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嫮听了沈翕说的这些,实在忍不住,干脆抬起粉拳砸在了沈翕坚硬的肩膀之上,砸了两下,却被沈翕拦住,将她的粉拳包入他的掌心,心疼的说道:

“别打了,疼。”

谢嫮却是不依,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疼什么疼,叫你作弄我,明知道我怕什么,还跟我说什么。”

沈翕却无赖一笑,将谢嫮的粉拳拉在唇边轻吻了两下,然后说道:

“我是没关系,你打就打了,我这不是怕你手疼吗?”

谢嫮只觉得沈翕这个主子在她面前是彻底的歪了,从前还有些正经话说出口的,可是现在却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只见沈翕又凑过来问道,咬着她的下唇一阵研磨,然后才得意的问道:“你怕什么,现在当面告诉我一声,让我记住,下回就不吓你了。”

谢嫮见他故意这么说,不禁白了他一眼,就要起来,可沈翕也不是吃素的,哪里就能让她如愿,压着身子,将她的双手压过头顶,一副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就不放你的架势,让谢嫮哭笑不得,却又不想就这样屈服,硬撑着脑袋别过一边,就是不说话。

沈翕见她这娇嗔的模样,更加把持不住,一下就扯了她原本就被欺负的有些凌乱的前襟,露出内里中衣,吓得谢嫮一声尖叫,可是手被人压着又不能阻止,只见沈翕的手又抓住了谢嫮中衣的衣襟处,沉声威胁道:

“说不说?不说我可继续了。”

谢嫮满免绯红,虽说房门关着,可是保不定外头花意竹情还在等伺候,他就这样放肆起来,带回热传出点什么声音,她可真就没脸见人了。

“别闹,这才早上呢。”

沈翕却不为所动,无赖兮兮的看着谢嫮,手里缓缓地使劲儿,眼看中衣的衣襟快要被拉开,露出内里莹洁无暇的白嫩肌肤,沈翕看了目光一沉,心中做了决定,再给谢嫮片刻的犹豫,片刻之后,才在她耳旁沉声说道:“你可快些说,要还这样不坦白,我就不客气了,才不管现在是早上还是晚上,外头有人还是没人了。”

“…”

这样无赖的沈翕,谢嫮实在没法子应付,她急了,几乎带着哭音说道:“哎呀,你要我说什么呀!快起来,他们还在书房等你呢,你要不去,人家该怎么想咱们呀。”

沈翕不接受谢嫮的岔开话题,将衣襟领口又拉开一些,最里面的粉色鸳鸯兜都快露出来了,谢嫮才不得不求饶道:

“哎呀,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了。”

沈翕这才稍稍停了动作,没再继续拉开,而是隔着衣服作弄起来,谢嫮又想反抗挣扎逃离,沈翕一个眼神扫过去,就让她吓得放弃了,嘟起嘴,垂下眼眸,无奈的说道:

“我,我怕你身边有…有…其他女人。好了,我说了,你快放开我吧。”

谢嫮说这话的娇羞模样,一下子就映入了沈翕的眼中,带着满意的笑容,一把扯开了谢嫮的衣襟,伴随着某人花容失色的叫声,一下子将人扛到了肩上,掳劫去了内间,抛在厚厚软软的绸缎铺面之上,将左右纱帘快速放下,掩盖了满室春、光。

这个不守信用的混蛋!

谢嫮在心中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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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翕从房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申时,还几乎是被谢嫮强硬的赶出去房间,让他去书房的。

书房里的情景谢嫮实在不敢去想,沈翕回来跟她说话,就算有再多的话说,也不可能和妻子说上一个多时辰啊,谁还不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呢,唉,也不知怎么的,沈翕这个人在外人面前怎么都会装着很端正的模样,可偏偏私底下是这样的霸王性子,谢嫮是欲哭无泪的。

书房里,沈翕推门走入,傅清流和吴骏正在喝茶,手里拿着什么在看,胡泉和聂戎都在内里,还有其他几个幕僚样装扮的中年人,正凑在一角,看着二十几个账房先生算账,算账的地方用屏风隔开,但整个书房内依旧可以听见沉闷的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声音。

沈翕进来,傅清流首先放下手里的东西,暧昧的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着一本正经的沈翕,眼睛里写满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干嘛了’的神情。

沈翕也不为所动,只凉凉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就再正常不过的坐到了首位上的太师椅上,傅清流见他装的没事人一样,有意撩拨撩拨,走到他身旁,说道:

“大郎~~~~你先前怎么就把咱们撩在书房里这么长时间,和嫂夫人干什么去了呀!”

