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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喜欢便好。”姬月白笑着应了,顿了顿,她又状若无意的接口问道,“我瞧父皇来时脸色不大好,可是朝中有什么大事?”

皇帝倒没有防着女儿,想着北蛮之事左右都是瞒不住的,便大略的与她说了说。

姬月白听说皇帝要令宁伟国暂领北境军,心下不由一个咯噔:宁伟国正是于次辅的人,前世白家落罪,于次辅又有意清洗谢党之人,最后确实也是宁伟国接了白老将军的位置。然而,这人名为伟国,实则卖国,还没怎么与北蛮对阵便已弃城而逃,这才使得北蛮长驱直入,兵临城下。

只是,姬月白心里虽是满心不愿却也一时提不出反对的话——且不提这军国大事,皇帝乐不乐意听小女儿的话。便是皇帝乐意听她说道,怕也不会相信自家小女儿会对宁伟国这么一个边境守将有多少了解........

踌躇片刻,姬月白一时便也绕过了宁伟国的问题,反是挤出笑容来,接口道:“父皇是在愁心监军人选?”

皇帝瞅了女儿一眼,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用膳的时候别说这些。”

姬月白却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反到是笑着道:“我就是一不小心想到了一个特别好的人选......”

说着,她还朝皇帝眨眨眼,眼睫扑闪着,一副“你快来问我”的小模样。

皇帝虽是心烦国事但此时见着小女儿这机灵模样还是有些忍俊不禁,怀了几分逗弄的意味,笑问道:“那依皎皎你看,何人合适?”

姬月白语声轻快:“我听说,大皇嫂的父亲永毅侯乃是兵部尚书,旧时也曾领兵在外,乃一时名将。父皇若是有意,不若点他前往北境,如何?”

永毅侯确实也是个极好的人选,朝上也有人提过他。

只是这监军人选还有好几个,各有优劣,皇帝听着都没定下来。如今听姬月白提起“永毅侯”,皇帝心里也不免偏向了永毅侯一点,只是口上道:“他是兵部尚书,还得在兵部住持大局,冒然过去也不好.......”这是朝中那些臣子反对派永毅侯前往北境的理由之一。

姬月白见着皇帝神色便猜着他是有些意动了,心里暗道:宁伟国是靠不住的,所以只能在监军人选上动一动心思——永毅侯乃兵部尚书,不仅颇擅用兵,为人也很是可靠,而且他还是大皇子的岳父,宁伟国便是有于次辅撑腰怕是也不敢轻易驳了永毅侯的面子。

姬月白心里主意已定,还待再劝,忽而听见外头一阵的声响——

管事太监上前来,低声通禀道:“陛下,大皇子求见。”

皇帝心里不免疑惑大皇子怎么也来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叫他进来。”

不一时,便见着宫人领着大皇子上前来。

大皇子显是有些心事,长眉微蹙,入殿后却还是先与皇帝见了礼,行止如仪。

皇帝抬手免了大皇子的礼,又叫人赐了座,见儿子脸色不大好便关切的道:“可用了膳?若是还没用,便过来与朕一起用了。”

大皇子站着没有应声。他虽得了皇帝赐座,但却仍旧站在那里,神色间似有几分犹豫。随即,他长眉一横,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忽而抬手掀起袍角,就这么推金山、倒玉柱的跪了下来。

皇帝不由吃了一惊,连忙搁下手上的碗筷,这便要伸手扶儿子起来,嘴上道:“这是怎么了?”

姬月白看着大皇子那坚毅郑重的神色,心头隐约觉出不安来:大皇子这个时候过来,可别是........

果然,大皇子深吸了一口气,薄唇微抿,很快便沉下声音,一字一句的道:“儿臣此来,乃是来与父皇请命。”

他微微一顿,神色凝重,语声越发冷肃认真:“父皇,如今北蛮大军过境,北境垂危,百姓惶恐。儿臣不才,愿代父皇前往北境,安抚民心,稳定军心。”

此言一出,满殿皆是一静,连皇帝与姬月白的脸上神色都跟着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我明天有点空,尽量多更一点。

么么哒mua! (*╯3╰)

有喜

虽然不知道大皇子这话的背后有没许贵妃等人的推动,但姬月白心知:大皇子此时能说出这话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在正事上, 大皇子确实是比皇子更靠谱一些。

