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流不慌不忙地看了黄文旭一眼:“突破重围夺路而逃的难题,就交给黄郎了。”

“我?我不行,我又不是石门人,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解围?”黄文旭大摇其头,“这事儿,得倪头出面解决,谁让你是头儿?”

“事事都让头儿亲自出面,还要你做什么?”倪流才不会被黄文旭的假装骗到,哈哈一笑,“行了,别装了,刚才你看到楼下有情况,马上就打了电话,估计不出十分钟,救兵就到了。”

突如其来的转折

黄文旭一脸沮丧地摇了摇头:“真没劲,这都被你看了出来?我说倪头,当头就有当头的觉悟,不要太聪明了,有时候得给下面的人留点儿余地,大智若愚才是上位者的最高境界。”

“真的有办法能脱困?”吴小舞见倪流和黄文旭谈笑风生,浑然不把眼下的难题当难题,她虽然相信倪流和黄文旭都有本事,可是现在是硬碰硬的时候,耍花招没用。

“稍安勿躁。”倪流反倒坐了下来,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小舞,你猜什么时候洪东旭会亲自打来电话,主动提出要和我见面谈谈?”

“我猜不到,不过我觉得现在洪东旭应该还有信心,他还不到慌了阵脚的时候。”

“差不多也快了。”黄文旭朝窗外张望,也不知道他说的快了,是说洪东旭快乱了阵脚了,还是救兵快要到了。

电话又响了。

“倪流,不是说你联系了好几家公司,除了郭容天之外,至少有三五家和你达成了初步意向,怎么现在你被困住了,没有一家公司肯为你出头?”王树斌哈哈大笑,“现在知道自己的分量了吧?别以为你手里有一份遗嘱就是一个人物,你还差得太远,在别人眼中,你就是一块肥肉,人人都想吃,但再受欢迎的肥肉也只是肥肉,没人会和肥肉交朋友。”

王树斌一把年纪了,为老不尊不说,还挺喜欢嘲笑人,估计以前没好好受过教育,倪流也懒得再和王树斌较真了:“王总,你错了,我还真不是一块肥肉,我就是一个手里举着宝贝到处炫耀的小孩,你要充满童心地看待我现在的所作所为……”

王树斌差点没气昏过去,倪流刀枪不入,都事到临头了,还能笑得出来,他是傻了还是早就想好了对策:“倪流,再给你五分钟的考虑时间,如果你还是认死理,你就做好老老实实在办事处呆上几天的心理准备吧,还想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今天就还灭了你的威风。”

不简单,敢情王树斌刚才还真去查了《水浒传》,倪流哈哈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王总,你今天的盛情,剧情难却,先收下了,以后一定加倍偿还。”

“来了。”倪流刚扔了电话,黄文旭就喜形于色地朝楼下一指,“走起,救兵来也。”

“谁呀,谁呀,来了多少人?”吴小舞急忙来到窗前朝外探头一看,不由大失所望,“才一个人?这……能成吗?”

三人到了楼下,从地下停车场开了奔驰,刚出出口,就寸步难行了,几辆奥迪还是大张旗鼓地围在一起,堵得水泄不通,别说能过车了,连个人都过不去。只不过此时在奥迪车阵的外围,又多了一辆红色的拉风宝马跑车。

一个新潮女郎戴着大大的墨镜,斜靠在车上,正态度冷艳而倨傲地打电话,刚收起电话,就发现了倪流一行,立刻兴奋地冲倪流三人挥手:“黄郎,黄郎……”

“其实……”吴小舞咬着嘴唇,忍住笑,“黄鼠狼,我更喜欢你的另一个外号——皇上,一想到郭丽丽的樱桃小口嗲声嗲气地喊你皇上,瞬间就能让人心情舒畅一百倍。”

“去去去,吴小舞,你要是能少一些讽刺别人的恶趣味,多一些高雅的情操,我敢说,你的女性魅力会上升百分之五十的经验值。你少嘲讽我几句会死吗?我是好色了一点,但又没有对你始乱终弃,要是倪头哪里对不起你,你冲他讨还青春,别冲我。”

“怎么又扯上我了?”倪流见从奥迪车上忽啦啦下来十几号人,气势汹汹地包围了过来,也顾不上扯闲篇了,“小舞,你在车上别下来,文旭,下车。”