自从沈翕认祖归宗之后,傅清流他们就自动的把对沈翕的爱称,从‘沈郎’变成了‘大郎’。

沈翕眼刀一瞥,傅清流便摸了摸鼻子,混笑一通,吴骏见他这副不要命的样子,也不觉摇了摇头,果真沈翕对傅清流指了指门扉,冷淡的说道:

“门在那边。”

傅清流对吴骏回头做了个鬼脸,便不再跟这个开不起玩笑的男人说话,胡泉见他们打趣结束,便走了上前,对沈翕说道:

“殿下,谢大人送来的密帐都算得差不多了,该是明日就能呈献给户部和内阁。”

沈翕点头,接过胡泉手里的东西翻看起来,说道:“张大人前几天在内阁中似乎对这帐有异议,明日呈送内阁之后,再另外给他一份,叫他也好好看看。”

胡泉点头:“是。”

吴骏走过来说道:“太尉府,乃至京中各大家如今都在传,伏王殿下出事,圣上总要册封太子,如今肃王殿下的呼声最高,毓贵妃是首辅孙大人的嫡长女,肃王若是受封,倒是更加名正言顺的。”

这一点吴骏并没有捡好听的说,而是竭尽全力说出了事实,若是皇上要封太子,那么从如今的情况上来看,的确是肃王殿下的条件要好,毕竟沈翕是个从半路杀出来的皇子,母族洛氏已经远离政治圈子多少年,纵然洛氏还未彻底没落,但前丞相洛勤章致仕多年,不问世事,沈翕背后看似无人相助,也不怪如今朝廷的风是向肃王党一面倒,在朝臣们看来,沈翕这个还未封王的皇子,纵然占了个不那么名正言顺的嫡长之名,可是,硬件实在不好,哪里比得上首辅大人的嫡长外孙要来的助力强大呀。

沈翕没有说话,傅清流就接过了吴骏的话头,说道: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咱们大郎这样的人品摆在这里,只不过是看起来背后没有多少助力,可是咱们还不知道吗?洛相把他的情报网和死士团都给了大郎,这些才是实实在在的,首辅赵玉林听着虽然后台强硬,可是他的本事还能大过洛相去?”

吴骏听傅清流说的简单,不禁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早二十年,别说是首辅赵大人,就是半数朝臣反对,洛相也不会看在眼里,可是如今却是不同的,洛相到底致仕多年,而且大郎的身世扑朔迷离,皇上虽然让他认祖归宗,毕竟没有册封洛氏,如今洛氏明面上依旧是国公府的嫡长媳,隔着这层身份在内,形势对大郎未必有益。”

胡泉在他们开始说这种高深问题的时候,就已经退到了屏风后头,如今这正厅里也就只有沈翕和傅清流吴骏三人,因此吴骏说话比较直接,没有半点遮掩起来。

他们和沈翕说话向来都是这样的,一来沈翕的心胸宽大,并不介意身边的人说实话,有的时候,就算你说的实话不好听,只要有道理的,他都不会生气,反而他们都知道,沈翕比较烦的就是那种口蜜腹剑,有什么偏不说,反而在背地里搞花头的人,那种人一旦被沈翕发现了,大多都是不会有好下场就是了。

因此,虽说沈翕现在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但是对于身边之人,依旧纵容,所以,吴骏才敢当面在沈翕面前讨论这个问题,也不怕沈翕怪罪。

两人正说的热烈,突然沈翕合上了手里的资料,淡淡的说了一声:

“外祖下个月就回京了。”

傅清流和吴骏的声音戛然而止,吴骏一贯自诩淡定,可这一回也不淡定了。

沈翕的外祖那是谁…一带权相!手里拿着勤王宝锏,听说还有先帝兵力分布的遗诏在手,当年洛勤章急流勇退,虽说也成全了当今圣上,不过,却始终没有尽退,捏着宝锏,拿着遗诏,纵然是圣上也是不敢小觑的,只不过二十年前洛相致仕,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参与过任何政局,一直就那么淡淡的出走在外,可是如今,他要回来了?

傅清流比吴骏心里承受能力要好一些,深吸一口气,愣了片刻后就想起来说话,问道:

“洛相回京…是做什么的?”

