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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婕妤分神去关照儿子的时候,沉寒一把拉住海棠的袖子,制止她说话,一双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准确地看向方婕妤的方向,细声细气地说:“那个宫女是我派出去的,杜婕妤一向对下人宽泛,现在你知道了也应该没什么好奇怪的吧?还是……方婕妤有什么异议吗?”

  听了沉寒说话,方婕妤讪讪一笑:“我原不知道是娘娘派出去的,也就多嘴问这么一句了……”

  沉寒虽然在宫里没什么威信,但是皇贵妃位同副后的名分在这里放着,方婕妤再怎样放肆,当着萧羌的面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看着萧羌。

  萧羌素来对宫规认真,他看了一眼方婕妤,又看了一眼海棠,后者回望他,一副鱼死网破的表情,他就笑了,也没说什么,只拍拍于淑妃的后背,示意宫人扶她进去,随后一手携了沉寒一手携了海棠,缓步走了进去。

  在走入殿门的一瞬间,萧羌亲密地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温柔一如情人间的呢喃:“笨蛋,你怎么这样笨,做个事情都要留给人把柄。”

  明明是语带宠溺,声音温柔,但是不知怎的,海棠却莫名地感到一身恶寒。

  她只觉得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他们三人走了进去,方婕妤只恨得牙根都出血了,她埋怨自己儿子打岔,给了沉寒反应的机会,可看了看儿子粉雕玉琢的一张脸,她却又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她眼神一斜,看到袅袅娜娜走进去的于淑妃,脸上忽然显出一股得意之色。

  “……看你假孕的事情能瞒到几时……”她极低地说了这一句。萧远没听清她说什么,抬头看她,她对儿子展颜一笑,“放心,远儿,有母妃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没有人会和你抢太子之位的。

  她辛苦设计了假孕这个套让于淑妃钻,其他人嘛……不着急,总得一个一个慢慢来不是?

  想到这里,她眼神一转,怨毒地盯着已经消失在大殿深处的海棠。

  看着母亲美丽脸孔上一抹狰狞神色,萧远叹气,他摇摇母亲的手,撒娇一样腻过去,希望自己的体温可以让母亲暖和一点。

  宴会在酉时开始,按照品级高低和受宠的程度,海棠和于淑妃坐在一起,对面正好是沉寒和她的同母兄长沉冰。

  大概是一母同胞的缘故,沉寒和沉冰长得有六七分相像,沉寒那样的绝色,有了六七分生在男人脸上,只能说那男人有着精灵一般的美貌了。

  然而这位皇太弟的性格可一点都不精灵。

  沉国昔年立国,是当时天下纷乱,有一支中原豪族逃至蛮荒之地避祸,与当地蛮族或战或联,历数代方才建国,沉国虽然富庶,却因了这层缘故而有一种格外的勇武荒烈。

  所以以沉寒那般纤细娇弱,都不太挑剔衣食的女子,也有胆子为了维护海棠,和方婕妤对上。

  沉冰上殿的时候,一身沉国皇族的大礼服,重衣广袖,高冠长裾,腰悬长剑,衬着他的美貌,异常风雅,但是行动之间,却隐约看得到华服之内有一层鳞甲寒光闪烁。

  沉冰这样的身份,自然是特赐剑履上殿,他在萧羌御座前屈膝行礼,白衣帝王笑问,这等家宴为何着甲,沉冰恭敬答曰,这是沉国旧礼,他身为武人,当宴不卸甲,寝不解剑。

  萧羌闻言一愣,随即拊掌大笑,亲自走下台阶,将他扶起,引入席中。

  到了席中,他一坐下,沉寒便唤来自己从沉国带来的宫人,两名容姿绰约的侍女曼声一应,侍奉在沉冰身后,然后特别从容熟练地开始为这位亲王夹菜。

  然后整个宴席中,沉冰就没自己动过一根指头,连酒都是宫人用彩袖殷勤捧了,奉到唇边,他才漫不经心抿了一口。

  海棠觉得……叹为观止。

  萧羌显然也有点惊讶,大越自古为诗礼之邦,虽然他贵为帝王,但好歹也是得自己拿筷子吃饭,这位这派头他还真没见过。大概也是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头,沉寒小声解释,说她这哥哥特别娇贵,这辈子除了盔甲武器外,就没拿过比一根筷子还重的东西……

  海棠虽然觉得不太明白,但是感觉对方好厉害。

  她正琢磨着那位到底哪里厉害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一道视线扫来,她猛地抬头,看到沉冰正向她这边看来,两人眼神相对,沉冰唇齿含笑,向她微微颔首,而她的心口却猛地一疼。

  那种第一次听到沉冰二字时的心痛,再一次翻涌而上,而且更加强烈!

