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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过了几日,胡太医过来给她看脉时,这位一直目不斜视、恭恭敬敬的老太医第一次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似乎含着些什么。

许贵妃仍旧病恹恹的躺在榻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锦被,本就绝艳的面容似乎也惨淡了不少。

看见胡太医递来的眼神,许贵妃神色不变,可她压在被子底下的手却激动的连指尖都在发颤。

过了一会儿,便听见胡太医轻声问道:“娘娘今日可是觉得好些了?有人托我替娘娘问安......”

顿了顿,他借着看脉的动作,悄悄的将藏在袖中的纸张递到了许贵妃的手上。

许贵妃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大皇子的笔迹,她要等的时机终于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许贵妃:我等的时机终于到了。

小公举:我等的时机终于到了。

哈哈哈,大家晚安

血书

很快, 胡太医便给大皇子捎来了许贵妃早便准备好的回信。

许贵妃显然比其他人更加了解自己的儿子,她很清楚要如何打动对方。所以,她给大皇子送了一封血书——她用金簪刺破自己的手指, 忍着痛将自己在延庆宫里的那些苦楚一一道出,仿佛随时都要断气一般。

皇帝爱护子女, 几个子女皆是长在生母身边, 除了张淑妃和姬月白这般天生不对头的外,其余的母子关系皆是极好。大皇子又素来孝顺,单是看见着那血书上的斑斑血迹便觉心痛如割, 哪里又能叫慈母再受那般苦楚?

只是, 许贵妃血书上的要求又着实是有些为难人了。

因着这事原也是大皇子妃起的头,许贵妃捎来的血书大皇子妃自也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提着裙角跪了下去:“殿下, 母妃如今正在病中,所思所想难免偏激......如此大事,还求殿下千万三思。”

大皇子心中未尝没有挣扎, 只是他一想起许贵妃血书里写得那些苦楚, 心里便十分的不好受,不免道:“我为人子,不知便罢了,若知道母妃受苦受难却袖手旁观,又与禽兽何异?”

大皇子妃脸色苍白,但还是立时应道:“妾知殿下至孝之心, 满心都是贵妃。只是,贵妃为母,陛下为父,您为人子如何能够厚此薄彼?”

大皇子面上显出犹豫挣扎之色,咬了咬牙:“我,我自然也是想要孝顺父皇。可母妃如今境况你也看到了——她被关在延庆宫里,进出不得,贤妃那恶妇又在背后百般磋磨,如今才多少时日,竟是就要母妃病成这样.......若是再放着不管,母妃只怕这就要熬不过去了.......”

说到这里,大皇子眼眶微红,声音更低了一些:“更何况,父皇早有谕旨,说要交母妃殉葬。我,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母妃病逝又或者被殉葬......”

大皇子妃听着这荒唐之言,心中实是惶然后悔:当初,她从贤妃宫人处听说太医之事,由此猜到许贵妃有疾时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将此事瞒下来——毕竟,许贵妃这个婆婆也算不得多好,若是真病死了或许还算是一件好事。只是,她也知道大皇子待许贵妃的孝心,若她真瞒下了此事,日后不翻出来还好,若是被人翻出来,她和大皇子的夫妻情分怕也要到头了.......大皇子妃到底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又不愿因着此事与大皇子夫妻之人生出隔阂,思来想去还是将事情告诉了大皇子,想着左右也不过是里外通个消息什么的,多少也能叫大皇子这做儿子的稍稍安心。

只是,大皇子妃再想不到,许贵妃这个不省心的婆婆居然叫人捎了血书回来,简直要命!而许贵妃的这封血书显然是没打算安大皇子的心,字里行外只一味诉苦,仿佛大皇子再不施救,自己就活不下去了一般。最可怕的是,许贵妃她竟然敢怂恿大皇子逼宫!

简直,简直是丧心病狂!无可救药!

