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宠溺亲昵的动作让燕清河很是欢喜,目光不由望向几步之外的凤浅歌,明亮的眸中掠过一丝嫉恨,转瞬即逝。片刻之后扬起如花笑靥:“修涯哥哥成亲了,就不来看我和爷爷了?”

修涯微一怔,低眉望向燕清河道:“过几日我就过去看你和老将军。”清和顿时喜笑颜开,修涯望向一旁的凤浅哥又道:“我和浅歌一道过去。”燕老将军对他亦父亦师,他们夫妻是该去看看他。

清河笑容一僵,暗自咬了咬唇。修涯哥哥回镇国将军府是他们一家相聚,现在却要带个外人闯进他们的世界,她不能忍受这一切,不能忍受凤浅歌闯入他们的生活。

凤浅歌一怔,没料到修涯会说带她一起过去。不去是让修涯难堪,去了只会让燕清河对她的嫉恨越来越重,那个小丫头对修涯的占有欲不是一点点,她不想去招惹她。

“我们进去吧,里面已经开始了。”修涯温和一笑,暖和春风。

凤浅歌微笑点了点头,修涯几步走到她身侧,温暖的手自然地牵过她的手,神色之间极致温柔。让她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及。

燕清河望着携离去的二人,清丽的面上掠过一丝不属这个年纪的阴狠之色。

凤浅哥,我不会放过你。

第六十章 被推下水

承香阁,桃花嫣然。高台两侧宾客落坐。左侧是皇后与宫中的一些妃嫔,及一皇后高氏一家的人,凤浅歌修涯也在其列。另一侧是太后,绮贵妃,九章亲王府及苏氏一门的人。这并不是只简单的两旁分座,亦是两方势力的划分。太后与皇后,亲王府与将军府,高氏一族与苏氏一门,以及追随他们其后的朝廷官员。

百花诞临开始之际,皇后的贴身女官漪云回来,朝她耳语汇报着什么,但对于凤浅歌这样的感官敏锐的人却听得十分清晰:皇上在凤栖宫和容妃下棋,不过来了。皇后闻言,眼底划过一丝厉色。

凤浅歌微一敛眉,看来苍月帝是极宠这容妃了,所住宫殿赐名凤栖,就代表他心目中真正的皇后是容妃,而不是高显姿。

从一落坐,对面总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她知道是谁,然而这种感觉却压抑得让她无法喘息。修涯见她面色愈发不好,眉头微皱,侧头温声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凤浅歌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想出去走走。”

“我陪你一起。”她的神色实在让他无法放心,

“不用了,我一会就回来。”他再陪她,后面燕清河一双眼睛都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去。这样的宫宴她本就没什么兴致,如今来了麻烦重重,心头更加烦闷不堪。

修涯微一怔,没再坚持朝琉香叮嘱了几句。凤浅歌出了承香殿,重重地吁了口气,琉香垮下肩头:“这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你没看到后边那清河郡主,一副恨不得吃人的眼光。”

凤浅歌不由失笑,随即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从回到承香殿便也没机会问,看她已经换了衣服,伤口定是已经上过药了。

“这点小伤…”琉香活动着手臂给她看,结果扯动伤口疼得呲牙咧嘴。沉吟片刻,琉香又道:“小姐你是不是内伤复发了,最近一直见你精神不太好,如果是我们该早点回无量山去才好。”现在这样面色苍白的她,哪还是曾经那个神采飞扬的小姐。

凤浅歌摇了摇头,本就体弱,失去了内力自然比以往感觉累得慌。琉香垂眸微微叹息,也不知道琉琴现在找到老酒鬼没有,小姐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琉香,你先回去吧,我坐一会就回去。”她声音疲累之极。

琉香知道相劝无用,便道:“那我一会过来找你。”都怪那个无赖皇子把小姐拉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姐脸色都变了,虽然极力掩饰,但她们相处十几年怎么会看不出?

琉香离去,凤浅歌一人独坐在假山边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心思百转,冷香阁内萧天痕的番话在心头萦绕不去。她与他,到底谁更不幸?