探亲?访友?

呵呵,很显然不是嘛。傅清流和吴骏对视一眼,两颗心都不觉跳动的厉害,洛相在沈翕认祖归宗之后回京,如果说他不是为了给沈翕撑门面,他们都不相信!

原本以为跟着沈翕以后只能做个王爷幕僚,平安富贵一辈子也就得了,可是洛相若是回来,他们这群跟着沈翕身后做事的人,将来的前程可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有洛相这么一个坚强的后盾在,纵然沈翕要问鼎大宝,那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并且看沈翕如今这态度,一点都不为自己身份够不上而纠结为难,一副早就成竹在胸的模样,他们还有什么怀疑不懂的呢。

没有封王又怎么样?半路杀出来又怎么样?关键是看手段,比身份,有洛氏那么大的靠山在,沈翕又何愁压不过肃王呢。肃王的外祖不过是首辅,可他这个首辅才做了多少年?不过三五年罢了。可是洛相在前朝就横行朝野二十载,手里捏着封家王朝多少秘辛和资源,哪里是赵首辅能比的。

一时,傅清流和吴骏就把那颗心沉沉的放到了肚子里去了,勤王保驾,开朝功臣,袭爵封侯什么的,根本就是在向他们招手啊。

沈翕不过说了一句话,就让这两个人从先前的担心变成了如今的欣喜,并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肃王查五城的事情怎么样了?咱们的人没搀和,但也别让这件事不了了之了。”

沈翕又起了一个话头。上回听说肃王怀疑围场的事情是沈翕一手策划的,便在暗地里调查这件事,沈翕没有插手,就让他去查了。这件事不会查到沈翕身上,可是却一定会查到沈烨身上,肃王手里那一个班子也不是吃素的就是了。

吴骏对这件事知道的比较详细,从前沈烨在明面上还占着沈翕父亲的标签,如今连这个标签都没有了,全帝国的人都知道沈烨被皇上戴了一顶大绿帽,可偏偏对方是皇上,他不敢怒也不敢言,只得闷头吃了这个亏,不仅没处说理,还要日日接受来自外界的恶意奉承,沈烨这些日子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肃王调查围场的事情,如果是发生在沈翕身上,沈翕有的是办法让肃王查不下去,可是肃王这回对上的不是沈翕,而是沈烨,这两方的势力较量之下,很明显肃王的势力要棋高一着,沈烨纵然能力再大,也不过是一个臣子,肃王是皇子王爷,这档次就不对等,欺上瞒下做的好,顾然是个人才,可是这也是在上头的人信任你的情况下,若是上面的人不信任你了,从上往下查,可就没那么复杂了。

“肃王殿下已经找到了那消失五城侍卫的人,其中有个人的弟弟因着外出幸免了灾难,他知道内情,如今已经被肃王殿下控制,到底问出了什么,有多少证据,就要看肃王殿下了。我有线报,肃王那里已经在写弹劾折子了,说什么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吴骏说着这句话,抬眼看了看沈翕,见他依旧一副无所动的模样,不禁又继续说道:

“这件事,可大可小,虽说肃王最后查不到你的身上,可是他查到了沈烨,沈烨和你多少有点关系,如果他利用沈烨来攻击你,你又该如何去做?”

沈翕勾唇一笑:“用沈烨攻击我?也要他有这个本事。”

说完这话之后,沈翕便不再说话,吴骏又把知道的消息全都告诉沈翕之后,也就揭过了这个话题,开始讨论其他的。

一行人在书房从白天讨论到了晚上,谢嫮命小厨房做好了晚膳,给他们送入书房,直到深更半夜,沈翕才让大伙儿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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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殿下不负众望,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把沈烨围场的事情告到了驾前,不过,却是不敢当朝上书的,因为这件事关乎着皇家的体面,沈翕如今已经被皇上认祖归宗,那么不管他有没有使手段,他都已经是皇子,所以这件事情只能在天和帝的元阳殿中,私下解决。

天和帝在听到肃王的指控之后,倒是没有预期中的暴怒,让站在案下的肃王殿下很是没底,手心捏着汗,呼吸都克制起来。

他这个父皇不是个昏君,这一点,肃王殿下早就知道,就因为他不是昏君,所以,他哪怕是从宫外突然领回一个这么大的皇子,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举动来,满朝文武也不会因为这个而逆反于他,就算有谏臣,那也不过是谏的礼法,可是礼法这种东西,向来都是约束下士,对君王哪里有那么多的约束力呢。