大皇子妃都想不出许贵妃究竟是有多恨自己儿子才会写出这么一封血书。要知道,如今二皇子与三皇子都不在了,四皇子又病着,东宫那对妃妾肚子里的孩子也还没生下来,哪怕真生下来,是男是女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那就更是个问题了。所以,哪怕皇帝还未开口立储,大皇子已然是众人眼里的无冕太子。

他有着这样绝对的优势,何必犯险?只需要耐心等上几年,或许就能平平安安的上位了,许贵妃的事情也未必解决不了。

如今,傻子似的去逼宫,成了也洗不去史书上的恶名,不成那就是全家倒霉!

大皇子妃真是恨不得上手去拍一拍大皇子的脑袋,把他脑子里的水都给拍出来。

只是,眼见着大皇子好似真就傻了,竟还真动了心,她也只得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的苦求道:“殿下,我等已为人父母,当为儿女榜样。平乐已经记事,素来亲近她皇爷爷,若是叫她知道她的父王竟是要逼宫,竟是要夺她皇爷爷的位置,她该多难受啊?再者,殿下若开此例,日后必有效仿者,岂非遗祸子孙?”

大皇子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好半天才道:“本王对父皇的心意从未有变,如今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本王总不能真看着母妃被人磋磨而死,又或者被父皇一道谕旨赐死殉葬。”他言语之间已不再称我而是本王,显是不悦至极。

“那殿下更该孝敬陛下,以求陛下恩慈。”大皇子妃沉声道。

“你以为本王没求过父皇?”大皇子闻言微微色变,挥了挥手,冷声道,“这些日子,父皇因二弟、三弟之事卧病,本王亦是日日侍疾,难道这不是孝敬?可父皇依旧是提起母妃便色变,甚至纵容贤妃私下苛待母妃........哪怕母妃现下染疾,围在延庆宫外的禁卫军也依旧不动分毫。便如母妃血书上说的那样:父皇分明就是想要母妃的性命。”

大皇子不是不知道自己眼下状况,也心知自己眼下最应该做的是忍耐和等待。可他无法无视许贵妃令人捎来的血书,也无法忽视许贵妃现下受着的诸般苦痛,更加无法忘记皇帝要让许贵妃殉葬的谕旨。

他也知道为人臣为人子原也不该生出逼宫篡位之心,可许贵妃血书里说的那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除去四皇子那个不知能活多久的病秧子,皇帝本也只剩下他一个儿子,不传位给他难道要传位给东宫妃妾肚子里那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既然那本也是要传给他的位置,提早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他都已经想好了:哪怕他逼宫得位,父皇也依旧还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也能有更多安心养病的时间。他依旧会如以往一般的孝顺父皇。他只是希望能够保住许贵妃的性命,也能孝顺父皇,忠孝两全而已。

大皇子心中思绪翻涌,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他是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许贵妃这个生母去死!

大皇子妃跪在地上,眼见着大皇子脸色变换,显然已有决断,心下不由大骇,伸手便要去攀对方的袍角:“殿下,还请殿下三思!”

大皇子却已扬声:“来人,扶王妃回去。”顿了顿,又道,“把郡主抱到本王院里,这几日本王一直没空陪她,倒是怪想的。”

大皇子妃便是千言万语都被大皇子后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她与大皇子婚后只得了平乐郡主这一个女儿,平乐又是那样的活泼可爱,实是叫她爱到了心坎里,视若性命。大皇子这个时候令人将平乐郡主抱到他身边的用意自然也是不言而喻:他是要借平乐堵住大皇子妃的口,防止大皇子妃坏事。

只是,大皇子妃噤声的同时又是无比的灰心:平乐是她的女儿,难道就不是大皇子的女儿?大皇子用平乐拿捏她,真真是荒谬可笑到了极点!

********

若只有大皇子一人,自然是不可能逼宫的。

所以,大皇子依着许贵妃血书上的文字去寻了于阁老。

于阁老虽也爱行险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无事生非,自找麻烦。所以,听到大皇子的计划,于阁老第一反应便是如大皇子妃一般急声劝解。

似于阁老这般久居君侧的人,看得自然比其他人更加清楚:“如今二皇子、三皇子都已过世,四皇子不足顾虑,京中之人多视殿下为无冕太子。以臣愚见,陛下虽不出声但确实是也是作此想。许贵妃之事,只怕是陛下欲效武帝之事,为殿下铺路。殿下当以大局为重,忍耐一二,来日未必没有生机。”

大皇子却是红着眼睛:“我为人子,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母妃为我受苦、为我而死?”

