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就攻魏王都大梁城?”犀茴记得,在平陵城到魏王都大梁之间至少还有数十座城池,几日之内,根本不可能攻下那些城池的。

“今夜司空将军与苏将军的两路大军便会赶至平陵城,到时吾等日夜兼程,势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大梁城。”赵政信誓旦旦地说道。

“如此急行军,大王你的伤…”赵政的伤不重,但若不好好休养,伤情加重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一战,最重要的是对时间的掌控。”赵政撤下手,半握的拳头紧了紧,“如果不能按照预定计划进行,我军恐危矣。”

这话听起来很严重,但犀茴知道,赵政不会妄下断言。在行军作战方面,她给不了赵政任何意见。既然身为王的赵政都不惜自己的身体,那么比起那些她不擅长的计谋策略,她更关心自己能做到的事情是什么。

“大王,那有什么是我能做的?”犀茴一脸认真地看着赵政。

赵政看似冷着一张脸,出口的话语却又极具调侃的意味,他指着自己的唇瓣说道:“寡人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再看寡人了。”

犀茴被赵政调侃的有些尴尬,她本来都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这一下,她的脸又刷地涨红了一片。

见犀茴面红耳赤、一脸窘迫的模样,赵政心中甚为畅快。

擅自的开启话题,又擅自的转过话锋,犀茴对赵政极端的转变很是不爽,她是个直接的人,心中有疑虑必须要当面问出来。

“大王,你喜欢我吗?”

“你觉得呢?”赵政淡定地反问。

“不喜欢。”犀茴很肯定地回答,“大王说我是你的利剑,可作为利剑还需要附带侍寝或者献身的义务吗”被赵政无缘无故亲了的这件事,她还是不能当它没有发生。

“王,宠幸每一个女人并非都是因为喜欢她们。”赵政也直言不讳道:“你姐姐赵柔,既能为寡人挡剑,也能在寡人需要她的时候而献出自己,所谓的利剑,如此再好不过。”

犀茴彻底被激怒了,她高昂着头,凝视着赵政,“我,不是赵柔。也绝不会成为第二个赵柔。”

完全不同于先前的窘迫与游移,那双眼,似是在像他宣战。

赵政承认,他特别欣赏、特别喜欢犀茴这种似火又刚烈的目光,在那目光里,他仿佛看得见她全部的能量与自信,就像第一次,她刺杀他时,展现给他的,那个张扬又强悍的她。

“至于你的任务,到时机,寡人自然会告之于你。如果完不成,你便再也不用出现在寡人面前了。”赵政接受他的宣战,只有这种人才配与他并肩同行。

第十六回 攻城与守城

当天夜里,司空烈与苏煌各自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在平陵城与赵政率领的骑兵部队汇合,几乎没有任何休整,大军便大举开向下一个城池。

由于魏军主力仍旧在与赵军作战,魏的其他城池在得知平陵城十万大军在不到一日的时间内便被攻破之后,纷纷吓得胆颤,不是不战而降就是稍作抵抗便弃城而逃,就这样,秦军一路高歌猛进,仅仅几天的时间便杀到了魏王都大梁城下。

魏王都大梁城,墙厚城高,且城墙外还有又深又宽的护城河围绕,铁索吊桥,典型的易守难攻。所以,在面对秦军四十万军队兵临城下之时,仅有五万守城部队的魏军不仅未表现出惧怕之态,更甚至摆出了想要与秦军决一死战的架势。

赵政从未想过能轻易拿下大梁城,所以他命令部队在城外安营扎寨,巨弩车、井阑、天梯、攻城锥、投石车全部就绪之后,他便将士兵分为两拨,日夜不休地对大梁城发起猛烈攻击。

犀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规模的攻城战,那箭矢咻咻咻地射出去犹如密集的雨阵,才一眨眼的功夫,城墙以及不少守城士兵都被扎成了刺猬。

前有箭雨开路,后有大军轮番攻城,犀茴以为大梁城会很快被攻陷。但当战事进行到第五日的时候,她才发现,守城士兵虽疲累不堪、守势渐弱,但秦军却也在不知不觉中损失惨重。

护城河上浮尸乱飘,流动的河水硬生生被尸体分割成了一潭又一潭的死水,猩红又散发着恶臭;城墙上挂满残尸插满断箭,完好的墙体被巨石砸得毁坏无数、干净的墙面则被鲜血染得红一片黑一片;地上则散乱了各种巨石、兵器与残肢断骸;场面已经无法用血腥与骇人来形容了。

