要总想着那些事了。”

傅修齐:“.......”

虽然快打仗了,确实不是谈恋爱的好时候。可是姬月白明年就要及笄了,现在不想这些事情,那什么时候才能想啊........

傅修齐真是想想都恨死北蛮了——就不能安稳点,专心致志养牛放马?就不能等他谈完恋爱、娶回小公主、生下小怜光然后再来战吗?那些人难道就不知道毁人姻缘会遭雷劈?!

不过,这么一说,傅修齐转专业,哦不,是转部门的想法倒是稍微变了变:其实,六部的话,兵部也挺不错的。

虽然兵部尚书永毅侯乃是大皇子的岳父但他为人不错,据说与白老将军很有些交情,虽然不算是谢党但还是稍微偏着谢首辅些。他若是去了兵部,说不得还真能做些实事。

就在姬月白和傅修齐两人站在窗前各自思索时,厢房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大公主的清脆的嗓音忽而响起——

“你们两个闷在房间里说什么呢?”她推门而入,一抬眼便看见了站在窗前的姬月白和傅修齐。

姬月白:“......”忧国忧民兼恋爱劝退?

傅修齐:“.......”恋爱破冰失败转个人事业思考?

大公主来回看着一言不发的姬月白和傅修齐,不由疑神疑鬼起来:“该不会躲这里说我坏话?”

傅修齐和姬月白不由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你(您)想多了。”

这一下子,大公主不由疑心更重,一张明艳的面庞气得涨红:“肯定是说我坏话了!以前就这样,你们两个凑在一起要不就说悄悄话,要不就说人坏话!”

姬月白和傅修齐简直是冤得不行。

********

北蛮。王庭。

华丽的屋舍里,亦是有一个人女子正在凭窗远眺。

她披散着一头鸦羽般的长发,身量高挑,体态修长,只看背影便能知道这是个极难得的美人。而此时,她身上极具北蛮特色的衣裙,裙裾上缀满了各色的宝石,宝光熠熠,似也点亮了她整张面庞。

这女子生得柳叶眉芙蓉面,五官秀美端贵,气质卓然。虽然她穿着北蛮的服饰,可一眼看去,依旧不似个北蛮贵女。

因为她是大周人,是大周的安和公主,也是北蛮的王后。

而北蛮王正躺在宽敞的床榻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似乎随时都可断气一般。就在此时,他眼睫微颤,有些吃力的动了动唇,低声唤道:“王,王后......”

安和公主终于收回了眺望的目光,她转身回到榻边,抬手掖了掖被角,轻声道:“您是想要喝药?”

北蛮王有些吃力的摇了摇头,他竭力想要睁大眼睛,看清面前的人,只是目光仍旧有些涣散,似是无法集中视线。好半天,他才终于放弃了努力,开口问道:“王叔,他们,已经走了?”

安和公主的秀美的面容沉静而冷淡,就像是波澜不惊的死水。她淡淡道:“是,我适才便是在看起行的大军。”

北蛮王唇角微动,牵出一丝惨淡的笑容:“如何?”

安和公主语声冷静,听不出一丝的波澜起伏:“大军出行,自然是浩浩荡荡,威武不已。”

北蛮王沉默了许久,慢慢的喘了几口气,然后才缓缓的开口道:“.........对不起。”

如果他能再坚持几年,多积蓄一些力量,如今的王庭也不会是左贤王的一言堂;如果他能等到安和公主有孕,哪怕只是一个王子,他们的处境也会好过许多........

可那终究是如果。

现实里,他们只是左贤王手底下的傀儡,任人摆布。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预计没错的话,这篇文本月月底应该能够完结,我最近正在慢慢收线,北蛮这边也是一样。

总之,希望一切顺利,希望结尾能够像巧克力一样的丝滑柔顺并且甜蜜~

新文《古代宫斗考试》最迟下个月开,预计会是个非常欢脱的故事,女主是沉迷考试不想宫斗的Girl,男主应该是我从来没写过的那种,反正想想也是很带感的2333333

总之,大家晚安,么么哒mua! (*╯3╰)

战报

到底是病重已久, 便是这一句“对不起”, 北蛮王亦是说得十分艰难,语声微弱,尾音短促。

安和公主本不想多说, 听到这话还是不由垂下来眼睫。她正低头给人掖被角,透明的泪珠却顺着长睫滚落下来, 滴在她的手背上,如同被烧热的长针刺入骨肉。

然而,安和公主却只是默默落泪,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只有泪水, 一滴一滴,无声无息。

北蛮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感觉到了那如雨水一般潮湿的眼泪。他的面容苍白的无血色,薄唇微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事实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病痛就如同一柄尖锐锋利的刀刃, 刮骨削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消磨着他的精神与意志。

看着现今躺在病榻上的北蛮王,大部分人恐怕都无法想象——他如今也不过弱冠之年, 年少时也是个精通骑射、英武不凡的少年郎.........