于阁老:“.......”他这么个理智到冷血的利益派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劝大皇子这种苦情派。

过了一会儿,于阁老才低声道:“殿下,此事实在荒谬,恕臣不敢从命。”

大皇子已然看过许贵妃的血书,自然知道如何拿捏于阁老:“这般荒谬的事情,阁老都已听了,难道真以为一句‘不敢从命’就能置身事外?再者,这些年来,阁老做过的那些事,阁老心中难道就没数了吗?”

于阁老沉默下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大皇子却抬手抚了抚于阁老的肩头:“如今父皇病重,许多朝事都是由本王做主,而禁军三位将军里:朗冲郎将军昔日亦与母妃有旧,白守义白将军则奉父皇之命围守延庆宫,剩下那位郭成业郭将军......”他没把话说完,只是顿了顿,然后抬目看着于阁老,目光里透着深意,“若是能得阁老相助,此时必是了无烦忧。”

于阁老仍旧是没有开口。

大皇子接着道:“父皇原就怠懒朝政,这些日子更因两位皇弟之事而卧病在床,病痛交加,越发不耐理会这些政事。这些日子里,朝中奏折亦多是由我批阅......”

“如此情况下,父皇召阁老入宫,拟传位诏书,禅位于我,难道不是合情合理、顺理成章之事?待得事成,谁又能、又敢质疑此事?”大皇子沉声问道。

于阁老默然许久,终于还是在大皇子的目光低了头:“臣自当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大概就这么几章了,大家晚安,么么哒mua! (*╯3╰)

坦白

于阁老真不是傻子, 他这头送走了大皇子,独自一人在书房里走了一会儿。

半晌,于阁老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进宫求见皇帝去了。只是,等他匆匆赶去乾元殿时却发现姬月白正在皇帝榻边侍疾。

于阁老略有些迟疑, 但还是先行了礼, 然后才开口道:“陛下,臣有要事要禀,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什么要事?”皇帝没有出声, 姬月白却是看了于阁老一眼, 语声淡淡,“难道连我都不能听吗?”

于阁老下意识的去看皇帝神色,只是一时看不清皇帝神色,只得含糊着应了一声:“殿下恕罪, 只是事关国事,臣亦不得不慎重一二。”

姬月白抬了抬眉梢,定定的看了于阁老一眼, 忽然道:“是大哥和许贵妃的事?”

于阁老不由一怔, 目中显出惊愕,哪怕宦海历练多年,此时此刻他也是险些无法控制自己面上的神色。随即,他抬起眼,下意识的去看榻上的皇帝。

皇帝正倚在榻上,身后垒着几个枕头, 脸色微微有些泛白,但他手上仍旧端着一碗姬月白才呈上来的汤药,一口一口的喝着。他看上去并不计较姬月白这略显失礼的言行,甚至还颇多纵容,那淡淡的神色仿佛是已对接下来的话题了如指掌。

于阁老只觉得浑身一寒,身上的汗毛似乎也都跟着竖了起来:是了,是了,许贵妃和大皇子想做的事情只怕真就没瞒过皇帝......幸亏他脑子清醒,来了这一趟,至少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于阁老也不敢端着架子,更不敢再耽搁下来,连忙跪了下去,一五一十的将大皇子在自己府上说的那些事情重复了一遍。好在,来之前,于阁老便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说完这些,立时便叩首为礼,沉声道:“......事已至此,臣心实愧,求陛下看在臣多年忠心的份上,宽恕一二,允臣告老.......”