而对于沈翕这个突然冒名的大皇子,肃王就算心里再不待见,也不敢或者不能在天和帝面前表示出来,一来是因为他不确定天和帝对沈翕这个儿子的感情有多深厚,二来是因为沈翕如今已经是皇室宗碟上的大皇子,是他的兄长,他若是言语上有什么不恭敬,这在礼法上都是容不下的,更别说他在没有那么多证据下的状告了。若是天和帝信了便罢,不信的话,他这诬告兄长的罪名也就成立下来了。

因此,肃王这回告的是定国公沈烨,对于沈烨,肃王可没有那么多顾忌,在他看来,沈烨是沈翕的养父,如果说是他要帮助沈翕获得皇室的身份,而做出围场上刺杀的事情来,这件事在情理之上都是说的通的,肃王相信,有些事情他只需提一提,并不需要完全说出口来,其他人就能想到这其中的关节所在,比如说,他告了沈烨,有心人就会想到这是沈烨为沈翕在创造时机…

手指在龙案上敲了两下,天和帝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睿智的眼睛扫视在肃王身上,看的肃王不禁低下了头。

“这件事…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天和帝酝酿良久之后,才说出了这句话来。

肃王讶然的抬头看着这个逆光中无限威武的人,在他的印象中,父皇从来都是一个公私分明,赏罚分明的人,可如今在重重证据面前,他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让肃王不禁怀疑,难道自己禀报的事情在父皇眼中,竟是这般不值一提吗?可是意图混淆皇室血统,这样的大罪,纵然那沈翕是皇子,也不能赦免不是吗?

“父皇,这件事兹事体大,儿臣接下来该做什么,还请父皇示下。”

肃王也知道这句话其实是有些逾距的,可是,他却无法忍住自己的脾气,这个男人是皇帝,可是也是他的父亲,从小到大,他都是作为长子长大的,虽然他的母妃不是皇后,可是却胜似皇后,宫内宫外谁不认为他封暨是皇太子的人选呢。

就连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皇后没有儿子,他是长子,而母妃又是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外公是首辅,放眼整个皇室,又有谁的身份能够越过他去呢?可是,偏偏平地一声雷,炸的他体无完肤,冒出一个皇长子沈翕出来,沈翕之名,他也是这几年才有所耳闻,原以为他是个人才,之前也百般收拢,可是不成,当时他还纳闷,以为是封瑜和他搞的手段,以为沈翕最终偏向的是封瑜,可是,如今皇弟因为一件不能公开的事情被削爵流放,而那个沈翕,摇身一变,竟然就成了他的兄长,成了地地道道的皇长子!

这让始终被人灌输那种理念的封暨实在受不了,沈翕是什么人?他凭什么让父皇为他破例?他凭什么占了他皇长子的名?所以,他倾注了全部人手,就是要把沈翕如何接近父皇的诡秘心思给查出来,皇天不负,果真让他查到了幕后之人,虽不是沈翕,可是却和沈翕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养父子!

只要圣上公开处决了沈烨,那么世间的舆论自然就要偏向他了,沈翕和沈烨狼狈为奸,共同谋划围场行刺一事,为的就是混淆皇室血统,让沈翕浑水摸鱼。

纵然他知道沈翕认祖归宗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切的,父皇不糊涂,不会允许沈烨用这样的方法糊弄他,因此肃王肯定,沈翕是他父皇的孩子一定是真,可就算是真,他也不会让他那样顺利。

纵然皇上不会收回对沈翕的册封,最起码也要让他对那对养父子产生嫌隙才行。

天和帝从书案后走出,负手沉吟片刻,却是不言不语,肃王见状不禁上前一步,再次出言:

“皇上,儿臣知道父皇体念定国公养育兄长有功,可是,这件事处处透着玄奇,若是不细查,又该如何叫人心服?只怕要有心人诟病父皇啊。”

肃王的话音刚落,天和帝就一掌拍在龙案上,怒道:“混账!”

天子一怒,震惊朝野。

肃王殿下立刻跪下请罪:“儿臣失言,请父皇责罚。”

天和帝看着他这样,不禁重重呼出一口气,然后才沉着声音说道:

“这件事朕已经知道,你就不要插手了。你只需记住,他是你的兄长,你需对他敬爱有嘉,纵然不敬爱,你也要明白兄弟间该如何相处,若是再有下回,让朕听到你指桑骂槐,意图不纯,朕自有法子对你!”

