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自然早就知道冯丰“失踪”的消息,不过,她认定冯丰是和李欢私奔了,何况,地震死了那么多人,消失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也无所谓。但她再没有在儿子面前表现出这种想法,强笑道:“是啊,小丰好久没有消息了。这孩子,我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她一个孤女,真不见了,还是挺惦记的。虽然你们已经离婚了,好歹我们还曾经是一家人,儿子,她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幸福不?”

叶嘉听到“幸福”这个词,仿佛一个莫大的讽刺。

他摇摇头,叉开了话题:“爸今天又不回家?”

叶夫人见儿子主动换了话题,松口气,随手打开遥控器,换到一个新闻频道,画面上是叶霈的新闻,是叶氏集团的慈善基金运作的一个新闻发布会。叶霈坐在主席台的正中,面容肃静,完全是一副大慈善家的形象。

叶嘉看了看画面,转向母亲:“妈,你有没有发现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哦,改变?你指的哪一方面?”

“比如性情、和你的关系之类的。”

叶夫人好像也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态度很是慎重,又有点无可奈何:“你出生的最初两三年,我和你爸的关系还不错。那时,他虽然也偶尔在外逢场作戏,但绝对把家,把我们母子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后来,他就越来越不爱回家了……大概七八年前,他去了渭水边上旅行,对了,那里就是你出生的地方。据说在那里受了一点风寒,回来病了一场,从此,他对养生就异常热衷起来。当然,在这之前,他也一直有保养,但是,没有到如此热衷的地步,大概是因为到了晚年,精力体能不及盛年的缘故吧……”

她叹道:“你父亲热衷养生,我却觉得随其自然的好。你看,他现在还保持着运动家的体型和体能,我呢,站在他面前,明明比他小十岁,却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儿子,我是真的老了,也难怪你父亲会在外面……”

叶嘉安慰了母亲几句,只是思索着,从那个实验室的规模来看,绝对是几十年前就开始的,难道父亲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了这种研究?

“妈,父亲以前医术很高明,难道没有想过从医?”

叶夫人有些以外:“谁说你爸医术高明?他除了那次碰巧给你接生,还笨手笨脚的,我都以为他靠的是运气。如果他医术高明,还请那么多保健医生干什么?你父亲是商业奇才,可不是医学奇才……”

父亲明明是医学高手,但是,却隐瞒了几十年,这是为什么?

叶嘉还在沉吟,脑子里忽然响起一个很奇怪的念头,仿佛是无意识地,既不出于外界,也不出于内心,而是随意所想,好像是自己在召唤自己,要去到某个地方。

他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还记得向母亲说声再见。

叶夫人看儿子神情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也就没有多说,只吩咐儿子小心,就看到儿子出门,然后加快速度走了。

-迦叶,滚出来

门口,两名便衣和阿水等在门口。

一名便衣驾车,众人立刻往李欢的居所而去。

车子停下,三人分散开来,叶嘉独自往前走。

夜色下,那棵千年黄桷树无比的枝繁叶茂。

湖水在夜色下发出银白的光芒,微微漾起,水花飞溅,一浪一浪,几只红嘴的白鹭停在湖边一块大石头上扇动翅膀,斑麻白色的花絮随风,一缕一缕地,扑入面上或者鼻孔里。

叶嘉在外面的空地处停下,隔了不远的距离看这座夜色下的房子.这里的被监控,也许,从来就没有放松过分毫,试图寻找“遥控器”的、发掘“地下宫殿”的……除了自己的父亲,还有多少人觊觎着这座神秘的房子?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迷糊,眼前忽然一花,他抬起头,发现前面这栋房子又变成了那种巨大的圆顶,银灰色的项子,发出一丝丝妖媚的光线。

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踏足这里的场景,李欢举着弓箭,仿佛暴怒的君王要射杀自己,幸好自己身手不错,加上距离太近,才躲过了那一箭,当时还以为李欢也曾如此“恐吓”过小丰,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对李欢的印象无法改观。