当初在西山行宫, 夜逢暴雨, 皇帝与二皇子被困山中, 生死不知。当时行宫主事的乃是大皇子,他本可以顺水推舟做些什么,毕竟这两人若是出了事, 最后得利的只会是他。可大皇子不仅什么也没做反倒是派人入山搜救,行动迅速, 不假思索。虽然皇帝也是因为受难之事坚定了立储之心,随后立了二皇子为储,大皇子因此而心有不服, 但他估计从来也没后悔过当时的选择。

许贵妃恶毒狠心,可大皇子却是与她全然不同的一个人。他如同大部分的男人一样, 喜欢权势, 粗心大意, 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毛病,但本心却算不得多坏,甚至很少会去做那些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前世北蛮第一次入关,兵临城下,朝中人心惶惶,朝中许多人包括当时的于首辅一力主和,甚至提出纳贡称臣的想法,可大皇子却是主战一派的人.......以至于, 姬月白后来都有些怀疑,大皇子最后的死因可能也是因为这个。

只是,哪怕大皇子这心再真、再好,此时的姬月白却没办法端出好脸色——无他,大皇子此时在殿中说这话,简直就像是在殿里扔了一枚□□。

别说是皇帝这亲爹被炸得头晕脑胀,便是姬月白也觉得头痛,简直是满肚子的话都不知该怎么说。

如果傅修齐知道姬月白此时的心情,或许还能替她说上几句:亲哥啊,都这种时候了,你别没事找事好不好?术业有专攻,这打仗的事情就不能交给专业人士吗?一个宁伟国已经够不靠谱了,还得再费力找个人掰正他呢,你这半吊子过去岂不是更不靠谱?难不成,你还指望负负得正这种事?

当然,这□□也不是只炸了皇帝和姬月白。

东宫里头的太子都给炸得不轻,太子拉着太子妃在被窝里很是阴谋论了一回:“我就知道老大他不安分——这个时候跳出来,必是想借此机会出风头!还‘安抚民心,稳定军心’,我看啊,他这是想要借机在军中培植自己的势力!父皇和我都还在,他竟也敢起这心思,真是其心可诛.......”

此时此刻,太子非凡的想象力简直像是插了一对小翅膀,嗖的一下就飞远了:“........要是他走运,这一战打赢了,等他回朝时,手里攥着军功,只怕朝里又有许多墙头草要往他那里倒。”

张瑶琴和太子不愧是夫妻,想起事情来还是很有些共同语言的。她也觉得大皇子这是居心叵测,抬起手在被子底下握住了太子宽大的手掌,低声安慰道:“陛下不是还没同意吗?而且,如此大事必也得先与朝中大臣商议,朝里还有我父亲他们呢,必是不会叫大皇子得逞的.......”

太子仍旧担心:“就怕父皇拗不过老大,真叫他去了......”说着,他翻了个身,唉声叹气,“你说,要不我也和父皇请命去北境?总不能叫老大一个在前头出风头?”

张瑶琴一时也说不好,只是道:“孙子都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殿下一国储君,何至于这般冒险?”

太子也觉得北境有些危险,可又觉得叫大皇子专美于前不太好,反倒衬得自己这个太子太过懦弱。

于是,这一晚上,东宫夫妻两个在被窝里说了半宿大皇子的坏话,越说越觉心烦,比北蛮犯境还要来的心烦。最后,他们两人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

大皇子自请要往北境之事,皇帝确实还没点头同意。

说真的,大皇子能说出那样的话来,皇帝心里是有几分惊怒的——北蛮来势汹汹,正是局势危急之时,哪里能够叫自家儿子往这样危险的地方去?可听着长子郑重的言语,看着他坚定的目光,皇帝为人父的心里竟也不由生出了些许的自豪来:他的儿子终究还是长大了,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可以为君父分忧的男子汉了。

正因如此,皇帝才没有一口拒绝大皇子的请求,而是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成全儿子这一腔赤诚——孩子终究是要长大的,总不能真就把人护在身下一辈子........