肃王吓得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了,低着头跪在案下,两只手紧紧捏成了拳,这样子看在天和帝的眼中,不禁摇头。

他如今有四个儿子,三儿子做出那等害国害民之事,以败充胜,罪不可赦,四儿子愚钝不堪,难负重任,这个二儿子表面恭谨,可是内里却是阴毒无比,他富有四海,在沈翕的事情上,他多有破例,可是,那是因为沈翕的的确确就是他的长子,他从前因为洛氏的坚持,所以,不能将他接入宫中抚养,他如何不知道,虽然他的圣旨发下,可是外面的人又有多少不在怀疑他的身份,别说旁人了,就是他的儿子们也都在怀疑,因此二儿子去查围场一事之时,他并没有多做阻挠,只想着他查了之后到底想要做什么,会不会就这样因为他的兄长而就此放过。

如果他因为沈翕放过了沈烨,那么在天和帝的眼中,这个儿子还是有很大的可取之处的,毕竟,这个儿子也是他倾注了时间培养了二十年的皇长子,若是没有沈翕的出现,将来很可能就是他继承皇位,他也想看看这个儿子有没有他所期望的那种心胸,可是,结果让他很失望。

这个儿子不禁没有心胸,还睚眦必报,鲁莽善妒,他在调查围场之事时,动用了多少残酷的手段,天和帝在听到暗卫禀报之后,也不禁觉得咋舌,这才确定这个儿子是彻底变了!

沈翕如今只不过是认祖归宗,他正是为了顾及其他皇子的感受,没有一下子就封王爵,这已经很对不起他了,他也是帝子,可是二十多岁没有封王爵,只是领着一个宗室的名分,却没有得到他应该享有的一切,他们还有什么好嫉妒的呢?要知道,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可比沈翕拥有的一切要多的多!

他原是想这样做,能让其他人平复心情的同时,也让沈翕相对安全一点。

可是,事实上呢?

这不过才几个月的功夫,二儿子就按捺不住了。要出手对付沈翕了。直接一个混淆皇室血统的罪名就那样毫不犹豫的扣在了沈翕头上,他可曾想过,若是这个罪名成立的话,对沈翕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

只要一想到,他那个儿子差一点就遭受那样对待,天和帝的心就猛地抽痛,像是被人戳了一刀心窝子,更别说,这一刀还是他从前最信任,最看重的儿子捅过来的。

肃王恍恍惚惚的退了下去,直到走到殿外还觉得脚步发虚。李茂上前搀扶:“王爷,小心摔倒。”

却被肃王一把推开,狠戾的目光瞥向李茂,冷冷说了一句:“狗奴才,凭你也敢来笑话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下了玉石台阶。

秉笔太监李茂站在门边看着肃王离去的脚步,不禁摇了摇头,对肃王先前的无礼很是不屑,暗道这位倒是看清了形势,只可惜已经晚了,他是秉笔太监,因此有些皇室间的隐秘事,他知道的也比一般的皇子都要多,可以说,自从大皇子认祖归宗之后,今后要走的路,基本上都已经可以确定下来了。

这位不仅没有想到从宗室惯例上调查,反而去整那些没用的,如今的大皇子封璩,旁人不知道,但是李茂却是知道的,这位可是封家千百年来那惯例中的人物。他当真以为,这个大皇子是皇上随随便便就认下的吗?

不理会肃王的无礼,李茂低下眉眼,恭恭敬敬的返回了元阳殿中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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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帝都的人都知道,五城发生了巨变,先是副指挥使被刑部拘获,罪名并没有公开,但其一应牵涉家族皆被管控,副指挥使曾祥更是交由三司会审。

沧澜苑中,谢嫮正在替沈翕梳理湿发,听到沈翕说这个消息时,面上愣了愣,半晌才说道:

“副指挥使曾祥被交由三司会审了?”

沈翕点头:“是啊。怎么了?”

