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琅一愣,低头看着惊鸿朦胧的双眼,心里涌上一丝酸疼。

嗯,不再负你。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回旋,惊鸿闭上了眼,心里默默地想,就再信这一次吧。

人非圣贤,都有犯错的时候,她也不必死拧着不放。

鸳鸯翻腾,屋子里春意浓浓,这一纠缠便到了戌时,惊鸿裹着被子疲惫地闭上眼,卷在床里睡了。

惊鸿?身后的人轻轻喊了一声,温热的气息又围了过来:要睡了么?

惊鸿听见了,但是没回答,呼吸均匀,像是已经睡熟了。

懒丫头。低低笑了一声,身后的人翻身下了床,开始慢慢地穿衣裳。

心里一紧,惊鸿睁开眼,便看见萧琅背对着她,正在将腰间的玉佩系上去。

天已经黑了,这么晚,系玉佩便是要出门。惊鸿捏着被子,心止不住地往下沉,看见萧琅有动作,又连忙闭上眼睛假装熟睡。

萧琅回头,看了一会儿惊鸿的睡颜,低头轻轻啄了一下她的额头,而后便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往外面去了。

姑爷?

朝中有急事,我要连夜进宫。你们不要吵醒夫人。

是。

外头很快没了声音,惊鸿睁开眼,慢慢地坐起来。

身上的痕迹还未消,床却一点点凉了。抬眼还可以看见桌上放着的木盒子,里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就像她的心一样。

一件件穿上衣裳,惊鸿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便打开了窗子,有些笨拙地翻了出去。

夜深人静,萧琅一路出了府,没有用轿子和马车,而是直接往街上走。好几天没去看姽婳,她能把东西送到萧府来,那便一定是急了。今天还好没让惊鸿看见,他虽然有纳妾的打算,却也不想这么早让惊鸿知道。

原先也不是多喜欢凌惊鸿,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是他觉得最适合的人。相处这一月,倒是有点日久生情的意思,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点。他想要家宅长宁,想要齐人之福,便要一点点慢慢来。

春红楼生意正好,今晚不知是什么事情,一靠近这条街便可以看见许多眼熟的达官贵人。萧琅奇怪地看了看,随即便朝春红楼上面去了。

惊鸿轻轻地跟着一路走来,身上穿的是简单的水色长裙,发髻挽着,也不戴什么首饰,看不出来是显赫官家的夫人。看着萧琅去的方向,其实她早就不用跟了,他要去哪里,她心知肚明。可惜脚好像不听话,非要跟着来。

想亲眼看看是不是真的吗?惊鸿对自己摇了摇头,别傻了,承认他跟那女人还没断,其实不难。

只是只是她多么喜欢萧琅,好不容易等到他也喜欢上了她,怎么能在中间再有其他人?

萧侍郎,您可好久没来啦!春红楼门口的老鸨看见萧琅,甩着手帕便上来招呼:快里面请,姽婳姑娘正好等着您呐!

萧琅点了点头,往里面去了。惊鸿站在春红楼门口不远的地方,绝望地发现自己进不去。

烟花之地,向来只有男人能进去。

抬眼看了看四周,惊鸿咬牙,眼睛有些红。

捉奸?旁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像是普通路过,停在她的身边,好笑地开口吐出两个字。

惊鸿一愣,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来人:有那么明显?

面前一张脸似笑非笑,点了点头。惊鸿打量了他几眼,只觉得这人好皮相,身上的腰带还是一条铁做的。衣裳没有多华丽,倒是看着舒服。头上一支精致的发簪,不是玉也不是金,倒是竹子做的。

奇怪的人。

这是惊鸿对沈墨的第一印象,彼时还不知这人便是她敬佩不已的护国大将军,只觉得莫名其妙来和她说这样的话,真是怪人。

沈墨是很奇怪,闲得无聊的时候什么热闹都会凑,有时候安静得吓人,有时候又笑得让人摸不着头脑。今晚听闻春红楼有宝贝要竞价,他不愿待在家里听老太君念叨婚事,便一个人出来了。

一到这里先看见的倒不是周围来来往往的姑娘和官员,而是个妇人跟着一个男人一路走过来。男人进了春红楼,这少妇可怜巴巴地站在外面,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看起来分外惹人怜惜。

想进去么?玩心一起,沈墨笑着问惊鸿。

惊鸿擦了擦眼睛,一双眼满是戒备地看着沈墨:你想做什么?