  绝望、痛苦、憎恨,以及凌驾于这一切之上,完全扭曲的欲望。

  她想走过去,想亲吻他,想拥抱他,然后,杀了他。

  她想就这么砍下沉冰的头颅,合上他的眼睛,让他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人,也不会再被其他人看到。然后,她便可以这样拥抱着他,沉入最深最深,没有一丝光芒的水底。

  海棠觉得眼前发黑,她看到赤金浓紫、深红艳绿,全是吉祥纹路的锦缎在漆黑的水底摇曳,她看到水底雪白静默的火焰,她看到自己慢慢沉了下来,容颜苍白。

  不,那不是她,那是杜笑儿。

  胸口的疼痛一下子炸开,海棠身子一软,向后一倒,白瑟及时把她扶住,看她面色苍白,微闭着眼,大颗的汗滴从额头上滚下来,便急忙跟侍宴女官说了一声,搀扶着她离开了。

  所幸宴到中途,已经有不胜酒力的妃子先行离席,去偏殿略歇,于淑妃也在宴会开始没多久后,就被皇太后嘱咐先下去歇息。后来,又陆陆续续走了几个妃子,所以她现在离席也还不算扎眼。

  在偏殿歇了片刻,海棠觉得那股心悸和心痛过去了,她也不那么难受了,便走到了外面一个极僻静的地方。

  一月悬空,如银盘水洗。

  空气清冷,带着股冬日特有的清新干爽。

  海棠深吸一口气,觉得清爽不少,然后,她就听到身后传来淡淡的一句话:“这里太冷,会容易生病的。”

  那是男子的声音,却不是她熟悉的萧羌那软如春风的调子,而是某种更加柔软模糊的语调。

  她不自觉地回头,身后是一个精灵一样美丽的少年——沉冰。

  海棠脑子转得飞快,她觉得自己得去和沉冰搭搭话,有一点线索也好,不然脑海里老是有片段闪过,实在太难过了。

  毕竟现在她是杜笑儿,力所能及不害人的情况下,她还是愿意一帮的。

  海棠拿定主意,向前几步,在一个恰当的距离停住,向他行礼:“殿下。”

  沉冰也向前,海棠起身,正要再开口的时候,沉冰忽然伸手,海棠猝不及防,他动作又极快,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

  他用的力道不轻,海棠只觉得一疼,刚要挣扎,就被沉冰以这个姿态——硬生生被他捏着下颌,拽到了身前。

  檐下灯笼透出的光是喜庆大红色的,他偏生逆着光,一片红光就拖在他身后,那情景既惨淡又不祥。他那张生得极美的面孔就这么笼在阴影里,显得十分戾气。海棠被他一把拖过来,紧紧捏着,话都说不出来,刚要发狠挣扎,就被少年一把扣住后颈,立刻动弹不得。

  沉冰开口,声音却是和他动作截然相反的悠然,他说:“杜笑儿,我既然能……”

  怎么,他也认识杜笑儿?

  海棠被这句话一下子震得半身麻木,就在这时,沉冰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海棠也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忽就听到了很细弱的,几乎可以让人忽略的呻吟声——

  于淑妃!

  一听到于淑妃的声音,沉冰也是一怔,手劲略松,海棠立刻挣了出来,她把沉冰丢在一边,三蹿五跳直杀到偏殿。不知道为什么,偏殿外的宫女都不见了,海棠来不及细想,推门进去,立刻和里面朝外跑的一个男人撞成一团,海棠一把抓住对方,对方拼命挣扎,几乎把她甩出去!

  对方急着要脱身,海棠拼命抓住不放,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了一声惊呼,被海棠抓住的那个男人忽然不挣扎了,海棠收势不住,一跟头扑在了对方身上!

  耳边有女子惊叫,脚步声纷沓而来,海棠揉揉摔疼了的手,抬眼看去,面前站着的是裹着一身雪白鹤氅的萧远,她看看身下,是赵千秋,只是那张一贯红润的脸,现在透着一层死灰一般的青气。

  她向后看去,她看到于淑妃倒在地上,正细弱呻吟。

  空气里泛着血腥味。

  于淑妃气息微弱,雪白长裙上晕开一片鲜红。

  海棠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这是流产的先兆,她刚转身要说话,赵千秋却一把抓住了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凶手!我看到了!是杜婕妤把娘娘推在地上的!”