虽然那些幸福已经过去很远,但她曾经拥有过一个幸福的家。即便这份美好已经消逝,却依旧留在她心头。而他…从未拥有过,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遗忘他的存在,她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童年。从默默无闻的冷宫皇子,到今日权倾朝野的九章亲王,这其中的血泪艰辛,岂是外人可以想象的。

正在出神之际,一阵脚步声出现在她身后,凤浅歌转头去看,燕清河站在她的身后,清丽的小脸因为嫉恨之色扭曲,突然大力出手将她推入湖中,自己随之也跳下水。

平静的水面溅起大片水花,凤浅歌落入水中,冰冷的湖水瞬间将她浸透,素蓝的衣裙在水中展开,宛如水下盛放的莲。湖底的水草缠住了她的脚,仿如是地狱的勾魂之索,将她拉入无尽深渊,意识逐渐消失的瞬间,她看到了一张完美如仙的面容缓缓朝她接近着…

这一幕,何其熟悉。

第六十一章 浅歌有孕

她刚一离席,萧飏便也跟了出来,燕清河推她下水的一幕正好落入他的眼中。知道她不想再与他有纠葛,而她通晓水性也是知道的,便没有立刻出手。哪知她竟然任由自己往下沉,这样自杀般的举动,他无法坐视不管。

萧天痕一出来正看到萧飏往水里跳,惊呼着跑过去:“四哥,你不能这么想不开啊!”话音一落也跟着跳了下去。

下水看到萧飏抱着人上来,仔细一瞧是凤浅歌便放了心,能让四哥下水救人的除了她,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正准备一道上岸,又看到在水中挣扎扑腾的燕清河,一时善心泛滥便游过去将人救了上岸。

萧飏抱着面色惨白浑身冰冷的凤浅歌上岸,又是恼怒又是着急。他恨他在冷香院那番无情的话,她恨他对自己只是同情之心,可是看到她身陷险境,他却什么理智,什么冷静统统都丢掉了,再次触到这张魂牵梦萦的面容,心头酸楚莫名。

他暗运内力输入她体内,凤浅歌皱了皱眉,还未睁眼便扑到旁边将水咳出,萧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可是水吐完了,她依旧干呕不止,最后竟吐出血来。

萧飏望着地上刺目的血迹,呼吸一窒,心头涌出巨大的不安。

燕清河身边的人说郡主不见了,修涯便出来寻人,看到靠萧飏怀中面色惨白如纸的女子,瞳孔骤缩,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袍,上前将她裹住,正欲带她走。萧飏却紧扣着她的手臂,四目相对间,一个冷厉锋锐,一个如玉温润。

凤浅歌不知自己是在水中,还是岸上,只是冷得瑟瑟发抖。萧飏薄唇微抿,颓然松开手,任由修涯抱起她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如今的他,于她而言,只是一个陌生而已,那个男人才是丈夫。

这时一旁被萧天痕救上岸的燕清河,睁眼便看到修涯正抱着凤浅歌急急离去,看也不曾看她一眼,顿时便哭出声来,冲萧天痕吼道:“多管闲事,谁要你救我了,谁要你救了…”都是这个坏事的人,如果不是他,修涯哥哥一定会救她的,一定会的。

萧天痕被吼得莫名其妙,这什么世道,敢道他一片好心,被人当驴肝肺了。那他是不是该重新把她扔下水去,哪知他正这么一想,一道劲风袭来,转眼之间燕清河就真得在水里了。

萧飏站在岸边,冷眼望着水中扑腾的人:“再有这样的事,休怪我无情。”

萧天痕一愣,顿时明了其中缘故,凤浅歌是被燕清河推下水的。一想到自己方才还救了她,顿时心里自我鄙视了一番。要不是因为她是郡主,这会四哥早就让人将她沉湖了。

跟随燕清河的嬷嬷和奴才眼见着主子在水里挣扎,奈何九章亲王所为都不敢前去施救。萧天痕望着一旁吓得发抖的一行人,翻了翻白眼:“还不救人,等着收尸啊!”