直到后来发生了林林总总,尤其是冯丰失踪后,两人一起寻找的那段日子,才真正敞开胸怀,觉得李欢完全比自己生平所遇之人更光明磊落。

在这座神秘屋子里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放着“遥控器”这个许多人觊觎的东西,在冯丰失踪后,李欢几乎毫不犹豫地就交给了自己一个人保管。

现在,它几乎掌握着李欢和冯丰二人的生死,准确地说,是李欢一个人的生死,而小丰一一

他叹息一声,黯然神伤,小丰,她难道真的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难道自己就真的再也见不到那样一张熟悉而可爱的脸庞了?生命中,最本质的东西仿佛要被人生生挖去,这一想法搅得心里天翻地覆,好像一头猛兽要从胸口跳出来,去斩杀它个天昏地暗,以换得她的生命。

如果能换得她的生命,自己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她嫁给李欢!

他稍稍振作了一下,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连日的阴雨,地上的青石板湿漉漉的长出青苔来,踩上去,几乎要滑倒,叶嘉踉跄了一下脚步,稳住身形,抬起头,看见一轮下弦月很惨淡地挂在树梢上,透出一股异样的冷清。

周围,不知名的夏虫啾啾鸣叫着飞来飞去,此外,整栋房子仿佛一座巨大的古墓,再也找不到丝毫活人的气息。

他来过这里几次了,李欢也给他看过平面图,对所有一切几乎都了如指掌,他来到客厅,随手按亮了灯光,屋子里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随手一摸,就印下几个淡淡的指纹。

他四处看看,然后,信步往那栋独立的院子而去。

此时,他早己知道,这栋院子是李欢为冯丰准备的,也正是因为这栋院子,让冯丰更加深了他“东宫西宫”的印象,根本就不信任他,自然就不愿意嫁给他,才有了后来两人决裂,以及黄晖之死,李欢估计早就在后悔自己给她“东宫西宫”的想法,难怪一直都在寻找买家脱手,要将这栋房子卖了,他大概也明白,若以这里为新房,自己永远也别想娶到老婆。

本来是很清雅的院子,后面一大片全是大小不一的黄桷树,树与树之间,是一些四季的花,但因为乏人管理,都乱糟糟地各自开着,却也别有一番滋味,走进那间卧室,推开

窗子看看外面夜色中的湖泊,绕是心情如此沉重和紧张,叶嘉也忍不住轻轻一笑,李欢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要不是这栋院子,说不定小丰真的嫁给他了。

他随意地看看,就走到门口,然后,靠在一棵中等大小的黄桷树下,黄桷树下有个秋千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的,用的是那种非常精巧的藤编,座上雕刻着细细的精致花纹,上面还有伞盖,盖上的向日葵可不是人工的塑料花,而是货真价实的造型盆栽。他想,有谁知道在他那样高傲的外表下,其实有如此一颗专一而持久的心?李欢还真是一个浪漫的人,竟然具有如此心思,他长叹一声,如果小丰真的嫁给他了,一定也会生活得很幸福的。在许多方面,李欢都比自己做得好。

有风吹起,秋千随意轻轻晃动了几下,叶嘉看看秋千,又看看旁边的一棵树.他穿一件长袖的深色衬衣,宽袖、手非常随意地撑在树上,头也微微靠在树上,仿佛陷入了沉思当中。

他这样的举动,暗夜里,即便什么样的监控器也难以判断出,他手撑着的地方,一块树皮轻轻裂开,一个小巧的遥控器已经滑到了他的衣袖里,他还是没动,依旧伏在大树上,沉思了一会儿,才放下手臂,不经意地插在裤袋里,一阵夜风吹来,夏日的夜晚竟有几分凉意。

这样的凉风本来最是令人清醒,可是,他却突然觉得脑子里一阵眩晕,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在秋千架上坐下。

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人在向自己靠近,一步一步,仿佛是一个极其虚幻的暗影,他心里有些紧张,很想睁开眼晴看看,却被魇住了,怎么都睁不开眼晴,手脚都是麻木的,连挥动都无法。

他心里一阵震骇,但并不是那种惧怕,而是觉得极端地奇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影子在自己面前停下,细细地看着自己,仿佛在衡量。

“你是谁?