听闻这一带很多少女被拐卖,虽然她不是少女,但是也是个女人。这人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她没办法相信他。

我想看热闹而已。沈墨指了指春红楼道:你想进去,我可以带你进去,不会要你任何东西的,放心吧。

惊鸿抿唇,看了这人半晌,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多谢侠士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人看起来不是多有钱有权的模样,能带她进去么?

沈墨抬步先走,惊鸿随后跟上。春红楼门口的人来来往往,老鸨的笑声格外刺耳。

竞价快要开始了,各位少爷夫人都往里面请啊。

前头有人带着夫人一起来,惊鸿看着他们手挽手的模样,皱眉想了半天,伸手拽住了沈墨的袖子。

沈墨回头,挑眉看了她一眼,而后与她一起进了门。

惊鸿没抬头,生怕老鸨拦下他们。可是走了好一阵子也没遇见阻碍,她才放下了心。

沈前面遇见一个肥头大腰,穿着官锦的人。看见沈墨,眼珠子像是都要掉出来了:您

惊鸿眨眨眼,他看着的好像是自己旁边这个人。

第七章闻君有两意,长情怎堪绝?

他姓沈?

不过是看着热闹进来的。沈墨打断面前这人的话,轻笑道:这里人多,就是吵了点,在下先走一步了。

那胖子有些困惑地看着沈墨,又看看他旁边的惊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恍然大悟地点头,随后让开了路。

惊鸿跟着沈墨往楼上走,一双眼睛仔细打量着这春红楼各处,倒是没注意旁边这人的表情。她眼里带着一点点希望,又有些恐惧压在眼底,心里期盼着萧琅会不会其实是跟秦路约好谈事,亦或者有什么其他原因

可是,那纸条是她写的,模仿着让人从春红楼里顺出来的姽婳的字帖写的。她其实知道萧琅为什么出来,却是固执地想亲眼看一看。

答应过不会负她的人啊,能不能不要让她再次失望?

沈墨瞧着惊鸿的眼神,心里暗笑。这事可是新鲜,他闲着没事陪人来捉奸,看这妇人的神情,等会儿说不定还要防着人寻死。回去就可以添油加醋在老太君耳边说一说,然后缓一缓她终日要替自己寻媳妇的心思。女人多麻烦!

春红楼的二楼是包厢,因着今日的竞价,走廊上也摆上了桌椅。惊鸿四处看了看,都没看见萧琅,心里一沉,便抓住旁边路过的小厮问:姽婳姑娘在哪个房间?

小厮指了指后面道:就是那里,只是姽婳姑娘今晚有客人,竞价也不会出来的。

多谢。惊鸿点头,放开沈墨的袖子,径直往那房间走去。

沈墨挑眉跟着,那房间半掩着门,他觉得下一刻这妇人便会推门而入,然后大吵大闹。

但是,惊鸿在房间门口停下了,犹豫地转头看了沈墨一眼,小声道:侠士帮我到这里即可,为避免麻烦,您还是不要进去了。

嗯?沈墨不解地看着她,瞧这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像是来闹事的。难不成知道自己丈夫在鬼混,还能有心平气和进去看看就出来的人?

轻轻应了一声,也不算是答应她。沈墨就靠在外面栏杆上,看着那女人踮着脚,轻轻推开那扇房门。

姽婳算春红楼的头牌,房间自然很是不同。外堂大得很,可以供她跳舞招客。隔着屏风里面才是卧室,屋子里燃着香,格外的暖软。衣裳飘带随意丢了满地,外堂都有一件香艳的肚兜。

惊鸿喘了喘气,踮脚走了进去。外头很吵,来来往往的客人和笑骂的青楼姑娘们像是要把整个房顶给掀翻,所以这半开着门的房间里也一点不安静。

只是在那嘈杂之中,里头还添上了一阵喘息。

啊萧郎你慢些,慢些。啊!