皇帝既没有应下,等到第二日,大皇子又当着朝臣的面把自请北上的话说了一遍。

于次辅似是十分赞同,在边上跟着应声:“此回北境情势危急,大殿下却愿挺身而出,为朝廷分忧、为君父分忧,真乃忠孝之人.......大殿下毕竟是陛下长子,此时代陛下亲往北境,既可对北境军民示以皇家厚恩,亦可对北蛮表示我大周寸土不让的决心........”

皇帝听着这话,再见着大皇子这坚定神色,果然还是点了点头。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便道:“大皇子虽是一片赤诚,可终究还是没经过战事,就这么过去也不大好........还是要再挑个可信的一同过去。”这么一想,他倒是想起永毅侯来,“这样,便叫永毅侯跑一趟,督查北境军务;大皇子嘛,如今北境民心惶惶,他便代朕过去看看。”

这话说的,回头太子也不躲被窝里骂人了,直接在成国公书房里骂人:“父皇这安排的!永毅侯乃是大哥岳父,有他跟着去,大哥岂不是就坐等着分功了.......”

成国公脸色也不大好,但还是劝了一句:“北蛮来势汹汹,显是早有准备。北境战事或许不会如想象中的顺利。”

太子却是冷笑:“那又有什么关系,暂掌兵权的是宁伟国,督查军务的是永毅侯.......反正父皇都说了,大哥是代他过去看看——这真要是战事不顺,那也是宁伟国和永毅侯的错,与大哥何干?!”

成国公默然片刻,心知太子所言确是不错,大皇子这一去还真是有利无弊,打赢了摘桃子分军功,打输了也不是他的错。无论如何,大皇子面上也是替君父分忧的忠孝之人——今日朝上,于次辅不就是这么夸赞的?皇帝本就看重长子,东宫至今也没个子嗣,若是真叫大皇子从北境得了军功回来,那太子的位置只怕更是不稳.......

想到这里,成国公忽然心念一动:“我记得大皇子的侧妃已有身孕,产期也快到了?”

太子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成国公却没有在这上面多说,而是紧接着开口说道:“殿下,我虽不知宁伟国的本事但还是知道些永毅侯的本事——他能官至兵部尚书,凭的便是他的功绩。此回有他在,北境战事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再者,北境尚有十万大军,北蛮又有多少人?只要守住边境,北蛮总是耗不过我们的.......”

太子闻言不由额角一跳,紧接着问道:“舅舅的意思是?”

成国公缓声道:“殿下既不想大皇子去领这桩功劳,何不以身替之?”

太子本是满腔气火,闻言却仿佛是被人凭空浇了一桶冰雪水,胸口忽而便凉了下来。他脸色微变,抬手扶住额角,低声道:“这,这恐怕........”

成国公心里看不上太子这优柔寡断的性子——既不想叫大皇子占了功劳又不敢自己上去抢,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嘴上骂的厉害又有什么用?

只是,他素知太子脾气也没有开口逼迫,而是缓声道:“如今北境情况危急,只等兵部将第一批要补给的粮草军械准备妥当,永毅侯和大皇子便要动身北上........殿下还是要早下决断才是。”

太子犹豫着点了点头。

成国公看他这犹犹豫豫的模样便觉心口闷着气,但还是强忍了下来,恭恭敬敬的送着太子离开了。

待得太子回了东宫,便见着张瑶琴正立在殿门口等着他。

太子与张瑶琴少年夫妻,很有几分恩爱,见她站在门边等着自己,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口上不由道:“这都快入夜了,外头风凉,你在屋里等着便是,怎的还要站到门口?”

也不知是不是吹了晚风的缘故,张瑶琴的脸色有些苍白,神色似也有几分奇怪。但是,她很快便垂下长睫,颊生双晕,露出一个欢喜至极的笑容,柔声道:“殿下莫怪。我是心里欢喜,喜得坐不住,只好站在这儿等着殿下回来。我,我是想亲口将喜事告知殿下........”

太子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又反应过来。

那一刹那,狂喜之情从心头涌了上来,太子抬手握住了张瑶琴略有些冰冷的素手,紧张又期待的问道:“你是说.......?”

此时此刻,他早把大皇子这些事都抛之脑后,只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张瑶琴,激动的都快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张瑶琴就这么由着他握住自己的手,微微颔首,端庄秀丽的面庞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殿下,我们要有孩子了。”

太子简直欢喜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明明他和大皇子是同一时间成婚的,可子嗣上面却是对比明显——大皇子这头王妃、侧妃先后有喜;东宫却一点消息也无。这四五年来,私底下不知有多少嚼舌根的,说什么的都有,便是太子都觉得面上无光.......

