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妳还是不要戴绒花了。」白色绒花,那是有孝在身的女人才佩戴的好不好。如今他跟岳父身体好得很,七八十年内都不会有此需要的。

「这支玉兰花釵呢?」

「上次大叶用它戳到我的头。」露出一脸厌恶。

其实那是因為她正半睡半醒之间,算是误戳,但叶闲卿不知情。

敢伤害他的爱妻,他马上将它扔回妆盒。

折腾半天的结果是,逍遥王妃最终是用条锦带束住长髮,然后到外面吃饭。

此次闺房密斗,王爷,败!

三日后,葛府正厅。

一脸激动的葛御史手拉爱婿的右手,感慨地道:「女婿啊,听说江南之地字画古玩时多,记得帮岳父多带些回京。」

「此事包在小婿身上。」

「女儿呀,一路上小心身体。」

面色不佳的葛飞花在两个临别依依的男人身上转了一圈,而后冷哼,「你们的性情倒十足像是亲生父子。」

「佳婿如半儿,我们也算是父子啊。」葛御史满面笑容,為得此佳婿而骄傲。

「一对败家的父子!」

两个男人同时脸色一黑。

「乖囡--」

「娘子--」

「古玩字画是说句话就能到手的吗?」

「呃......要用银子买。」葛御史实事求是。

逍遥王却摇了摇手中摺扇,笑道:「谁说一定要花钱才能有东西?」

「喔,是吗?」

「想来巴结本王的可是大有人在。」

「巴结一个閒王?」又不是头壳坏掉。

他睨她一眼,笑容有点诡异,「再閒我也是个王爷,且本王文采风流,人品不凡,想要伴我终生的美人,还是多得能以车载的。」

葛御史在时隔月餘之后,又一次得已目睹女儿发飆的前兆,感觉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他竟然十分想念。

明亮的眸底迅速聚集狂风暴雨,粉拳也在慢慢收紧,而后从牙缝挤出冷声,「叶闲卿,你确定?」

「本王也只是讲出事实罢了。」他一脸无辜。

闔上眼瞼,将所有的心思藏起,冷笑一声,「好。」

「好?」葛氏翁婿均表示不解。

「那你便去做一个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的逍遥王爷。」

不太妙,他急忙收敛神色,「娘子。」

「正好趁著这次机会,我们各得其所。」

大祸临头,他们这次是要去见任世清的啊。

杏眼再次睁开,风雨已逝,寒波荡漾,「也好,我贪财的个性确实跟王爷有些格格不入,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欢喜个屁!他只是想逗她,没想到马失前蹄,这次做下愚事了。她是如他意料之中发怒了,可是,这怒火燃烧过旺了,旺到快将他烧毁。

