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甜蜜(1)

酒店协会的全称是沐城市酒店与餐饮行业协会,不过餐饮行业的规模能与高星级酒店相提并论的并不多,因此年终这个酒会的亮点主要还是四星级以上酒店的老板们。除了少数携夫人参加的外,大部分老板都带着本酒店的女性高层管理人员,所以谭柏钧带着沈念秋出席是很正常的事,并没有引来非议。男士都是清一色西服领带,当然都是名牌,女士则衣香鬓影,各有千秋。

谭柏钧西装革履,带着身穿珠灰色长裙的沈念秋从车里出来,进入宴会厅,很快就引来大家的注意。一些与谭柏钧熟悉的老板过来打招呼,顺便也就认识了沈念秋。有些随老板过来应酬的女高管和沈念秋认识,便笑着走来与她寒暄,谭柏钧对她们都很客气。

那个曾经在电话里激动地说谭柏钧“很帅很帅”的女孩也来了,一见沈念秋跟他站在一起就很惊喜,把她拉到一边嘀咕,很神秘地问:“是吧?我说得对吧?他是不是很帅?没想到你现在成了他的助理,太羡慕你了。哎呀,你一定要努力把他拿下,可别便宜了那些闲花野草。”沈念秋哑然失笑,“哪有那么容易?我可不想丢了一份好工作。”“那倒是。”那女孩有点失望,“以前在他们酒店的好几个女主管辞职走了,就是因为向他表白过感情,他拒绝得非常狠,半点不留情面,那些人脸上挂不住,只好离开。天使花园的待遇比别的四星级酒店都高,是按五星级酒店来定的,管理也很人性化,环境很不错,丢了工作确实很可惜。”沈念秋笑着点头,“是啊,所以我还是本份一点,做好助理,不要太贪心。”“唉,看着好男人却不能出手是多少郁闷的一件事啊。”那女孩轻叹,又偷眼去看谭柏钧,心神荡漾了半天,“就算不能做他女朋友,你能做他的助理,一直呆在他身边,那也让人很羡慕啊。不行,你要请客,有这种好事都不告诉朋友,上次元旦一起泡吧,你也不说,简直没人性。”沈念秋开心地安抚她,“好好好,是我不对,改天一定请你们。”这个女孩的年纪跟沈念秋差不多大,同样还没结婚,虽然也是四星级酒店的总经理助理,但能力远远不及沈念秋,做的工作偏向于秘书,而不像她,基本上当副总在干,气质上便有很大差别,没她这么锐利,不过,这女孩今天的打扮很靓丽,不像沈念秋这么低调含蓄,看着倒比她抢眼得多,沈念秋觉得很满意,她最不喜欢引人注目。

会场上人很多,因为是自助餐的形式,所以人来人往,看得人眼花缭乱,都不会注意谁是谁,等到梁芳如站到面前了,沈念秋才反应过来。

这位明星打扮得非常精细,一袭玫瑰红的露肩晚装把她衬得婀娜多姿,戴着全套红宝石首饰,相当抢眼。她亭亭玉立地站到两个女孩面前,亲热地笑道:“沈总前两天还说谭总不会来,这不是来了吗?”沈念秋礼貌地说:“是谭总后来定下的。”

“哦。”梁芳如看着眼前的女子,脸上似笑非笑,闲闲地问,“沈总还没结婚吧?”沈念秋见她一上来就相当失礼地打听自己的个人隐私,不由得微感诧异,当然不肯正面回答她,便微笑着反问:“梁小姐今天是跟朋友来的吧?男朋友吗?”梁芳如马上解释,“不不不,只是普通朋友,沐江酒店的张总请我过来玩玩,我想着谭总或许也会出席,就过来看看。”“哦。”沈念秋点头,赞赏地说,“沐江酒店是本市最早一家评上五星级的酒店,张总是我们这一行的元老了。”说着,她为梁芳如和身边的朋友互相做了介绍,那两人便客气了两句,彼此赞扬对方的衣服和首饰。闲聊了一会儿,梁芳如终究忍耐不住,便走向谭柏钧。