“可惜没开我的车,我的车上有家伙。”黄文旭遗憾地说道,“要不,今天说什么我也得撂倒几个不可,丫的,就那个光头看到没有,上次打得我没脸见人的就是他。”

“后备箱有家伙。”倪流扔下一句,先跳了车,转身来到后备箱,拿了两根棒球棒,和黄文旭一人一根,面无惧色地来到了十几个奥迪男的面前。

“你就是倪流?”为首者是一个光头,三十多岁的样子,肥头大耳,满脸红光,乍一看不像黑社会,倒像个相声演员,“你就是黄文旭?”

既然对方早就把自己一方的情况摸得门儿清,倪流也就不客气地说道:“没错,我是倪流,他是黄文旭,这么说,你就是光头了?”

“哥有名有姓,不叫光头,哥叫贾栋梁。”光头一摸光头,“识趣点儿,赶紧回去,省得兄弟们动手伤了和气,哥也是奉命行事,二位,得罪了。”

不怕有流氓,就怕流氓有礼貌,贾栋梁从事流氓职业到底算不算国家的栋梁,不在倪流的考虑范围之内,倪流只是向黄文旭悄然使了一个眼色。

黄文旭向前一步:“你谁哥呀?别哥长哥短的,好像你是文化人一样,贾栋梁,你还记不记得我?”

“记得,你不就是黄鼠狼黄文旭吗?上次被我一拳打得乌眼青的怂包,怎么了,现在不当怂包,当草包了?”

周围人群一阵哄笑。

“草包你爷爷的奶奶的龟孙子!”黄文旭突然暴起,手中棒球棒一扬,结结实实地就击打在了贾栋梁的肚子上。

“我……靠!”贾栋梁猝不及防,中招了,腰弯得虾米一样,顿时暴跳如雷,“打,打死算我的!”

十几名奥迪男清一色黑上衣黑裤子,排成一队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场景,还真是吓人,就和拍电影一样。坐在车里的吴小舞吓得闭上了眼睛,心想黄文旭太二了,寡不敌众的时候还动手,连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都不懂,白混了。

可是刚才好像是倪流故意使眼色让黄文旭动的手,倪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一个郭丽丽就能震住场?太高估郭丽丽了吧?这下好了,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了。

眼见十几人围了过来,就要对倪流和黄文旭一阵狂殴暴打之时,忽然郭丽丽不顾一切冲开人群冲了过来,挡在了黄文旭面前,伸开双臂拦住众人:“你们谁敢动他一根汗毛,我,我,我让你们统统完蛋!”

黄文旭被挡在身后,他悄然朝倪流竖了竖大拇指,又用手指了指身前的郭丽丽,得意地冲倪流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倪流不用看嘴形也知道黄文旭想说什么,无非是他多有本事,泡了一个可以为他挺身而出的妞儿。

“让开,郭小姐,这儿没你的事儿。”贾栋梁投鼠忌器,不敢对郭丽丽放肆,“别不小心碰了你伤了你,大家面儿上都不好看,是不是?”

“滚开!你们马上都给我让开,要不,我要你们好看。”郭丽丽怒气冲冲,叉着腰,手指指指点点,俨然一副指点江山的气象,“我警告你们,我可是石门一枝花……”

黄文旭一捂脸,无比羞愧地闭上了眼睛。

吴小舞情急之下,就要推门下车去为倪流助威,不料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此时她没有心情接电话,看了一眼来电,就想扔到一边,手刚碰到车门,忽然想起了什么,又一把抓过手机,顿时屏住了呼吸。

是创世公司来电。

怎么事情都凑一块儿了?外面千钧一发,形式一触即发,她期待已久的电话却现在打了进来,接还是不接?吴小舞只犹豫了不到三秒钟,就接听了电话。

“小舞,我是创世集团总裁秘书冷舒,关于上次你提出了股份转让的事情,徐董很感兴趣,他希望约个时间和倪总当面谈一谈。”

“好,我马上向倪总汇报,你等我消息。”

“呼……”吴小舞长出了一口气,太好了,终于有了一个回应,创世集团也是省内名列前茅的大公司,有了创世的响应,倪流手中就又多了一副可以打出的牌。

正要再次下车去帮倪流,手机又响了,吴小舞拿过手机一看,“啊”了一声,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是华达集团的来电。

