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帆破浪,逆流而行。

一袭水蓝宫装的女子立在船头,江风吹得她衣袍列列,青丝飞扬,望着江面浊浪滚滚,心绪难平。

尚武堂和鬼域之事的发生,让她知道修涯对夜家,甚至…苍月皇族的恨,所以他才那样从未将苍月帝及夜太后放在眼中。一个甘愿屈仇人之下的人,这份恨,这份隐忍有多深,她无法估量,她只知道他已经暴露了他的实力,这就表示…苍月帝和夜太后不会再坐以待毙,而他…也将动手,苍月王朝很快便会有一场大劫。

这场仇恨之火会灭尽夜氏一门,甚至苍月皇族,其中…也会包括萧飏。到底是什么样的恨,竟然让他的恨如此毁天灭地。

她要助萧飏夺得天下,就必须要除去修涯。可是如今…她如何下得去手?

一个情深似海,一个恩比天高,伤了谁,害了谁,都不是她心中所愿。

容贵妃的话再一次浮上她的心头,拿另一个男人的爱成全她的爱情,那样的结果真的是她所想吗?

接琉香拿着件袍子出来,望着她的背影微一怔,想必小姐也发现了修将军的异样,才会如此吧!她默然走上前去:“小姐,外面风大,你站很久了。”说话间将袍子披到她身上系好带子,还是修将军对小姐细心,她就没想到要拿袍子出来给她。

凤浅歌微一敛神:“快要到汴京了吧。”

“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琉香回道,回去之后,苍月帝和太后那边还指不定会如何怪罪呢?

“快到了。”凤浅歌喃喃叹道。

那个权力倾轧的中心,她注定是无法逃脱了吗?

琉香立在她旁边,沉吟良久,问道:“小姐,你还在生修将军的气吗?”她明明在朝他求情放过凌云,他还是无情的罚了凌云。

凤浅淡然一笑:“我气什么?”她只气自己无法自保,否则也不会生出这些乱来,更不会他费如此心力来救她,害得凌云受此罪责。

“小姐,其实不管修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但是这世上会这样不顾一切来保护你的人,也定然会是真心喜欢你的,既然四皇子…”既然和四皇子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不如就这样接受修将军,安安心心的生活下去。

“琉香,师傅可寻得什么能让我恢复功力的方法了吗?”凤浅歌打断她的话,淡声问道。再不想办法恢复她的武功,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她就只能任人宰割。

琉香微怔,想来她还是放不下四皇子,沉默片刻后回道:“他说要去找一种罕见的什么莲,说那种药已经灭绝百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一想到小姐武功被废,还不是那个九章亲王害的,若不是他,小姐何至落得如此。

凤浅歌淡淡敛眉,本就一条残破不堪的生命,早在十八年前就该死的,却苟活了这么多年,以前她一直是活一天是一天,可是如今,心有牵挂,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船行半日,到达汴京,刚一下船便见官道之上一队人马策马疾驰而来。应公公和宁公公几近同时赶到渡口,看到下船的两人,二人微一愣,齐上前道:“修将军,修夫人,皇上和太后请你们立即回别宫见驾。”

凤浅歌微微皱了皱眉,看来皇上和太后那边是让他得罪干净了,连应公公和宁公公两人都没了好脸色。

修涯侧头望了望她,苍白的唇勾起笑:“走吧。”

应公公吩咐随行的侍卫将马匹牵上前来:“修将军,修夫人,请上马吧,咱们这就上路。”

修涯正欲上马却被她一把拉住,她转身朝应公公行了礼:“应公公,宁公公,修涯刚受了重伤,可不可以用马车代步。”他背上那么深的伤口,若一路骑马回别宫,还不得失血成什么样。

应公公一愣,继而道:“可是皇上和太后…”

宁公公望向修涯,见他面色确实有些发白,但道:“应公公,还是依修夫人之言吧,修将军看来伤得不轻。”

应公公面色微难,皇上和太后都在气头上,这时候路上再耽误下去,回去如何交待。

凤浅歌淡然一笑,上前道:“二位不必为难,我会向皇上和太后解释。”

应公公也不是不识时务之人,皇上和太后虽然震怒,但也不可能真的把卫国将军府怎么着,如此他也便是卖了将军府一个人情,微怔片刻后道:“修将军修夫人稍候,咱家这就让人备马车。”

凤浅歌含笑答谢,重重舒了口气,侧头一望,修涯正望着她,略显苍白的面上挂着莫名喜悦的笑意,他总会因为她这样少有的关心而欣喜不已,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般。

她微一愣,难堪地别开头。修涯无声轻笑,握着她的手微微摩挲着,眼底笑意盈盈。

应公公很快让人赶了马车过来,让他们二人上了马车,琉香与凌霄等骑马随行在马车之后,一路朝霁月别宫赶去。

凤浅歌欲抽回被他握得有些发热的手,他却紧抓着不放,她使力抽回,马车一个摇晃,修涯的伤口碰到马车登时疼得脸色煞白。

“你怎么样?”凤浅歌连忙转头去看他背后,要是伤口裂开渗出血来就是个麻烦事了。

修涯瞧着她紧张的面色,抿唇一笑:“又心疼了?”