话音一落,便听得扑通、扑通的声响,水面溅起无数浪花,好不热闹。

正在这时,琉香回到湖边,四下寻找凤浅歌的身影,寻问之下才知小姐落水已经被修涯带走了,正欲离去却被萧天痕给拉住了:“喂,你这丫环怎么当的,你家小姐吐血了不知道吗?”她吐血是小事,可是四哥会心疼的。

吐血?

琉香面色遽然一沉,瞥了一眼旁边的萧飏,冷声哼道:“若不是有人害得小姐武功尽失,怎么会这样?”说完便跑着朝修涯离去的方向追去。

萧天痕愣愣地望向萧飏,难道说凤浅歌现在这样是被四哥害得,这还得了!

萧飏薄唇紧抿望着修涯他们离去的方向。一阵风过,一旁的萧天痕冷得缩成一团:“四哥…我们…哈啾…快走…哈啾…”

二人换了衣物,再回承香殿内,刚一落座,前去替修涯请大医的宁公公已经回来。太后扬了扬手让台上的乐声停止:“修夫人怎么样了?”

宁公公面带喜色,回道:“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修夫人是有喜了!”

萧飏手中的茶水顿时洒了出来。那一句有喜,顿时在他心底掀起惊涛骇浪。萧天痕愣了愣,凑到他旁边,低语道:“四哥,这孩子是不是…你的?”

第六十二章 浅歌有孕2

这一句有喜,顿时在承香殿内掀起暗涌无数,太后,皇后,凤鸾飞,燕清河…纷纷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所震惊。

太后别有深意的瞥了一眼萧飏的方向,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与凤浅歌在外面的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想不到会开展到现在的地步。

飏儿啊,你忘了你回到皇宫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吗?

你说你要报仇恨。

渴可是现在的你,这条路还走得下去吗?一个人的心是很小的,有了爱便容不得恨,有了恨便容不得爱,现在你的心装的是恨?还是爱?

高皇后闻言一笑,望向对面的萧飏,凤浅歌腹中的骨肉是谁的种,太后知道,她也知道,这回她倒要看他如何处理这棘手的问题了,方才萧飏那么紧张的救落水的凤浅歌,她已经看出,如今的萧飏变了,变得心软了,起码是对一个人心软了,而这个人…正握在她的手中。随后望向太后的眼底,掠过一丝得意之色。

凤鸾飞气得发抖,银牙暗咬,广袖之内指甲嵌入手心传来锥心的刺痛。从萧飏方才的表现,她自然猜得出凤浅歌的孩子,极有可能是他的骨肉,本以为大婚可以一切尘埃落定,他们之间再也无可挽回。可是如今却冒出个孩子来,萧飏是在意她的,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接那她又该怎么办,她这么多年的心血努力才站在他在身边,才成他的妻,才赢了凤浅歌,她要这样拱手相让吗?

不能,绝对不能!

燕清河闻言清丽的小脸瞬间惨白如纸,那是修涯哥哥的孩子吗?她终究斗不过她吗?方才看到修涯哥哥那么紧张她,那是他们相识数年都从未在他面上出现的神色,修涯哥哥永远是冷静温和的,可是那一刻她眼底慌乱的神色,为凤浅歌而慌乱的神色。

殿内一时沉寂非常,每个人心中各有盘算。

萧飏低垂的冷眸,震惊,激动,喜悦,担忧…纷纷在他眼底涌现,萧天痕的话对他不是疑问,是提醒。他知道成亲以来,她并未与修涯同房,就连那夜在琼华阁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也未有肌肤之亲,她在将军府的一举一动,他无不了如指掌。

可是当他要向她解释一切的时候,当他为她而心痛的时候,她却告诉他,因为她太像一个人,所以是心生怜惜之心。

太像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从冷香阁出来,他一遍一遍地回想着这句话。那个人是谁,是她什么人,他们什么样的过去,每反问一句,心就像是被人攥紧了几分。

她对他只是可怜之心吗?他萧飏从来不要别人的可怜,即便在过得再艰难,即便连生存都是一种折磨,他也不需要。他极力做到最好,从默默无闻的冷宫皇子走到权势滔天的九章亲王,其中的艰辛,从不为外人所道。