如今,太子妃有孕,那些谣言自然是一扫而空。

太子激动的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好好好,这可真是太好了。”

见他激动地语无伦次,张瑶琴也觉好笑,不由抿了抿唇。

好在,张瑶琴素来爱面子,虽是欢喜却也不愿站在门口发傻,很快便牵着太子的手入了殿。她先吩咐宫人给太子上茶,这才去看太子神色,问起正事来:“殿下适才可是从父亲那里回来的?大皇子的事情,父亲可是说了什么?”

太子入殿落了座,终于寻些精神回来,只是眼睛仍旧忍不住的往张瑶琴小腹看,口上则是将成国公的建议说了一遍。

张瑶琴心思机敏,立时便有了决断——富贵本就是险中求。再者,有永毅侯在,北境又是地广兵多,想必是没什么大危险。

而且,她现下有了身孕.......这个时候让太子出门北上,避开一些,或许反到是好事.......

虽是心有决断,但张瑶琴却没有立时开口劝解,而是先与太子感慨了一番两人旧事:“我与殿下自小便一起长大,心里一直喜欢殿下........现下想来,能嫁给殿下,为殿下生儿育女,实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若是依我的心思,自是不愿叫殿下以身涉险去北境讨什么军功的。只是.......”

说到这里,张瑶琴不由握住太子的手,将他的手掌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只是,如今我们有了孩子.......殿下,我们为人父母,总是要为孩子想一想的。大皇子这般咄咄逼人,要是真叫他得了军功,岂不更加嚣张?到时候,咱们一家子可怎么好?”

说到这里,张瑶琴眼眶一红,不由落下泪来。

见着张瑶琴的眼泪,太子便已是心下一软,再垂眼看着她还未显怀的小腹,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也是,他既是坐在了这东宫的位置上,不争也得争。便是为着孩子,也得搏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收尾部分写起来还真有点困难,好卡QAQ

这章稍微肥了一点,大家晚安mua! (*╯3╰)

父子

太子有孕这事到底还是从某一角度坚定了太子的决心。

不过, 太子拉着张瑶琴说了一会儿话, 倒是渐渐回过神来, 想起正事:“你有孕, 这是好事,可派人去禀父皇和母妃了?”

张瑶琴正抬手,以袖拭泪,长睫濡湿,眼尾更是带了些胭脂般的轻红。她侧头避开了太子的目光,似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听着消息便欢喜得不行, 想着一定要先告诉殿下,倒是忘了派人禀告父皇和母妃。”

太子瞧她这般模样便已心软得如水一般,哪里又会怪她, 这便拍了拍她的手背:“罢了,迟些我亲自去与父皇报喜。”

张瑶琴自是柔顺的应了, 见着天色不早便先叫人摆了晚膳, 夫妻两人欢欢喜喜的用了晚膳。

待用过了晚膳, 张瑶琴借口身体疲惫没有起身,目送着太子出门去与皇帝报喜。

待太子走了,张瑶琴身边服侍的嬷嬷这才上前来, 轻声道:“娘娘,叶侧妃那里......?”

不必应付太子,张瑶琴脸上神色也冷淡了许多,甚至带了些微倦怠和厌烦:“叫人再瞒上半个月,总不好我前脚有了消息, 她后脚也跟着有了。”

嬷嬷深觉有理,低声应了,正欲退下不由又想起一事,声音更低了几分,低得只有自己和张瑶琴能听见:“娘娘,三皇子他........”

“嬷嬷!”张瑶琴断然打断了对方的话。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不轻不重,却如刀片一般的冷漠锋利,“你也是我身边的老人了,知道我的脾气和规矩。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这心里也要有数。”

嬷嬷脸上一时青一时白,连忙跪了下来:“是老奴糊涂,求娘娘恕罪。”

张瑶琴仍旧姿态端庄的坐着,绿鬓如云,容色如花,一眼望去便如一副隽美的美人图。而这位美人恰恰也是大周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她神色极冷,语声亦是极淡:“大公主的婚事已是定下,三皇子妃也快选出来了。我做皇嫂的少不得要多备些礼,你也费点心,替我拟好礼单......其余的,便再不必提了。”

嬷嬷再不敢多话,连声应了。

*******

皇帝本就十分关心东宫子嗣问题,听说太子妃有孕,亦是显出笑容,忙又问起赶来报喜的太子:“几个月了?”