沈念秋的朋友也是人精,这时唇边带了一丝讥讽,“这位一看就对你家老板有企图,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人家谭总长得那么帅,又年轻又有钱,凭什么看上这么个离了两次婚的女人?”“你倒是什么八卦都知道。”沈念秋好笑地看着她,“离过几次婚也不算什么吧,想要再婚是很正常的,你又不是宋朝人,这么封建。”“我哪有什么封建?我就有同学已经离过两次婚了,现在准备结第三次,我举双手赞成。问题是这位梁小姐离婚不是因为什么感情不合,纯属是她这山望到那山高,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个女孩撇了撇嘴,“梁芳如在影视圈只能算二流明星,要在北京、上海那些地方根本提都不要提,但在本市还算得上是名人,所以关于她的消息也流传得比较多。我听说她的第一任丈夫是戏校同学,当年最帅的小生。后来她认识了一个有点名气的编剧,就跟那人勾搭上,把她丈夫蹬了,跟那个编剧结了婚,那个男人当然就利用自己的人脉帮她进入影视圈。她在娱乐圈里是有名的,很舍得跟人上床,她老公不知戴过多少绿帽子,后来忍无可忍,跟她离了婚。再后来,她又勾搭上一个有名的导演,想要利用人家上位,一直绯闻不断,倒是很快出了名,也上了几部有分量的戏。不过,那个导演只是跟她玩玩,前两个月与另一个玉女明星闪电结婚,媒体还炒过他们三人的八卦。她这次回来,说是参加录制本市春晚的节目,其实是想避避风头,没想到竟然会打你家老板的主意,真是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如数家珍,沈念秋听得直笑,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想打我家老板主意的人多了,也不差她一个,我家老板会应付,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担什么心?我是为你操心。”那女孩笑嘻嘻地看向她,“如果不是比你更好的女人,一定不能让你家老板被拐走。”沈念秋看着不远处的谭柏钧礼貌地微笑着跟梁芳如说话,那个女人化了妆以后是很娇美可爱的,衣着饰物又充分表现出性感艳丽,此时容光焕发,要论姿色,也算得上是个美人,不过想要让谭柏钧看上却还远远不够。她愉快地笑着,心里一点也不担心。

酒会里人很多,都想趁此机会交交朋友,探讨一下以后的行业发展趋势,梁芳如占用谭柏钧的时间并不多,很快就有人过来与他说话。这些生意上的事梁芳如根本不懂,便站在谭柏钧身边,装作是他的女伴。沈念秋当然不会让她如意,马上走过去,陪着谭柏钧与其他酒店的老板聊天。他们都是行家,在许多方面都有共同话题,梁芳如立刻被排斥在外,受到冷落。过了一会儿,带她来的张总过来找她,顺便也跟谭柏钧、沈念秋和周围的几个老板聊了好长时间,大家都感觉很愉快。

第15章 甜蜜(2)

梁芳如有些郁闷,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就像喝水一样。虽然酒会提供的红酒度数低,但后劲大,她渐渐就有些醉意了,表面的仪态依然努力维持着,但心里的欲望却让她忍不住一直跟着谭柏钧,几乎是寸步不离。

这两年来,想要缠着谭柏钧的女人不少,但总会顾及一点形象,以免惹他生气,得不偿失,像梁芳如这样肆无忌惮地紧迫盯人还是第一次,谭柏钧很诧异,过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他看了沈念秋一眼,示意她来挡着,然后轻声说:“我去下洗手间。”便匆匆离去。

梁芳如就像着魔一般,竟然也要跟着过去,沈念秋对她的举动不以为然,便含笑拦住她,提到最近很红的贺岁片《天下无贼》,然后问起她下一部会拍什么片子。梁芳如被她阻住去路,只得停下来,心不在焉地与她闲聊,渐渐觉得像有一把火在身体里燃烧,非得去向谭柏钧说点什么不可。

沈念秋对娱乐圈一点也不熟,就是那部《天下无贼》也是因为酒店里看过的人比较多,平时吃饭的时候会互相拿这部片子里的对白打趣,这才知道一些情况。她绞尽脑汁地把一些零碎信息组织出来,好跟这个女人聊下去,刚说到“葛优还是那么有意思”,梁芳如忽然扔下她就走,让她不禁一愣,赶紧跟上去。

洗手间在宴会厅外,谭柏钧刚出来没走几步就被风风火火奔过来的梁芳如截住。他客气地问:“梁小姐,怎么了?”梁芳如一把抓住他的手,嘴里喷出浓烈的酒气,火辣辣地看着他,心里的话冲口而出,“我喜欢你。”谭柏钧遇到女子大胆表白不是一次两次,因此应付裕如,这时技巧地抽出自己的手,向后退了两步,温和地说:“梁小姐喝醉了,小沈,你扶梁小姐去休息一下。”紧跟过来的沈念秋答应一声,上前牢牢挽住梁芳如的胳膊。谭柏钧不再理会她们,大步走回宴会厅。