北蛮王双眼微阖, 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像是正在酝酿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从被子里伸出手, 试探着伸向安和公主的方向:“王后?”

安和公主抬起眼,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还是能够看见对方瘦削苍白的手掌。

沉默了片刻,她还是伸手握住那只手掌,将它按在被褥上。

感觉到了她掌心的柔软与滚烫,北蛮王的声音似乎也变得柔和了一些:“别哭,我给你留了一样东西......”他的意志渐渐有些模糊,但还是竭力的保持清明,想把自己的话说下去,“等我死后,你就知道了.......”

安和公主咬住唇,泪水似是掉得更厉害了。

北蛮王的语声渐低,听上去亦是越发的虚弱:“到时候,无论是要留还是要走,都随你........”

安和公主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叫了一声:“王上?”

北蛮王却已渐渐陷入昏沉,犹如梦呓般的喃喃说着胡话:“.........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安和公主听到这里,终于再也忍不住,她跪伏在榻上,哭出了声音。

她还记得,她嫁来北蛮的那一日,北蛮王策马相迎,亲自扶着她下了马车。那时候,他握着她的手,低声问她:“你叫什么?”

那时候的安和公主只是低垂眉眼,轻声道:“妾封号安和。”

而今天,安和公主却伏在榻上,握着北蛮王的手,哭着不能自抑:“兰萍,我叫姬兰萍。”

********

傅修齐和姬月白谈完话后倒是又生出了那么一点事业心。

于是,傅修齐第二日便又往谢府去了一趟。

谢首辅见着他来,心里自然是高兴得很,只是嘴上还是忍不住嫌弃一两句:“你来便来,总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

傅修齐每回来谢府都要带点儿类似于牛肉酱、桂花酱、芝麻粉这些个杂七杂八的小东西,能吃也能用。虽说谢首辅平日里端的是两袖清风,对外一律声称是不收礼的,可若是连弟子这点儿小东西都不收又有些不讲情面了.......

所以,虽然谢首辅嘴上嫌弃几句,但还是照单收了——傅修齐管这叫“嘴上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当然,这种话是不可能和谢首辅说的。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傅修齐还不至于真将谢首辅视若亲父,可心里还是极敬仰这位师长的。毕竟,若没有他,傅修齐也觉没有今日。所以,听着这熟悉的嫌弃,傅修齐便也笑应了一句道:“这算什么乱七八糟?我倒是觉得先生该多用点儿黑芝麻粉什么的,还有我上次写的药膳方子,您也可以看看、.......”

说着说着,傅修齐倒是想起了于次辅这么个对照组,说起话来也理直气壮的多了:“我听人说,于次辅就很注意保养,每天都要喝首乌汤、燕窝汤什么的,脸上估计还要抹什么珍珠膏。先生您看啊,您和于次辅差不多的年纪,可真要是长在了一起,您看着可不就比人家老了许多........”

话声还未落下,一直端坐在书案后的谢首辅终于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

傅修齐:“......”没想到他家先生还挺要面子,而且还不服老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傅修齐立时便把接下来的话给咽了下去,勉强接口道:“所以说,保养还是挺重要的。虽然何首乌什么的比较贵,可黑芝麻用着也是不错的,多喝点还能省些染发的功夫呢。”

谢首辅终于被傅修齐这绕老绕去的保养法给弄得不耐烦了,他打断了傅修齐的话:“行了,这些有的没的留着和你师娘说。你还是直接说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

傅修齐只好老老实实的把话说了:“我想去兵部。”

傅修齐心知:谢首辅与白家关系极好,北蛮那里的消息多半也是瞒不过他,只是谢首辅估计也知道厉害,私心里不愿叫小弟子这么早便掺和进去,这才没有与傅修齐多说。

果然,听到他的话,谢首辅闻言也有些意外,蹙着眉头去看了他半晌,然后才重复了一遍:“兵部?”

傅修齐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与谢首辅说了实话:“如今北蛮和大周局势紧张,我也想着自己在翰林院里也是没事可做,倒不如去兵部做点实事。”

谢首辅神色不变,只是转口问道:“北蛮的事,你从哪里知道的?”

傅修齐便道:“我之前便听说北蛮王病重的消息,一直注意着北蛮动静。去岁,白老将军以久不归家思念儿孙为由把白启接去了边境,我便猜着北蛮与大周这一战只怕是在所难免。”

谢首辅也没问他这北蛮王病重的消息究竟是从何而来,只是抬手捋了捋自己的长须,转口问道:“既然你去岁就猜着了这事,怎么今日才来与我说要转去兵部?”