凤浅歌见他还有力气说这话,面色一沉,明明都是个大男人了偏偏还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每次一道出行,他总是这样牵着她的手不放,挣脱不得就只能任由她牵着。

心疼?

他的伤是为她而受,那只是她理所当然的关心而已。

她的心…早就已经麻木了。

马车行了得并不快,一个半时辰的路,走了两个时辰才赶到霁月别宫。

马车一停,应公公便上前挑开车帘:“修将军,修夫人,到了。”

二人方一下马车,便闻得背后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宁公公出声道:“见过四殿下,十二殿下。”

凤浅歌手上的温度瞬间转为冰凉,一时之间脚下竟无力再迈出一步。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重罪轻罚(二更)

修涯感觉到手心瞬间冰凉的温度,心头一颤抖,侧目望向身旁神色怔然的女子。

萧天痕看到两人,便大步上前道:“听说你被掳了,有没有伤着啊,你不知道四哥…”

萧飏一道冷厉的目光扫向,萧天痕乖乖地闭上嘴,心中暗自不平,四哥说是不关心,干嘛偷偷让玄成派人去查他们的消息。

修涯侧头望向一身锦衣如雪的男子,面上一如往昔的温和笑意:“四殿下不是回汴京了吗?”

渴萧飏面目冷然,并未打算回话,清冷的目光扫了一眼他们交握的双手。

“父皇和太后传旨让过来的,要不谁吃饱了撑着跑回来!”萧天痕不满地抱怨道,害得他午觉都睡不安稳。

凤浅歌一敛心神,抬眸便触上萧飏眼中冰冷而深沉的目光,刹那胶着间便各自别开了眼。修涯眸光微动,侧头淡然一笑:“走吧。”

接应公公和宁公公都是明白人,岂会不明白这几人之间的纠葛,宁公公笑着上前道:“四殿下,十二殿下也请吧。”

修涯牵着凤浅歌随应公公走在前言,宁公公与萧飏,萧天痕一道稍落后一段。

“他倒好大的面子,宁公公和应公公两人一道才把人请了回来,还有心乘马车游山玩水呢?”萧天痕望着前方修涯的背影冷声哼道。

宁公公无奈一笑,出声答道:“十二殿下错怪修将军了,修将军受了重伤,马车是修夫人吩咐备下的。”

萧飏微一怔,薄唇微微抿唇冷锐的线条。

宁公公心中暗自思忖,一人单枪匹马就把青木堂那么多高手灭了,若不是因为修夫人,他也定然可以全身而退的。将来若真是到万不利己,他的这个软肋倒是能用,只是…

宁公公目光朝萧飏扫了一眼,这是卫国将军府的软肋,同样…也是九章亲王府的软肋,虽然王爷面上波澜不惊,自一到别宫外,目光却是一直落在修夫人身上。

四殿下一向冷静自持,却偏偏为一个女子绊住了脚步。如今眼看她是已经站在了将军府的一边,太后是一心要将四殿下扶上帝位,而要成为一代帝王,便不能有软肋,不能留给敌人威胁自己的机会,可是如今…凤三小姐眼看着已经站在将军府一边,将来两府相争,四殿下若再念及旧情,只怕…

萧天痕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要是四哥去哪还轮得着他英雄救美的份,也不知道四哥到底是着了什么魔,这回竟然忍住不出手了。

澄月殿,苍月帝与太后正襟而座,面色冷沉。

修涯牵着凤浅歌二人一道进殿,望着高座之苍月帝与夜太后面色微怒,二人倒是不紧不慢。修涯一如往昔地步到高座之下,神色淡定:“臣叩见皇上万岁,太后千岁,臣擅离职首请皇上和太后降罪。”语气不卑不亢,神色之间哪有丝毫知罪之意。

凤浅歌上前道,淡声道:“禀皇上,太后,一切因浅歌而起,若论罪就连浅哥一起吧。”

站在殿门口锦衣胜雪的男子不由一震,薄唇勾起一抹冷讽的笑意。举步入殿,未行礼也未开口,只是默然站在一旁。

太后凤眸中一片冷寒,打量着下面的两人,听得宁公公近前耳语禀报之后,面色微缓:“修将军伤得如何?”