梁芳如急了,一边努力挣扎一边大声叫着,“谭总,我喜欢你。我知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但是不要紧,没有名份也没关系,我只是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谭柏钧恍若未闻,很快消失在宴会厅的雕花大门后面。沈念秋竭力安抚这个有点疯狂的女人,“梁小姐,谭总很感谢你的看重,但他不会背叛自己的女朋友,更不会做对不起女友的事,所以他不可能接受你的感情,请你谅解。”梁芳如忽然崩溃,失声痛哭,断断续续地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我”沈念秋估计她可能是想起了那个闪电结婚的前男友,心里不免有些同情,便将她推进洗手间,拿过洗手台上的纸巾递给她。梁芳如捂着眼睛抽泣一会儿,渐渐平静下来,酒也醒了一点,便恢复了理智。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脸上的妆还没花,不算出丑,这才放下心来。转头瞧着沈念秋,她有些尴尬地说:“谢谢沈总,我太失礼了。”“没什么。”沈念秋向她保证,“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就当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谢谢。”梁芳如其实不大相信她,但表面上仍然很诚恳地道谢。

沈念秋想着她还得整理仪容,补补妆什么的,便道:“我先出去,你自便。”然后就推开门走了。

谭柏钧正跟副市长谈笑风生,沈念秋站得远远的没过去打扰。过了好一会儿,谭柏钧才走过来,轻声问:“处理好了?”“嗯,没事了。”沈念秋微笑点头。

“那就好。”谭柏钧也笑,一副事不关己的味道,淡淡地说,“愚蠢的人再失去理智,最麻烦。”沈念秋调侃道:“人长得太好就容易祸国殃民。”

谭柏钧觉得又被她调戏了,心里却很愉快,笑着转身去找市经委主任聊天。

过了很久,梁芳如才进来。她已经完全恢复正常,跟着带她来的张总四处应酬,不再往谭柏钧身边凑。

酒会在晚上十点结束,谭柏钧与沈念秋直接回了家。

这段小插曲两人都没放在心上,以后也没有再提起,接下来的工作非常忙,他们根本没时间谈论一个不相干的人。

谭柏钧抽出空来飞了一趟北京,把加盟店的合同正式签了,沈念秋没有跟去,因为春节日益临近,各单位聚会、请客、家庭团年,让所有餐厅都非常忙碌,她必须坐镇指挥,以免出错。

虽然忙,但她一直很快乐,谭柏钧除了去北京出差的两天外,一直住在她这里,对她非常好。很多时候,他会与她一起度过充满激情的夜晚,共同享受极致的欢乐。有时候因为工作太累,他们什么也不做,他仍然会搂着她入睡,让她感到被保护,被疼爱,有种很安心的幸福感。

不管谭柏钧回家后怎么宠她,沈念秋都没有忘乎所以,在上班的时候从来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即使是两人单独在办公室谈工作,她也没有说过任何暧昧的话,这令他相当满意,也非常轻松,没有丝毫压力。她的房子很小,却很温暖,总带着淡淡的香气,让人感到安全,有种家的感觉,所以他不愿意再回自己的房子,喜欢跟她在这样的家里住着,每天都睡得很好,过得很舒服,有柴米油盐,有人间烟火,有阳光的暖,有梅花的香。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地如飞而逝,很快就要到除夕了,谭柏钧的父母要他在酒店的餐厅安排好包间,大家一起团年。谭柏钧的父亲是长子,弟弟妹妹有好几个,每年都聚在一起吃饭。在小一辈里,只有谭柏钧的事业做得最好,这两年当然就在他的酒店里团年。

谭柏钧这时才想起,抽了个空问沈念秋,“你要不要安排一下,跟你父母吃团年饭?”“不用。”沈念秋轻松地笑道,“我爸妈他们的研究所搬到云州去了,春节有时间的话我就回去,没时间就让他们过来。”谭柏钧一怔,怪不得从没听她提过要去看父母。想了想,他关心地说:“那春节你安排好时间,回去看看吧。”“嗯。”沈念秋点头。

第15章 甜蜜(3)

很快除夕就到了,天使花园的几个餐厅、茶坊在大半个月的时间里都忙得人仰马翻,终于在晚上九点以后得到了清静。吃饭的客人有些离开,有些住进客房观看春晚,这些都是套餐服务,凡是订了年夜饭的客人只需要付出很便宜的房费便可入住,有些客人就选择了住酒店。除了值班的员工外,大部分人都陆续下班,本地的回家,外地的回宿舍,喧闹渐渐平息,而外面广场的火树银花却依然璀璨。