“大王,除了攻城,就没有伤亡更小、效率更高的方法了吗?”即便杀过很多人、见过很多尸体,可如今这种场面还是会让犀茴心有余悸。

“等到雨季或许可以用水攻,但水淹城池所等时日无法计算且不保中途出现变数。现今,魏伐赵,主力倾出,大梁城之前的数十城池皆用微小代价拿下,而眼前这座城又形同空城,若此时不强攻,日后便更难攻之。”仿佛任何场面,在赵政看来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可是死了那么多将士…”

“这,就是战争。”

短短几个字,便让犀茴无言以对。

所谓的封侯拜相、所谓的战争胜利,不都是踩在千万士兵的尸骨上才得到的吗?

果然战争这种东西,只有亲眼所见、亲身体会过才知道它究竟有多么残酷。并且死亡,也许并不会换来最终的胜利。

这时,犀茴忽然想起了赵政那晚跟自己说过的话。

——这一战,最重要的是对时间的掌控。如果不能按照预定计划进行,我军恐危矣。

仔细算算,攻城已经五天有余,城门完全没有被攻破的迹象。

“大王,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犀茴望着早已面目全非的城池对赵政说道:“我去攻城应该能杀掉更多的守城兵,或许我可以从内部打开城门。”

赵政摇摇头,“大梁城的城门绝非你一人之力能开启的。”

“那么,我去拿下魏王的首级。”她以为只要拿下魏王首级,就能像拿下魏军大将首级一般可令士兵们投降。

“魏王只是其中一个因素,但绝对不是城池沦陷的最要素。”赵政认真地望着犀茴,“大梁城乃魏国王都,将士百姓为了家园势必死守,因为只要城未破,魏王死了还可以拥立新王,加之他们认定只要坚守到伐赵的魏主军回归,便能反败为胜,所以击溃大梁城民的信念与信心才是最为紧要的。”

“大王已有应对之法?”

“寡人在攻城开始前就派人在大梁城散播了伐赵魏军大败的消息,并且告诉他们,降则不滥杀一人,不降待破城之后必屠城。可是从这几日作战情况来看,攻心之计似乎没有起到该起的作用。”赵政敛眉,手指擦着嘴角,内心颇为不解。

赵政的提前布置让犀茴佩服,但那些为何没起到作用,她也同样不解。

“会不会起到反效果?”犀茴咬了咬唇瓣,而后说出了自己的见解,“魏,一直自恃强国大国,即便现时已没落,却仍旧不愿意承认强秦这一事实,如今被秦围攻王都,指望的救援部队没有了,还被放下一旦破城就要屠城的狠话,我想,像他们那种骄傲自负到骨子里的家伙们一定会反其道而行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赵政一听就笑了,他勾着嘴角看向犀茴,“你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吗?”

“呃…”犀茴不懂赵政这一抹浅笑中所含的意思,她茫然地指指自己的鼻子,道:“大王的意思是我头脑简单一下子就被看穿了想法吗?”

赵政不答,他只是眯紧眼将视线投向了气氛略显怪异的大梁城,看了好一会儿,他才似自言地说道:“不知为何,寡人有不好的预感。”

不好的预感!

犀茴记得,小时候也从母亲的口中听到过这句话,那时,她以为只是母亲随口说说的,但却不晓,那句话真的成了现实的预兆。

于是,当赵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犀茴的心也开始忐忑起来。

“不好的预感是什么?”

“嗯,寡人也说不清。”

听到这里,犀茴的心,彻底揪了起来,这回答、这语气和曾经的母亲说得完全一样,那么,是不是预示着他们的结局也…

不,不会的。

犀茴心中斩钉截铁地否定道,那时候她还没有能力,现在她有能力了,变强了,强到可以保护任何人,所以她绝对不会允许母亲的悲剧再次发生。

“大王,你的预感一定不会实现的。”犀茴坚定对赵政说道:“我们有精锐强悍的士兵,我们有智慧勇敢的王,我们一定会攻破大梁城,灭掉魏国的。”

“你倒是有信心?”赵政饶有兴致地与犀茴对视。

“大王你说过,会横扫六合一统天下。你是我所认定的强者,是我所跟随的强者,我当然对你有信心,我也必须对你有信心。”犀茴的语气中没有一丝奉承的意味,她的眼神自始至终都纯粹无比。

“咦,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定寡人是强者了?”犀茴的率真又勾起了赵政心底冉冉升起的邪恶,他托腮打趣道:“记得不久前,你不是还说,寡人只是赵柔认定的强者,而你却未必这么认为吗?”

