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没有消息,是因为皇后娘娘在姚家安插了人手,不准姚家人将姚七小姐进宫的事说出来。”

顺妃瞪大了眼睛,“大皇子宫里怎么没有半点的动静?”

女官禀告,“我们只是看着从宫外来的人,却…不曾注意…宫里新来的宫人,那个姚七小姐扮作宫人在大皇子宫里侍奉了两日。”

侍奉了两日,就让大皇子开口说话。

“娘娘,不好了,”内侍几乎变了声调,“宛秀跳井自尽了。”

顺妃站起身来,厉眼看过去,“死了没有?”

内侍摇了摇头,“被皇后娘娘宫里的人拦住,不知带去了哪里。”

顺妃脱力坐在椅子上,宛秀和晨露是一起进宫的宫人,晨露几次来她宫里都是宛秀去通传,一个宫女怎么能熬得过锦衣卫的审讯。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在晨露死了之后将身边清理干净。

顺妃咬紧牙关,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顺妃刚刚站起身,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紧接着就有人跑进来,“娘娘,都知监带着人将宫门封了。”

“什么?”顺妃不敢相信,还没有审讯宛秀,皇上也没有让人来问她,就这样将宫门封了。

还没有审就已经定了她的罪名。

嘉宁长公主出了宫回到长公主府,方才在宫里经历的事,让她忍不住要浑身颤抖,宫里的事瞬息万变,就算晨露牵连不到她,皇后娘娘也已经对她有了猜忌之心。

那个姚婉宁,真的治好了大皇子的病。

“要不要去请姚五老爷过来?”下人低声问道。

嘉宁长公主点点头,却很快又摇了摇头,“让他晚些时候过来,我…有话要跟他说。”现在她是彻底失了方寸。

听说婉宁回来了,还带回宫中的赏赐,张氏几乎一口血喷出来。

“婉宁什么时候进宫的?”

她怎么不知道。

姚宜闻来说,姚婉宁要去沈家住几天,她还笑话姚宜闻,如今还将沈家当做姻亲来往,若是如此不如将沈氏早些请回来。

姚宜闻和她争了个面红耳赤却都没有透露姚婉宁是进宫去了。

姚宜闻现在半点不将她放在眼里,从前还能让父亲压制姚宜闻,可是父亲如今也是小心翼翼地行事,已经被皇上斥责了两次,又被邓家牵连,一不小心就会丢了身上的爵位。

“她人呢?既然回来怎么不来请安?”张氏问过去。

下人忙低头,“说是身上累,已经进屋歇着了。”

就这样不将她放在眼里,张氏支起身子,眼露凶光脑子里想出了一百种责罚姚婉宁的法子,却如今哪一种都不能用,治好了大皇子从此之后就会成为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随便一句话就能将她死死地压制住。

张氏想到这里只觉得胸口滞闷,“她如今是不将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

婉宁进了屋,立即看向童妈妈,“这两日沈家那边有没有动静?”

童妈妈摇摇头,“还没有,都在等您从宫里出来。”

婉宁点点头,如今也该到时候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诡计

天黑下来,嘉宁长公主才等到姚宜之。

见到姚宜之,嘉宁长公主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怎么了?”姚宜之忙上前询问。

嘉宁长公主摇摇头,声音哽咽,“我差点就被留在宫中,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查,能不能查到我头上。”

她跟晨露说好,将来事发被牵连的也是顺妃娘娘,她半点不知晓,这样她就能帮忙照应晨露的家人。

晨露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弟弟和一个瞎了眼睛的老娘,她答应晨露定要帮她照应好家人。

“别急,别急。”姚宜之温软的声音传来。

嘉宁长公主紧紧地握住帕子,“我有点害怕,我怎么也没想到姚婉宁真的治好了大皇子的病,皇上已经知道是晨露吓了大皇子,以后我们要怎么办?”