小妖精,写那样的东西来,还让我怎么慢?嗯?

都都说了人家没有写!啊谁知道是你哪位相好写的,偏生要套在我身上!

看你不说实话!

嗯好哥哥啊!奴家错了,奴家错了!

身子一点点冷下去,惊鸿站在屏风外面听着,浑身的力气都像是一瞬间散尽。

萧琅的声音,那么熟悉而让她喜爱的声音,第二次在屏风之后,听得她心如刀绞。

萧郎奴家好喜欢你啊你你心里有没有奴家的位置?姽婳媚眼如丝,双腿勾着萧琅的腰,喘息着问。

萧琅笑得风流,指尖在她胸前打了个旋儿,随即咬上她的粉颈:要是没有,我哪里舍得抛下家里正妻,来了你这盘丝洞?

咯咯咯一阵娇俏的笑声,带着些胜利的意味。惊鸿脸色苍白,身子微晃,退后一步便撞到了外堂摆着的桌子。

什么人?萧琅神色一凛,撑起身子看着外头。

惊鸿一惊,连忙想躲。可是这大堂里除了矮桌什么也没有,她要怎么躲?万一萧琅出来撞见是她

不知为什么,她有些害怕。手心里都是汗,身子也僵硬了。

她还不想,就这样与他对峙。

萧琅觉得不对,起身就披了外袍出去看。

怎么了?姽婳不满地拉着他,看了看外头:是哪个丫鬟小厮吧?跑错了地方,出去就是。

萧琅皱眉,心里觉得不安,扯回自己的手便绕了屏风出去。

外堂里安安静静的,什么人也没有。两边放着的矮桌都摆得整整齐齐,刚刚的声音好像只是他的幻觉。看了看房门,掩得好好的,还有海潮一般的喧哗从外面传来,应该是已经开始竞拍什么东西了。

萧郎?姽婳下了床,披着一件透明的纱衣便扑在了他怀里:疑神疑鬼的做什么?什么人也没有啊。

萧琅揉了揉眉心,嗯了一声,便又揽过姽婳的细腰,就按在矮桌上便亲吻起来。

呻吟声很快再次响起,只是这次惊鸿看得更为直接清晰。拿开身后之人捂着她嘴的手,惊鸿从房梁上看下去,看着自己心爱的夫君,与别的女人纠缠至此。

萧郎萧郎奴家想做你的女人,只想做你一个人的女人。姽婳紧紧贴在萧琅身上,娇声呢喃。

萧琅轻笑,思索了一番道:也不是不可以,惊鸿本大度,只是新婚不久便纳妾,我怕她会为难你。所以再等一月,一月之后我便迎你进门,如何?

沈墨转头看着别处,听着这话倒是回头看了看旁边的女人。原来她名为惊鸿,翩若惊鸿,还是个不错的名字。让他更为惊讶的是,这会儿惊鸿的表情格外平静,一点也没有正常女人该有的歇斯底里,或是伤心欲绝。

他有些好奇,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下面的声音起起伏伏折腾了许久,惊鸿开始还觉得自己像是踩在火上一样的煎熬,可是到后来,心里慢慢就麻木了。

花锦曾经说过的,萧琅生性风流,江山易改,狗也改不了吃屎。

现在她信了,萧琅不是她可以拴得住的人。柔情蜜语可以给她,也照样可以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给别人。

有些累,看着下面萧琅终于打横将那女人抱起走进卧室,惊鸿扯了扯旁边沈墨的衣袖,喃喃道:送佛送到西,侠士刚刚将我带上来,现在也便悄无声息带我离开吧。

这人深不可测,一瞬间将她带上房梁,竟然半分声音也没有,像一只猫似的轻盈,而且腰间还绑着一条铁腰带,那分量看起来不轻。若不是现在没心情,惊鸿一定要夸奖他两句的。

好。沈墨应了,低声道一句失礼,便抱着惊鸿落了地,慢慢退出了门外。

春红楼还在竞价,拍的不知道是什么宝贝,不过惊鸿和沈墨都没兴趣,两人走出春红楼,夜晚的安静替代了喧闹,温和的风吹散了惊鸿鼻息间的软香,让她舒服了不少。

让你看笑话了。惊鸿朝沈墨屈膝,淡淡地道:多谢今晚相助。

沈墨似笑非笑,看着她问:这么晚了,夫人自己回去也不妥当,需要在下相送么?

