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亲近女人,不能说就一定是想耍流氓,有时候也许只一种心理上的需求。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吴小舞重复了一遍倪流的话,若有所思地说道,“做事情,都想有一个好的开端,但很少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善始善终的人和事,还是太少了。倪流,你的意思是,你想时刻提醒自己做事情要善始善终?”

“是呀,从小到大,我虽然没有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但无论哪一件事情,我都做到了有始有终,就象和梁米的恋爱,我明知道她对我早就没有了感情,但最后还是等她主动提出分手,为的就是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所以,既然决定了继承股份,我就会一条路走到底,否则,在洪东旭让孟岩提出以3亿交换股份时,我就不会拒绝了。”

“既然这样,还和郭容天见面有什么意义?”吴小舞被倪流弄迷糊了,她虽然也猜到了倪流不是变现股份放弃远思的想法,但却想不通倪流和郭容天周旋的目的所在,“你想借郭容天的势?”

“答对了。”倪流认真地说道,“我们现在处在风暴的中心,又最弱小,想要取胜,只能剑走偏锋,多个朋友多条路,既然郭容天对远思也感兴趣,坐在一起谈一谈,也许可以开拓思路,发现双方的利益共同点。也许到最后不仅仅是借势了,还有可能是联盟……”

吴小舞越来越佩服倪流了:“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宋总为什么会选择你当他的继承人,他是完全看透了你的为人,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做事情有始有终,不会中途放弃,所以,他相信把股份和远思交给你,你一定比别人做得更好。”

倪流三分得意三分自满地说道:“不瞒你说,我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你没有发现,就是心细、遇强则强、永不服输。”

“心细?遇强则强我算是领会过了,心细又体现在哪里?”吴小舞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不无幽怨地故意说道,“男人心细,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用在正路上就是好事,用在斤斤计较上就是坏事。”倪流的自信一向很强大,“我就举一个小例子——在和王树斌交手的时候,不管我逼王树斌多紧,到最后王树斌甚至都气急败坏了,他一直提都没提五百万现金支票的事情,这说明什么?”

“是呀,我怎么漏了这个细节?”吴小舞服了,冲倪流伸了伸大拇指,“强,心细如发,可是你得告诉我,他为什么被气得快暴跳如雷了,也不提五百万现金支票的事情,而且他既然和洪东旭同流合污了,就应该告诉洪东旭这事儿,洪东旭完全可以这事儿找我们的麻烦,甚至可以以侵吞公款的罪名抓了我们?可是……一切都没有发生,为什么呀?”

倪流坏坏地一笑:“真想知道为什么?”

“想呀。”吴小舞用力地点头。

“自己好好想想去。”倪流一拍吴小舞的肩膀,“晚安。”

“你……”吴小舞险些没被倪流气得背过气去。

回到房间,倪流理顺了一下思路,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去,他仿佛看到了一丝阳光穿透了重重云雾,正在向他展现一个无比光明的前景,突然,电话又响了。

难道又是姐姐来电?一看来电号码是襄都的座机,倪流也没多想,顺手就接听了电话。

“倪流,你以为你躲在石门我就找不到你了?想得美!告诉你,限你三天时间回襄都解决遗嘱问题,否则,小心出门被车撞死。”

宋国武气急败坏的声音夹杂着恶毒的咒骂和攻击,如天边雷声一样滚滚而至,震得倪流的耳朵嗡嗡直响。

倪流才不屑于和宋国武对骂,只回答了他一句:“等你刷牙之后再打来电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刚一挂断,宋国武就又气势汹汹地打了过来,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倪流,你个混蛋敢挂我的电话……”

“哦,还没刷牙?”倪流又挂了。

第三次宋国武终于服软了:“倪流,你先别挂,我有话要对你说。”

“有话就说人话,别跟疯狗一样乱叫。”倪流冷冷地说道,“宋国武,别以为你为了得到遗产,在背后做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没人知道,如果我都捅出去,你别说能拿到一分钱了,下半辈子直接去监狱里养老了。”

宋国武还真被吓住了,支吾了半天才说:“倪流,你、你、你见过王树斌了,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智商是硬伤,倪流无声地笑了,就宋国武的几把刷子,还想在遗产争夺战中分一杯羹?最后被人害死了还得问牛头马面是哪一位害死了他,商场上的事情,拼的是财力,比的是智商,财力不雄厚,智商不高人一等,就别硬挤进来让别人利用了。

成交

“说吧,找我什么事?”倪流没回答宋国武的问题,直接让他说正事,“我时间宝贵,没工夫和你瞎扯。”

“那个,那个尸检的事情……”宋国武吞吞吐吐地说道,“出来最后结果了,报告说,我哥确实是死于酒精中毒。”

“所以呢?”虽然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倪流心中还是一阵狂喜,洗清了谋害宋国文的嫌疑,接下来如果他再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远思集团,强烈要求为他办事股份交接手续,洪东旭会想出什么法子来阻拦他?