大皇子没有被养得重病缠身,将来就还能承继皇位,皇上有子嗣,想要扶端王上位就更加艰难。

嘉宁长公主皱起眉头,“那个姚婉宁怎么能这般坏事。”

“别急,”姚宜之道,“自然有人会想办法,顺妃娘娘的母家不会坐视不管。”

这盘棋还没有下完。

听到姚宜之这样说,嘉宁长公主顿时觉得心安了许多。

灯光舔着姚宜之脸庞,他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和,多少年了,不管她身边有什么事,都没有人帮她分担,现在总算有这样一个人,能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她心里顿时一阵暖和,姚宜之也更加俊朗起来。

“那个姚婉宁…”嘉宁长公主总是气不过。“皇上信任崔奕廷,皇后娘娘信任姚婉宁,这两个人成了亲,将来总是我们的麻烦。”

“姚婉宁毕竟是个内阁女子,”姚宜之道,“最多也只能整饬内宅、给妇孺看看病症,朝廷里的事到底要依靠旁人。现在崔奕廷不在京中。到底也是个好机会。”

嘉宁长公主道:“邓家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还不是栽在了姚婉宁手里。”

姚宜之道:“邓家是要陷害崔奕廷,”说着顿了顿。“而今沈家是真的做了勾结海盗的错事,姚婉宁想要帮沈家开罪,哪有这般容易。”

嘉宁长公主想到了王卢江,“这么说。那个要跟沈家结亲的姓程的商贾,真的就是王卢江的儿子?”

姚宜之点点头。“从前我也觉得奇怪,邓嗣昌为何就看上了沈家,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张戚程一直舍不得用这颗棋子。是想要等到顺妃娘娘嫁祸了皇后娘娘,再将这件事揭开,这样就能万无一失。让皇后娘娘和汪家从此不能翻身。”

听着姚宜之的话,嘉宁长公主仔细思量。“那不是要等到皇后娘娘失势才能…”

姚宜之摇摇头,“张戚程已经等不到那时候了。”

王卢江的儿子要跟沈家结亲。

姚婉宁又深得皇后娘娘的信任。

远在福建的汪家极力促成招安王卢江,即便现在的情形对张戚程和顺妃不利,现在张戚程也会将这件事抖出来,能乱一时就乱一时。

不管是沈家还是姚婉宁,都免不了要被牵连,朝廷会仔细查问沈家,姚婉宁再厉害也不能避免这件事。

只要人进了大牢,往后的事就难说了,沈家能不能等到崔奕廷回来,能不能熬过这牢狱之灾谁也不知道。

下人端茶过来,姚宜之和嘉宁长公主坐在椅子上。

姚宜之道:“这么长时间,我对婉宁多少有些了解。”从泰兴到京城,姚婉宁每次做事都是想方设法将危险化解,这样就要等待时机,这样一来姚婉宁至少要等到崔奕廷从福建回来。

张戚程已经将手里的兵符上交朝廷。

皇上的责问的文书下来,不准他再领兵去福建,若是不能翻身,从此之后他恐怕只能做个闲散勋贵,空有个爵位在头顶。

“老爷还是别掺和了,徐家保顺妃娘娘是理所应当,就让他们去折腾,”张夫人是真的怕了,想想朝廷的人冲进庄子抓走了十几个家人,她就心惊肉跳,“保住爵位要紧。”

张戚程冷笑一声,“妇人之见,就算是我现在罢手,不但头顶上的爵位保不住,假以时日还要丢了全家老小的脑袋,成王败寇,既然我们谋了这条路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张夫人听了这话不由怕的红了眼睛,“老爷要怎么办?”

张戚程道:“我已经跟徐家说了那个程举升的事,徐家会通知顺天府,将程举升连同沈家人一起抓起来。”

张夫人忙道:“不会再出什么差错?”