华达集团是省内老牌的集团公司,成立时间早,业务范围广,董事长孟林开是石门工商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论实力,华达比容天雄厚,论产业结构的合理,华达比创世更有前瞩性,华达回电,着实让吴小舞喜出望外。

上次在钓鱼台,倪流随口一提要和华达的盛董会面,不过是商场上常见的拉大旗作虎皮的手段,不想一语成真,就连华达也对倪流手中的股份大感兴趣,既说明倪流的策略奏效了,也说明各大集团看好远思的前景,同时更说明,倪流在混战中,逐渐掌握了主动权。

吴小舞顾不上下车去帮倪流了,她也知道她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接听重要来电,替倪流开拓江山。

在吴小舞接听了华达集团来电的同时,倪流、黄文旭和郭丽丽与贾栋梁一帮人对峙的场面,突然大变。

贾栋梁可不管郭丽丽是不是石门一枝花,更何况他也不知道石门一枝花是个什么说法,当下一使眼色,两人向前架起郭丽丽,准备礼请郭丽丽让路。贾栋梁也不愧叫栋梁,多少有点应变本事,他一不打二不骂,只让人请走郭丽丽,事后郭容天也说不出什么来。

只要请走了郭丽丽,清空了场地,他就可以大打出手,好好收拾倪流和黄文旭一顿了。

只不过,贾栋梁低估了郭丽丽,就在二人刚刚架起郭丽丽,不顾郭丽丽的拳打脚踢就要请郭丽丽离开时,突然,二人感觉腿上一股大力传来,巨痛钻心,当即摔倒在地。

“动手!”郭丽丽冲身后一挥手,气呼呼地说道,“打,打死了算我的。”

莫非每一个嚣张的人都有一颗无法无天的心?倪流无奈而深刻地摇了摇头,不过虽然他摇头,心里却是十分欢喜,郭丽丽搬来的救兵,足有二十人之多,和贾栋梁的人相比,在数量上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

也别说,认识一个嚣张的富家女,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倪流冲黄文旭点了点头:“你泡妞无数,这个妞儿是最好的一个。”

黄文旭大言不惭地说道:“我泡的妞儿,其实个个顶级好,你只是见到了其中一个而已,所以,你下的结论片面了。”

“个个顶级好?”倪流促狭地一笑,“也包括梁米?”

“……”黄文旭被噎住了,瞪了瞪眼,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忽然惊醒过来,用手一指,“贾栋梁要跑。”

抬头一看,战斗已经结束了,准确地讲,是根本就没有开始,郭丽丽的人马一到,本来贾栋梁一伙人还准备迎战,不料才一个照面,贾栋梁电话一响,他一挥手,一群人就作鸟兽散了。

倪流瞄准贾栋梁的背影,扬手扔出了手中的棒球棒锁,棒球棒锁如脱弦之箭急速飞出,不偏不倚正中贾栋梁的后背,贾栋梁哎哟一声,一个跟头摔倒在地,接连打了几个滚才收住身形,从地上爬了起来,破口大骂:“哪个王八蛋扔我?”

不骂还好,一骂就让倪流和黄文旭看清了他狼狈不堪的惨状——头破血流,牙也掉了,惨不忍睹。

“你大爷扔你。”倪流伸手拿过黄文旭手中的棒球棒锁,作势再扔,“回去告诉王树斌,下一次,就该我作东了,让他清空肚子,准备吃大餐。”

倪流手中的棒球棒锁还没有出手,贾栋梁就吓得一缩脖子,抱头鼠窜了。

郭丽丽拍了拍手,得意洋洋地来到黄文旭面前:“黄郎,你没事吧?我厉害吧?”