  她被算计了!海棠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

  被赵千秋指为凶手的刹那,海棠确实呆住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人和她说了几句什么话,她也没听清,就看到女官过来给她引路,她便呆呆地跟着走了出去。

  走出偏殿,沉冰还站在月下,身上雪白的狐裘被月光染成了淡淡的蓝色,他身上刚才那种戾气忽然不见,又成了那个慵懒闲散、娇惯无比的沉国继承人,一派悠然地看着海棠从自己面前走过。

  “也好……”少年低头笑了笑,拉紧裘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回到了正殿。

  绝大部分嫔妃并不知道偏殿里发生的事情,她们只是在宴会结束的时候觉得今年的晚宴短了点,不过大家都没怎么想,就各自散了。

  而当宴席结束后,在前凉殿的后殿里,一场审讯才刚刚开始。

  列座的只有杨太妃和太后,还有现在萧羌的妃子里位分最高的沉寒,方婕妤因为儿子是证人的缘故,也陪坐在内。

  于淑妃还在急救,因为这次的事情明显不是意外,连稍微和别的妃子走得近些的御医都不敢用,于淑妃招了平常用的同乡御医抢救,而御医诊视过的结果就是,于淑妃是滚落地面才造成流产的。

  在等待消息的时候,海棠开始在乱糟糟一片的脑子里困难地整理思路,得出的结论就是,现在情况很不妙很不妙。

  在别人眼里,她有十足谋杀于淑妃的理由。

  同是被萧羌所“宠爱”的妃子,只争宠一条作为动机就足够了。

  当时最原始的两个目击者,一个是赵千秋,一个就是她,现在赵千秋一口咬定说他是怕宫人伺候得不够精心,才去探看于淑妃的,结果他却看到海棠把于淑妃推倒了。当然,现在也没有人能再为海棠辩白。

  至于于淑妃的宫女,则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说自己喝了偏殿的水后觉得肚子疼,去了茅房,回来之后就立刻被带到这里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也不知道。

  其次看到他们的是萧远,但是萧远是方婕妤的儿子,按照方婕妤对她一贯的深恶痛绝,她的儿子不落井下石已是好的,怎会帮她辩白?

  而且,萧远的确看到了他们二人缠斗成一团,让他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而唯一可以证明于淑妃倒下的时候她不在现场的男人,海棠不能说,对方也一定不会承认。

  她能对太后和太妃说,“啊,我没有推倒于淑妃,因为我没做案时间,当时我正在和沉国那个美貌的皇太弟在一起”?好吧,她不说的话,仔细调查说不定还能还她清白,如果她说了,她肯定死定了。

  大晚上的,你一个婕妤跑到外面单独去和别国的王爷吹冷风?这才真说不清楚。更何况,沉冰完全有可能否认自己和她在外面遇到过。

  他没有理由帮助她,虽然,他们之前认识,而且,他唤她“笑儿”。

  总之,她现在的状况非常糟糕。

第十三章 凶手是谁

  听完宫女和赵千秋两人的话之后,太后问萧远到底看到了什么,方婕妤得意地看了一眼海棠,摇摇儿子,满心指望着儿子能说出对海棠不利的证言。于淑妃假孕是她一手策划,她很清楚今晚不过是于淑妃借机脱套设的一个局,但是能把海棠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一起拔出,她也乐见其成。

  唯一恨的就是于淑妃选在今天这个时候设套,又把萧远牵扯了进来,让她来不及脱身去布置,结果任凭于淑妃的人选了御医,判了她个真流产,敷衍过去,她要是没有被拘束在当场,早安排了自己的人去,哪还能让于淑妃逃脱,早就以欺君之罪斗倒她了!

  想到这里,她放在萧远肩上的手略略一紧,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萧远仿佛没感觉到母亲的摇动,他略一抬头,看到沉寒正一脸担心地看他,小小的少年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说道:“儿臣没有看到杜婕妤推倒于母妃。儿臣只看到赵副令和杜婕妤两人纠缠厮打。”

  说完,沉寒明显松了一口气,方婕妤则恨不得拧儿子一把,但是她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剜他几眼了事。

  两边的证词都说完了,太后命人带海棠上来,不过好在太妃和太后皇后对她的印象比较好,听了萧远的证言之后,彼此嘀咕了片刻,问了海棠几句,海棠如实回答,没多说一句话。

  现在她自己也心慌意乱,言多必失,没必要急着喊冤。

  虽然没人指望沉寒能在这场审讯里说出什么有用的发言,但是面子还要顾的,太妃问沉寒的看法,沉寒迟疑了一下,准确地看向萧远的方向,异常犀利地问了一个问题:“今日宴席,为什么大殿下会出现在于淑妃休息的偏殿里?”

  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海棠一怔,太后一挑眉,萧羌倒是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笑吟吟地看看萧远又看看海棠。

  发现父皇也在看自己,萧远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眼沉寒,沉寒仿佛知道他看她一样,说完这句,立刻低下头,黑发下露出的纤白颈子,像天鹅柔弱的颈项。

  萧远皱起眉头,沉吟了片刻,才道:“……儿臣是接到一个掖庭内侍的口谕传儿臣那个时候过去,儿臣才去偏殿候着的。”

  萧远说到“掖庭口谕”这几个字的时候,所有的人眼神都看向了地上伏着的赵千秋。

  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暗地里把方婕妤兜了进去。

  谁都知道,赵千秋是方婕妤的父亲举荐上来的人,事情怎么会这样凑巧?于淑妃被害,目击者恰好是方婕妤的儿子,口谕又是从掖庭传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