叶嘉不知道这样的声音是自己发出的还是对方发出的,但是,一定是自己的声音。

“李欢拿了我的东西,我寻找了好久了……”

他竟然知道是李欢拿的,还自称东西是他的。

明明遥控器就放在自己的裤兜里,可是,叶嘉也没看见那个暗影伸手,甚至没有任何动作,遥控器不知怎么就到了他的手上。

叶嘉叫起来:“不行,你不能拿走,至少,你现在不能拿走……”

“哦?这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拿?”

“我要救人,我要救我的妻子……”他大叫起来,“她被关起来了,我一定要救她,否则,她很快就要死了,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你以为这个能救人?”

“为什么不能?它能控制那几个小暴君,还有一个大按钮没用,一定能控制最罪大恶极的人……”

“原来如此!其实,我早就知道它放在这里,只是好奇,为什么那么多人争抢它?现在,它早己失去功效了,它只能接触同一种类型的大类指纹,普通人用过就会自动失效……”

叶嘉的心里这时才一阵恐惧,又一阵强烈的失望,遥控器失效了?那自己该怎么办?如何才能救出小丰和李欢?

他嘶声道:“怎么会失效?”

“因为怕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里,即便他们想利用之为非作歹,机会和次数也极其有限。”

叶嘉重重地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暗影又道:“叶霈是你的什么人?”

此时,强烈的恐惧已经完全占满了叶嘉的心思,一点也没有听清楚他问的什么,只喃喃道:“怎么会失效呢?”

暗影也没有回答。

“你刚说你的妻子有难?”暗影仿佛在思考怎么说,语速很慢,“你想救她?”

“对,如果能救活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包括生命的代价?”

叶嘉毫不犹豫:“对!”

暗影笑起来,摇摇头,也不知是赞问还是反对他的观点。

恍惚中,眼前一花,一闪,那个暗影有几分清晰起来,却一闪而过。

“天啦……”

叶嘉失声大叫起来,那个刚刚一闪而过的,明明就是自己的背影!

自己竟然看见自己的背影一一独自跑过!

他不假思索地就飞奔追上去,可是,四周静悄悄的,什么迹象都没有。他站住,疑心是自己看花了眼晴……可是,很快,他就发现,那个暗影不是去向前方,也不是跑向后方,东南西北都不是,而是一晃,仿佛进入了自己体内。刚刚,所有的对话,所有的思绪,都是自己内心所想,自说自话.

又是一阵风起,紧接着,就下起了雨来,凉凉的雨一点一点打在脸上,叶嘉一下惊醒过来,猛地站起,才发现刚刚是做了一场梦。

可是,梦境里的一切那么清晰,而且,前后不过五六分钟,怎么会就睡着了?他伸手擦擦掉在脸上的雨水,雨下得并不大,但因为好像刚刚一直是仰着面孔,连眉毛上都是湿漉漉的。

他觉得蹊跷,赶紧一摸口袋,遥控器明明还好好地躺在里面。忽然想起那个自称是遥控器的主人的话:“遥控器已经失效了”,心里一沉,手指下意识地按了几下,怎么也看不出任何的异样,莫非,真的已经失效了?