当她在琼华阁问她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他说从来没有。爱,这个字眼,对他而言是陌生而遥远的。从未爱人,亦从未被人所爱,如何知道是何滋味。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对于她是什么样的感觉。

也许是封国皇陵之中生死与共,也许那一个不经意的拥抱,也许是梨苑那个晨光温暖的早晨,她就那样走进了他的心,照亮了他幽暗冷寂的生命。只是他不知道,这份温暖和光明那样短暂,短暂得还来不及细细体味,就支离破碎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凤家人,是他原定的妻。他亲手将推给了另一个男人,毁灭了她,也毁灭了他自己。

昌和宫中,字字如血的质问,她可知他的心承受怎样的痛楚。明明牵挂着彼此,却又一次一次的伤害着对方,也许这就是如他所比喻的他们,他们就像两只刺猥,渴望着温暖,一旦靠近又会将对方伤得体无完肤。

萧天痕侧头望着怔然发呆的萧飏愣了愣神,随即咧嘴一笑,四哥是在想凤浅歌吧,本来还在为他们两着急,现在凤浅歌有了四哥的孩子,他总不会眼睁睁地再看着自己的女人和骨肉跟着修涯过日子吧,真是老天有眼哪!

转念一想,四哥的孩子,不就是他的侄儿,他要当叔叔了,于是碰了碰萧飏:“四哥…”

萧飏回过神来,将杯中的酒仰头饮尽,起身离席。萧天痕张着嘴看着他离去,愣了愣也追了出去,殿外无人,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四哥,你要去松涛阁抢人吗?”

萧飏望了一眼松涛阁的方向,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萧天痕望了望他的背影,又望了望松涛阁的方向,恍然大悟追上前去:“四哥,你是要回府带人来吗?这样也好,姓修得不好对付,多带点人来,人多好办事。”

萧飏嘴角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事情就那么简单?”且不说能不能带她走,她…会愿意回来吗?如果她自己愿意,谁也强求她不得。

“啊?”萧天痕愣了愣“那是你儿子,我侄子耶,你要让他将来认贼做父吗?”然后微怔,摸了摸头,喃喃道:“也许不是儿子,是女儿也不说定。”不管儿子也好,女儿也好,反正他要当叔叔了,一想到这,他就兴奋得恨不得翻两跟头。

萧飏一种静默不语,萧天痕则是兴奋无以言喻:“四哥,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该取什么名字好听啊?”

“生出来长得像你还是像凤浅歌好?”

萧飏嘴角抽搐,却抑制不住眼底丝丝笑意。

走着走着,萧天痕突地一拍脑门:“四哥,我不跟你走了,我要去松涛阁。”

萧飏眉头微皱望着他,萧天痕笑嘻嘻地说道:“方才燕清河就把她推下水,谁知道还有没有要谋害她们母子的,我不放心,我得去守着。”要是出了意外,他这叔叔没得做了,他找谁哭去。

话音一落,脚底一抹油飞快地松涛阁跑去。

萧飏也未做阻拦,有他注意着也好,他可以全心准备接下来的事?

颀长的身影立中风中,望着松涛阁的方向,薄唇勾起一抹明亮耀眼的笑意,心底缓缓蔓延出一片温暖的感觉。

这个孩子的到来,带给他们的是希望的曙光,还是…绝望的地狱?

第六十三章 浅歌有孕3

松涛阁,与承香殿相邻,修涯望着榻上的面色苍白的女子,眸底如无底的深渊,弥漫着灵魂深处的痛楚和悲哀,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诉说什么,却又生生咽回心底。