谭柏钧要回家陪父母过除夕,沈念秋便独自驾车回家。她跟父母通了一个长长的电话,然后去洗澡,再穿着睡袍出来,倒在沙发里看电视。

春节晚会就是个热闹,用不着盯着屏幕看,她坐了一会儿,便去拿出只做了一小部分的十字绣,一边绣着一边听电视里传出的声音,偶尔瞄上一眼,笑一笑。

这三年来,她都是这么过的。江南春酒店的生意再清淡,除夕也还是比较热闹,所以她不能走,即使一切都布置妥当,员工们也希望她在那里,他们才会有主心骨,才会安心,因此她从来没有在除夕之前赶回家过。她父母当然明白,也没埋怨过,等她大年初一或初二回去就行了。

电视里不断传出笑声和掌声,沈念秋却越来越专注地绣着手里的东西,几乎不再抬头去看。她其实并不觉得冷清,经过这么一个多月的紧张工作,现在终于能够坐下来休息,而且从明天开始可以连着七天不用去上班,她感觉很轻松。

快到午夜十二点的时候,电视里的主持人还没开始倒计时,外面的烟花已经冲天而起,鞭炮齐鸣,震耳欲聋。沈念秋放下绣布,起身走到落地玻璃门边,撩开帘子向外张望。

一颗颗流星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爆出响亮的声音,无数彩色烟花绽开,让院子里正在盛放的梅花清晰可辨。沈念秋看了一会儿,放下帘子走回去,坐下继续绣花。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烟花的爆炸声没那么密集,沈念秋听到了手机铃声。她有些诧异,以前从来没人这么晚给她打电话。拿起手机一看来电号码,她不由得大喜,赶紧接了起来,“喂。”谭柏钧低沉柔和的声音传来,“在做什么?”

“看电视。”沈念秋开心地笑,“你呢?”

“也是。”谭柏钧显然很愉快,有些关心地问,“你明天会回家吗?”沈念秋马上说:“不一定。”然后心里有些惭愧,为了他竟然连父母都不想回去看了。

谭柏钧沉默片刻,温和地说:“你明天多睡会儿,我中午过来陪你吃饭。”“好。”沈念秋非常高兴。

谭柏钧听出她很欢喜,不由得笑起来,温柔地说:“早点休息。”沈念秋只会说“好”,再也想不起别的。谭柏钧只是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晚安。”然后轻轻挂上电话。

沈念秋放下手机,起码发呆了一分钟,才开心地倒在沙发上打滚。她实在太兴奋,根本睡不着,坐在床上一直绣到凌晨四点,这才躺下。

小区里住户虽然不多,大部分也都是很晚才睡,但总有些人的习惯跟正常人相反,所以一早就有人在放鞭炮,也不像昨天夜里那么密集,就是隔一阵来一下,爆炸声在寂静的空气中传得很远,把沉睡中的人全部惊醒。

沈念秋用枕头捂耳朵,用被子蒙头,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却仍然堵不住那一声一声的爆响,最好只好起床,昏昏沉沉地到浴室去洗澡。滚烫的水浇下来,慢慢将她的睡意洗掉,终于让她的精神振作了一些。

套上睡袍出来,她懒洋洋地看着墙上的钟,好半天才弄明白那两根针代表着什么时间。原来都快中午了,她抓抓头发,刚想进厨房开冰箱,就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怔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猛地转头看向门口。除了父母外,她只给过谭柏钧这套房的钥匙。

防盗门被拉开,果然是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眼前,她欣喜万分,想也不想便冲过去,直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谭柏钧一手提着几个购物袋,一手拿着钥匙,见她猛扑过来,一时猝不及防,差点倒到门外去。他赶紧稳住,把门拉过来锁上,这才用拿着钥匙的手圈住她,把她用力抱住。

过了好一会儿,沈念秋才稍稍平静一点,仰头看着他俊朗的脸,有点撒娇地笑。谭柏钧也笑,俯头吻了吻她的唇,轻声说:“先让我把东西放到厨房去。”沈念秋不肯放手,低头瞧瞧他提的东西,见都是超市里卖的净菜和鱼、肉,不由得有些惊讶,“你很早就起来了吗?”“嗯,鞭炮太响了,一大早就吵得不行。”谭柏钧边说边带着她往厨房走,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料理台上,然后问她,“你呢?睡得好吗?吃早餐了没有?”“我还行,也是被鞭炮炸起来的,刚洗了澡,什么都没吃。”沈念秋的双手仍然搂着他的腰,跟着他转来转去,看着他把要做的东西放进盆里,暂时不做的搁进冰箱,幸福得飘飘然,就像要飞起来一般。