“这个、这个…”犀茴只是想给赵政打气却不曾想又把自己送进了他随时对她设下的陷阱当中,这陷阱,她显然应对不了。

“侍过寝,亲过嘴,就对寡人死心塌地了吗?”犀茴哑口无言之际,赵政却继续发挥毒舌本领,揶揄她道:“原来最强刺客如此好征服呀!”

轰隆隆,犀茴脑子先是闪过一道惊雷,那雷劈得她脑袋一团糊。

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了,清醒到居然手已经握上了腰间的长剑,这一刻,她真的有拔剑砍了赵政的冲动。不过,她还是忍住了,虽然是不明原因地忍耐住了。

“大王,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这些话来戏弄我,我很不喜欢。”犀茴扁着嘴、拧着眉头,一脸沉闷地对赵政提起了建议。

“是吗?”犀茴埋怨的包子脸,赵政看着心里很是乐呵。

“嗯。”犀茴重重地点头。

“好,那寡人问你,倘若不好的预感真的实现了,寡人的意思是,此次攻城失败,后又遭伐赵撤回的魏主军的堵截,你会如何?”

犀茴这次学乖了,她眯紧眼睛仔细地盯着赵政看,她想,这次是不是又是他故意设计的文字陷阱然后等她跳,跳完又该笑话她了。

可看了半天,犀茴并未在赵政眼中、脸上看到一丝戏谑之情,他是认真的吗?

“大王,你可是认真问我的?”

“当然。”

“好吧,那就再相信一次他。”犀茴心底这么安慰着自己,完了她便如此回答赵政,“我会以利剑的方式守护你,至死守护你。”

“那你就是忘了寡人那晚跟你说的话咯?”

闻言,犀茴在脑海中迅速回想那晚她给赵政疗伤时候的对话,莫非是那句——至于你的任务,到时机,寡人自然会告之于你。如果完不成,你便再也不用出现在寡人面前了。

如果是这句话,她到不意外。

因为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思索,赵政到底是为什么要说这句话的。

让她成为他的利剑是他说的,让她完不成任务离开也是他说的,他到底是要她怎么样呢?

“完不成,就不要再出现在大王的面前,是这句话吗?”思索片刻,犀茴方才开口:“那晚我追问大王,大王始终不告知,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大王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表面意思。”赵政答得轻巧。

“哼。”犀茴闷哼一声,心中表示强烈不满。

见状,赵政又扬了扬嘴角,他用极轻极缓的嗓音对着空气张口道:“不过寡人想,那个时机应该还未到,或者最好永远不会到。”

“参见大王,臣有要事急禀。”

赵政的话音刚落,苏子里就急急冲到了他俩跟前。

“说。”

“臣接到密报,伐赵魏军主力已经从邯郸撤回,而且军队数量大增,疑为赵魏联军。”急报的苏子里,平日里常挂于脸的招牌笑容不见了,转而替代的是一脸沉重。

久久地,赵政都一言不发。

沉默的他,单手支颐倚靠在椅子上,半眯的眼睛看清楚神色,吧嗒吧嗒,另一只半垂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椅腿。

“子里,赵魏联军约有多少人?”