“虽然你直接谋杀的罪名被排除了,但间接谋杀的嫌疑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如果我一口咬定你在路上故意耽误时间,就是为了拖死我哥,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宋国武泼脏水的水平也挺高,颠倒黑白的时候,比刚才说出真相时还理直气壮,“后果到底有多严重,你是聪明人,一想就想明白了。”

倪流是明白了,宋国武从开始到现在的所作所为,归根结底四个字——胡搅蛮缠,当然,也可以用无理取闹形容,目的只有一个,要从宋国文的死中,从中渔利。其实以倪流的为人,受宋国文巨额遗产的恩惠,他不会亏待宋国文的家人,就算宋国武不提任何要求,他至少也会拿出上千万来安抚宋家。

宋国武闹到现在,黔驴技穷,只剩下死缠烂打的最后一招了,倪流清楚一个事实,不拿到好处,宋国武就是要钱不要命的赖皮狗,绝对没完没了。

“宋国武,你到底想要多少钱,直接说。”倪流懒得再和宋国武多说了,多说无益,和没品的人直接谈利益才是上策。

“我要一个亿。”宋国武狮子大张口,“洪东旭说你准备卖了股份,变现三亿现金,我要三分之一,不多吧?给我一个亿,事情就算过去了,不给我,我让你一天也不得安生。”

洪东旭是什么意思,透露三亿换股份的秘密出去让宋国武知道,是想宋国武逼他就范,还是想继续把水搅浑,好让他坐收渔人之利?倪流冷笑了,洪东旭忘了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是,倪流承认他初入商界,商场规则不熟悉,商战谋略没经验,问题是,商场也好,官场也好,共通的地方是人性,商战最终面对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准确地把握人性,将人性放到利益的天平上去衡量,就会得出每一个人分量和价值。几千万几亿哪怕几十亿的项目,最终也会由具体的人来操作,从人性入手,就抓住了问题最关键的点。

不是有伟人说过,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因此就有凡人领会了伟人名言的精髓,站在伟人的肩膀之上,也说了一句极有进攻性的话——有计划地拉拢大批的新干部,就是我们公司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致胜法宝。

有的人分量大过价值,有的人价值大过分量,但不管是哪一种人,万变不离其宗的是,每个人都有做人的底线,超过底线,人性就会扭曲,价值取向就会不择手段。

几年的工作经历也让倪流悟出了一个道理,不管做什么事情,先要抓住最关键的人,人事人事,人在先,事在后,人为主,事后辅,无人不成事,现在,他就准备反手一击,摆脱现在被动的局面,充分利用宋国武的贪婪,让宋国武成为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将洪东旭一军。

“一个亿呀……”倪流故意拉长了声调,“是不是太……”

宋国武果然上当了,不等倪流说完,就迫切地说道:“一亿是我的底线了,不能再少了,少一分,免谈。”

“国武呀,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风格挺高,四个亿,你只要一个亿,我肯定没有意见了。”倪流开始挖坑了。

“什么?什么?!四个亿?洪东旭告诉我说是三个亿,他怎么可能骗我?”宋国武急了,大声嚷道,“倪流,你说清楚,怎么又变成四个亿了,要是四个亿,我要一亿就太亏了,不行,我要一亿五千万。”

“要是最终能卖到四亿,给你一亿五千万也好商量。洪总怎么和你说的,我就不清楚了,反正石门有一家公司正在和我谈,出到了四个亿,国武,你说洪总只出三个亿,是不是想黑我们的钱?”倪流挖坑完毕,开始推人了,“按说以洪总和姐夫的关系,和你的关系,他应该出价最高才对,却比别人出价整整少了一个亿,一个亿,不是一千万两千万的小数目……”

一亿五千万和一个亿,差了整整五千万,在五千万巨款面前,哪怕只是眼前飘动的虚幻的数字,在宋国武心中,也是无法接受的落差,他勃然大怒:“倪流,你继续和石门的公司谈,一口咬住四个亿的价格不能让,我明天就去找洪东旭,这老东西,想坑我,没门。我让他出到五个亿,要不不卖给他,怎么样?”