沈翕确定自己的妻子根本不认识曾祥其人,可是她听说她被三司会审之后的表情却是十分的惊讶,他从镜子里盯着谢嫮看了一会儿。

只见谢嫮摇头,垂下头去继续给沈翕梳发,脑中回想上一世,这个时候五城兵马司的确是该出事的,可是,那时被三司会审的是傅清流,荣安郡王府的世子,那一次,对于荣安郡王府来说,简直可以算是灭顶之灾,荣安郡王和王妃双双惨死,而世子傅清流则被流放异地,直到沈翕登基之后,才被召回,荣安郡王府才在傅清流的努力之下,恢复了往日门庭。

而上一世将荣安郡王府害的那样凄惨,最后正智慧是——傅清流的舅舅与荣安郡王府一应被罢免的正是这个曾祥,他在除掉了正指挥使之后,就顶替其坐到了正指挥使的位置上,直到沈翕登基之后,才被铲除,举家流放,这一世他是同样的下场,只不过没有能够用荣安郡王府来陪葬,少了这项波折。

沈翕在镜中看着谢嫮的表情,甚为疑惑,抓住她的手,转过头去看着她,眼神坚定的说道:

“其实这一回真的要谢谢你。上回你和我说你做梦梦见清流不能去五城,果然没多久,五城就出事了,清流的舅舅是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如果他听我之命去了五城,那我的敌人为了打击我,一定会从他下手,我如今羽翼未满,要保他定然是保不住的,看如今这副指挥使的下场,只怕傅家会因为我的关系,而更加被人攻击,所以,严格来说,算是你救了傅家满门。”

谢嫮看着沈翕半晌没有说话,总觉得他此刻的目光那样清冽透彻,仿佛想在她身上看透了什么似的,半晌后,才缓缓说道:

“你之前还做过哪些梦,不如全都告诉我吧。”

“…”

谢嫮觉得自己的心头被什么猛地一堵,虽说瞬间恢复,可是那种冲击的感觉久久不能弥散,他是发现了什么?如果夫君知道她的事情,会不会…这样犹疑良久后,谢嫮才勉强自己定下心神,低头抿唇之后,才缓缓对上了沈翕湛亮的双眼,点了点头,说道:

“好。”

谢嫮知道,沈翕当然不可能猜到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重新回到十一岁,这件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置信的。可是偏偏就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她没有对沈翕说她回到了十一岁,尽管她想对他坦白,但也想保留一点点属于自己的秘密,所以,她只对沈翕说了他登基前后的事情。

而沈翕对谢嫮所说的那些政事倒是没多大兴趣,反而对谢嫮梦中在他身边做宫女的事情很感兴趣,缠着她问东问西,从两人什么时候相遇,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经历过什么,谢嫮说的很笼统,沈翕听得很认真,整整一夜的时间,谢嫮用轻声细语,说完了她和他的前世今生——当然是在梦中。

谢嫮说到最后,只记得睡着的时候,天色已经微亮,而沈翕拥她入睡,一夜无眠。脑中将谢嫮说的那些话在脑中盘旋,异样的感觉越来越重,转过头去,看着睡得深沉的女子。

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的反应,她看见他就直接跪了下来,这件事他一直记在心中,是什么样的环境,能够让她对一个素未蒙面的男人跪下呢?可是如果把这个场景替换到她今夜所说的那个梦中去的话,却又显得无比的匹配。

因为她知道自己是皇帝,而她又在他身边伺候了十多年,所以,看见他的第一反应,肯定就是跪下请安。

可这件事却有着逻辑和时间上的错误。尽管她说的另外一些事情真的很让他震惊,那些朝纲上发生过的,或者还未发生过的事情,她久居深闺,应该不会知道的那样详尽才是,可是她偏偏能够说的头头是道,这本身就是不寻常的。尽管她以梦来做说辞,并且有一些细微之处,有所隐瞒,但她所言非虚,沈翕可以确定。

又想起她一开始对自己的惧怕和防备,沈翕心中好像有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想起来骇人听闻,天马行空,可是实际上却又是那样的正确。

看着沉睡的她,沈翕不禁伸出手来抚上那光洁白皙的面颊,轻轻的在她额头落下了一吻。

听这个傻丫头说的那些话,沈翕可以确定,她梦中的自己,一定很喜欢很喜欢她,可是,为什么那么多年,他都没有对她表明心意呢?让这个傻丫头误会,不解。

难道是因为他从前的隐疾吗?

是了。定是那因为那隐疾,所以让他无法对女子有那方面的冲动,即使面对的是一个自己这样喜欢的女子,也是如此,所以,在她的梦中,他而立之年都未曾有后。

尽管觉得妻子这个‘梦’着实异想天开,可是,沈翕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妻子的梦十有八九都是发生过的,而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确定的感觉,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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