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呵呵…”苏子里笑着松开犀茴,双手举起,故意往后退了几步。

嚓,就在苏子里退后的过程中,犀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剑了,速度快到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嚓,待到剑回鞘发出第二声响,他们才反应过来。

苏子里目瞪口呆地望着犀茴,才刚刚叮嘱她不要冲动,这一眨眼的功夫就…他懊恼地双手掩面,心想,这下可是完了。

反观司空宴,他双眼微敛,冷漠的眼神中忽然多了一丝亢奋。

而先前开苏子里玩笑的羌红雪则完完全全陷入了沉默,她眼珠子向上一翻就发现自己的包头帕被削下来了一大块,无疑,刚才犀茴那一剑是冲着她来的

“你居然——”羌红雪握剑的手紧了紧,她想拔剑出鞘,但忌惮刚才犀茴出剑的速度而迟迟没有拔|出|来。

“苏狐狸只能被我欺负,其余人若要动他,休怪我剑下不留情。”犀茴一双犀利的眼紧盯羌红雪。

“你、你、你…”被警告的羌红雪不服气地紧咬下唇,这么多年,还没有谁敢这么对待过她呢,即便偶尔出现,她都能打得对方满地找牙,可眼前这个人,她连出手的把握都没有,所以她那个恨呀。

“我什么我?我知道你们对我胜任三百将一职很是不服气,等我身上伤痊愈之后,你们谁想动手,我随时奉陪便是了。”犀茴的视线从羌红雪的身上转到司空宴的身上。

“你误会了。”司空宴与犀茴对视,道:“我们可不想和一介刺客动手。”

“那你想怎么样?”

“凡是大秦的士兵都知道,要获得军功爵位必须看斩敌首数,而要升至三百将,至少需要斩下一个敌军军官的首级。”

“军官?”

“没错。”司空宴眉毛微挑,道:“而且你那三百人部队还是独立的别动队,所以要当他们的首领必须砍下一个敌军千人将的首级,我们才会认同你。”

千人将,领兵一千的将领。

以三百人对一千人吗?

“好。”犀茴对数字一向没什么概念,只要挥剑,她便会将眼前的敌人杀得一个都不剩,于是她想也没想地便应承了下来,“我便取下一个千人将的首级给你们看。”

她一定要证明自己的选择、赵政的选择,是对的。

“若没取下,又当怎样?”

“若没取下,三百将我不当便是。”

“若没取下,你便放弃三百将之职离开我大秦的军营滚回去乖乖的当你的刺客,怎么样?”司空宴得寸进尺地将一直手掌摊开竖直等在那里。

“就这么说定了。”

啪,犀茴爽快地击上了司空宴的手掌,双掌一击,约定便从此定下。

“哼。”得犀茴的约定,司空宴嘴角泛起了弧度,“那就等着你在战场上大显身手了,记住,可千万别让吾等失望哟。”说完,便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去。

眼见司空宴离去,羌红雪也跺了跺脚不甘心地小跑离开。

军营的某个小角落,热闹的氛围随着那二人的离去一下子散了开来。前一刻,还沉浸在犀茴为自己挺身而出的感动之中的苏子里也不情愿地从那种氛围中走了出来。

“其实你大可不必理会他们的。”苏子里嘴角含笑地走到犀茴身旁。

“面对挑衅回击回去,有什么错吗?”犀茴望着苏子里的脸,他虽然在笑,可那笑却让她莫名地感到一丝担忧与恍惚。

“这种东西,不能用对错来形容了。”苏子里咂咂嘴,他试图用一些犀茴能明白的话来解释,“我只是觉得,你不该轻易中了那家伙的激将法。”

“苏狐狸,难道你对我没有信心吗?”

如果仅仅是让她与那个千人将面对面,毫无疑问,她会完胜。但这种对决发生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就不太好说了,尤其对是一个战场新兵而言。

一己之力,这种东西,苏子里知道它在战场上是多么的无力的一个词汇。

“哈哈哈,你杀起人来那么凶残,我怎么会对你没有信心呢。”苏子里擦擦鼻子,指着自己的肩膀和手掌道:“我啊,这一辈子都忘不掉你刺伤我以及杀死那些士兵的情景呢,所以我相信,你在战场上也能那么威猛无敌的,哈哈哈!”