不错,达到了预期,不过倪流觉得还有必要再火上浇一把油:“我正在找会计事务所估价,也许能估到六亿,国武,除了洪东旭之外,你也可以远思其他的大股东或者襄都别的大公司接触一下,询询价也没什么损失,是不是?不估算好价格,仓促就低价出手,最后吃亏吃大了,哭都没地方哭去,是不是?这样,我口头答应你,只有股份能变现,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而且变现价格越高,你的收益就越高。”

好了,在为洪东旭挖坑的同时,他又为宋国武设置了一个不可能的任务,总要让宋国武有事在忙,才能栓住宋国武一颗不务正业却贪得无厌的贪心。

“行,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倪流,只要你答应股份转让金分我三分之一,我就保证不再和你闹,还会和你一起对付外人。”宋国武还不知道他已经跳坑了,被一亿多飘在空中的空头支票晃花了双眼,“给句痛快话,三分之一,成交不成交?”

“成交!”倪流几乎没有犹豫就一口答应了,“如果股份转让成功,我保证分你三分之一。”

“一言为定!”宋国武兴奋地扔下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等我好消息,我去找洪东旭谈谈,让他出四亿五千万。”

这下好了,洪东旭有得受了,倪流几乎要哈哈大笑了,又想起他刚才话里的伏笔——如果股份转让成功——等于是一张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他手中的空头支票,他就忍不住要自言自语地说上一句:“不好意思了,宋国武,如果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转让股份,到头来,你一分钱的好处也得不到。”

钓鱼台别墅位于市区西部山前区地质公园南侧,距市中心直线距离约15公里,向南,2公里处为封龙山旅游景区,向北,6公里为龙泉寺旅游景区,向西,是苍茫绵延的太行山脉。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钓鱼台是一块风水宝地,沿山前大道一路西行,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可以从市区直通别墅。不过据倪流得知的数据,钓鱼台别墅的销售并不太好,原因既不是价格过高,也不是距离市区过远,而是决策失误。

失误就失误在了钓鱼台别墅是独栋别墅,不是联排别墅。

联排别墅比独栋别墅造价更低,也不如独栋别墅高档和私密性强,按说有财力购买钓鱼台别墅的消费阶层,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群,应该更喜欢独栋别墅才对,只是市场变化莫测,消费者心理难以准确把握,主打高尚、独栋和私密性强的钓鱼台别墅从前年开盘以来,到今年为止,只销售了二分之一强的楼盘,时至今日,尚有将近一半的楼盘没有售出。

从积压率来说,这是一个失败的项目。

不管是钓鱼台湖光山色的私家风光,还是依山而建的自然清闲的田园气息,都符合现在繁忙的都市高端人群的消费理念——向往自然、亲近自然并且拥抱自然,但为什么销售不如预期火爆,名气很大,关注度很高,最终成交的单子却不足十分之一,往往许多人驾驶豪车而来,兴冲冲参观了别墅之后,却一脸失望地摇头离去?

“私密性是一把双刃剑,成也私密性,败也私密性……”倪流一边开车,一边对坐在副驾驶的吴小舞和坐在后座的黄文旭说道。

“你不是学的市政工程,怎么也研究房地产市场?”吴小舞一只手支在车门上,托着头,歪着脑袋问倪流。

“梁米学的是建筑,她上大学的时候,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好学生。刚毕业的时候,是一个喜欢钻研的好员工,现在嘛……”倪流摇了摇头,“时间会改变一切,改变一个人的理想,改变一个人的坚持,也改变真理和谎言……时间是验证真理的唯一标准。”

“扯,时间怎么会是验证真理的唯一标准?”黄文旭正在后座拿着平板电脑切水果,切得正起劲,一下被倪流的话绕了进来,放下平板就反驳倪流,“实践才是。”

“实践会出错,时间永远不会。”倪流无意和黄文旭争论,只解释了一句就又回到了正题,“当年钓鱼台刚开盘的时候,我和梁米还坐公交车来参观过,当时我就说了一句话,钓鱼台别墅的销量,不会太好。梁米还反驳我,说我没钱不代表别人没钱,她说钓鱼台别墅一定会大卖。”

“钓鱼台没有大卖,不是石门的富人不够多的原因,而是另有原因。”吴小舞插了一句,“倪流,你不简单呀,几年前就这么有眼光了,这件事情,你是不是也和宋总聊过?”

“聊过,刚开盘的时候,宋国文就考我,问我钓鱼台以后的前景怎么样,我就说,不会太好,也不会太坏,半死不活,他不信,问我何以见得?”倪流回忆起了往事,想和宋国文坐而论道的岁月,不由摇头笑了笑,“我说就凭钓鱼台的别墅私密性太好这一点,就不会大卖。每栋独栋别墅之间,距离过远,而且整个钓鱼台的别墅区规划太大,虽说西部山区的地皮便宜,而且也是为了就着山势而建,但整个小区的规划太分散了,国人不比老外,虽然喜欢私密,但本质上讲,国人还是喜欢有热闹的私密,既保持了一定的私密性,又可以抬头看到邻居,和邻居打打招呼,更喜欢让别人看到他买的新车和新包、新鞋,等等,所以,怎样合理地保证一定的私密性,又不妨碍正常的人际交往,这个度,不好把握。”

