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嫁!」
「妳确定可以?」
她非常确定不可以,而这让她鬱闷极了。她想嫁的是一个爱她的丈夫,而不是一个拿她当挡箭牌的痞子。
「虽然午后阳光很暖和,但是在园中休憩还是应该加件薄被,若是在成亲前身子微恙,可就不好了。」
「要你管!把你的手拿开。」表现得这麼深情款款,却全是虚情假意,只要一想到他是為了不想娶公主才娶自己,就让她生气又满心悵然。
他眼瞼微垂,轻笑,「一时忘记还扶著小姐,是本王之过也。」
他的手一离开,葛飞花激动的心情略微平復,可那手传来的温度仍让她快烧了起来。
见她娇顏因阳光的照射而染上一层玫瑰红,他不由得心神一荡。如此良辰美景,最适合软玉温香抱满怀。
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她一副巴不得离他远远的神情委实让人感到挫败。
「妳我佳期将至,為什麼小姐脸上毫无喜悦之情?」他明知故问。
果然,她柳眉微挑,樱唇轻抿,冷哼一声,却表达了她满腹的不满与愤恨。
「本王明白了,」他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是嫌本王办事太慢,以至於不能尽快花好月圆,是本王的错,还请小姐原谅。」
葛飞花觉得自己快被气到吐血。
「咦?难道是我理解错误?」
「说、对、了。」一字一顿,字字昭显说话的人无边的怒气。
「可妳我婚期将近是事实啊。」
他摆明想气死她就对了。葛飞花下意识抓紧手中的团扇,最终失控,将扇子砸向了洋洋得意的俊脸。
不料,他手一抬,轻轻鬆鬆就接住团扇,凑到鼻端嗅了嗅,一脸认真地说:「嗯,扇面上有股清淡的莲花香,跟小姐的气质挺配的。」
葛飞花无力的抚额。
「算我拜託你,成亲前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这张脸。」那会让她產生不该有的杀人冲动。
「也对,小别胜新婚。」他点头同意。
她要扁人了,谁敢拦著就扁谁。
「小姐,妳的嫁衣送来了。」大叶的声音适时出现,阻止了自己主子可能的失控。
「扔出去。」乾脆阴狠的三个字。
大叶為难地看了看一脸莫测高深的叶闲卿,「这不太好吧?」至少也该等逍遥王走了之后再扔啊。
「那妳收下。」
大叶顿时苦了脸,「小姐--」不要為难她好不好。
「替妳家小姐拿回房。」
「是,王爷。」
他看著兀自生气的佳人,云淡风轻地道:「既然小姐尚不想回房,不如就略尽地主之谊,陪本王到园中亭内喝杯茶好了。」
有完没完?他到底有完没完?
品茶、对奕、游湖、赏月赏花赏字画,所有千金小姐、名门公子们会做常做或唯一能做会做的,都被他拿来作弄她。
这些跟使她恶名昭彰的吃喝玩乐本质没什麼不同,差别只在於它们披著高雅的外交。
葛飞花不喜欢高雅,因為花费太高。几十两一两的茶叶,玉做的棋子,古董字画......看到每样被用来待客的东西,只让她想冲到父亲面前咆哮一番,直到声嘶力竭。
败家!败家!败家的老爹!竟然拿银子偷偷购置了这许多华而不实的东西,更过分的是,还拿到她面前让她呕。
偏偏,有个人还一直在她跟前称讚「葛大人真是眼光独到、品味高雅之人」,活似气她气得还不够似的,猛火上加油。
「妳的脸色真差,可别真的在成亲前卧床不起。」他一脸担忧的伸手探她的额头。
葛飞花如触电般地闪开,用力擦了下额际,心头乱成一团。
可不可以不要对她这麼温柔?这会让她的心沦陷得更快、更深,直到再也无力脱身,而面对一个自己深爱却对她无心的丈夫,将是她最大的悲哀。
心,越来越失控,她的情绪也就越来越暴躁,这种无力感,自己无法掌握局面的境况让她无措慌乱,未知的前途更让她却步。
她的一举一动他全看在眼裡,俊顏闪过一丝玩味。
「别动。」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出声吓到,愣在原地。
叶闲卿心底暗笑,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地在她的脸上轻轻揩了几下,「好了,否则就真像一隻小花猫了。」
脸脏了吗?
葛飞花狐疑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不由得嘀咕,怎麼可能,廊栏之上乾净异常,她从哪裡沾到脏污?