漆黑的街道在月光下有些阴森,惊鸿看着沈墨凉凉地道:侠士真的是很闲,不过既然如此便有劳了。

沈墨低笑:夫人看在下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善。

惊鸿点头,率先往路上走:侠士一直是在看热闹,换谁被看热闹都不太会很友善。虽然侠士帮了忙,但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是么?沈墨笑着跟上惊鸿,瞥她一眼道:在下只是觉得夫人很有趣,看起来柔柔弱弱,也很顾着夫家面子,在家一定是贤惠至极。可是在下刚刚发现,夫人眼里有刀剑之光。

第八章曾经沧海水,不见巫山云

刀剑之光?惊鸿笑了,看着前面漆黑的路,摇头道:哪里有那么厉害,我不过是一介女流,看着自己夫君被人抢走都无能为力的弱女子罢了。

弱女子么?沈墨再看了看她,身段看起来是娇弱,走路踏莲花,身子挺直,一看就是极有礼教的高门之人。这样的人他见得不少,若不是今晚让他看了笑话,他对这人也没有其他看法。

但是,能这么平静地跟着他进去青楼又出来,目睹夫君的背叛,期间却没有半点失态冲动,这样的女子,当真弱乎?

沈墨不再说话,两人一路慢慢走着瞧,惊鸿垂着眼眸想事情,到了箫府门口,才停下来道:

侠士觉得,女人之间的争斗,尔虞我诈,当真值得吗?

突然被问这么一句,沈墨顿了顿,看着惊鸿明明暗暗的眼神,淡淡地道:无论男女,有想得之物,便会有争抢。若此物你想要得紧,那便尽力去抢。若一朝觉得抢得实在太累,那便放手吧。值不值得,全看你还想不想要。

惊鸿看了沈墨半晌,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多谢。

说完就要往府里走。

喂。沈墨郁闷了,摸了摸鼻尖,看着那走得一点犹豫也没有的人,轻笑道:好歹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夫人连在下名字也不问么?

惊鸿回头,看着他笑了笑:今晚是我失礼了,已为人妇,不该同陌生人这样独处。以后宅院深深,想必也难再见到了。名字问与不问,没什么关系。侠士的恩德,我会记在心里的。

难再见到吗?沈墨看了看那府邸牌匾上大大的箫府二字,挑眉拱手:那在下便告辞了。

好走。惊鸿转身,沈墨亦是转身,一个走进深冷宅院,一个走向沉沉夜色。

这一晚上,萧琅没有再回来。

惊鸿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到了二更的时候也就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萧琅回来换了身朝服才去上朝,惊鸿不动声色地照样准备早膳,伺候好了萧家母子,便托人送了信去当朝梁太傅的府上。

梁太傅的夫人与她投缘,上山烧香的时候结识,心里一直便很喜欢她。梁夫人没有女儿,也便将她当半个女儿看,她需要人帮忙,第一个想到的便只能是梁夫人了。

你可想清楚了?梁夫人听惊鸿说了经过,心疼地拉着她的手道:我本以为你许了好人家,又贤惠又能持家,定然能安乐一生的,没想到这成亲才一月,萧琅就犯下这样的过错。

惊鸿勉强笑了笑,看着梁府院子里开的春花,淡淡地道:有人说值不值得,要看我想不想要。现在我心里有萧琅,这么多年来我心里只有他一人,等他再久、做萧家媳妇再累,我也没有怨言,只要能和他在一起。

但是昨天我想通了。惊鸿看着梁夫人慈祥的面容,眼睛不由自主地便红了:我追他逐他,一颗心全给了他,可是他却没有将心都给我。想来是习惯了接受我的付出,半分不曾想过回报。

我有些累,就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他无法予我白头到老的信心,那我宁愿余生青灯古佛,也不要在萧家继续待着。

梁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想捂住惊鸿的嘴,低斥道:傻丫头,你伤心难过我知道,可是嫁了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哪里能这样任性?先不说你自己,就是你的父亲凌大人也是依仗着萧琅的手段提调到京城来的。跟萧家闹得太僵,你跟娘家怎么交代?