“哦,那我来弄,早餐、午餐一起吃吧。”谭柏钧洗了手,进卧室去换家常服。

沈念秋猛地想起扔在床头柜上的十字绣,马上冲进房间,手忙脚乱地收拾。谭柏钧拉开衣柜,一边换衣服一边看着她笑,“什么东西那么神秘?拿来给我看。”“不给。”沈念秋涨红了脸,把东西藏在身后,又怕他来抢,便努力解释,“是一幅十字绣,我还没绣好,等绣好了再给你看。”谭柏钧刚才一瞥之间也认出那是一块白布,上面有针有线,知道她没说谎,倒也没有勉强要看,只是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像可爱的小孩,很好玩。他微笑着说:“没想到你还会绣花,真难得。好吧,我现在不看,等你绣好了就送给我吧。”沈念秋有点为难,没经过他同意就绣他的像,似乎有侵犯他肖像权的嫌疑,不过如果是送给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她大致估算了一下日期,便高兴地点头,“好啊,送你当生日礼物。”谭柏钧的生日是五月,沈念秋的生日晚一点,在六月,听她一说,他也想起了,便欣然应允,“行,那我等着。”他去了厨房,沈念秋马上把绣件收好,然后跟过去,伸手搂住他的腰,站在他旁边看着。谭柏钧一边收拾鱼一边问她,“明天要去看父母吧?”沈念秋依依不舍,低声说:“我想留下来,跟你在一起。”谭柏钧转过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轻轻笑道:“我们不是天天都在一起吗?你难得有个假期,还是回去陪陪父母,他们肯定很想你。明天就过去吧,初六回来,好吗?”沈念秋想到父母的期盼,眼圈就有些红了,沉默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

谭柏钧想着她一个人在外工作,一年都见不到父母,心里不禁变得很柔软。他手上有鱼鳞,便抬起手肘,将她揽过来搂住,低头贴住她的脸,在她耳边轻声说:“回去多陪陪父母,嗯?”沈念秋感觉着他坚实的身体、有力的拥抱、透过衣服散发出来的温暖与清新的草木香,心里很踏实,也不再难过。她“嗯”了一声,踮起脚尖,抬头吻住他的唇。

新春第一天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洒在他们身上。他把她圈得更紧,与她温柔缠绵,久久没有放开。

第16章 情人节(1)

正月初六是西方的情人节,谭柏钧叫沈念秋这一天回来,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想着初八要上班,初七可以在家陪她一天,好让她开心一点。

除夕一过,他就放松下来,已经把情人节这事给忘了,沈念秋也一时迷糊,完全不记得。她在初二回父母家后,陆续有销售部、公关部、前厅部、餐饮部、娱乐部、客房部等部门的经理给她打电话,就情人节这天的活动向她汇报准备情况,申请增加需要购买的物品,她这才想起来。情人节也是酒店餐饮娱乐行业大搞活动赚钱的机会,到时候肯定顾客爆满,她必须在初五这天就赶回去。

她父母看她的电话常常在响,听她交代的也全都是工作上的事,虽然为她在公司里受到重用感到高兴,却仍然为她的个人问题没有动静而伤脑筋。沈爸爸和沈妈妈都是搞应用物理的科学家,工作上很忙,在日常生活中都是性情谦和大度的人,对女儿一直是开放式管理,虽然担心女儿,却不会效仿有些父母的做法,张罗着硬逼女儿相亲,只是在闲谈中偶尔提一提,希望女儿在工作之余也要考虑终身大事,别耽误了。沈念秋总是笑着点头答应,“放心,如果遇到好男人,我肯定会考虑的。”女儿从小就有主见,他们也不便多管,问过几次也就算了。

在家里陪了父母三天,沈念秋就赶回酒店。她先检查了各部门的准备情况,然后在办公室里给谭柏钧打电话,愉快地说:“我回来了。”“怎么今天就回来?不是明天吗?”谭柏钧有些诧异,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酒店的号码,“你在办公室?”沈念秋笑道:“明天是情人节,酒店里的生意肯定忙,我必须来看看,不然不放心。”谭柏钧这才想起。自从有了沈念秋,各部门的大事小情都去找她,这几天他很清静,概念里也一直是正月初几,一直就没想到公历是什么节日。虽然自己没注意,他倒不担心酒店的准备工作,只是温和地问:“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嗯,没问题,都准备好了。”沈念秋看着窗外的酒店主楼,沉稳地将准备情况详细汇报了一遍。