「瞧,又弄脏了。」他抓下她的手,再次替她擦拭,眸色因手下的触感而一再变深。
随著他的手逗留的时间过久,葛飞花终於回过神来,伸手格开他不规矩的狼爪,气急败坏地吼道:「叶闲卿,你不要脸!」
面对她的恼羞成怒,他却一派悠閒自在。「此言差矣,本王只是对小姐的肌肤甚有好感,一时情难自禁才失态了。」
「那我因為某人的失态而失控的话,也就无可厚非了。」
他一脸疑惑。
回答他的是葛飞花又快又狠的两记重踩。
在她怒而转身离去之际,一道清亮而愉悦的笑声在花园中响起,久久不散。
第四章
入夜,一抹黑影恍若轻烟般掠进城东葛府。
往日寧静平和的葛府变得不一样。
看到葛飞花居住的跨院前突然现身的几个侍卫,来人的眸中闪过一丝狐疑,尔后泛上心头的是担忧与了然。
难怪,依她的个性,怎可能婚期将近却毫无动作,原来是被人软禁了。
在来人身形晃动的瞬间,侍卫也有了动作。
来人想进院裡,侍卫们却百般阻挠。
但碍於双方都不想惊动绣楼之人,虽然战况激烈却安静无声。
王府侍卫虽然个个身手不凡,但显然来人的武功更胜一筹,面对眾多高手依旧应付自如,但出招之间却忍不住越来越急切。
时间拖得越久,对他毫无益处,对她的闺誉也极為不利。
就在开始有侍卫不敌负伤之际,一个轻淡的嗓音於夜风中响起。
「退下。」
训练有素的侍卫立刻收手后退,重新隐身於黑暗中,彷彿他们从来未曾存在过一般。
「朋友深夜到此,是想趁夜採花吗?」语带含笑,目光却寒冷透骨。
「阁下又是所為何来?」来人对面前的白衣男子心生警戒。这人是个高手,想不到逍遥王竟然有如此帮手。
如水的月光之下,映出白衣男子俊美秀雅的相貌,也清楚地显露他眉宇之间隐藏的精锐与沉稳。
其实白衣男子正是逍遥王本人。
他正观察来人,俊美的外貌,却张扬著江湖人独有的与狂傲气质。
她竟然舆江湖人有所来往?果然是很不简单呢,心底泛起丝丝恼意。
「我為她而来。」来人开门见山,毫不隐瞒。
他微笑,轻展摺扇,「我也是為她而来。」
「如此对她有失公允。」
「你不是她,又怎知此事对她不公平?」他不疾不徐的反问一句。
「若公平,阁下的主子又何须派你们守在这裡?」
微垂的眼瞼隐去眸底的神色,顺著来人的,「王爷就是担忧有宵小之辈对準王妃不利,今夜不就证实了?」
被反将一军,来人脸上迅速闪过一抹怒意,但被他强压下去。
「你不会让开?」
「正如朋友执意想进去一般。」
激烈的对战一触即发。
静寂的空气中突起的脚步声让对立的身影同时一惊,尔后不约而同的立即消失不见。
「咦,奇怪,刚刚明明有看到人影啊。」满腹怀疑的大叶嘀咕著。「算了,时候不早了,我去叫小姐回房休息。」
她的呢喃声全数落入叶闲卿的耳裡。
她竟然还没休息!
而且在影子护卫的监视之下,她如何自闺房内离去却未曾惊动任何人?或许她的闺房内另有暗道?
再次现身对峙的两人,在沉默片刻后,终於有人先开口。
「请告诉你的主子,在下不会就此放弃的。」
「我会转告,」他微笑以对,「但也奉送朋友一句,王爷之心和朋友一般,绝不会放弃。」
「告辞。」
「不送。」
孤身立於清寒的月华下,叶闲卿的心情也如这月光一般清冷。
「爷......」有侍卫现身。
「退。」
侍卫再次隐身。爷在生气,他们还是闪远点,以策安全。
微恼地向绣楼走了数步后戛然而止,最终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从绣球砸中他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命运就已跟他牢牢纠缠在一起,她最好趁早觉悟,即便她心中有人,也休想他会放手!
「唉!」
一声浅浅的幽嘆自房内飘出。
大叶、小叶对视一眼,大叶耸肩,「第一百八十三声了。」
小叶同情的朝内室看了一眼,「小姐快烦死了。」
「明天就是出阁之日了。」
两个丫鬟再对看一眼,无声的笑了。
她们很看好这门亲事,逍遥王年轻英俊,才名远播。论门当论户对,两家都算匹配。
就只有她们家小姐,到现在还在想著怎麼把逍遥王给甩掉。
屋内,趴在床上看著妆台上那袭刺眼嫁衣的葛飞花一脸鬱闷,双手无意识地扯著身下的床单,眉头打成死结。
天底下最鬱闷的事莫过於此,她竟然要穿著「织锦坊」的嫁衣出阁!
越想越气,她下床赤脚冲到妆台前,抓起嫁衣,推开窗户才想扔出去--
「妳我果真心有灵犀啊,我才刚到窗外,小姐便开窗欢迎我。」
是叶闲卿!过度吃惊的葛飞花只能呆呆地看著他从窗外一跃而入。
这裡是她的绣阁,而且这裡是二楼耶!
「怎麼,现在就想穿上嫁衣啊。」他一脸调侃地看著她。
她终於回过神来,「你怎麼会在窗外?」
「好问题,」叶闲卿认真的点头附和,「本王只是好奇罢了。」
「好奇?」
「一个官府千金的绣楼,怎麼会让一些江湖人士煞费苦心地想摸进来呢?」直盯著她。他没有错过她眸中一闪而逝的讶异。
下意识抓紧手中的嫁衣,葛飞花心虚的不敢看他的眼睛,「你在说什麼?现在摸进来的人是你,不是吗?」难道「他」派人来了?
「嫁衣满意吗?」
听到这话,恨上心头,她扬手就要把嫁衣扔出去,不料一隻大手快速的按住她的手。
「就算不满意也不要扔嘛。」从她手中取过嫁衣,看了看,「织锦坊的嫁衣向来千金难求,妳究竟哪裡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