看着妻子畏首畏尾的模样,张戚程道:“实打实的事,能有什么差错?谁若是维护沈家和程举升,我就敢做一回忠君之臣,言官又不少都不赞成招安王卢江,到时候我们同仇敌忾。”他被皇上斥责,几乎人人都知道他和邓嗣昌勾结,他因此丢了名声,可若是这样直谏皇上,拿出他在福建的军功,文武百官就会觉得,他和邓嗣昌无关,他只是痛恨海盗才不同意招安。

他已经写了文书,列举了海盗几十条重罪。

他要借着王卢江翻身,借着沈家翻身。

皇后娘娘从大皇子宫里出来,刚刚梳洗换了衣服,就有内侍同禀,“皇上要来安歇。”

永寿宫重新摆膳,皇帝用了些点心,帝后去了内室说话。

拉着皇后的手,皇帝心里浮起几分的愧疚,“委屈你了。”

皇后低下头来,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脸上却露出笑容,“只要大皇子能好起来,别的…妾身都不在乎。”

皇后这样坚强、坦荡的模样从来就没变过,他怎么会对皇后心生怀疑,“是朕亏待了你。”皇帝说着咳嗽起来。

皇后忙起身拍抚皇帝的胸口,吩咐宫人。“快去取药来。”

皇帝摇摇手,“不必吃了,每日如此吃了也是无用,我歇歇就好。”说着慢慢地躺在软榻上。

宫人和内饰慢慢退下去,皇后拨了拨矮桌上的宫灯,灯光一跳又亮了几分,将皇帝的脸照得更加清楚。

皇帝的脸色和往常相比显得有些苍白。那双眼睛满是血丝。松懈下来整个人就十分的疲惫,“这宫里,朕唯一能相信的也只有皇后了。大皇子尚年幼,日后就靠皇后多多照应。”

皇帝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皇后有些吃惊,低下头发现皇帝已经闭上了眼睛。很快就传来匀称的呼吸声。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皇帝又睁开眼睛。“朕说到哪里了?”

皇后摇摇头,“您乏了,先歇歇…”

皇帝点点头,很快又睡了过去。

多少年了。她已经没见到皇帝睡的这样安稳,大皇子解开了心结,他们夫妻之间仿佛也少了些隔阂。她毕竟是局内人,无论怎么做。怎么说,都终究让人不能完全相信。

说到底,还是大皇子这样稚儿的话,终于洗清了她。

皇后安置好皇帝站起身来,出了内殿,女官已经等在那里,“已经安排好了,娘娘安心。”

皇后抬起头看向窗外。

天快亮了。

天亮了,沈家下人揉着眼睛将大门打开,对着空荡荡的门口伸了个懒腰,等他再回过神来,门口已经多了几个衙役打扮的人站在那里。

沈家下人以为看走了眼,不由地愣住。

“你家老爷呢?”

沈家下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出声,那些衙役显然已经耐不住性子,一脚将下人踹开,大步走了进去。

见到这种情形,院子里的人顿时大喊起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几位官爷,你们是要找谁?”

各种询问的声音传来,却得不到半句回应,几十个衙役已经分做两队守住了沈家的前门、后门。

沈敬元得了消息,批上衣服迎出来,看到领头的官员忙行礼道:“这位大人,草民沈敬元,不知大人来此有何公干?”

“沈敬琦可是你家兄长?”

沈敬元道:“正是…”

“那就对了,”官员道,“沈敬琦勾结海盗,顺天府已经差人捉拿,等拿住了海盗就会有官府文书下来,我们例行抄检。”

沈敬元惊讶地张开了嘴。

官员吩咐下属,“将书房围好了,不准任何人带走一片纸张。”

整个沈家顿时一片混乱。

官员跨开两腿威风凛凛地站在院子里,等着外面消息送来。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沈家,虽然是大商贾,只要吃了官司,家败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沈敬元又上前询问,“您说勾结海盗,是哪个海盗?我们家从来在沿海做生意,我们只是…”

官员冷冷一笑,一个商贾竟然敢得罪顺妃娘娘,如今就让他们尝到苦头,广恩公也吩咐下来,只要办好了事,自然有少不了他的好处。

一会儿文书送来,他要将沈家搜个干干净净。

官员正想到这里,门口就有人跑过来。

“是不是文书来了?”官员头也不抬地伸出手。

来的下属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那就去等。”官员毫不在意。

下属却没有挪动脚步,而是十分惊讶地道:“没有那个海盗…没抓到海盗…也不见那个沈敬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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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说看不懂我的阴谋诡计,我特意说得清楚点,反反复复修改了几次,唉,已经是尽最大努力,不知道现在清楚了没。

我继续努力,希望不要有阅读障碍,大家也多多提意见,谢谢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抓

张戚程在家中等消息,看看沙漏,顺天府也差不多抓到了人,接下来他就等着御史言官上奏折,刑部连审。

“公爵爷。”

韩武的声音传来。

张戚程抬起头,“怎么样?”