她是他的妻,她有了孩子,孩子的父亲却不是他。

他不恨她,亦不怪她。他只是…心疼她,心疼她的伤,心疼她的无奈,心疼她那颗饱经沧桑的心。这个孩子的到来,又会让她生命发生什么样的转变,他无法预测。

温暖而粗糙的手轻轻抚过她紧皱的秀眉,似乎很多时候,她的眉头总是皱起的。他的动作温柔而小心,怕惊醒了沉睡的她。

渴琉香端着茶盏站在门口,望着屋内的一幕不禁停下脚步,明亮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床边一袭青衫磊落的男子身上,他拿着干的巾帕擦着她未干的发,动作轻柔而小心,似是在呵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微怔之后,琉香不由皱眉。修将军与小姐相识不过短短短两个月,相处之中虽是彬彬有礼,却也是冷淡而疏离的,然而此时他看着她的眼神,仿似是历经万世千生的柔情眷眷。但这样的神情,他从没在小姐面前流露,即便有,也是转瞬之间即逝。

只是这样平凡的相处,为何能让这样优秀的男子生出这样深沉的爱恋。这个人真的会对小姐好吗?

接小姐一生太过悲苦,她和姐姐都希望她可以过得安乐,有一个懂她疼惜她的男人会保护她,爱惜她,不要再让她历经苦痛折磨。可是自回京以来,遭遇太多变故。如果修将军可以早一点遇到小姐该有多好,比萧飏要早,比任何都要早,那么小姐就不会经受这么多的痛楚和绝望。

修涯替她擦干了头发,转头望了望门口处的琉香:“姜汤先放着吧,等她醒了再热一热。”

琉香抿唇一笑,端着托盘下去,小姐爱错了人,但总算没有嫁错人。她低头想着,谁知刚一出前厅大门便与来人撞了个满怀,姜汤全洒在了来人身上。

萧天痕烫得呲牙咧嘴:“这么烫,你想要了小爷的命吗?”

琉香一见来人是那无赖皇子,准备动手开打,转头望了望里面,一把揪着萧天痕的衣领,压低声音道:“你给我滚出来!”

萧天痕几时被人这般待遇过,一把甩开琉香的手:“小爷顶天立地,不会滚,有种你滚一个给我看看。”

琉香一见她高声说话,气得咬牙:“敢吵着我小姐,我要了你的狗命。”

萧天痕一听,赶紧捂住了嘴。四哥的儿子,他的侄子还住在凤浅歌的肚子里,他不能吵着他们,指了指外面,压低声音道:“出去再说。”

一出了松涛阁,萧天痕指着胸前的湿印:“你走路眼睛长哪去了?”

琉香一听,柳眉一竖:“你打翻了给小姐的姜汤,我没揍你已经很忍了,你再啰嗦。”

萧天痕微一愣,这姜汤是给凤浅歌的,那他罪过大了。凤浅歌刚落了水,这姜汤是袪寒的,一会寒气入体,再折腾出个好歹来,四哥还不把他生吞活剥了。立马堆起满脸的笑对琉香道:“好吧,我打翻了,我帮你重新再煮,别一会你家小姐起来没得喝。”孕妇最大,为了四哥的儿子,为了他未来的侄子,他什么都忍。

他的突然转变,让琉香如见鬼一般惊诧,随即眸光一寒:“你是不是想混进来下药害人。”这家伙平时一见她就没好脸色,打翻了姜汤,还说要帮她重煮,准没安好心。

萧天痕一听,有冤无处诉。他保护他们母子都来不及,哪会害人,谁要敢害他未来侄子,他让他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安宁。

琉香不想耽误了正事,为保万一将萧天痕从厨房赶了出来。萧天痕百无聊赖只得守在松涛阁前厅,修涯不想吵到凤浅歌休息,便也没有出声反对。

内室,凤浅歌疲惫地掀开眼帘,望着帐底微一愣。她记得她落水了,然后水草缠住了她的脚,她沉到了湖底,怎么会在这里?

修涯见她睁眼,微微松了口气:“你醒了。”

凤浅歌这才注意到床边坐着的男子,阳光下俊逸的面容显得更加温润而柔和,微一怔后,一敛心神:“修将军,你不是该在承香殿吗?”