姬月白不得不感叹:于阁老真不愧是前世斗倒谢首辅的人,一见着情况不好就立刻认栽,而且他认栽也认得干脆无比,甚至连官都不要了!姬月白本还想借此事除了这人,可对方如此识相,她反倒不好再追究下去,否则便显得过于斤斤计较了。

皇帝心里未尝也对于阁老没有迁怒——这种事,大皇子能想到去找于阁老,显然两边往日里也是有所往来,暗地里还不知做了多少事,这才助长了许贵妃和大皇子的野心......只是,于阁老主动表罪,辞官乞骸骨,皇帝也不免想起这些年的君臣情意,到底还是开了口:“你的心意,朕都知道了,你既有了此心,朕也不好强留你。只是如今朝中事务颇多,这一时半会也离不得爱卿,这事还是等过了年再说......”

于阁老一听这话便已觉得心头有些凉了:他告罪乞骸骨固然是保命之举,未尝不是以退为进。本还以为皇帝会看在君臣之情的份上挽留一二,没想到皇帝竟是直接应了下来。

事已至此,于阁老再是眷恋权位也不敢拖延下去,只得诺诺应了。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于阁老却不禁问了一句:“陛下,大皇子那里.......”

“朕自有安排。”皇帝语声越发冷淡,目光如刀的掠过于阁老的脸容,“此事,你不必再管。”

于阁老起身告退,眼角余光却下意识的扫了眼仍旧站在榻边的姬月白——这种时候,这样的事情,皇帝却叫公主站在一侧旁听,实在是........于阁老不敢再想下去,但还是深深的垂下头,退了出去。

待得于阁老退下了,姬月白这才开口:“事已至此,不知父皇可是想好了?”

皇帝没有应声,只是微微颔首,苍白的病容上显出淡淡的疲惫。

姬月白看着皇帝,耐心的等着皇帝接下来的话。

果然,皇帝将手中药碗里剩下的汤药一口饮尽,然后才将药碗搁在了案边,轻声道:“他既是一心为了许氏,朕便叫人把许氏的尸体送去给他——也算是成全了他做儿子的孝心。”

姬月白面色微变,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皇帝却还是缓缓的往下道:“其实,这都是因为朕往日纵容太过,养大了这些人的野心。也纵得许氏等人越发的狂妄胆大,只当事事皆要如她所愿,若有一点不如意便要行凶害人,纵被幽禁宫室也敢起逼宫之心.........”

说到这里皇帝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是想要将胸口堵着的郁气也都叹了出来:“也许,如今这般境况乃是上天给朕的报应——明明膝下有四子却犹如无子。”

姬月白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轻声道:“父皇实在言重——四弟一向贤孝,虽在病中亦是常念父皇;太子妃和侧妃也是产期将近,想必很快又有添丁之喜........”

“你四弟.......”皇帝苦笑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朕确是有些对不住他——当年宸妃因着方家之事受惊早产,这才使得你四弟胎中带疾,一直缠绵病榻。因着太医早有断言,说他乃早夭之相,朕心里虽疼他爱他却也不敢多去看他,更不敢在他身上放太多心思,就怕有朝一日白发人送黑发人,平添悲痛。”

说到这里,皇帝不由又想起真正先他而去的二皇子与三皇子,眸中闪过一丝痛色:“只是,谁能想到,你二哥三哥竟是比你四弟走的更早,反倒先叫朕尝着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姬月白不由道:“逝者已矣,还求父皇节哀,千万保重身体。”

皇帝微微颔首,算是应了,嘴里则道:“罢了,不说他们了。还是说说你.......”

姬月白微微一怔,双眸微瞪,一双乌眸黑沉沉的,像是有些诧异话题为什么会转到自己身上。

皇帝仍旧神色如常,抬眼看着姬月白,缓缓言道:“人都说掌上明珠,朕心里亦是一直将你和你大姐姐看作是掌中明珠,只想着多疼你们些。你大姐姐素来聪慧活泼,你却乖巧可怜,朕瞧着便也不免多照顾一二。只是,实在没想到,你大姐姐看着聪慧却实不如你.......”他顿了顿,慢慢的补充道,“若论心志坚定,聪颖善变,你倒是胜过了你那些兄姐。”

姬月白连忙垂首:“父皇言重了,女儿愧不敢当。”

皇帝却仍旧是淡淡的:“你既然都有胆子在朕跟前将许氏做过的恶事一一说出,有办法将许氏写的血书送到了朕的面前,何必还要这样吞吞吐吐。倒不如坦白些,咱们父女两个一起将话说一说,省的心意不通.......”