“后来呢?”吴小舞被倪流的故事吸引了。

“后来……后来就是时间验证了我的预言,钓鱼台不温不火,名声在外,口碑不错,却叫好不叫座,梁米说我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蒙对了,宋国文却对我赞不绝口,说我极有商业眼光,不跟着他干就太可惜了。”阳光不错,透过车窗落在倪流的脸上,衬托得他的脸庞朝气蓬勃,他微微眯了双眼,眼中流露出向往的神色,“也许宋国文临死前把股份留给我,是认为在我的带领下,远思能走出一条全新的开拓之路,他肯定不会想到,他的引发了轩然大波,我的继承之路,波折不断,困难重重。”

“有困难是好事,倪流,打铁还得自身硬,你现在的磨难和挫折,对你以后的成长,是一笔宝贵的财富。”黄文旭不玩游戏了,坐直了身子,难得地说了一番正经八百的话,“不瞒你说,钓鱼台别墅项目失败在了哪里,我也系统地研究过,大概花了我一年多的时间,我才得出了和你相似的结论,你在开盘的时候就看了出来,这么一对比,你好像还真有两下子。不过你显然没有系统地研究过钓鱼台别墅失败的综合因素,私密性是主要原因不假,但却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另外两个原因,也起到了一定程度的推动作用。”

奔驰行驶在山前大道上,如行云流水一般划过一道黑色的闪电。由于冬天的缘故,路上车不多,一眼望去,远处灰秃秃的山峰如在眼前。两侧的树木树叶落尽,在静静中等待下一个季节的轮回。

智斗

“哪两个原因?”不等倪流说话,吴小舞先问出了口,“哎,黄文旭,你不是做投资理财生意,怎么也关注房地产?”

“房地产也是投资理财的一个方面,你以为买房子的人都是为了自住呀?有许多人是为了投资升值。”黄文旭不无得意地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房地产项目能不能大获成功的关键,一来在于有没有准确地把握了自住和刚需消费者市场,二来呢,是不是符合投资客的升值期待,如果有许多投资者认为这个项目有升值潜力,那么这个项目绝对会火爆。每一个火爆楼盘的背后,都有一大票投资客。钓鱼台别墅的失败一是没有把握住自住消费者对私密性要求的心理尺度,二是不符合投资客的市场预期,三是时机选择得不太好,在钓鱼台刚开盘时,石门还没有重点开发山前大道,等钓鱼台别墅的市场关注度过后,石门市政府高调宣布将投巨资开发山前大道,要把山前大道打造成省会第一条美景大道,可惜的是,东风来晚了,钓鱼台想借东风,也时不我待了……”

倪流赞同黄文旭的结论:“文旭的结论很系统,也很专业,比我的看法高屋建瓴多了。”

“那是,没有两把刷子,敢当投资理财顾问?拿着别人的钱赚钱,必须要有过硬的口才和眼光才行。”黄文旭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时候,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我要是没有点儿真本事,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整个石门谁不知道一句话——要恋爱,找皇上。要投资,找黄郎。”

“皇上?你还有一个外号叫皇上?”倪流一打方向盘,向右一拐,就驶进了钓鱼台别墅区,“哈哈,皇上的意思是不是一个姓黄的色狼,天天泡妞上床?”

“哧……”吴小舞笑得前仰后合,“皇上就是姓黄的色狼,天天泡妞上床,太逗了,你可真能联想。”

黄文旭一脸严肃地说道:“不是联想,倪流说的是真的。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得声明一下,我就是一个外表放荡其实内心无比正派的人,从来不乱和女人上床,迄今为止,和我上过床的女人一共才……”

“打住!”吴小舞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私密性,请注意私密性。”

钓鱼台门口警卫森严,倪流交上了驾照,又通报了郭容天的名字,警卫向郭容天求证后,才放行。管理之严,盘查之密,和党政机关不相上下。

驶过恢宏的仿罗马风格的大门,望着正对门口的一方巨石上金光闪闪的五个大字——钓鱼台别墅,倪流不无感慨地说道:“当年刚开盘的时候,我和梁米来参观,我说了一句话——豪车别墅,大丈夫当如此也!”