太子跪坐在皇帝身前,神态孺慕,轻声道:“一个多月了。儿臣也是才知道不久,立时便来与父皇报喜了。”

皇帝不由点头,拍了拍太子手背,甚是欣慰:“.......你与太子妃成婚多年,一直没个消息,朕这心里也是一直惦记着,如今终于可以放心了。”

太子来时已是想好了应对,也和张瑶琴商量过如何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此时,他便半跪在皇帝膝前,仰头看着皇帝,眼眶微红,眼里亦有泪光和愧惭:“是儿臣不是,倒叫父皇替儿臣操心了。”

这一日,先是大皇子自请北上,再是太子妃有孕,便是皇帝此时也是满心感慨。他心头不由一软,抬手去抚太子发顶,就如同当年爱抚稚子一般的动作轻柔,语声也带了些怅然:“都说‘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这天底下做父母的哪个不是从孩子出生起便开始操心的,这心总是操不完的.......”顿了顿,他又笑着道,“不说这个,你和琪哥儿如今都是要做父母的人了,这为人父的滋味,这手心手背皆是肉的为难,你们想必也是会渐渐明白的。”

太子听着这话,心知这是皇帝难得的真情流露,一时间心里也有几分酸楚,又想起少时皇帝将他抱在膝上教他念书习字时的事情——皇帝虽偶尔偏心大皇子可该给他这个嫡子的体面和重视却是从来没少的。

皇帝今日难得起了心思,便接着往下道:“你大哥虽有些争强好胜,可那也是因着他是做长兄的,自小便要与底下弟妹做榜样,好强惯了,但他的心是好的。你以后是要接朕位置的..........”

“父皇。”太子心下惶恐,当即便要挺身跪好。

皇帝却按住了他,低声接口道:“好了,朕的话还没说完呢!你慌什么?!先听朕把话说完了!你以后是要接朕位置的,你要把心放宽了——这江山都装的住,哪里就不能容得了自家兄弟了?”

皇帝说得认真,简直是推心置腹,慈父之心溢于言表。

便是太子听着也是十分动容,眼里几乎要掉下泪来。只是,动容过后,太子心里又有几分不服:他又不是容不得自家兄弟,似三弟、四弟,他也是乐得做个好哥哥的,只大皇子那头咄咄逼人,他要是真忍了让了,自己这太子的位置怕也都要给让去了。

便是皇帝都说了,做父母的都是要给孩子操心的,自己也有孩子了可不得替自家孩子操心筹谋?

这么一想,太子便也理直气壮了,他膝行着上来,垂头低声道:“父皇,您的苦心,儿臣自是明白的。儿臣与皇兄乃是手足之情,血脉相连,便是往日里有一二争执,可心里还是急着对方的好的。”

说着,太子还绞尽脑汁的想了一回大皇子对自己的好:“儿臣还记得:五岁那年,顽皮爬树,吓得不敢往下跳,还是大皇兄爬上树,将儿臣拉下去的.......”当然,太子也记得当时就是大皇子那个王八蛋把自己骗上树的!那王八蛋从小就克他!

皇帝闻言心里一宽,又仔细看着太子的神色,见他似是真的听进去了,自是十分欣慰:“你心里明白便好,你们手足友爱,朕心里也只有欢喜的。”

情感铺垫的差不多了,太子紧接着便道:“说起皇兄,儿臣倒是记得他府上侧妃去岁有孕,产期似是就在下月,皇兄若是此时出行,是不是不大好啊?”

皇帝闻言也是一顿,这才慢半拍的想起了这个:“是了,朕差点忘了这事........”

太子不由叹气:“皇兄素来忠孝,只怕是为着父皇,也顾不得这些家事了。只是,父皇许是不知:俞侧妃心思敏感,去岁便因着许贵妃之事几番忧心,险些出事,虽后来有太医妙手施救,可终究还是不大好.......若是皇兄这个时候北上,真有个不好......”