姬月白眼睫微垂,忽而不知该如何开口。

过了一会儿,姬月白才轻声道:“女儿也曾想过,做个好女儿,好妹妹。只是,女儿幼时曾做个一个噩梦,梦中国破家亡,实是令人心悸。”她顿了顿,慢慢的道,“虽说梦不可当真,可无论是大皇兄还是二皇兄皆无人君之相,女儿思来想去,终究是不放心.......”

“你不放心他们,所以便想着要自己来?”皇帝看着她,目光沉沉。

姬月白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向着皇帝跪了下去,只是仰着头去看皇帝,眼眶微红,过了一会儿才道:“父皇难道放心将江山交给大哥这样的人吗?”

皇帝沉默许久,方才开口:“便是太.祖,当年也没能拗过天下人心,烈元公主最后也只是个公主。”

“当年,太.祖为立皇太女,以令礼部修典,最后也是只差东风已而。”姬月白轻声道,“再者,女儿也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比烈元公主还差。”

皇帝自嘲一笑:“怎么,你这是要将朕与太.祖相提并论?”

姬月白看着皇帝:“父皇爱子之心,一如太,祖皇帝。”

皇帝微微阖目,过了一会儿才摆了摆手:“朕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下去,朕再想一想。”

姬月白郑重行礼,然后才起身离去。

*******

而此时,大皇子府却已乱成一团。

就在大皇子转了一圈,回府之后,便收到了宫里送来的一份大礼——

正如皇帝所说,他派人赐死许贵妃,将许贵妃的尸首送去给了大皇子。

大皇子素来孝顺,见着许贵妃的尸体时几乎癫狂,拉着那宫里派来传旨的太监不放,简直恨不得掐死对方。

关键时候,还是大皇子妃出面唤了人上来,强制性的将大皇子扶了下去。

传旨太监经了大皇子这一折腾,此时是惊魂未定,心里多少有些不悦,暗哼了一声。

大皇子妃连忙给人递了荷包,低声道:“不知,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不是说要留着许贵妃日后给皇帝殉葬吗?怎么好端端的就忽然就闹成这样了?而且,皇帝素来疼爱子女,现下又信重大皇子,怎的就能做出将许贵妃尸体送到大皇子府上这种叫大皇子没脸的事情?

传旨太监捏了捏手里的红包,这才消了消火,显出笑容来:“宫里没事,不过您倒是可以问一问大殿下,他做了什么事?”

大皇子妃想起许贵妃的血书,想起大皇子最后决定,心下一跳,脸色跟着都白了,额上的冷汗跟着渗出:皇帝肯定是知道了许贵妃给大皇子送血书的事情,才会下如此狠手.......

完了,一切都完了。

大皇子妃失魂落魄,甚至都忘了去送这些从宫里出来传旨的太监宫人。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尽量把男主写回来,他是真的真的很想回来了23333

有意

大皇子妃连那几个太监宫人究竟是何时走得都不知道。她一个人怔怔的站了许久,这才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了大皇子院里。

因着大皇子适才发了一回疯, 院子里的人也都被折腾的不行, 连平乐郡主都被吓得红了眼睛。见着大皇子妃进门, 一众的人都像是寻着了主心骨一般往大皇子妃处看去, 平乐郡主更是泪眼汪汪的叫出声来:“母妃......”

大皇子妃本还有些恍神,现下见着女儿倒是终于回过神来,忙伸手揽了女儿到怀里, 轻声安慰了几句。

平乐郡主便如乳燕投林一般的扑到了大皇子妃怀里,嗅到母亲身上熟悉的香味, 她这才觉得安心了些, 想起来要与自家母妃告状。

只是,她年纪还小, 虽是想要告状却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只好可怜巴巴的抱着大皇子妃的胳膊,小声道:“父王刚才好凶......”