“没出息。”吴小舞白了倪流一眼,“开一辆奔驰,买一栋钓鱼台的别墅,你就满足了?等下你见到了郭容天,你应该再说一句话……”

“什么话?”倪流乐呵呵要看着吴小舞,见吴小舞今日一身干练的打扮,脸上微施脂粉,颇有了几分白领丽人的风情。

“彼可取而代之!”吴小舞挥舞右手,用力举在胸前,“大丈夫要的是建功立业,开辟疆土,而不是挥金如土,醉生梦死。”

“得了,倪流一会儿演刘邦,一会儿演项羽,还是谁也别演了,演自己最好。对了,说了半天,马上就要见到郭容天了,你们谁知道,钓鱼台别墅,到底是哪家公司开发的项目?”黄文旭比女人还女人,居然拿出镜子梳理了几下头发,“我伟岸的形象,得始终保持,第一印象很关键。”

倪流和吴小舞不约而同地瞪了他一眼,异口同声说道:“容天集团!”

没错,钓鱼台别墅正是容天集团进军房地产业的第一个重大项目,正是钓鱼台项目的失利,才让容天集团进军房地产业的步伐大大放缓。直到今天,容天集团还没有从钓鱼台项目失利的阴影中走出来。

私家车兴起后,2010年后的新兴小区,都实现了人车分流设计,机动车一进小区大门就直接下了地下车库,不会占用地上空间,钓鱼台别墅小区是别墅区,各家的车库都在各家院内,小区内也就没有实行分流控制。倪流一看时间,正好到了和郭容天约定的十点钟,就打通了郭容天的电话。

“郭董,我到了。”昨天郭容天只告诉了倪流会面地点,没说太具体,倪流也并不认为郭容天就住在钓鱼台,所以他也没有郭容天会请他到家中做客的觉悟。

“我在湖光山色,8号台。”

湖光山色就是位于钓鱼台别墅小区中心地带的人工湖,虽说是人工湖,却是山泉水,是活水,就如一块碧玉一般点缀在钓鱼台之内,犹如点睛之笔。

只是现在是冬天,万木萧索,湖水没有结冰,却寒气袭人,若是夏日炎炎之际,一把遮阳伞,一把沙滩椅,一杆鱼杆,在湖边悠哉半日,也是快乐似神仙。

湖心岛在湖的中心,有四道走廊通到岸上,岛上,中间是一座人工土山,上面的凉亭、树林和健身休闲场所,岛的周围,是人工沙滩,沙滩上,有无数木椅、长凳和遮伞组成的钓鱼台,一共有多少个一时难以数清,一眼望去,四五十个绝对不会少。

必须要说,钓鱼台别墅无论生态环境、配套设施还是真山真水的景观,在石门无出其右者,即使现在山前大道火热开发,沿道路两侧的荒山野岭又新建了不少别墅,各各打出不同的卖点,但和两年前的钓鱼台别墅相比,似乎总是欠缺了一份从容和沉稳,多了一份功利和浮躁。

现在是冬天,沙滩和钓鱼台上,空无人影,还好天气晴朗,否则站在湖心岛上,还真有寒风刺骨的感觉。相信如今郭容天站在湖心岛上,想起两年前开盘时的盛况,再对比现在日渐衰落的现状,再联想到山前大道的开发带动了沿线几处别墅小区的火爆,他的内心或许也会是寒风刺骨。

8号台,有两个背影坐在长椅上,一男一女,男的年约五旬左右,女的青春正好,三八芳华。

不等倪流上前,郭容天已经站了起来,回身说道:“你就是倪流了?”

五十开外的郭容天是典型的北方大汉形象,方脸浓眉,只不过眉头紧锁,就显得过于忧国忧民了。再加上他一身灰色大衣灰色长裤,配合萧索的湖边风景,就颇有一种沧桑感。

旁边的女子穿了红艳如火的羽绒服,奔放如蓝天的牛仔裤以及一双纯净如白雪的翻毛靴,微呈瓜子型的脸上一双杏眼千娇百媚。

“郭董您好,我是倪流。”倪流伸手接过郭容天伸过来的右手,微微欠了欠身子,表现出了晚辈向长辈致敬的诚意,“这是吴小舞,我的秘书。这是黄文旭,我的助手。”

郭容天依次和吴小舞、黄文旭握了手,对黄文旭他没有过多的表示,对吴小舞特意多说了一句:“小舞,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

吴小舞担任了宋国文一年多的秘书,却只见过郭容天一面,宋国文和郭容天的私交如何,由此可见。

倪流以为红羽绒服女孩是郭容天的秘书,不料郭容天并没有介绍她是谁,就开始了会谈。

“倪流,你对钓鱼台别墅小区的印象怎么样?”郭容天背起双手,迈步沿着海滩向前走去。

倪流跟在郭容天的身后,心想也不知郭容天是随口一说,还是有意考他一考,他沉思片刻,并没有正面回答郭容天的问题,却说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前段时间我想买一套房子,结婚用房,是刚需。选来选去我选中了一处小区,名字叫全棉时代,郭董应该也听说过这个项目。”