说到这里,太子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真有个不好,只怕皇兄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虽皇兄愿为家国是舍生忘死,可儿臣心里却实是不忍皇兄如此。故而,儿臣虽不敢妄言国事,但事涉皇兄,也盼着父皇三思才好。”

皇帝果是心头一动:“你说的也有道理。”

皇家子嗣单薄,皇帝心里也甚是看重子嗣。俞侧妃月份大了一些后,皇帝便叫太医看了看,听说很有可能是个小皇孙,心里还是很看重的,屡番赏赐。自然,皇帝也知道俞侧妃怀象不大好——也不知俞侧妃是天生想得多还是孕中容易多思多虑,反正去岁听说许贵妃的事后,她几乎是忧思成疾,亏得大皇子妃发现的早,这才救了回来。

想到俞侧妃下月便要生产,皇帝还真不大放心就这么叫大皇子北上——就像是二皇子说的,有个不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虽然说只是个侧妃,可到底怀着孩子呢,要是真出个一尸两命的事情.......

皇帝越想越远,忍不住便想起当年琼昭仪怀着孩子难产而死的情景,直到如今他都还记得那个被憋死的孩子——他只小小一团,比猫还小,浑身青紫,看上去那么可怜.........

皇帝实是不想再叫儿子也受一回自己当年受过的苦。

太子一直悄悄看着皇帝神色,见他模样便猜着他已是被自己说动了几分,于是便紧接着道:“父皇,便是为国分忧也不急在一时,这巡视北境的事情也不是只皇兄一人可做。”

“事情都已定了,哪里有朝令夕改的道理。”皇帝心里犹豫,口上却还是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

太子却是低声道:“父皇,若真一定要择人代天子巡视北境.......”说话间,他浓密的眼睫垂落下来,在眼睑处落下淡淡的阴影。他抿了抿唇,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的道,“儿臣愿往。”

皇帝脸色一时都僵住了,随即便横眉冷怒,简直气得差点便要从位置上跳起来:“胡说什么?!你堂堂太子,君之储贰,身份何等尊贵,哪里能够以身犯险?!”

太子却是抱住皇帝的腿,一字一句的道:“父皇,就是因为儿臣是储君,更不能畏战不前.......”说着说着又不由哽咽起来,“我知父皇疼我,可皇兄能去,永毅侯能去,其他人都能去,儿臣哪里就不能去了?!儿臣亦想替父皇分忧!再者,如今北蛮犯境,野心勃勃,皇室更该摆出自己的决心,叫他们知道我等皇室子弟亦有护卫国土、死战到底的决心!”

皇帝本还正愁着儿子不懂事,盼着底下儿子能友爱和乐。

如今,两个儿子一下子都懂事的不得了,一个个要上来替他分忧,皇帝反倒更愁了——这懂事过头了也不大好。

太子接着又道:“此诚儿臣肺腑之言,万望父皇成全。”

说罢,他便端正身子,郑重其事的与皇帝行了个君臣大礼。

皇帝只觉得满心疲惫,一时觉得大皇子府上还有事不好真叫大皇子在这个紧要关头去北境,一时又觉得太子身份尊贵不容有失.........

想的头疼,他忍不住抬手扶额,低声道:“容朕再想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早了,大家晚安,么么哒亲亲mua! (*╯3╰)

心思

皇帝到底是见过世面的, 虽是为着太子的事情头疼但也只一句“容朕再想想.......”。

到了张淑妃这里却是真正的天崩地裂。

原本, 听说张瑶琴有孕还高兴得很, 张淑妃也喜得直念佛, 顺便往自己身上揽些功劳:“为着你们的事情,我特特请了一尊送子观音来,早晚上香,连素斋都吃了一段时日......这些日子,我也正想着这事呢,觉着你们也是时候要有了。”

别说, 张淑妃还真是为着太子和张瑶琴才请了那送子观音来。便是她自己入宫那时候都没现在这么心急过。毕竟,她入宫时年纪尚轻,因着美貌的缘故极得盛宠, 很快便有了身孕,很是吃了一番苦头才生了姬月白, 此后也算是彻底绝了生孩子的念头——那样的苦, 从小到大她也只吃过一回, 甚至都为此迁怒上了姬月白这个女儿,自然也不想再生一个来给自己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