弯弯的眉眼、弯弯的嘴角、爽朗的笑声,看似在鼓励她,可她却觉得,他的内心其实一直在叫嚣着,“犀茴,你也许是个很厉害的刺客,但你却不一定能当好一名称职的士兵或者是将领。”

“苏狐狸,我…”

“好了。”苏子里摆摆手,拉上犀茴的袖子,道:“我先带你去见见那三百士兵吧,在养伤期间,你好好跟他们熟悉一下,最好能跟他们建立上下一心的感情,那样打起仗来才能拧成一股力,百战百胜哟。”

苏子里的热心与体贴让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的犀茴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那一刻,她是真的觉得苏子里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

所以,不管是为了赵政、苏子里还是她自己,她都一定要先在这个军营站稳脚跟,抱着如此心态,她开始期待即将到来的所谓的战争。

见完那三百名士兵,犀茴回到军帐时,赵政已经在那里了,他双手负于身后正站在地图前看得入迷。

“大王,苏狐狸说你给我的那三百人部队是独立的别动队,他们只听大王和我的命令,所司任务就是保护大王。但是,第一战,我想带领他们出战。”犀茴走到赵政身边双手抱拳请求道。

嗒、嗒、嗒——

赵政只是认真地看着地图,时不时地弹着手指。

须臾,赵政才缓缓转过头,他正色地望着犀茴,“理由。”

被问及,犀茴只得一五一十把与司空宴他们的约定说给了赵政听。

听完,赵政只是面色如常地说了一句,“意气之争,不可取。”说完,便又回转头继续去看地图去了。

“大王,你也不相信我吗?”

“行军打仗和刺杀完全不一样。刺杀是对一个人或几个人残忍,可是战争却是残酷的,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他到底有多么的残酷。”

“那请大王告诉我,战争有多么的残酷!”

“寡人也不知道。”

“那…”

“所以寡人才要亲自领兵出征。”赵政觉得,只有亲眼见识过、亲身感受过战争残酷的人才有资格谈战争、谈天下!

原来赵政和自己一样也从未上过战场,但犀茴想,赵政绝对不止是为了见识、体验战争的残酷才去上战场的,他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比如成长、比如想要变得更强。

于是,犀茴更加坚定了自己上战场的决心。

“大王。”这次犀茴该用单膝跪地,再次请求道:“请允许我带领三百士兵参战。”

嗒,犀茴话音未落,赵政一直手指弹上了地图的某一个点,用略带兴奋的嗓音道:“此一战,寡人会带领这一万五千士兵当先锋,而你那三百人别动队就跟寡人一起杀向敌军的城池吧!”

犀茴猛地抬头,她看见赵政指尖停留的那个地方。

是——魏国。

第十三回 第一战

秦王政十一年,开春,秦国突然对魏国发动了战争。

由于此前不久赵国政权发生更迭,魏国集结了大军趁乱对赵国发动了复仇之战以报去年丧失百城之仇,两个月以来,魏以如虹的气势连夺赵百城,现今已几乎逼近赵都城邯郸。

而就在魏猛攻赵之际,秦秘密通过齐,确认楚没有任何参战的准备后,秦王政亲自率领手下精锐骑兵对魏在平陵城外驻扎的十万驻守军发动突袭,就这样,秦魏两军便在两国交界平陵平原上展开了激烈对决。

十万步军对一万五千骑兵。

只听一声令下,健壮的马儿撒开四蹄腾空冲了出去,秦军左先锋为手持长矛的傅砥,只见他一人一马当先身后领着五千骑兵以锥形之阵直冲魏军三万左军军阵。

不久,呜呜啊啊的喊杀声和着铿铿锵锵的刀剑声便腾腾传来。

傅砥刚杀进魏军军阵,这边早已蓄势待发的右前锋司空宴也紧接着带领他的五千精骑向魏军右军三万军阵呼啸而去,只见他手中的长枪在空中极炫的旋了几圈,咻得发力一挥,便掀翻了架起长矛与盾牌迎战骑兵冲击的魏步兵的防御阵,开口一经撕开,紧随其后的骑兵就如泄洪的水一般朝敌阵碾杀而去。

才一会儿的功夫,草原尘雾顿起,疾如黑旋风般的秦军与火红如焰的魏军杀得昏天暗地,叫呆在远处观看的犀茴分不清辩不明局势。但十几万人厮杀的震撼场面以及时不时首级残肢乱飞的血腥场景,给近距离观看的她的内心与感官上都带来了超强的刺激,紧握缰绳的她与躁动不安的坐骑都跃跃欲试起来。