郭容天点了点头,并未说话,虽然倪流的话题扯远了,不过他有耐心听倪流说下去。

“喂,倪流,我爸问你对钓鱼台别墅小区的印象怎么样,你怎么说到全棉时代了?全棉时代是高层中档小区,能和独栋别墅的钓鱼台高档小区相比?你会不会回答问题呀?”走在郭容天右侧的女孩口气居高临下地指责倪流,眼睛中都流露出轻蔑的神色,“就你这智商,还想跟我爸谈判?我看你赶紧走人得了。”

“丽丽!”郭容天扭头呵斥了女孩一句,又对倪流说,“别理她,继续。”

原来女孩不是郭容天的秘书,而是他的女儿郭丽丽。黄文旭和吴小舞走在后面,从见到郭丽丽第一眼起,黄文旭的目光就不离郭丽丽左右,从她的脸蛋看到胸,再从胸看到大腿,全身上下都被黄文旭色眯眯的目光扫描了一遍。

“这妞儿不错,我喜欢。”黄文旭小声地对吴小舞说道,“小舞,你告诉倪流,这妞儿我预定了,别让他跟我抢,他有你就行了,别再染指郭丽丽了。”

“滚蛋,你爱泡谁就泡谁,别拿我和倪流开玩笑,我有男朋友了。”吴小舞抬腿踢了黄文旭一脚,又冲他挥了挥拳头,“下次再胡说八道,我就和你断交。”

“拉倒吧你,你有男朋友?鬼才信。就凭我火眼金睛的色眼,一眼就看穿了你外表沉静内心狂热的本质。你以前也许有过男朋友,但肯定不是一次成功的恋爱,而且他伤你很深,你不愿意提起伤心的往事,却又对他念念不忘,所以,你才在现在单身的事实下口口声声说自己有男朋友,其实是生活在往事的回忆之中不愿意醒来。”黄文旭口若悬河,一本正经地点评了吴小舞一番,又嬉皮笑脸地说道,“怎么样,我说对了吧?你承认不承认都不要紧,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也不关心,我现在有了新的人生目标,她就是丽丽,小舞,我一定要拿下郭丽丽,让她成为我们通向成功之路的阶梯。”

“我呸。”吴小舞啐了黄文旭一口,“胡说八道,满嘴放炮!一边去,懒得理你。”

“正好,我还懒得理你呢。来,换换位置,让我跟在丽丽身后,方便欣赏她动人的背影和优美的曲线。”

“……”吴小舞无语了,她不再理会黄文旭,转身看向了湖水,目光中有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跳动,也不知是风太冷还是黄文旭的真的触动了她的内心,不经意间,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

倪流走在郭容天的左侧,微冷的北风吹动他衣服的下摆,让他的身影显得洒脱而淡然,他只是淡漠地看了郭丽丽一眼,继续说道:“全棉时代位于二环以内,在三条路汇聚的三角地带,交通十分便利,而且周围环境安静,是一处宜居小区,最主要的是,价格还不贵,合六千多一平米。在石门二环以内的房价普通在七八千左右的今天,能在二环内不算偏远的地段还能买到六千多一平米的房子,算是幸运了,对不对?”

郭容天面无表情,只是静静聆听。

“其实不是,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永远是真理,商家的本质是榨取利润,全棉时代的房子之所以不贵,一是因为地皮是城中村改造的地皮,小区八栋楼,其中四栋是回迁房,用四栋楼的代价来换取地皮的免费使用,折价下来,肯定会比单纯的购买地皮要便宜许多。二是全棉时代从开盘到现在,两年多了,一直没有办下来土地证,没有土地证,就办不了房证,就是说,全棉时代五证不全,这样的房子,自然卖不上高价,只能以低价取胜。”

“交房的时候,原本定好的四季沐歌太阳能热水器换成了沐阳牌,许多不起眼的地方的用料,也都以次充好或是偷工减料,最气人的是,作为最大卖点的房屋质量也被人发现了猫腻,结果引发了购房者的怒火,许多购房者一怒之下联合起来,冲击了全棉时代的销售部,差点酿成群体事件。最后报纸、电视台和网络一曝光,全棉时代没有预售证的内幕被捅了出来,全棉时代的开发商中省信誉房地产开发公司,名声一落千丈,名叫信誉房地产公司却没有信誉可言,信誉房地产想借全棉时代一炮打红进军房地产业的脚步,就此停止不前了。”

碰撞

全棉时代事件,郭容天当然听过,听倪流讲完,他停下了脚步,脸色沉静如水地问道:“全棉时代的失败和钓鱼台别墅的失败,没有相通的地方,不好拿来类比。你的故事是不是想说,在你眼里,钓鱼台也和全棉时代一样,是一个操作不当导致的失败品?”