“神勇盖世,巾帼无双。”黄文旭大拍马屁,“以前我以为丽丽只是貌美如花古道热肠的美女,现在才知道,丽丽还是嫉恶如仇路见不平的女英雄,遍看石门花,还是丽丽好,丽丽,你是当之无愧的石门一枝花。”

“真的呀?”郭丽丽瞬间就被黄文旭的天花乱坠迷倒了。

倪流笑而不语,男人女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还真是妙不可言,一物降一物,老鼠能上树,黄文旭不算高富帅,和一般人相比,也能说是屌丝,但在顶级白富美郭丽丽面前,他就是屌丝中的战斗机,偏偏郭丽丽还被他骗得晕头转向,对他死心塌地,爱情不分国界和民族,也不分阶层。

晚上,倪流、吴小舞、黄文旭和郭丽丽四人一起到小家碧玉吃饭。

主动权

小家碧玉是一家淮南风味的私家菜馆,布局温馨优雅,很有浪漫情调,适合情侣约会。

四人要了一个包间,郭丽丽拿出大小姐的派头,点菜的时候,不问别人喜好,大包大揽,随手点了几个她最爱吃的菜,挥手赶走服务生,傲气十足地说道:“今天我请客。对了,倪流,刚才我爸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了?”

来小家碧玉的路上,倪流接到了郭容天的电话,郭容天对黄文旭利用郭丽丽解围十分不满,不过听到贾栋梁的嚣张后,他的怒气就转移了方向:“王树斌在钓鱼台对面买下了几百亩山地,要上马碧海蓝天别墅项目,明摆着是想借钓鱼台的名声和打下的基础,压垮钓鱼台最后的希望,欺人太甚!”

好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倪流就顺势说道:“郭董,我的提议,您不妨试上一试,反正投入也不大,就死马当活马医一次,不管怎样,不能让王树斌的阴谋得逞。商业上的竞争很正常,但故意踩着别人失败的肩膀上位,就太不地道了。”

经此一事,倪流和郭容天的关系反倒更进了一层,相信王树斌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他为倪流作了嫁衣裳。

“没说什么,就说让我盯着你点儿,别让你胡闹。”倪流才不会和郭丽丽说正事,郭丽丽也不是能托付正事的主儿。

“切,吹牛,我爸才不会这么说,你就编吧你。”郭丽丽不客气地送了倪流一个白眼,又看了吴小舞一眼,“小舞,你是不是倪流的女朋友?”

吴小舞对郭丽丽没什么好印象,虽然今天的事情多亏了她,她还是扭转不了对郭丽丽的看法,一撇嘴说道:“多管闲事。”

“哎,你懂不懂礼貌?说话注意一点儿,真没素质。”郭丽丽生气了,一拉黄文旭的手,“黄郎,我们自己去吃好不好,不和杂七杂八的人在一起了……”

倪流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吴小舞一下,提醒吴小舞不要意气用事,吴小舞不甘在回了倪流一个白眼,端起酒杯敬郭丽丽:“丽丽姐,我敬你,刚才你真姐儿们,我代表全石门的美女送你一个外号——石门一姐。”

“石门一姐?嗯,这个外号好听,我喜欢。”郭丽丽立刻喜笑颜开了,和吴小舞碰了杯,“小舞,我是一姐,你当二姐好不好?”

吴小舞只好冲倪流翻了翻白眼,倪流装没看见,端杯和黄文旭碰杯去了。吴小舞无奈,她知道接下来的任务该她出面了,只好调整了一下情绪,努力笑了一笑:“丽丽姐,刚才贾栋梁一伙人怎么一见你就跑了,连打都不敢打了?”

“哼,我给王树斌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要是他敢动黄郎一根手指头,我就把他养了一个日本留学生当小三的丑事告诉他家母老虎,不信母老虎不剥了他的皮。”郭丽丽不屑地说道,“王树斌这个老色鬼,一把年纪了,那方面的功能也不行,还偏偏喜欢女大学生,听说他身上常备蓝色药丸。佳佳告诉我,她就是图王树斌的钱,她从日本来中国留学不容易,反正回国打算去发展AV事业,就当拿王树斌练手了,又练手又挣钱,一举两得……”

“噗!”黄文旭没忍住,一口酒全部喷了出来,还好,没喷到人身上,都喷窗户上了。

倪流比黄文旭强一些,板着脸,脸上的表情就像喉咙里有什么东西无法下咽一样,咽不下,又不能吐出来,吊在半空,不上不下,难受之极。

“丽丽姐,我可当不了石门二姐,和你无法比,你是容天的大股东,我可什么都没有。”吴小舞忙转移了话题,往正路上引,以免郭丽丽继续在AV的话题上没完没了,“光是容天集团的股份,你就配得上石门一姐的称号了。”