如果梦是真的,那个主人岂非很是神通广大?而他对自己,显然没有任何恶意。

他低下头四周看看,小雨很快就停了,没有一点哪怕最细微的足迹,他有非常敏锐的观察力,发现秋千架旁边的一朵掉下来的花都还原样地躺在地上,只是上面沾了一些雨滴,他再抬头看看天上,下弦月依旧一在,只是显得毛茸茸的,按照C城的土话来说“月亮长毛了要下雨”。

忽然想起,李欢和小丰都说,曾经亲眼目睹在这座奇怪的屋子里见过自己的身形,当时,小丰还一度怀疑是自己的家人,甚至不惜和自己一起回家亲自辫认,却无果而终.如今,自己也发现这个奇怪现象,难道他们当初所谓的“看到”也不过是做了一场荒诞的梦?

他掐掐手臂,自己身体强健、神智正常,根本不太可能做那么荒诞的梦,如果是梦,为什么三个人都梦得一模一样?

或者,这个世界上,真有着另外一个自己?

一个很奇怪的念头第一次涌上心头,莫非是迦叶穿越过来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让他吓了一跳。

如果这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个迦叶,那么自己又是谁?

即使是迦叶,他能抓了那么多小暴君控制着,在时空中穿梭往来,那他又有着怎样强大的本领?

自从见到冯丰第一面起,自从知道身上箭伤痕迹的由来,他已经逐渐接受了叶嘉=迦叶的事实,只不过二者隔了一千多年,又一次生命的延续,可是,如果现在迦叶又出现了,那么,自己又算什么?

自己又是谁?

心里刹那间变得那么茫然,仿佛回到了开天辟地时候最混沌的状态。

那种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奔涌,惊惧、痛苦、失落、怀疑、茫然……他忽然狂喊起来:“迦叶,你给我出来……”

“如果你是迦叶,你就该记得小丰,记得她爱过你。现在,她快被人害死了,你既然能来去自如,你为什么不去救她?为什么?难道你已经忘记她了?她受了许多苦,你就眼

睁睁地看着?你这算什么?你根本不配她那么爱你。迦叶,你出来……快出来……”

有一瞬间,他仿佛在自暴自弃,又带着一种难言的快感和报复的感觉:“你不去救她就算了,反正救出她来,她也活不了。哈哈哈哈哈,迦叶,你知道吗?她要死了,再也活不下去了,最多还有几天生命,你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知道你能看到,一定能看到,看到那个爱了你一千多年的女人死在你面前,你就痛快了!……迦叶,你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也不知是多少的回响,仿佛整个院落都在重复着同样一个声音:

迎叶,你滚出来……”

然后,他终于声嘶力竭,靠在那棵树上,看着毛茸茸的月亮愈加地黯淡下去,直到喘息平静下来,才意识到,刚才的呐喊,竟然好像都出自对自己内心的拷问,而不是在对外界呐喊!

没有其他的迦叶!

自己就是迦叶!

经历了一千多年,自己也没有能够让她得到幸福,就如一千多年前,自己拼着一死也保护不了她:而一千多年后,自己想为她而死,都不可能了。

英雄还是要有机会才能救美的。

而自己算什么呢,只能算一个眼睁睁地无能小辈。

他不知是在怨恨自己还是迦叶,一忽儿,两个名字是合在一起的,一会儿,两个又是截然不同的人,空虚而飘渺,仿佛千年前的灵魂和千年后灵魂的碰撞。

夜露加浓,他的头发都变得湿漉漉的,风一吹,粘在额头上,更是冰凉,却显得异常的舒适.说也奇怪,好像是突然之间,那种沮丧的感觉就消失了,浑身说不出的精神十足,仿佛有某种极其强大的能量在汇聚,内心深处不停地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救出小丰!一定要!

他一刻也没有再停留,拿了遥控器,转身就往外走。

门外,两名便衣和阿水早已等着。

三个人的表情都很平静,好像并未发现任何异状。叶嘉心里有点奇怪,难道自己刚才那么大喊大叫,他们都没有听见?

他试着道:“刚刚,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声音?”

三个人都微微有些诧异,“我们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叶先生,你发现了什么异常?”