“切,你懂什么?不懂装懂罢了。你才多大,有没有独立运作过哪怕一个一百万的小项目?没有吧?没有就不要纸上谈兵了,事后诸葛谁都会,有本事提出改进的建议,而且还能反败为胜,才算真本事。”郭丽丽不以为然地说道,轻描淡写的口气,充满了对倪流的轻视。

要是平常,倪流早就三言两语反驳得郭丽丽无话可说,但现在他重任在肩,他的任务不是打击一个嚣张富家女的狂妄,而是要说服郭容天在远思遗产争夺战中,立场向他倾斜,所以他并不回应郭丽丽的挑衅,而是回答了郭容天的问题。

“在我看来,全棉时代和钓鱼台的失败,是不能相提并论,但如果转变一下角度的话,全棉时代和钓鱼台未必就不能起死回生。”对于自视过高的人来说,直接无视之就是最好的反击,倪流悄然向黄文旭使了一个眼色。

果然不出倪流所料,郭丽丽对倪流对她的两次无视愤怒了,她跳到倪流面前,用手指着倪流的鼻子:“倪流,你什么意思?你不要太狂了,告诉你,容天集团我也是股东之一,就凭你对我的态度,你想和容天合作,休想。”

黄文旭人影一闪,如一道阴影突然就冒了出来,横在倪流和郭丽丽的中间,他打了个哈哈:“郭小姐,在下黄文旭,人称玉面黄郎,早就听说过郭小姐的芳名,对人人向往的石门一枝花仰慕已久,今天一见,石门一枝花的外号名不符实……”

倪流现在必须形象正面,不能在郭容天面前的丝毫闪失,面对郭丽丽的刁钻,倪流不方便直接还击,黄文旭就知道,他是替倪流挡下刁蛮公主无理取闹的不二人选。

“什么石门一枝花?胡说八道。”郭丽丽嘴硬,不过还是被黄文旭随口胡编的石门一枝花的说法吊起了胃口,“我怎么没有听说有这个说法?”

见郭丽丽上钩,成功地被他转移了注意力,黄文旭得意地向倪流回了一个眼色,一把拉过郭丽丽:“丽丽,你当然没有听过石门一枝花的说法,因为现阶段还没有正式对外宣布评选结果,还处在保密阶段。石门一枝花是我们皇上协会共同推荐并且公平投票推举出来的一个荣誉称号,获得石门一枝花称号的美女,必须艳压群芳,不论是相貌、身世、气质还是身材,必须样样第一,才配得上石门一枝花的美誉。”

“什么是皇上协会?”郭丽丽被黄文旭拉下了水,“为什么说我又是又不是石门一枝花?”

“因为……”黄文旭见猎心喜,见进展顺利,心花怒放,兴奋度暴涨,“以你的相貌、身材和身世,石门一枝花的称号太埋没你了,你应该是中省一枝花才对。”

“啊?”郭丽丽如坠云端,不,其实是掉进了云山雾罩的美丽的谎言之中,“我……你们都评选了谁?有没有白丁?有没有付先先?有没有连若菡?我是不是比她们得分都高?你们要是让她们得分比我高,就是你们有眼无珠!”

女人,你的名字叫虚荣,不,应该叫傻冒,吴小舞现在不但越来越佩服倪流的识人之明——识人用人,是一个执掌大局的上位者必备的基本素质——也越来越欣赏黄文旭插科打诨的本领,有时候遇到刁蛮难缠的人物,还真需要黄文旭这样嬉笑怒骂的怪才对付。

郭容天也不知道是对女儿过于纵容,还是故意让女儿的刁蛮为倪流制造难题,反正他没有批评郭丽丽一句,就当郭丽丽对倪流的无理没有发生一样:“说说你的想法,我还真对怎么样让全棉时代和钓鱼台起死回生大感兴趣,哪怕只是纸上谈兵,也算是一个消遣了。”

消遣一说,明显流露出郭容天对倪流的轻视,倪流不以为意,和久经商场的郭容天相比,他确实是初出茅庐,而且也正如郭丽丽所说,他没有独立运作过哪怕一个一百万的小项目,他的理论,没有经历过一次实践的考验。

说错了不怕什么,怕的是不敢想不敢说,当年他和宋国文在一起的时候,宋国文问什么他就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其中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动,也有他敢想敢干的性格使然。

“如果能把人生中轰轰烈烈的大事都看透了,当成消遣一样活着,也是很难达到的境界。”倪流不是自嘲,是有感而发,在郭容天面前,他是没有实力没有资历没有经验,但并不代表他以后达不到郭容天的高度,许多人不是没有做大事的才能,只是没有做大事的机会罢了。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舞台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宽。