傅修齐:“.......”

谢首辅看着傅修齐的神色,若有所思的接着道:“我记起来了,昨日你是约了二公主出门?难不成,是二公主说了什么,竟是叫你也心动了?”

傅修齐只得厚着脸皮接着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弟子原也是想尽一份力。”

没压力没动力,他原本就在翰林院里就有点闲,加上明年就是姬月白及笄,难免要分心想着恋爱的事情。如今姬月白都开了口,他也知道北蛮这事解决不了就谈不了恋爱,自然也只能再加把劲,试着努力一下。

谢首辅沉吟片刻,并没有立时应下,而是缓声道:“行了,这事我考虑考虑。”

其实,谢首辅把傅修齐丢翰林院发霉还真不是不关心学生,而是因为他太关心看重这个小弟子了。到了谢首辅这个年岁、这个位置,还真能称得上桃李满天下,可这么多弟子门生里,傅修齐还真是他比较看重的一个了。当年傅修齐献治黄之策的时候,谢首辅便觉得人才难得,略动了动心。后来,傅修齐考了功名,拜师于他,他心里已有几分自得:虽说好些年不曾收徒,可临老能收着这么个弟子,未尝不是天意.......

这几年下来,谢首辅教傅修齐读书习文,看他为人处世,简直是从心里觉得这个小弟子日后能接自己的班,甚至能够做的比自己更好。所以,他才把人丢去翰林院里磨着,去年还借机把傅修齐提成了正六品的翰林侍讲,叫他去和皇帝太子讲学去——哪怕他和于次辅朝中几番相争也没叫傅修齐吃什么亏。

结果,他这里小心护着,人家听了心上人的几句话就跟打鸡血似的,还觉得自己太清闲了要给自己找事呢........

谢首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情颇有些复杂,深觉徒大不中留。他心头一狠,便暗暗道:调去兵部也好,永毅侯为人正直,又与白老将军交情莫逆,倒也算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唉,他这老了老了,反倒心软起来了。都说刀剑锋从磨砺出,傅修齐再是少年英才也不能少了磨砺,还是要叫他吃些苦头的。

谢首辅终于下定了决心要把傅修齐丢出去磨砺一二,只是他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想好要把傅修齐丢去兵部哪个位置。又因他这做首辅的成日里日理万机,烦心事多,这一拖半拖的竟是拖到了五月。

因着六月便是皇帝圣寿节,宫内宫外都已准备起来。

然而,也就是此时,边境传来战报——北蛮大军过境,日夜急行之下,连下三城,三城百姓皆遭屠杀,边城之地血流成河。

皇帝还未收着寿礼便先听到这么个消息,几乎是气得咬牙,一阵的头晕目眩,好一会儿才稳住精神,想起驻守边疆的白老将军。

他想着这般大事,白老将军竟是至今还没递折子上来,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不禁恨声道:“白承宗呢?他不是守在边境么?北蛮率兵攻城,难道他就在边上看着?”

皇帝很快便又越发气恨,抬起手用力的拍打着桌案:“朕每年拨下大笔军饷,屡番嘉奖,难道就养出了那么一群连守城卫地都做不成的酒囊饭袋?!”

皇帝气得语声发颤,一张净白的面庞涨得通红。

朝中大臣亦是被这天子之怒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齐声道:“陛下息怒。”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出了好多倒霉事(比如耳机丢了,钥匙忘带了.....)

所以有点晚,大家见谅。

晚安么么哒

PS.安和公主和北蛮王结婚也又四五年了,名字肯定是知道的,只不过北蛮王昏迷的时候意识有点模糊,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人选

其实, 这事还真是冤枉白老将军了。

这回白老将军没递折子不是他不想写,而是他写不了——白老将军伤重昏迷,现下都还未起身, 更无法提笔写奏折。

事实上, 白老将军一直关注着北蛮动向, 早早便在北蛮埋了不少探子, 便是此回北蛮出兵, 他也是最早知道的人之一,提早便做了准备。然而, 白老将军千防万防却没防到己方也有内应,竟是在帐中议事时徒然动手,白老将军虽是避过了致命伤却也因此旧伤复发,昏迷不醒。

那刺客虽然一击之下没能得手却也立时自尽, 而带人入帐的韩松韩将军也因此受到了其余人的猜疑。

原本,韩松追随白老将军多年,乃是极受信重的老部下。往日里, 若白老将军出了事, 原该是由韩松暂代兵权。可这事一出, 其余人就差没把韩松当做北蛮内奸看待, 自然不会信服于他。若非白启作为白老将军的嫡孙亲自出面力保韩松, 其余几位将军哪怕不以通敌之罪处置韩松也必要将嫌疑重大的韩松看管起来。

此事一出, 北境军中一时也是群龙无首——白老将军昏迷,韩松有通敌嫌疑,白启年纪尚轻更是不能负重, 其余几位将军则是各不相服又吵了几回。

也正因此,北蛮骑兵此回南下比起几年前来堪称顺利,日夜疾行之下竟是连下三城,烧杀抢掠无所不为。

.......