话还没说完, 她自己倒先觉得不好意思了——怎么可以偷偷和母妃说父王坏话?这般想着, 她小脸儿一红, 害羞似的把头埋进大皇子妃怀里, 不说话了。

大皇子妃亦是不欲叫平乐郡主知道外头那些事, 犹豫片刻, 便只含糊的与她说了几句:“你父王正因为宫里许娘娘的事情难过呢,不是存心要凶你的,你别放在心上.......”

平乐郡主连忙点头,很是关切的问道:“许娘娘怎么了吗?”

大皇子妃迟疑片刻, 还是道:“许娘娘出远门了,再不会回来,你父王想她得很,所以才会这样难过的。”

平乐郡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大皇子妃看着女儿懵懵懂懂的小脸,心下一酸,不禁又将她抱紧了些,低声道:“所以,你要乖乖的,这些日子不要去打搅你父王。”

“可是,我还要去安慰父王的呀。”平乐郡主鼓着腮帮,认真道,“以前,父王难过的时候,都是我去安慰他的。”

大皇子妃忍着眼泪,轻声道:“没事儿,母妃会替你安慰你父王的,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好了。”

平乐郡主眨巴了下眼睛,细声道:“母妃,你也难过了吗?”

大皇子妃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只是觉得平乐长大了,懂事了,心里高兴呢。”说着,她又连忙叫人将平乐郡主抱了下去,自己则是起身去屋里看大皇子。

大皇子此时正独自一人坐在榻上,不言不语如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是神色却难看的出奇,仿佛还未从先时的那个噩耗中醒过神来。

大皇子妃本是满心的忧虑和怨气,现下见着大皇子这般模样却也又不觉软了软心肠——到底是做了几年夫妻,大皇子又素来孝顺许贵妃,忽然之间怕也是要禁不住这丧母之痛。

想到这里,大皇子妃不由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殿下,逝者已矣,母妃已经去了,还请节哀才是.......”她心知接下来的话不甚好听,可为了王府上上下下的人,还是不得不接着往下道,“父皇既是挑在这个时候将母妃遗体送来,必也是知道了血书之事。故而,眼下最要紧的是:进宫去与父皇请罪,求父皇息怒。”

大皇子闻言却只是眼眶微红,握起拳头重重的击在榻上,恨声道:“母妃的丧仪都还未办,我哪里又能离府?父皇若真是为着血书之事大怒,不若叫他将我也赐死好了!”

话虽如此,大皇子显然并不觉得皇帝会对他如何,紧接着便冷笑道:“二弟与三弟都已不在,再把我也赐死了,留个吊着命的四弟,父皇想必也能息怒开怀了。”

这般的话,实在是太过了。

大皇子妃吓得脸都白了,不由唤道:“殿下慎言!”

大皇子眼里的泪水却流了下来:“慎言?母妃都已去了,难不成我竟是连几句实话都不能说了吗?”

大皇子妃瞧着大皇子这疯魔了般的模样,也不敢再劝他入宫——这要是真入了宫,还不知是请罪还是气人呢。思来想去,大皇子妃也不敢耽搁,当即便抱了平乐郡主,想着先替大皇子在皇帝跟前请个罪。

只是,往日里畅通无阻的乾元殿,这一回却是连门都进不去。

大皇子妃越发忐忑,抱着女儿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一狠心,直接跪在了殿门口。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见状也吓了一跳,连忙便要上前去扶:“王妃快起来,郡主还在边上看着呢.......”

大皇子妃却是郑重叩首:“臣妾只求见陛下一面。”

平乐郡主怔怔的站在一边,过了一会儿,便也学着大皇子妃的模样跪了下来,似模似样的磕了个头。

大太监见着平乐郡主天真懵懂,到底还是软了软心肠,沉默片刻才道:“您还是回去,这个时候,陛下不会见你们的.......”顿了顿,他低声道,“不过,您也不必太担心。虎毒不食子,老牛尚知舐犊之爱——做儿子的或许会忤逆父母,可做父母的却永远无法对儿子下狠手。”

大皇子妃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