可赵政迟迟没有下令苏子里所率领的五千骑兵对魏的四万中军发起攻击,还负担着一名千人将首级任务的犀茴虽然有些着急,但她此刻的内心却被不少疑问给缠绕着。

在出发前,赵政所召开的军事会议上她见到了秦国两位上将军司空烈与苏煌,这两位是司空宴和苏子里的父亲,他们各领兵数二十万是秦的戍边大将。此举攻魏,赵政率领一万五千骑兵为开路先锋先行至秦魏边界驻军以伺战机,待二位将军领兵从边关赶来汇合之后再一举发动战事。

可二位将军分明还未赶到,赵政便以一万五千兵力对魏十万守军发动攻击,这在犀茴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即便她知道,一万五千骑兵干掉几万步兵是绰绰有余的事,但要以最少的伤亡全歼十万步兵绝非易事。这一万五千骑兵可是赵政得意之作,若一战损失太多精锐,未免太不划算了吧。

“为什么不等二位上将军所率领的秦大军到达才发起攻势呢?”怎么想就怎么问,这一直是犀茴的性格。

一身戎装身骑黑马的赵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前方的战局,听到犀茴的声音之后,他自信地回答道:“寡人的一万五千精骑足以拿下魏十万步兵。”

“但就算拿下,也会伤亡不少。而等二位上将军率大军而来就能以多于敌军数倍的军力围歼他们了。”

“围歼?”赵政冷哼一声,“魏十万步兵之所以会行军列阵等着我军冲杀,表示他们有必胜的把握。倘若等我大军一到,他们这些守军便会龟缩进平陵城,那时,我军要攻下十万人驻守的城池,伤亡绝对远大于现在。”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攻城兵力起码要是守城的五倍以上才有胜算,即使两位上将军率大军而来,也不过四十万兵力,要破平陵城,得牺牲多少人、胜率多少,犀茴根本无法想象。

而骑兵对步兵至少能以一敌五,况且这支还是由赵政亲自调|教出来的精锐骑兵,依照刚才的气势与勇猛程度,完胜难,但至少也不应是惨胜。

“这支精骑养兵千日,寡人特意挑中此块难啃的骨头就是要让他们去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仅是大秦勇猛的铁骑更是要横扫六国的钢铁之军。”说这话的时候,赵政的眼睛里透射出来的精光甚至比长戟锋利的刃光还要亮眼,“魏国,全部主力皆投入到伐赵战役之中,这十万平陵守军是他魏最初亦是最后的屏障,所以我军势必要以最快的速度攻克这里,再在魏主力从赵撤回之前,拿下魏都大梁,彻底亡魏。”

赵政的决心让犀茴顿时热血沸腾,她腰间的长剑、大腿两侧的短剑似在鞘中蜂鸣,它们想要出鞘,想要狂饮鲜血,想要为他催城拔寨。

“大王,现在也该轮到我出场了吧。”苏子里撩了撩头发,眯起眼笑道:“你看他们俩杀得那么起劲,我再不去,军功可都要被他们抢光了。”

“莫急,马上就轮到你了。”赵政挑了挑眉梢,视线却先转到了犀茴身后那三百名士兵身上,最后目光才定到犀茴身上,“犀茴,寡人命令你带领三百士兵下马,从侧翼迂回到魏军中军身后,目标,魏军大将的首级。”

“魏军大将首级?”犀茴一惊,她迫切地想要建功立业,迫切地想要斩下一名千人将的首级证明自己,谁想到,第一次出战,赵政就将魏十万大军将领的首级交给了她。

赵政没理会犀茴的吃惊,他瞟了一眼身旁的苏子里,道:“子里,等会随寡人一起杀向魏中军,敢不敢与寡人比一比斩首数。”

苏子里一听便笑开了来,兴奋地摇头晃脑,道:“大王,那还是不是像以前一样,赢了有赏,输了认罚啊?”

“自然。”

“嘿嘿嘿嘿,我干劲满满了,大王快下令吧!”苏子里抽出剑,一个劲地迎头挥舞。

“犀茴,寡人杀向敌阵之时,便是尔等行动之时。”说完,赵政拔剑,高举过头然后用力挥下,道:“杀!”

那声“杀”听得人荡气回肠,那声“杀”引领着五千铁骑浩浩荡荡地冲向敌阵,那声“杀”是他以王之名开启的战争序曲。

待赵政和苏子里走后,犀茴率军下马,她站在三百名战士面前,慷慨激昂地对他们说道:“大王赋予我们此项任务必是对吾等信任有加,只要早一刻砍下魏军大将首级,这一场仗我们就能早一刻获得胜利。所以,大家请随我奋力地冲杀吧!”