只是,虽然许多人都知白老将军的无辜,可此时此刻,对着皇帝的勃然大怒,也就只有谢首辅敢站出来替白老将军解释了几句。另外,谢首辅针对眼下情况,开口请皇帝指派将领:“眼下北境军中群龙无首,仓促之下只怕难敌北蛮。还请陛下指派良将前往北境,住持大局。”

皇帝本也是突闻战报,一时气急,此时听着谢首辅的话倒是渐渐冷静下来,也开始琢磨起该派谁过去。

恰在此时,于次辅接口道:“远水解不了近渴,朝中虽有良将可到底不如北境将领熟知情况。依臣看:与其从朝中指派将领前往北境,倒不如直接从北境所余的几位将军之中选出一人担当大任。”

皇帝闻言,大觉有理,便道:“依爱卿看,北境诸将何人可担大任?”

于次辅早有腹稿,但此时却不好主动说出,便垂首他应道:“臣于兵事并不清楚,亦是不知诸将品性,更不敢妄言此事。”他说话时,眼角一抬,往后看了一眼。

站在于次辅身后的一位大臣立时会意,抬步上前,扬声道:“陛下,北境宁伟国宁大将军勇武干练,堪当大任。”

另一人接口道:“臣附议。”

北境那些守将副将里,皇帝记得能记清楚的也就是白老将军和韩松韩将军,剩下的都是印象模糊。如今白老将军昏迷,韩松有通敌嫌疑,这两个都挑不得,皇帝心里也实在没个主意。故而,此时这几人举荐宁伟国,他听着也觉不错,不待他人反驳,当即便点头应了下来:“既如此,那便以宁伟国为将。”

谢首辅慢了半拍但也紧接着加了一句:“陛下,此回北蛮大军过境,可见其所图非小,野心勃勃。宁将军虽是勇武干练但此前也无独当一面的经验,眼下又正逢危局,只怕其一时之间也难以一人之力应付北蛮虎狼之师。”

皇帝听着这话又觉谢首辅说的也有道理,不有点头。

谢首辅便道:“再者,如今北蛮连屠三城,北境百姓人心惶惶,三军亦是军心不定。以臣愚见,值此之时,朝中必要有所表示——还请陛下再择一人,代陛下前往北境,安抚人心,监理军务。”

皇帝平日里多用制衡之道,听闻此言也觉有理:那宁伟国虽然听着能干,可此前到底没有经过大事,此时若真由着他一人独掌大军,出了差错便不好了.......所以,还是得从朝中择一可信可用之人在旁看着才是。

只是,这又转回了最初的问题:派谁去呢?

皇帝最厌麻烦,偏这事却是麻烦的不得了,这派去北境的人选要商议,派兵增援之事要商议,粮草军械补给之事也要商议.......

这一早朝下来,皇帝耳边只能听见嗡嗡嗡的声音,一直吵到午间,皇帝头痛欲裂,终于快刀斩乱麻的一挥手:“此事非同小可,一时也难有定论,还是先由内阁议一议,写个章程上来给朕看看。”

诸位大臣瞧着皇帝那难看的脸色,最后也只得跪下应了。

*******

姬月白虽是深处内廷,可心里也惦记着这件事。

故而,皇帝这头才下朝,正欲回寝殿歇一歇,缓一口气便见着小女儿站在殿门口等着他。皇帝虽算不得好皇帝但的确是个好爹,此时虽是心烦气躁,但还是勉强缓了缓神色,温声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姬月白先与皇帝行了礼,然后才细声解释道:“我听说父皇朝中事多,竟是到现在都还没用午膳,便想着过来陪父皇一起用膳。”顿了顿,又令描春把食盒提上来,指着食盒道,“听人说淮山鸽子汤颇为滋补,女儿炖了一盅,正想请父皇尝一尝呢?”

皇帝瞧着小女儿娇嫩嫩的小脸蛋,听她这般说着,心里不由十分妥帖,便也点了点头:“也好,你便与朕一起用。”

于是,皇帝便携着姬月白一同入殿,叫人摆了午膳上来,父女两个一起用着午膳。

至于姬月白带着过来的那一盅淮山鸽子汤则是放在桌子正中间,皇帝也颇给面子的喝了一小碗,笑赞:“还是皎皎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