“全棉时代的地理位置很好,三条道路的交汇之处,完全可以以四通八达、人生纵横当卖点,再下大力气拿到土地证,五证齐全后,立马在全省主要媒体上大打广告,以全省第一家绿色生态太阳能小区为噱头,整体均价每平提升1000块,广告文案做得大气一些,再打出香港设计京城施工的旗号,时间不用多久,狂轰半个月的广告之后,原业主都会因为房子的巨大升值而不再闹事,同时还因为买得早得了实惠而沾沾自喜,而全棉时代的名声打响之后,信誉房地产的信誉,也就回来了。”

郭容天对倪流关于全棉时代反败为胜的论述不置可否,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全棉时代在营销手段上的低级和不入流也是事实,从来没有在媒体上打过广告,整个营销和推广全部靠街头小广告投放,所以一直给人很低端很小家子气的感觉。

“钓鱼台又该怎么反败为胜?”郭容天并不想就倪流为全棉时代开出的药方点评,也不想去深思是不是可行,全棉时代的是不是反败为胜,他不关心,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想知道,倪流又会为钓鱼台开一剂什么药。

毕竟和全棉时代现在还在热度之中不同的是,钓鱼台的热度,已经过去了。不过,倪流为全棉时代开出的药方,系统而全面,倒让他还真有几分期待倪流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了。

“钓鱼台现在可走的路不多了。”倪流并不掩饰他对钓鱼台现状的失望和未来的担忧,“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只负责提供一个思路,是不是可行,还得郭董裁决。”

倪流用手一指远处的两栋独栋别墅之间的空地——说是空地也不恰当,中间有花草,只不过因为冬天的缘故,花草枯萎,显得空旷而萧索——说道:“我大概算了一下,每栋独栋别墅之间的空地大概有半亩,一年三季有花草,冬天荒废,如果在空地上建造一座宅子,造价不用太高,地皮是现成的,材料和人工大概十万块就能解决问题,宅子可以停两辆汽车,有一个卧室一个厨房,剩下的地皮就架一座温室大棚,可以种植蔬菜,建成之后,老住户免费赠送,新客户买房即赠……”

郭容天沉默不语,心中却是惊涛骇浪,倪流的主意看似异想天开,甚至可以说突如其来,完全不合常理,但仔细一想,却大有玄机,完全弥补了钓鱼台在布局和规划上的所有缺陷!

一座带温室大棚的宅子,确实成本不高,十万元的造价对一座动辄几百万的别墅来说,作为附赠品也不算多高的成本,不过就是每栋别墅少赚十万就行了,而如果因此多卖出一栋别墅,整个小区内全部宅子的成本就回来了。

最关键的是,宅子连接了两栋别墅之间的空地,让独栋别墅之间疏远的距离加强了联系,同时又保证了足够的私密性,将钓鱼台因私密性过强而导致的人气不足的缺陷化解于无形之中。而温室大棚种植蔬菜,对,还可以再多划分一块地方建造一个鱼池,等于是一处坐享田园风光的老宅子,满足了都市人向往田园生活的心思,安放了都市人生活在别处的不安分的心。

购别墅赠私宅,又可以重新点燃钓鱼台早就过气的热度,或许还可以再次掀起钓鱼台早就被人遗忘的热潮,郭容天感觉心中的一股火苗腾地燃烧了,随后越烧越旺,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跃跃欲试的心情,直想扔下倪流就去召开董事长讨论项目的可行性。

郭容天承认,他被倪流的主意打动了。

不过,郭容天毕竟久经商场,不会轻易表露他的真实内心,深呼吸几口,恢复了理智,他没有对倪流的提议发表任何看法,却转移了话题:“倪流,如果你接手了远思集团,以后的发展思路,是以房地产为主了?现在国家正在大力收缩房贷,在挤压房地产市场的水份,你还看好房地产市场?”

好一个心深如海的郭容天,倪流拿出了诚意,先后抛出了针对全棉时代和钓鱼台案例的分析来投石问路,郭容天是不是认可暂且不论,却连一句回应也没有,也太拿大了吧?倪流心中不服,不过他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平静,在他没有实力之前,隐忍不是软弱,而是蓄势。

“房价虚高是事实,但是指一线城市和一些三线城市,而石门是二线城市,又是新兴的省会城市,现在市区才300多万人口,未来的发展空间还很大,按照大多省会城市500万人口的容量,石门还有200万人口的增长空间,200万人,郭董,得是多少套刚需的住房?”倪流再次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他不信他打动不了郭容天,“而且农村城镇化的目标,又会带动房地产的新一轮热潮,未来20年,国内将会新增上万上新兴的小城镇,下一步的发展方向是,得农村者,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