“没有,没有啦,我名下就容天百分之十的股份,不多。”郭丽丽果然没心眼,吴小舞一挖坑,她就跳了进去,“容天近两年业绩不好,市值下滑了许多,我的股份也缩水了不少,现在爸爸很着急,急于突破现状,想跳出最近的困境。对了,倪流,如果你能帮爸爸一把,现在就是雪中送炭的好机会。”

倪流要的就是想摸清容天内部的真实情况,现在看来,钓鱼台项目确实拖累了容天,让容天前进的脚步放缓了不少,他点头说道:“郭董肯定有办法渡过难关。”

“就是,我也相信郭董已经想好了对策。”吴小舞见时机成熟了,就及时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对了,倪头,刚刚收到华达、创世、东方和中羽的电话,几家公司都对倪头手中的股份感兴趣,提出马上就要面谈的有华达和创世,东方和中羽也有意面谈,想请倪头定时间地点,倪头,和这几家公司会谈的时候,可以为他们推荐容天,也许能为郭董牵线搭桥。”

吴小舞的话虽然是故意释放信息,要借郭丽丽之口传递到郭容天耳中,但她的话不是假话,而是实情,刚才在倪流和黄文旭大战贾栋梁时,她在车内相继接到以上四家公司的答复,都提出愿意就股份转让一事和倪流面谈,尤其是华达和创世,表现出了迫切之意,想约倪流今晚就会面。

“真的呀?试试也行,总比不试好。”郭丽丽哪里会多想,主要是以她的智商,也想不通其中的弯弯道道,当然,作为一个传声筒,她将消息传达到郭容天耳中的职责,肯定称职,“我回头就和爸爸说说,倪流,原来你也是一个好人,谢谢你。”

商场中人,不能简单地以好人和坏人区分,倪流摸了摸鼻子,笑了笑:“什么意思,给我发好人卡了?听说被女孩发好人卡的男人,从此就会杯具了,是不是?”

“谁说的,我就是喜欢好男人,不喜欢坏男人。”郭丽丽露出痴迷的笑容,“黄郎就是一个天大的好男人。”

吴小舞一下就饱了,放了筷子,索性不吃了,正好减肥。

冬夜下的石门,大街上行人稀少,北方的城市在冬天多了沉静,少了躁动,奔驰ML350划破浓浓的夜色,上了高速,一路南下,直奔襄都而去。

饭后,送走郭丽丽,倪流当即决定不再等到明天,当晚就返回襄都,吴小舞和黄文旭都没意见,三人就披星戴月,借夜色的掩护,准备悄然潜回襄都。

来的时候,是倪流和吴小舞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却多一个黄文旭。

不过倪流和吴小舞经过几天的石门之行,现在再回襄都,和上次漫天风雪之下被命运推动而毫无准备相比,今非昔比,不提倪流见识了王树斌和郭容天,并且和郭容天达成了共识,还以抛售股份的名义,引发了四方云动,现在整个局势都盘活了,倪流,成了整个局势的支点。

就是吴小舞,也从最初的惶恐不安慢慢成熟,到现在,她不但成为了倪流最信任最得力的助手,也基本上初步拥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可以说,和倪流在石门几天的历练,比她跟在宋国文身边一年多的时间学会的东西都多。

倪流和宋国文的行事手法,就吴小舞对比得出结论,完全是不同的风格。如果说宋国文的手法老道而从容,大局观和细节方面,把握得恰到好处,那么倪流的手法就微显稚嫩,似乎考虑问题总是有所欠缺,但却在稚嫩之外,又有一股不服输的冲劲和蓬勃向上的勇气,而最让她佩服倪流的是,有时倪流的想法似乎不够成熟,热情有余而大局不足,往往实施起来,却总能收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怪不是宋国文选择倪流继承他的股份,肯定是宋国文看中了倪流不按常理出牌却又总能把一手烂牌打成好牌的水平和手气,人不能靠手气成功,但只有水平没有手气,也不会成功。还有一点,远思发展到今天,积重难返,发展到了瓶颈,想要突破,必须打破旧秩序,注入新活力,那么在宋国文视线范围之内,倪流就是唯一的最佳人选。