叶嘉松了口气,摇摇头。

朝阳。

连续阴雨天气后的第一个朝阳。

李欢睁开眼晴,看看怀里躺着的女人,她的长长的睫毛如薄湿的蝉翼,有点沉甸甸的,睡得十分酣畅。

这是两人都在清醒的情况下同床共枕一一床也那么大,那么舒服,床单的颜色也恰到好处一一相爱的两个人躺在床上,干什么呢?

睡觉!

只是睡觉。李欢摸摸她的头发,笑起来,心里不知怎么一点欲望都不曾浮现,只想,如果她能和自己这样同床共枕一辈子,哪怕付出的代价是再也不能有欲念。

可是,他清楚,这样的念头已经是奢望,她的生命已经在倒计时了。只要睡下去,她几乎连每天醒来都很吃力了。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射进一缕,那么红艳艳地照在她的脸上,他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她勉强睁开眼晴,微笑起来:“李欢,又是新的一天了。”

“呵呵,新的一天了。”

李欢抱住她,这一刻,心里特别踏实而肯定,仿佛抱着自己结婚多年的妻子。

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也许,早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逐渐习惯了李欢的怀抱,好的习惯要刻意坚持,坏习惯却无孔不入,依赖就是一种不请自来的坏习惯,是从

他来现代后就开始的吧?赖着他做饭洗碗熨衣服,赖着他凡事替自己处理得周周全全,赖着他大事做主自己小事帮腔,赖着在他面前任意使小性子胡作非为,赖着对他嬉笑怒骂百

无禁忌……因为肯定他总会忍让总会妥协,所以更是肆无忌惮。

谁说这不是一种幸福?

他看她湿漉漉的眼珠子,极其动人地微微转动,那一刹那的眼波流转,真是妩媚到了极点。他目不转晴地盯着她:“呵呵,冯丰,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漂亮了?”

“切,你才发现?我本来就是绝世大美女。”

“这人,说你胖,还喘起来了。”

“你才胖,你大肥猪。”

李欢哈哈大笑起来:“你朱坚强。”

“你才朱坚强.”

(朱坚强是彭州的一头猪,地震后,这头猪被压在废墟下36天,全靠吃木炭维持生命,原本150公斤的大肥猪,变成了50公斤的瘦猪

李欢笑哈哈的:“朱坚强有什么不好?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肥胖也是一种财富,若是没有100公斤的厚膘护体,它只怕早就死了,俗话说,胖的拖瘦,瘦的拖死,你看,胖就比

瘦好……喂,冯丰,等出去了,我天天煮很多好东西给你吃,你一定要向朱坚强同志看齐,长到150公斤,无论遇到什么大灾大难,大病大疫,都不怕了,一定会长命百岁……”

冯丰翻翻白眼,什么人哪.

李欢却无限向往:“呵呵,真的,冯丰,我们以后一定要找个好地方,风景优美,大吃大喝,一心长膘……而且,你体重越多我越喜欢……”

“傻瓜,你这是什么话?你做朱坚强,我可不做……呵呵……”

两人正在嘻笑,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座子里虽然陈设华丽,但却是那种老式的木屋,并不怎么隔音:来人又故意加重了一点脚步,也轻轻咳嗽了两声,仿佛在提醒屋子里嘻闹的男女:该起床了。

李欢恍若未闻,依旧抱着冯丰嘻嘻哈哈,冯丰却停下来,皱了皱眉头,现在,他们终于等不下去了,要向李欢下手了么?

李欢贴在她的耳边:“别怕,我自有主意。”

“我不怕”她微笑着拥抱他一下,心里其实是颤抖的,李欢能有什么主意呢?他要的是李欢和小暴君等存活千年的秘密,李欢是穿越来的,事实上并未活上1000年,但是,他

显然不会相信,而小暴君被封存千年的秘密,李欢并不知道一一

若是他们知道李欢其实一点秘密也不能告诉他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或者叶霈真的要把李欢的身子砍下来,安在自己身上了?