夫妻吵架,旁人闪边。

经歷世事沧桑的葛御史,悄不吭声地撤离大厅,临走还不忘抱走自己最心爱的那只玉壶。

唉!女儿盛怒下败家程度有时比他还过之而无不及,还是小心点,防患未然。

「娘子,為夫是说笑的。」

「无心之言,也许正是王爷的真实心声。」

俊顏黑焦一片。果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滋味简直是糟糕透顶。

「娘子......」哀怨之情溢於言表。

「王爷既然想要再纳妻妾,自是不方便与我同行,我们就此分道扬鑣吧。」

一把拽住妻子的胳膊,将她强行拥入怀中,他的声音裡充满无限懊悔,「娘子,是我的错,我向妳认错,还不行吗?」

玩火必自焚,日后切记不能随意放火。

「认错?王爷何错之有?」

「我不该信口雌黄。」既然已经认栽了,也就没什麼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

「三妻四妾,美人环伺是天下所有男人的美梦,王爷确实有这个能力去实现。」

此时多说多错,少说為妙,既然不能用话沟通,他直接用行动安抚娘子吧。

然后,在葛府正厅上,当著几名僕役的面,名满京华的逍遥王罔顾礼仪的吻住了妻子的红唇。

厅内顿时春光大盛,僕役无不快快走避。

后来,春光在葛千金的闺房继续绽放,他们的行程直接顺延到第二日。

第十章

豪华舒适的马车车厢内。

地上铺著厚厚的波斯地毯,车厢四面皆用掛毯装饰,即使车内的人不小心撞上车体,也不会有任何损伤。

而且茶具书案软杨无一不全,宛如一个活动的屋子。

此时,淡紫色地毯上有一人静静沉睡,恬静而美丽的容顏像一缕阳光,温暖人心。

一床薄薄锦被覆盖在她身上,红色被面将她的肤色映衬得更加如玉般诱人。

柳叶眉,长长睫毛轻覆,在眼下形成两道暗影,红润的唇瓣如成熟的樱桃般鲜艳欲滴。

一隻修长大手从一旁探来,在那两片红唇上轻轻描画著。

她累坏了,嘴角却因这个认知而不可遏制的上扬再上扬,宛如偷腥成功的猫儿般狡猾又得意。

只羡鸳鸯不羡仙,愿携佳人远庙堂。

想到此,舒展的剑眉轻拢,庙堂啊......他这影子护卫龙首的身分一旦确立就是一生一世,除非他谋叛或死亡。

若非这不见天日的身分,皇上也不会执意非要将他招為东床駙马不可,奈何人算不如天算,皇上的一时失策,倒让他遇到今生最爱,说起来倒真要感谢皇上。

笑纹重新在唇边漾开,犹如春回大地,剎那间云开雾散,风华无限。

眸光忽黯,他俯身在她诱人的红唇轻啄一记,最后索性与她一起躺在地板上,将人揽入自己怀中,闭目休息。

随著马车的颠覆,他渐渐陷入梦境之中。

因口渴而转醒的葛飞花,在看到眼前放大的熟悉俊脸时,微微怔了一下,长长睫毛搧了搧,记忆一点一滴回笼。

如玉的肤色因回忆而渐渐红透,想到他张狂而野性的掠夺,想到他们汗水交织、气息交融的情色画面,她忍不住害羞伸手捂住双颊。

真是羞人,这儒雅俊美的男人,平日总是一副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的彬彬君子样,可一旦到了床上,每每变成一隻散发著野性与掠夺的狼,让她时常嚶语哀求却仍不肯饶过她。

明明她在跟他生气,这男人却用下流手段来「恳求」她的原谅,真是过分!

想到这裡,她不禁握拳朝他捶了下去。

不料拳头却在半途遭人拦截,他双眼未睁,已先逸出笑声,「娘子,还在生我的气啊。」

她当然生气,他那样堂而皇之地抱她入绣阁,整日未出,白痴都知道他们在裡面做什麼,这让她日后如何再面对葛府的人嘛!

「妳我是夫妻,鱼水之欢本是常情,有什麼好难為情的?」他手上微微用力,再次将人扯回怀中。

「放手。」

「本王真是爱极了怀抱娘子入睡的感觉,很香艳。」

她因他口中的「香艳」两字再次爆热,「放手啦。」

「怎麼了?难道是娘子不爱為夫?」他故做哀怨。

「我渴了。」

「是為夫的不是,来,我扶妳起来。」

拥她在地上坐起,从桌上倒了杯茶水,递到她唇边。

「娘子请喝。」

见他这般献殷勤,再想想他当时逗弄她的话,葛飞花心头的最后一丝火终於消失无踪,张口喝了那杯茶。

将杯子放回桌上,他将她搂抱在胸前,伸手按在她的小腹上,带著一丝希冀地道:「妳说这裡会不会已经有个小生命?」

她的手情不自禁也抚上自己的小腹,迟疑著,「会吗?」

「娘子是在置疑為夫不用功吗?」他微恼。

听到身后男人的愤怒之声,她聪明的没再呛声,「或许真的有了。」

「那等下到驛站,我们找个大夫来瞧瞧。」他立刻兴奋起来。

「王爷--」她好笑地拍了他一下,「查不出来的。」

「為什麼?」

她红著脸,低若蚊蚋地道:「我们圆房不过十日光景,喜脉按说不会这麼快显现的。」

是他一时乐晕头,忘了考量时间这个问题。唉!

「希望快点有。」

「王爷如此想要孩子吗?」她忍不住蹙眉,若她肚皮始终没消没息,他是否也会像其他男人一样,以「无所出」而再纳新妾?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磨蹭著,声音低沉而性感,「不是这个原因,我只是一直在想,如果我们生个女儿的话,我把她教成妳这般性格,到时是这丫头像妳一样震住岳父,还是我掌控局面的胜算较大。」

「无聊。」半晌后,她只能挤出这两个字奉送他。

倾身在她颊畔落下一记轻吻,他笑了,「不要多想,我不会对三妻四妾有兴趣的!真爱一人便已足矣,本王的心也只容得下一颗心。」

她因他最后一句而动容,一抹幸福的笑靨在她美丽的脸上绽放。

强盗这一个职业,歷朝歷代,屡禁不绝,所以他今天会遇上,也实在是没什麼好吃惊的。

看看身边的妻子,叶闲卿眼中不由得笑意加深,「看来娘子对此场面也是见怪不怪。」

「出门在外,遇上几次强盗打劫,正常。」

「但能像娘子这般泰然以对的闺阁女子,毕竟不多。」

「不多不表示没有,那只是天下男人对女子的偏见罢了。」只要给机会,她相信女子的表现不输男人。

他聪明的不再就这话题继续探讨下去。在这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像他妻子这样特立独行的女人,本就不多,这不多的花儿更确定刺儿多得很,想要摘花更要小心,莫被花刺扎到。

「这是临行之时驛站官员孝敬的当地名吃『一品糕』,娘子快嚐嚐。」

「当地名吃?」

「难道不是?」

她笑了,「我来往京杭两地数年,倒不知此地竟然有此名吃,当真孤陋寡闻啊。」

「娘子......」不需要这样含沙射影吧,他对这些确实不如她了解。但若论起朝局政事,他绝对不输入。

「不过,既然驛站官员这样讲了,我倒要嚐嚐是如何美味。」

「我喂妳。」

她微微迟疑了下,然后张嘴咬了一口糕点。

「味道如何?」

「莲荷之香,肉桂之味,燕窝、鱼翅......果然不愧是一品糕。」单就配料就让人瞠目,更难得的是,厨子竟能使各味食材味道中和,甜中带咸,更显美味。

「看来岳父嗜爱美食的习惯,娘子也受益良多啊。」他不胜感慨。

「既然是花自己的钱,我若不仔细品嚐未免亏本。」

果然像她的个性。

朝车窗外看了一眼,他摇头,「这伙强盗的招子不亮。」

「是你太过招摇了。」若她是强盗,也一定会打劫他这看上去就十分肥美的羊。

「明明就有侍卫随行保护。」他故意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