当然,选择倪流也有很大程度的冒险成分,在正常情况下,宋国文宁愿让倪流从底层做起,花上三五年时间做到高层,再让倪流挑起大梁,只是在当时人之将死的情形之下,宋国文没有选择,与其让股份落到倪芳手中再被洪东旭或外部势力乘机瓜分,还不如冒险一试,交到倪流,让倪流打出一片全新的江山。

目前看来,宋国文的眼光确实不错,他的一步险棋,算是走对了。不过,吴小舞扭头又看了正在专心致志开车的倪流一眼,见倪流挺拔的鼻子和坚毅的嘴唇,呈现出永不服输的男人精神,她不由心想,虽说开局还算不错,但不知道接下来的关键一战,倪流能不能继续超水平发挥,最终顺利继承股份并且接手远思?

怕是很难,现在远思这盘棋虽然盘活了,但下棋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人一多手就杂,指不定谁会明里暗里作弊,最后的输赢,还真不好说,吴小舞收回了目光,她怕她看多了倪流,会陷了进去不能自拔。

“这盘棋,越下越大了,越大,越有意思了。”倪流没注意到吴小舞的异样心思,还沉浸在围绕股份继续发酵的局势之中,“以前,洪东旭以为他是唯一的棋手,他要和我打擂台,仗着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想一局定胜负。还好,我及时打出了停战牌,以缓兵之计躲过了他精心准备的正面一击。”

“然后你就回了石门,想从侧面打开突破口,结果你就遇到了我。”黄文旭从夜色沉沉的窗外收回目光,“然后你就多了一个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军师,然后就在石门大杀四方,到现在,你成功地将襄都的战火引到了石门,石门数家公司都将目光投向了远思,虎视眈眈,准备随时扑上去饱餐一顿。倪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我助你一臂之力,你和洪东旭的对弈,实力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切,自吹自擂,好像你加入哪一方,哪一方就获得了压倒性优势一样。”吴小舞对黄文旭的说法嗤之以鼻,“你是不是还想说,硬碰王树斌,智斗郭容天,拉华达、中羽、创世和东方下水,也都是你的锦囊妙计了?”

“妹妹,话不能这么说,你嫉妒我的才能可以,但不要带着偏见说话。毕竟,我们是同一个阵营。”黄文旭双手抱在脑后,舒服地半躺在后座上,“倪头是聪明人,就算他和你发生了关系,他也会对你对我一视同仁,你对很重要,我对他来说,何尝不是更重要?”

“黄文旭,滚!”吴小舞伸手想要纸巾盒扔黄文旭,却发现纸巾盒没了,就拉开手套箱,拿出一个东西就扔了过去,“你能不能以后别什么事情都往男女关系上扯?这世界上的人不是都和你一样,思想的高度永远停留在下半身。”

黄文旭接过吴小舞的杀器,看了看,原来是一把瑞士军工刀,他吓了一跳:“吴小舞,你以后别动不动就乱扔东西,要是刀子打开了,说不定我就当场身亡了。你这人,脾气这么差,怎么嫁得出去?”

“那你以后少惹我。”吴小舞也意识到了不对,扔出刀子她就后悔了,“我不喜欢别人拿我开男女关系的玩笑。”

“好,好,以后不开了,知道你有伤心的恋爱往事,我是想帮你解开心结而已。”黄文旭摆了摆手,“算了,我以后省省心吧,不撮合你和倪头了,还是多想想远思以后的发展是正经,是吧,倪头?我觉得吧,远思以后可以在主攻房地产之外,兼顾转基因作物和光伏产品的开发……”

倪流对黄文旭和吴小舞的嘴仗,一直是居中的立场,有时斗斗嘴调节一下气氛没坏处,而且还可以慢慢地了解到吴小舞的真实内心。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的主要心思在事业上,女人却容易被感情左右了理智,在眼下的关键时期,有必要准确地把握吴小舞的真实想法,才不至于出现不可预料的变数。

毕竟,吴小舞几乎掌握了他全部的商业秘密,最关键的是,她还了解他的所思所想,如果吴小舞背叛他,会比黄文旭背叛他造成的后果更严重!