“据估计,不少于四十万。”

嗒,赵政弹空了的手指半曲在空中,俄而便迅猛地睁眼,快语下令道:“子里,你传令给傅砥、司空宴让他们率二十万大军前去阻击所谓的赵魏联军,不论用什么方法再我军攻破大梁城之前不许放一兵一卒过来,然后去告诉司空烈、苏煌两位将军,让他们加紧攻城。”

“领命。”

待苏子里离开之后,赵政就将目光死死地锁在了犀茴身上。

“大王,可有何吩咐?”这下,犀茴很快领会到了赵政的意思。

“你过来。”

先前犀茴离赵政大概有一丈多的距离,听到赵政传令之后,她便将二人的距离缩短在了半丈之内。

“再过来一点,到寡人身边来。”

没想,赵政还要她靠近一点。

经过先前的某些事情,犀茴是真的对赵政有所顾忌,她很怕他又会做出什么让她脸红心跳的事情来,所以,她脚下犹豫了起来。

“啧。”赵政唇齿间一动,直接伸手一把拉过犀茴。

有前车之鉴的犀茴即刻双手交叉护胸、护头,但很遗憾,赵政此次并未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只是轻柔地拉过犀茴的手并将早已握在手中的某样东西郑重地塞进了她的手掌之中。

“犀茴,寡人现在命你…”他在她耳畔,面色凝重地低言了起来。

听完赵政说的那些话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赵政先前说的那句话所隐含的深意。

完不成任务,就再也不用出现在他面前。

是啊,因为完不成任务,他便可能兵败,如果兵败就可能身死,身死了,就算出现在他面前,也见不到他了。

第十七回 边关女将军

绵山古堡坐落在秦与韩交界之处,因山势陡峭、绝少植物、易守难攻而被称为绝对防御,但几年之前,韩王迫于秦的强压而将此军事战略要地拱手让给了秦国。

据说现今驻扎在这里的秦军有冰原雄狮之城、威吓的弱韩根本不得动弹;听说带领这批守军的将领是一位集美貌智慧于一身的秦宗室之女;传闻此女与秦王政之间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联。

淡淡的春雪飞舞,犀茴身披裘皮披风骑着小白马来到了绵山古堡下,抬头望去,只见那古堡背依绝壁面向空旷,陡峭的山路环绕,半明半暗的洞室凹凸有序的排列着,孤零零地高矗的它看起来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对于韩国,犀茴的印象只停留在“天下强弩皆从韩出”这句话中,所以初见绵山古堡,她不免多看了两眼,但之后,她即刻意识到,此行的目的与迫切性。

于是她赶紧下马,在来到古堡入口出时,她却没发现守卫,所谓军营重地,有事相求必禀报,若不然军法处置。但事出紧急,犀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撩开披风,打算一口气冲上去。

唰唰唰,锵锵锵。

在冲的过程中,夜色笼罩下的古堡暗空中突然有刀锋袭来,刀落人现,被迫停下脚步的犀茴下意识地握紧刀柄,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想先动手。

“擅闯古堡者,死!”积满雪的台阶上,三个光头大汉扛着三柄大刀直指犀茴,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就齐齐杀了过来。

“我并非有意擅闯古堡,我是秦王政派来的密使,有要事求见嬴毓嬴将军。”犀茴边闪边开口道。

“哼,秦王政那小子还有脸来见我家将军?”大汉异口同声道:“我看你就是别国细作,等吾等拿了你的首级去见吾家将军。”

不由分说,三人一起发动攻势。

犀茴左躲右闪,她发现这三人招式出奇的一致且动作、呼吸配合的都堪称完美,再仔细一看,原来这三人面目亦生得神似。

“原来是兄弟呀。”犀茴暗叹,也不知道这赵政是怎么得罪了那位女将军,她不眠不休地赶了几天路来到这居然是这种被围殴的待遇,她内心颇为恼火。

心想着,就算她此刻跪地求饶,那三个家伙也是不会放她进门的,所以说呀,这当兵的人总是欠揍,不把他们踩在脚底永远不知道别人比他们强。

嘤得,犀茴出鞘的剑带出好听的剑鸣声,借着黑暗,她纤细的身体随着落雪的节奏轻盈而动,仅几招就把看门的三兄弟给打倒在地。

“你们这些看门狗远不够资格当我的对手。”犀茴踩在他们身上,剑尖落在他们的咽喉,好声好气地重复了一遍道:“我叫犀茴,是秦王赵政派来的密使,当真有要事要求见嬴毓嬴将军。”

咻咻咻,她话刚说完,头顶又莫名地飞来了数十支箭矢,眼疾手快的她弯腰后翻,才躲过一波箭矢,另一波箭矢又密集地朝她射来。

“还真当我是细作呀。”犀茴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她舞着手中的剑,左挥右砍的,好不容易打掉了所有袭来的箭矢,好家伙,那窄窄的台阶上又有一队人摸着黑杀向她。