韩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顺天府的衙役没有抓到人。”

张戚程皱起眉头,“什么叫没有抓到人?不是有人盯着程举升吗?”

有人盯着程举升,应该是一抓一个准。

韩武点点头,“昨儿还见到了,我方才问了仔细,盯着程家的人禀告说,程举升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出程家大门,只是让身边的掌柜来回忙碌,听说是要在京里买铺子。”

这些都没错,却怎么会抓不到人?

程家翻了个遍都没有程举升的人影,那个海盗的儿子难不成还能上天入地?

张戚程眼睛血红,仿佛一记闷雷在头顶炸开,几乎咬着牙,“带上家里的人也出去找,我就不信找不到那个程举升。”

公爵爷这是被怒气冲昏了头,韩武忙道:“我们现在出面,皇上就会知晓,这件事和公爵爷有关。”

本来是顺妃母家让徐家出面…

张戚程一掌拍在矮桌上,“是不是顺天府在捣鬼?去抓人的是谁?我就不信他们能在我眼皮底下将人放走了。”

说到这里,张戚程忽然想到了沈家,“那个沈敬琦呢?沈敬琦抓到没有?”

张戚程死死地盯着韩武。

韩武几乎不敢动弹,仿佛只要他摇摇头公爵爷的目光就能将他扯成碎片,可如今,他却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哑声道:“也没有抓到,沈家说,沈敬琦去了宣府看地,一时半刻恐怕不能回来了。”

沈敬琦也不在京中。

张戚程只觉得胸口一热,一颗心差点就被人扯出喉咙,张开手就将桌子上的茶碗摔在地上,“都是一群无能之辈。不过在京中抓两个人。竟然都抓不到。”

不可能会两个人同时不在京里,定然是早就得到了消息逃之夭夭。

“去宣府,不。从京里几个门出去,快马加鞭定然要将人捉到,我就不信了,他们能走多远。”

韩武忙劝说。“还是让徐家去找,这事公爵爷不宜出面啊。崔家还盯着公爵府,只要公爵爷有什么举动,那奏折必定会递到圣前。”

张戚程几乎瞪圆了眼睛,等到徐家出面。不知道又要耽搁多少时候,既然案子交给了顺天府,只能让衙役去抓人。那些衙役平日里都还散漫,更别提才过了年。就算给了银钱也不一定会卖力,等到他们打点好了,怎么能抓到程举升。

那些海盗比兔子还精,早就没影了,抓到一个沈敬琦又有什么用处。

“程举升带着的那些人呢?有没有抓到?”

韩武颌首,“抓到了,带去顺天府审问,那些人大多是程举升在京里召的掌柜和伙计,只怕是问也问不出个究竟。”

一个不起眼的程家,被官府围住,但凡有些牵连的人都被带去了顺天府,紧接着就是审问。

程举升是刚刚入京的商贾,家业还没有置办起来,新买来的下人除了听说这位东家要开店铺之外就一无所知。

程举升昨日还向掌柜交代了生意,今日就不见了踪迹,只带走了几个贴身的下人。

“你们老爷到底去哪里了?”

顺天府大牢里,各种刑具散发着恶臭、血腥的味道,可不管怎么询问、唬吓,那些下人都是几句话,“这位新老爷,只说这些日子要出门办货,到底去哪里,我们也不敢问。”

“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们只是被新买来的,什么都不知晓啊。”

顺天府衙役从京城几个门出去,追了三十里见不到程举升的踪迹。

人没了,凭空就变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