第六章 再起波澜,输赢未定

期待已久的局面

吴小舞有过什么伤心的过去,倪流不是不想关心,而是他知道在吴小舞没有敞开心扉之前,他的关心无济于事。他也不是不再喜欢吴小舞,相反,随着接触的深入,他对吴小舞的喜欢加深了,只是在目前的处境下,他和吴小舞不能发生感情上的纠葛,事情已经够乱了,不能再乱上添乱。

“转基因作物,就算了。光伏产品,也未必可行,现在中省对光伏产品的支持力度虽然不小,不过就我观察,国家对光伏产品的开发和支持力度,有点拔苗助长了。光伏产品有未来,只不过在欧美等发达国家没有全力开发的前提下,中国一枝独秀,会被打压。”对于远思集团未来的发展方向,倪流只有一个大概的想法,还没有成形,不急,现在股份还没有转移到他的名下,就去设想接手远思之后的发展之路,未免步子迈得太大了,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但话又说回来,不打好基础,哪来的高楼大厦?眼下,还是想打好和洪东旭的第一仗要紧。

吴小舞赞成倪流的看法:“转基因作物是不是有危害性,说是没有定论,不过也别拿中国人当实验品,对不对?我反对从事转基因作物的研制和开发,也不赞成远思以后发展光伏产品。光伏产品,专家们鼓吹得天花乱坠,是否实用,是否符合未来能源的发展方向,还没有定论。况且有时候专家们的话,又不能相信,谁知道专家们的观点是真正的出于学术讨论,还是为了钱包而发言?”

“好吧,转基因作物可以否了,光伏产品的研制和开发,我保留意见。”黄文旭也不是随口一说,他做投资理财,对市场上新兴的产品和技术,都有过系统地研究,“中省也算是光伏大省,远思可以借政府扶持光伏产品的东风,抢先占领市场,奠定未来十几年发展的格局。而且现在国家对光伏产品也有补贴政策,据说,补贴年限有可能长达20年。”

“美国已经对中国光伏产品征收了31%到250%的反倾销税,而该反倾销税将会叠加在之前因为接受中国政府不公平补贴而征收的4.73%的关税之上,光伏产品主要靠出口,而中国光伏产品占美国光伏市场百分之五十以上,征收了高额关税之后,中国的光伏产品完全失去了竞争力。”对光伏产品的研究,倪流比黄文旭还深入,他平常最喜欢的就是财经类新闻,也经常和宋国文讨论财经问题,“不出意外的话,一年之内,欧盟也会采取关税壁垒来阻止中国光伏产品的涌入。”

黄文旭想不通:“为什么欧美一直鼓吹光伏产品的前景,却又打压中国的光伏产品?我想不明白,按说光伏这样的清洁能源,欧美等发达国家应该大力推广才对。”

“先不说欧美为什么不大力推广光伏产品,能源产业是一个国家的命脉产业,推广一项新能源来替代旧能源,必然有战略层面的深层考虑。”倪流双手放到方向盘上,用力紧紧握住,“命脉产业就好比方向盘,绝对不能落在别人手中。欧美鼓吹光伏产品的优越性,也许确实有经济层面的考虑,但如果从商战阴谋论的角度思索,中国的光伏产品沦落到现在的境界,说不定还真中了欧美的阴谋诡计。”

黄文旭顿时兴奋了,双眼放光:“我最喜欢国家层面的商战了,快说说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出大戏。”

吴小舞也不困了,睁大眼睛看向倪流,忽然间觉得又不认识倪流一样,怎么倪流就好像一座矿山,源源不断地出产各类宝藏,似乎没有穷尽,他怎么可能懂这么多?他也就是比她大上一岁而已,难道说,人和人的差距真的这么大?