一阵不寒而栗。

她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可是,偏偏又想起刘子业的样子,浑身也不由得微微发起抖来。

不,决不能让李欢也变成那个样子。

如果李欢的身子被叶霈的头占了,那算什么?

已经有人在伸手敲门了。

李欢懒洋洋地:“敲什么敲?还没起床呢。”

来人居然好脾气地:“今天有事情,请陛下早起。”

要不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冯丰真要大笑起来,对着门外大声道:“有事早奏,无事滚蛋……”

李欢很顺口地接了下去:“从此君王不早朝!你有什么狗屁,快放。”

“陛下,今天我们要替你整理仪容……”

整理什么仪容?

两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解开疑团和一个人的旅行

尤其,冯丰又听成了整理“遗容”,更是觉得毛骨悚然。

她原本就是躺在李欢怀里的,这次搂着他的腰,一点也不肯放松,在他耳边低语道:“你不要出去……”

自己不出去,难道他们就不会进来么?

李欢哑然失笑,只抱住她微微抖动的身子,她穿着很柔软的睡衣,看起来是整齐的,他看了几眼,才放开她,慢慢坐起身,柔声道:“我出去看看就回来。”

其实是明白的,一切,怎由得二人自己做主?可这些天,她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模糊,身边又只有李欢一个人,而且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看他要走,昔日所有的勇气都失去了,只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眼里那种满是恐惧的依赖几乎要击垮了李欢,有一瞬间,他想,自己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能离开她,可是,他呼了一口气,心里一直抱着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要尽快想出办法逃离这里,和叶嘉汇合,也许出去,冯丰就还有一线生机。

他狠下心,轻轻拨开了她的手,只十分温柔地在她长长的湿漉漉的睫毛上亲了一下:“相信我,我们会在一起的!

也不知道是他的声音太温柔还是眼神太坚定,她居然笑起来,仿佛很可靠,就像研究生考试前夕自己对李欢的信任一一觉得他从未有过的可靠。

也许,很早以前这种毫无保留的信赖就己经在心里根深蒂固了。

她微笑的样子令他也觉得开心起来,拍拍她的面颊;“我走了,等会儿回来陪你吃午餐。”

“嗯啦,我等你。

黑丝绒的帘子垂下,屋子里亮着的不是现代的电灯,而是那种古代的灯笼,映衬得整间屋子透出一胶神秘莫侧的气息。

面南的一张案几,是上好的明代梨花木,上面放着一个盒子,装饰十分精美,镶嵌着几颗宝石,发出单润的光泽,十分美丽,单看这个古旧的盒子,不知是多么珍稀之物,能

用这样的盒子盛着,会是如何珍惜之物?

又会不会是买犊还珠?

李欢看看端坐在案几正中的人,他盯着这只盒子,然后打开,他动作熟练,显然己经不知打开多少次盒子了,然后,他拿出一粒铜钱大小的金色药丸,仔细端详着.

那是一种纯金的颜色,澄黄,仿佛真的金子做成的.

他在手里转动一下,才抬起头:“孝文帝陛下,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哦,莫非你潜入秦始皇陵墓,偷出了他的长生不老丹药?

“正是从秦陵中取出来的,是从一个盗墓者手里得来的。

李欢本来是开玩笑讥讽他几句,没想到他竟然一口承认,这倒令李欢吃了一惊,叶霈得到了秦始皇的长生丹,有什么用?

他淡淡道:“灵丹妙药如果有用,秦始皇就不会死了。

“谁说秦始皇死了?千年盗墓的考古的,谁找到了他真正的陵墓和尸骨?

李欢倒不易辩驳,秦始皇是外出巡游时死在途中的,由死到下葬间隔近两个月。根据当代遗体保护经验,一般遗体保护须在死者死后即刻着手处理,如若稍有延误,尸体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