“多谢太后关心,臣无碍。”修涯淡声回道。她该庆幸鬼域的其他人撤离了,否则她损失的就不是一个青木堂了,今日不除总有一日,他会让夜家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殿下之人心下都明了掳走凤浅歌的是沧江鬼域的青木堂,而鬼域是夜家的,他们也都知道,只是都不拿到台面上说而已。

苍月帝开口:“修爱卿虽事出有因,但此番擅离职守关系朕与太后,还有封国使团的安危,虽未出大事,但朕不得不治其罪责,卫国将军府封号保留,不再享有王候待遇,兵部之事交由亲王府处理,修爱卿在府中思过修养吧。”

萧天痕一听便不可置信地望向方才下令的苍月帝,一个将军放着皇帝和太后的安危不顾,要放在别国早就抄家灭族了,在这里竟然就罚他免职闭门思过?

他欲上前反驳却被萧飏一道锐利的目光制止,郁闷地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这样的结果是除萧天痕之外所有人意料之中的,现在的将军府已经超乎他们的预料,谁也不敢冒然出手去动它。

“修夫人受惊了,萧天痕带修夫人下去休息。”太后面带笑意开口言道。言下之意,是要支开他们,有事相商。

“浅歌告退。”凤浅歌微一欠身,转身朝着殿外而去。

萧天痕怔愣片刻也乖乖从澄月殿退了出来,紧追几步,道:“凤浅歌,你站住!”

凤浅歌闻言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来人:“十二殿下有何指教?”她有事要办,没时间跟他消磨。

“你跟四哥怎么回事?”本以为在书斋见过,二人关系会好转一点,结果却是越闹越僵,现在好了,见了面都把对方当空气。

凤浅歌微一怔,面色平静无波:“十二殿下…?”

“行了行了。”萧天痕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别跟我涨口闭口的十二殿下,你不嫌烦,我听着都烦。”

凤浅歌干脆闭嘴不再说话,举步朝别宫外而去。

萧天痕化成尾巴一只跟在其后:“那天在书斋你们到底怎么了,要是放在以前去救你的绝对是四哥,这回竟然忍着没去,你们又吵架了?”这回吵得好像是凶了点,本来两人的关系就岌岌可危,还吵什么啊!

“没有。”凤浅歌淡声回道“你问完了吗?我还有事…”

萧天痕恨铁不成钢地望着眼前的人,双手抱胸:“你叫我说你们什么好,四哥把什么都放在心里,你也事事藏在心里,你们有什么事就不能摊开了来说吗?都闷在心里,谁会知道对方想什么?”估计她那一身的病就是那么憋出来的,两个闷葫芦凑在一块,只有他一个人在干着急。

凤浅歌眸光微变,压下心头狂涌的思绪,绕过挡在身前的萧天痕快步朝别宫外而去。

出了别宫大门,候在宫外的琉香一行人便迎了上来。

“小姐,皇上和太后怎么…”琉香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修将军抗旨数道,会不会被苍月帝打入天牢?

凤浅歌一语不发,翻身上马,琉香面色微惊:“小姐,你去哪?”

“普陀寺。”凤浅歌淡声回道,话音一落狠狠扬鞭,坐下马儿便扬蹄狂奔而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镇魂珠之秘(三更)

黄昏日落,彩霞漫天,暮鼓之声在幽静的山林回荡。

天色渐晚,上山礼佛的人都已经下了山,山道之上人影稀少。普陀寺山下,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愈来愈近,到了千步阶下,凤浅歌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看马的小和尚,望着千步阶之上的庄严山门,深深吸了吸气,举步踏阶而上。

禅院清幽,身披袈裟的白须老僧一脸平静地煮茶,望了望天边的落日,起手将面前的杯子斟好茶,手中的茶壶方一放下,急促的脚步之声已经进入院内,凤浅歌望着端坐蒲团之上的白须老僧,一时心潮起伏。

无尘方丈笑容祥和:“修夫人这回来得倒挺准时。”

渴凤浅歌微一怔,蹙着眉大步上前,在他面前落座:“你知道我要来?”

无尘方丈双手合十,而后微一探手道:“修夫人,请。”

凤浅歌低眉望向面前的茶,连茶都备好了,他倒是手脚快,执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温茶味都刚刚好,秀眉微扬,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出家人。”无尘方丈回道,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的的笑容。

自十年前她初踏普陀寺,他为她批命,这个老和尚身上透着太多古怪,她本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之说,但自己的际遇,以及这老和尚每次这般出神入化的先知之能,让她不得不去相信这一切。

一个出家人本该慈悲为怀,他却那样那样残忍地批出她的命数。

“既然方丈知道我要来,是否…也知道我为何而来?”凤浅歌直直望着他的眼睛,面色带着几分不可抑止的急切和期待。

无尘方丈抿了口茶,淡声回道:“知道。”

“你知道我是谁?”凤浅歌问道。

“知道。”无尘方丈已经面色平静。

“知道我从何处来?”