对,奋力地冲杀。

这一项任务是重担也是王给予的殊荣,他们必将誓死完成。

“喔唔,杀魏将夺首级、杀魏将夺首级——”那三百士兵群情激奋地举剑响应犀茴的号召,在这两个月的相处之中,他们比其他士兵更加清楚地见识过他们队长的实力,较之以前的羌红雪队长,他们更加信任犀茴,他们觉得这个新队长会带给他们更多的军功与荣耀。

一番高昂的战前宣誓之后,将士们按捺住心情在犀茴的带领从魏军左翼开始绕行,由于魏左右中三军皆受到秦三阵铁骑军的猛烈冲杀,防御不暇的他们根本没注意到一小拨由三百人组成的别动队正向他们中军本营靠近。

不出意外地,犀茴的三百人别动队轻而易举地绕道了魏军中军本营后方。

魏中军的四万名士兵列成前中后三个方阵,魏军大将被前后几万名士兵包围在中间,虽最前面的一阵正在与赵政苏子里率领的骑兵激战,但从背后看那火红的一片魏军士兵根本坚如磐石稳如山,想趁乱钻空子这种想法根本想不通。

但继续等前方骑兵彻底杀乱敌阵也不知是多久以后的事情,兵贵神速这一点犀茴还是知道的,所以他们要在被敌人发现前发动奇袭。

“我先杀进去,你们记得跟紧我。”

打定主意的犀茴只丢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挥剑杀向了魏军腹背。

犀茴用急速灵活的步伐配合快准狠地剑法犹如一柄利剑直刺魏军腹背,她每挥一剑便有几名士兵倒地,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大片魏军已经变成了尸体。

等到魏军反应过来被偷袭之时,犀茴早就杀出了一条血路,在那条血路之上,那被王赋予使命的三百士兵也紧跟着他们队长的步伐挥剑杀敌,一路向前,目标直指魏军大将。

“噢噢,跟着队长冲呀,拿下魏军大将首级。”

犀茴的勇猛简直是士兵们的楷模与榜样,深入人数比自身多出数百倍的敌军身后并未让他们感到害怕,在血与尸体堆积出的前路上,他们更多的是看到了希望与力量。

魏军再意识到腹背受敌之后,再见识到犀茴率领的三百人部队以锐不可当的气势逐步接近他们大将之时,并未慌乱,而是有效的组织士兵变换阵法,他们利用人数优势以分割包围的方式将那三百人队硬生生阻断开来。

原本犀茴利剑般霸道的开道方式给后面的士兵减小了很多压力,伤亡人数以及推进速度都控制的很好,但自从魏军才用战术应对之后,犀茴发现魏军大将身边的守卫亦越来越多,想来,他们的目的已经暴露。

面对魏军大将身边越围越厚的人墙,犀茴就是越着急,这一着急,她就杀得更狠,脚下移动的速度也愈发的快,那一刻,她只想着快点再快一点。

但她却忽略了,那三百士兵根本不具备自己所拥有的资质与实力,在砍杀中,她无意识地回头一瞥中,她发现,自己的视野中完全寻觅不到一个与她同样身穿黑衣黑甲的秦兵,她的周围,有的只是一群又一群的身穿火红衣衫战甲的魏国士兵,他们被她凶残的杀戮震得面露惧色、不敢靠近。

短暂的对峙空档,犀茴焦急地寻觅四周,她试图从视线中寻觅到任何一个带黑色的东西,可是很遗憾,一丁点都没有。

“喂,你们怎么还没跟上来。”犀茴立在原地,心中不断地呐喊,“说好了紧跟我的步伐的,敌军大将就在眼前了啊…”她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她自己已然拼尽全力了。

“队长,不要管我们,冲啊,拿下敌军大将首级。”

“队长,不要停下脚步,不要…啊…”

“啊、啊——”

隔着人群,她不断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她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但他们那凄惨的叫声准确地传递着他们现在正在所遭受的事情。

渐渐地,她甚至连仅剩的叫声都听不见了。

那说明,他们已经失去生命、或者正在失去生命。

“怎么会这样?”犀茴的目光茫然的在魏国士兵身上游来游去找不到焦点,那一刻,她不仅大脑空白,整个人似乎只剩下胸腔狂烈的跳动声。

咚咚咚、咚咚咚。

她从没想过,那些和自己毫无干系的人在自己面前死掉,会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冲击力与触动。

多年以来,她都习惯了一个人行动,一个人杀人,然后消失,如此循环。

她从不曾在执行任务的过程当中为什么人停下过脚步,从来都是只要拔剑就能成功将目标干掉,而后全身而退。

可今日,她第一次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

她竟然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回头、想要挥剑去拯救除了自己以外的那些不相干的人的性命,可目标人物就近在眼前,她没道理放过的。

那么,是回头,还是继续前行?