惊鸿眼神一暗,苦笑一声。是啊,她怎么忘记了。自己的父亲本是黔城太守,是因为自己嫁给了萧琅,他才从黔城给调到了京城。说起来,娘家如今的地位是萧琅给的,她者一身锦翠也是萧琅给的,还有她念念不忘的温柔,统统是萧琅给的。

萧琅给了她该给的,所以只这一点心,她不该计较了是么?

再看看这一次会如何吧。惊鸿叹了口气,将东西放在梁夫人手里:若是萧琅心里我更重要,那我也不会再提其他。可若是

顿了顿,惊鸿笑得温柔:再说吧。

梁夫人担忧不已地看着她,惊鸿又陪她说了会儿话,然后便起身告辞了。

听了些墙角的梁府丫鬟们纷纷议论起来,萧琅萧侍郎之名,在闺阁之中尚算人人皆知,可旁人眼中他是风流潇洒,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的薄情寡义。几个丫鬟口口相传,没一会儿整个梁府的小丫鬟们都开始谴责萧琅和那妓女,一个个愤怒得跟被抢丈夫的是她们一样。

惊鸿同剪画从梁府出来,乘上轿子的时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随即挠着一旁的软垫,默默地想,若这次再输,那就是满盘皆输。昨晚的事她现在才反应过来,画面一直在脑海里回放,故而从踏进梁府时候起心就是一阵阵绞痛,脸上还要带上微笑和梁夫人说话,免得她担心,真是难受。

捏着心口的衣裳,惊鸿闭上眼,心里终于开始承认,萧琅的确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喜欢她。

下了朝回府,萧琅一踏进门依旧闻见了满桌子的饭菜香,心情瞬间变得很好,坐下来朝惊鸿笑道:娘子辛苦。

惊鸿抬了抬嘴角,一声不响地坐下来吃饭,也不像以往那样替萧琅更衣他还穿着朝服。

萧琅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看惊鸿心情不是很好的模样,也便没多说,自己走到屏风后面,让丫鬟进来帮他换了衣裳。

可是等他出去的时候,惊鸿像是已经吃完了,擦了擦嘴便温柔地道:夫君慢用。

惊鸿。萧琅皱眉,觉得不对了:你怎么了?

惊鸿转身,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嗯?妾身没事,只是等会儿想上街去逛逛,顺便买些东西去看望幼时学堂里的夫子。

萧琅几步走过去,将惊鸿揽在怀里,微微不悦地道:出去有什么好逛的?你现在是我夫人,还回去看夫子干什么?

他不喜欢惊鸿抛头露面,更莫说去他们小时候的学堂。那夫子打小就喜欢惊鸿,夸她聪明,虽然现在是个半老头子,但是他也不想让她去看。

惊鸿松开萧琅的手,笑得有些娇俏:总待在府里也没意思,你又不在。听闻下午街上会有热闹,我去凑凑也无妨。

萧琅怀里一空,心情也跟着差起来。他觉得今天惊鸿很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萧琅很聪明,脑子也转得快,旋即便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我下午是空闲的,本来想陪你,奈何你偏要出去,那么我只有和秦路一道去玩了。

秦路是礼部秦尚书之子,也是个纨绔子弟,最爱风月。惊鸿最不喜欢他和秦路一起出去,但是每次都忍着没说。他看在眼里,却也没有顾忌。

惊鸿是在乎他的,会吃醋,会为他忍着,他看着很愉悦。

然而今天,他这样说了之后,惊鸿表情变也没变,只点头道:夫君最近忙碌得很,也是该放松一番了。晚膳若是不回来吃,记得打发个人回来说一声。

萧琅的脸黑了,心里莫名地一阵不爽,拉着惊鸿的手道:到底是谁招惹你了?你平日不是这样的。

惊鸿一愣,深深地看了萧琅一眼。

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恐怕萧琅从来没有发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