“知道。”

凤浅歌抿着唇沉默,呼吸带着细微的颤抖:“生与鲜血结孽,一生不得善终。为何如此?”

“命该如此。”无尘方丈声音一如往昔的浅淡。

“我不信命,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给我这样的人生?凭什么要夺走我的家?凭什么带来这个地方?…”她望他,言辞灼灼,句句含恨。

“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种善因便得善果,种下孽…便得孽果。只要放下恩怨,诚心忏悔,一切…”无尘方丈依旧一脸淡笑。

“忏悔?我要忏悔什么?我没有错!什么都没错!”如果那真是她的命数也太残忍了,一场车祸醒来,她的家便渐渐分崩离析,她的生命从那时起便黑暗与血腥之中,无可皈依。

无尘方丈望着她,无奈地摇头叹息:“你太执着,这样的执着…会让你万劫不复的。”

万劫不复?

她冷然失笑,她的生命早就已经万劫不复了,从家破人亡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身处地狱,无可自拔。临死了,老天还开这样的玩笑,将她放到这个莫名的地方…

“镇魂珠。”凤浅歌望站他说出三个字,沉吟片刻后道:“镇魂珠到底跟我有何干系,莫名其妙的将带来这里。”

无尘方丈静默不语,起手拎起茶壶将她的杯中续上水。

“镇魂珠到底是什么东西?”凤浅歌继续追问道。

无尘方丈静静地望着她,开口道:“它…是魔,是血,是恶,是孽,是天地间最不祥之物。”

“与我何干?”凤浅歌冷声道,那样的东西凭什么找上她。

“它的命运,就是你的命运,生生世世,不可逆转。”无尘方丈道。

凤浅歌被这荒诞之言所震慑,紧咬着唇默然不语。她所有的不幸,都因那颗珠子而起,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惩罚她,让她生不能生,死不能死。

“镇魂珠本不该存于事,百年之前有百罗族封于圣地之中,镇慑其魔性,但是…有人启用了它,意图逆天改命,才会让这魔物流于世间。”无尘方丈道。

“它是什么与我何干?百年之前的事跟我又有何干?凭什么要我来承受这一切?凭什么?”她情绪渐渐有些失控。

思及这两生两世经历的所有不幸,都是因为这颗珠子,她再无法平静。百年之前,她在她的世界也只是一个小女孩子,过着简单而平凡的生活,与这里隔着千年时空,这里发生的事却要将她牵扯进来,太荒谬了。

“事过百年,如今一切又重新开始,是缘是孽,就看你的造化了。”无尘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凤浅歌直直地望着面前一脸淡笑的人,思量片刻后道:“你到底是什么?是仙?是妖?是魔?还是…”

“百罗族人。”无尘方丈坦然言道。

百罗族人?

凤浅歌微一拧眉,那个看守镇魂珠的神秘之族,不是已经灭绝了吗?

“镇魂珠在哪里?”既然这人如此神通,定知道它的去处。

“在万丈红尘之中。”无尘方丈淡笑回道。

说了等于没说,凤浅歌微微皱起眉头,天下之大,要找到它,谈何容易。可是…她非找不可,她不要自己的命运被那样一颗小小的珠子所掌控,绝对不要!心念一转暗道:朝歌城,对,她可以从朝歌城找起。凤浅歌心下暗自思量着。

“是不是找到它,我就可以回我的世界?”凤浅歌问道,它能带她来,自然也可以送她回去。

无尘方丈淡笑摇头:“即是魔物,要想用它,就要付出代价,那样的代价…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

“什么代价?”她追问道。

“生灵涂炭,永世不得超生。”无尘方丈起身,举步离去,冷如寒冰的声音回荡在禅之内。

生灵涂炭,永世不得超生?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凤浅歌执起手中凉透的茶一口饮尽,无限苦涩,举步朝寺外走去,站在山门之外望着渺远的天际,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无力。

天近渐暗,山风清寒,她沿着千步阶缓缓独行下山,走入那灯火繁华的万丈红尘之中。

第一百四十章 夜遇黑狐里(四更)

月黑风高,凤浅歌下了山只是牵着马不紧不慢地在官道之上走着,苍茫夜色之中,有一人一马在前方拦路去路:“此树是我栽,是路为我开,要想从此过,美人你过来。”

魔音穿脑的声音飘荡在夜色中,凤浅歌嘴角抽搐,走上前去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那身黑色锦衣的妖娆男子,微愣片刻便绕其而行,她现在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