人和人如果没有差距,世界就不会丰富多彩了,也不会有人成功有人失败了。差距,有智商上的差距,有勤奋上的差距,也有努力和懈怠上的差距。

倪流是一个善于思考喜欢琢磨事情的人,凡事都喜欢透过现象看本质,也许正是他的勤奋好学,才让他成为宋国文托付重任的唯一人选。

“其实也和现在一些专家鼓吹转基因作物无害一样,国内许多专家在为光伏产品造势,欧美就大量生产光伏产品的生产线,结果就是国家在专家的鼓动下,大力扶植光伏产品企业,花费巨额费用从国外引进了光伏产品生产线,指望生产出来的光伏产品销往欧美,结果呢,美国反倾销了,中国光伏企业遭受重创,能不能挺过危机还不一定,这一场战役,欧美赚了设备的钱,专家赚了鼓吹的钱,到头来,被坑的是国家、企业和百姓。”倪流总结说道,“商业上的策略,有时候必须站在一定的高度来分析,否则,只顾眼前利益,早晚会被目光短浅害死。”

“啪啪啪!”黄文旭鼓掌叫好,“倪头,我才发现,原来你还真不简单,高屋建瓴,胸有丘壑,这样也好,也证明了我的眼光,跟了你,以后肯定前景一片光明。”

倪流哈哈一笑:“先别大拍马屁,理论的高度不代表实际的高度,在和洪东旭较量的层面,知道国家和国际的经济形势,没太大用处,反倒是谁更有实力更有手腕,谁才能笑到最后。过不了洪东旭的一关,我刚才的理论高度,只能是纸上谈兵,落不到实处。”

“那可不一定,理论高度也可以成为你和别的公司谈判时的砝码,别人一听倪头纵论国内国际经济形势,头头是道,那些个董事长和老总们,都会对你高看一眼,只要他们看好的前景,就会加大对你的支持力度,这样,你就得道多助了。如果你一无是处,别人也不会和一个草包合作,对不对?”

“我有一个问题想不通,倪头,你联系了这么多家公司,等真的掌管了远思之后,会选择和哪一家合作?”吴小舞知道倪流在散播消息的同时,其实也是为了以后远思的长远发展布局,但听刚才倪流的口气,似乎对远思下一步还没有深思熟虑,“我感觉,一回襄都,股份问题就会迎刃而解,那么就会马上面临新的问题,作为远思的新任董事长,你必须拿出一个成熟的发展思路才能让董事会信任你的能力。”

“不急,车到山前必有路。”倪流笑而不答,“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赶紧住下,美美地睡上一觉,开了一天车,累死我了。”

“气人,打哑谜,闷葫芦的男人,不是好人。”吴小舞白了倪流一眼,头一歪,靠到车窗上假寐去了。

倪流的电话,就突然响了。

倪流掏出手机一看,笑道:“果然沉不住气了,洪东旭来电了。”

一听洪东旭来电,吴小舞和黄文旭都来了精神,睁大了眼睛等倪流接听。

“洪总,半夜三更打来电话,有什么指示?”倪流打了个哈哈,公事公办的语气。

“倪流,后天召开宋总的追悼会,你什么时候回来?”洪东旭依然是云淡风轻的从容,仿佛倪流在石门酝酿的一波反击的浪潮,丝毫没有动摇他的信心一样。

明是问他的归程,实则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倪流降低了车速,不让汽车高速行驶的嗓音传到话筒中,然后才说:“后天一早回去吧。”

“那好,回来之前,和我说一声,我安排一下。”洪东旭话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没有再多问一句。

没想到,和洪东旭的第一次通话,这么短暂这么简短,倪流心中暗想,不管洪东旭是假装镇静还是对反击他的计划胸有成竹,洪东旭都是一个棘手的对手。

“洪东旭还真是老奸巨滑,明明是想知道我们突破了王树斌的围堵之后去了哪里,却以追悼会为由问你什么时候参加,这老东西,有点心机,我一定得好好会会他。”黄文旭战意高涨,摩拳擦掌,“实在不行,我和他单挑。”

“去你的黄文旭,斗不过就动手,流氓!”吴小舞又及时攻击了黄文旭,“王树斌是真小人,洪东旭是伪君子,对付真小人要单刀直入,对付伪君子嘛……”

“要怎样?没招了吧,还得耍流氓。”黄文旭不满地挥了挥手,“吴小舞,有本事你去拿下洪东旭?”

“早晚,洪东旭会栽在我的手里,等着瞧。”吴小舞一拉倪流,“是不是倪头,你说,我是不是能对付得了洪东旭?”

倪流没有回答吴小舞,却若有所思地问道:“洪东旭是不是有一个儿子叫洪方?”

“是呀,怎么了?”吴小舞没跟上倪流的思路,“洪方不在襄都,在京城,听说是在做建材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