两人又恢复平日的冷淡疏离,修涯眼底掠过一丝失落,温和淡笑:“你落水了,不过我赶到时,四殿下已经把你救起来了。”没有丝毫隐瞒和欺骗,坦然说出了救她之人是萧飏。

凤浅歌呼吸微顿,恍然忆起失去意识前那张面容,以为是幻觉,原来是真的。在皇陵之中,她被河蟒卷入水底,也看到了那张脸,在琼华宫大婚之日,她又看到了这张脸,今日在冷香阁中的一幕幕犹在眼前,他不是该恨她吗?又为何要出手相救。

修涯望着她微微颤抖的唇,沉默片刻说道:“浅歌,你有身孕了。”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裂,她愣愣地望着他,良久以为那是自己的幻听,苍白的唇抖出一抹笑:“你说…什么?”

“你有身孕了。”修涯认真地说道,小心打量着她的神色。

凤浅歌顿时呼吸都变得颤抖起来,紧皱着眉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紧紧抓着丝被,眼底渐渐涌出泪来。修涯看到她惊惶而无助的神色不由揪心,温热的手覆上她冰凉的柔荑,他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浅歌,你想要他吗?”

凤浅歌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遇到再难的事,她也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惶然无助。

修涯抬手抚上她眼底欲滴的泪,眸中涌现无尽的疼惜之色。她一直是坚强的,坚强得从未在他面前落泪,然而此时她是无比脆弱的,脆弱的不堪一击。探手轻轻拥她入怀,让她靠在自己胸口:“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琉香煮好姜汤之后,过来看她是否醒了,一到门口便看到屋内相拥的一幕,瞬间顿住了脚步。萧天痕随后而来,看到里面抱着两人,一双眼瞪得溜圆,她怎么能抱这姓修的家伙,四哥怎么办啊?欲进门将修涯拉出,却被琉香一把捂住嘴,强行拖出松涛阁。

第六十四章 你自绝情,我自无情

夜幕中的九章亲王府显得冷清寂静,散了宫宴,凤鸾飞回到府中,望着灯火通明的九章阁,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她不敢去想,咬了咬唇回到冷清的溪风阁。

这本是他们的新房,可是成亲两月有余,他从未踏进一步。外人眼中她风光无数,她嫁了世上最完美的男子,可是…他也是世上最无情的男子。

谁知道人人艳羡的九章亲王妃,成亲两月,竟还留着守宫砂,传出去是多么可笑的事。她以为她赢了凤浅歌,以为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可是她没有算到他的心,真是天意如此吗?

她不甘心,凭什么凤浅歌就可以拥有她所得不到的。

渴她不认输,永远都不认。

贴身丫环景儿看到凤鸾飞坐在桌边,紧攥着手,手心的血滴落在桌上,留着刺目的痕迹,心中一时不忍上前唤道:“王妃,你的手…”

凤鸾飞回过神来,望着手心血淋淋的伤口,眼底寒芒厉厉,阴冷慑人。

接凤浅歌,我所承受的一切,定要你千百倍偿还。

“王爷回府可有说什么,做什么?”凤鸾飞敛去眼底的厉色,淡声问道。

景儿想了想,上前回道:“王爷回府什么也没说,直接就去了九章阁,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只有玄成在里面伺候。”景儿是个极精明的丫环,凤鸾飞没带她入宫就是让她注意着王府里的动静。

凤鸾飞凝眉,沉默不语。

“王妃,是出了什么事吗?”看小姐这般凝重的神色,看来这事非同小可,定是与王爷息息相关。这么多年,除了王爷的事,从来没有任何事会让她如此上心。

凤鸾飞冷冷地瞥了景儿一眼,冷声道:“不该你知道的不要问,还不拿金创药来。”

景儿闻言急急出门吩咐人送水来金创药来,小姐一样心情反复不定,要揣测她的心思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一边替她包着伤口,一边问道:“王妃,想吃什么,奴婢吩咐人去做。”宫宴一向都只是饮些酒,极少会吃方小说西,景儿一直细心记着。

凤鸾飞心烦地叹了叹气,收回包扎的手,微一怔问道:“王爷可用过膳?”

景儿沉思片刻,回道:“不曾。王爷从进了九章阁一直和玄成待在一起,未传膳进去。”

凤鸾飞抿唇一笑,起身:“景儿,我们去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