在时时刻刻都要面对选择的人生岔路口,犀茴犹豫了。

也就是这么一晃而逝的犹豫功夫,先前那些被她震慑住的士兵早已醒过神来,他们将刚才灭掉那些零散秦兵的方式用在了犀茴身上。

他们在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组成四队人马,每队人马位置最靠前的人用长戟和盾牌组成防御之势,以围圆的形式从四个方向将目标圈围起来。

被圈的犀茴,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对方只剩一个人了,杀呀——”

不知魏军军队中谁忽然爆吼一声,围住犀茴的士兵一听便抖擞起精神整齐统一地朝刺出长戟。

锵,幸得犀茴及时下腰,呈跪地之势的她才勉强用剑抵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长戟的力量,那些长戟黑压压地堆在她的身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样下去,她必定寡不敌众,谁想,她刚打算去拔腿间短剑之时,有几根长戟竟从围住她的魏军士兵的双腿缝隙里面刺了进来。

“糟糕!”

唰唰唰,与不妙的心声一同传来的还有来自头顶的凌厉的挥剑声。声起声落,犀茴感觉到自己剑身所承受的力道再减轻,一看,果然,自己身后的多名魏军已经被砍倒在地。

不等她多想,唰唰唰,又是几道凌厉的剑势挥出,刚才压制她的一半魏军都倒下了。

于是,她握住长剑的手发力一推,同时抽出腿间的短剑朝着举戟士兵的退步划去,唰唰唰,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声传来之后,她身上的力道终于全部卸去。

劣势转为优势的一瞬,她长剑一挥,那些侥幸残喘的魏军一个不漏地成了她的剑下亡魂。

随后,犀茴本能地寻找那个助她化解危机的人,来回顾盼间,她终于寻到了那个人,黑的戎装黑的战马,在敌军包围圈中,他游刃有余地挥着剑不断斩杀,血染的长剑、杀红的双眼,让人看起来是那么无畏与耀眼,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王。

刺啦,再砍杀完一片魏军之后,他不经意间地一回首,眼神如鹰隼一般注视着仰望着他的犀茴,根本不用开口,那双眼便能传递出他所有的情感。

一眼之后,他马鞭一打、长剑一挥,头也不回地冲杀进敌阵,用行动证明着一切。

“呵呵。”犀茴双唇紧抿,她的视线干脆地从赵政英勇的身姿中收回,在目光落到仍处在包围圈中的魏军大将的身上时,她嘴角划出了极其好看又自信的弧度。

这里虽是战场,可她自始至终都是一名刺客,身体里流淌着的刺客的鲜血,本能地激发出她所有的斗志,赢也罢输也好、死了多少人又活了多少人,这统统和她无关。因为,作为刺客的她的目标,唯有一个。

那——就是取下魏军大将首级。

第十四回 胜与负

哗,犀茴用劲地抖了抖握长剑的手腕,长剑剑刃沾染的鲜血一下子就被甩了个干净,她将长剑插|进腰际的刀鞘中,换而抽出了另一把短剑,双手短剑、机动灵活、左右开弓,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斩杀更多的目标。

手握双剑,犀茴仔细观察了一眼战局,她发现,秦军铁骑不仅已经成功击溃魏军左右两翼军还将魏中军分割成了几块,而魏军大将现在正处在一个被孤立出来的位置上,前后左右都是混战的秦魏两军,他身边大概只剩下一千人的护卫军正在试图保护着他缓慢撤离。

“你跑不掉了。”犀茴双脚蓄足了力,脚掌一蹬,身子就像离弦的剑一样飞冲了出去,疾驰的速度让她很快接近了魏大将的护卫队,只见她左右两手交叉一砍,数名魏军便捂着脖子僵硬倒地,甚至连一声呼救声都未发出。

尾翼部队见势不妙,在未接到任何指令的情况下便自主地留下三分之一士兵对来袭的敌人采取包围群攻的策略,而剩下的三分之二部队继续掩护大将撤离,此举,足以表明他们当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

不过再训练有素、再严密的包围圈对犀茴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在她快速的移动中,剑刃就像一柄注入了灵魂的杀器在对手未捕捉到它的动向前便干脆利落的在他们的咽喉、心脏、大腿动脉处留下了致命伤,所以她往往只需挥剑数次即可放倒数十目标。

而那些保卫大将的士兵也好像特别衷心而勇猛,即使一个包围圈不行,他们便再建一个包围圈,如此往复,直到那些围攻的士兵全部变成尸体之后,他们依旧没有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