“大王啊大王,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女将军的事呀,是让人家侍寝了还是也强吻了人家呀,让我这个无辜的传话者被他们各种歧视。”犀茴摇摇头,当时就有要走的心,但思及赵政的安危与他临行前的重托,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管你们是什么冰原雄狮还是绝壁蝙蝠,我统统都要将你们搞定。”

黑影从台阶上自上而下杀来,在视线不清的状态下,犀茴凭着感觉断定,这些人加起来大概有三十几个,个个身材高大、体魄健壮,手拿大砍刀力大无比。

不过在这狭窄的通道上,身形灵巧速度奇快的犀茴太占优势了,她收长剑会刀鞘转而改用双手持短剑,在他们一鼓作气冲下来的时候她也屏住呼吸一蹬脚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了上去。

刀光剑影,手起刀落,雪落在刀刃上与血融合然后化作红的雪滴掉落,一滴一滴,洒满了不算长的台阶。

哗哗,双剑抖动,两道血迹在雪白的地上拉出了两道突兀的痕迹,已经到达台阶尽头的犀茴微微侧目,台阶下三十多人歪东倒西地躺在雪上,无一不呻|吟地捂着手腕以及脚踝。

“现在,我能拜见你们嬴将军了吧!”犀茴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

“阿政那小子,要么不来,一来总给我这个做姐姐带来大麻烦。”

成熟强势的女声自犀茴头顶传来,她转过头,呼啦,卷带着疾风的黑披风擦着她的睫毛划过去,眨眨眼恢复视线之后,她看见一个身材高大,黑披风黑戎装包裹了全身的女人立在最上端的古堡入口处,她俯视的目光,阴冷中带着些狠绝,她丰厚的唇瓣,性感中又带着些许挑衅。

“小人犀茴,拜见嬴将军。”从那女人的气势与气质中,犀茴断定了她便是女将军嬴毓,她双手合拢行礼道:“因有急事求见,误伤了将军一众手下,小人很是抱歉。”

“伤了我这么多人,一句抱歉就能解决吗?”

“小人…”

“拿命来解决吧!”

嘤,与肃杀的索命嗓音一起在夜空荡开的还有一声浑厚的刀剑出鞘声,黑色的披风变成一朵黑云随着嬴毓的急坠而在白雪中来回翻飞,嚓,黑色的刀刃撕裂雪白携带千钧之势,重斩而下。

锵,犀茴来不及防御只得依势用双剑抵挡,这一斩,又重又沉,压得她险些跪倒在地。

除了力量,那身高,居然有如此快的速度,犀茴有些无法相信。

但无论如何,那个叫做嬴毓的女人却已然在这一击中占了上风。

“嬴将军,莫不是故意在考验小人的能耐?”犀茴握剑的双手震颤不已,而嬴毓亦加注在剑身的力道使得原本半蹲的她只得单膝跪地来对抗。

“嘘!”一声清脆的口哨声自嬴毓的丰唇中吹出,她显得那么游刃有余,“能完好无损接我一招的人已经好几年没出现过了。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遇见强人,犀茴也亢奋了,她冷哼一声,挑衅地答道:“刺客!”

“哈哈哈哈哈。”嬴毓一听便豪爽地大笑了几声,“那么,你就给我死在这里吧,刺客哟!”笑着的同时,她将全力倾注到剑刃之上。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犀茴觉得闷着的空气好像爆开了,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感知危险的她,思绪未动身体先动,她随着力道压来的方向顺势一退,一个侧身翻腾身子便让了出去。

砰,立定时,她先前所站的地方的石阶已经被砍出了一道大裂缝。

“好惊人的力道,好锋利的刀。”犀茴丝毫不吝赞美之情,甚至同作为一个女人,她特别羡慕嬴毓的力量,试想自己如果力量能更上一个台阶,她势必所向披靡。

也就在她偶尔飞神之际,嬴毓的第二波攻击已经袭来。

借着忽明忽暗的古堡灯火以及那一闪而过的刀锋之光,她推测那柄剑应该有她大半个人那么长且重量应该是她体重的几倍之多,手持那样一柄剑居然还有那么快的速度,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构造,犀茴有些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