酒店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各种喜迎新春的装饰、彩灯、横幅、POP都已经换成与情人节相关的主题,准备赠送给客人的小礼物也都买回来,按活动方案分到各个部门,至于餐饮部准备的情人套餐、客房部推出的情侣特价、娱乐部门的优惠等活动也都准备到位,虽然员工在春节期间轮休,减少了三分之一的人手,但各部门主管都对沈念秋表示很有信心,一定会把工作做好。经过圣诞、新年、春节这一系列的洗礼,下面的员工没人再敢敷衍沈念秋,因为她比谭柏钧更严厉,工作也做得更细,让他们都不敢存侥幸心理。春节前领到了年终双薪和丰厚的奖金,更使他们很珍惜这份工作,因此都非常主动,让沈念秋轻松了许多。

谭柏钧专心地听完她的汇报,满意地说:“很好,那我今天就不去酒店了,明天再过去。”“好。”沈念秋很想问他今天晚上会不会来自己家,但想到现在是谈工作,而且不清楚他那边的环境,便强行控制住,轻声问他,“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谭柏钧想了想,笑道:“你把工作都做完了,我没什么要说的了。”沈念秋也笑了,柔声说:“那我下去吃饭,晚一点就回家。”“好。”谭柏钧平淡地道,“我晚上有应酬,到时候再跟你联系。”这就表示他有可能会过来,沈念秋很开心地答应,然后放下电话,去员工餐厅吃饭。

谭柏钧正在父母家里陪着一大堆亲戚吃午饭,耳边吵得不行。过年这几天,家里的亲朋好友轮番过来拜年,好像是事先约好的,这些人过来之后的表现几乎完全一样,都是先盛赞他的事业做得好,然后关心他的个人问题,最后大吐苦水,不是自己或老婆下岗了,就是生意失败了,或者家里的子女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总之一句话,希望他能够解决解决,为他们或他们的儿女、亲戚在酒店里安排工作。

谭父谭母都是厚道人,一直在国企工作,现在已经退休,平时都是亲朋好友过来陪着消遣,打发时间,自然还是有感情的,儿子有这样的成就很出他们意料,当然也很骄傲,这时自然希望儿子能关照家里的亲戚,也就帮着说情,“你那个酒店那么大,员工要上千人吧,岗位那么多,怎么也能安排的。”谭柏钧一直皱眉,很干脆地问他们,“服务员做吗?保洁做吗?杂工做吗?”那些人自然不肯,嫌拿钱少,干活累,没面子,谭柏钧冷笑,“什么活儿是拿钱多又轻松还很有面子的?你们说给我听听,我也想去干。”那些亲戚便气他不近人情,在他父母面前使劲叫苦,撺掇他父母过来说服他。谭柏钧觉得很伤脑筋,以前用了一个汪玲,狐假虎威地闹出多少事来,幸亏沈念秋镇得住,才把她收拾了,这要再多去几个人,不知道又会搞出什么乱子,他现在正全力推动酒店向外发展,半点差错都不想出,可父母却一直苦苦劝说,希望他不要太不近人情,他也不能让父母生气伤心,两老有高血压、心脏病,万一急出个好歹来,那就后悔莫及了。

想来想去,他只好打电话给赵定远,心里感觉很郁闷。赵定远听完他的话,笑嘻嘻地说:“你不用烦,把这事交给小沈去办,她肯定能安排好,没问题的。”谭柏钧沉默片刻,轻叹一声,“什么都丢给她去处理,她的压力会不会太大?”“压力当然会增加,不过我觉得她能行。再说,小张也会协助她的。”赵定远很肯定,然后笑,“我说啊,你要是真对小沈没那意思,我觉得她和小张挺般配的,要是把他们撮合在一起,就可以一直把他们留住。据可靠消息,已经有好几家外资酒店通过猎头公司来挖他们,给出的年薪是我们的一倍,两人现在都没答应,不过以后就不好说了。我们再怎么加工资,也给不起外企的待遇,只好在人情上做文章了,你看怎么样?”谭柏钧皱紧了眉,声音却没有一点异样,冷淡地说:“过完年倒是可以给他们两人加薪,至于个人问题,你知道我是不赞成干涉员工私生活的。你如果想试试,那就看着办吧,我没意见。”“行,我再琢磨琢磨。”赵定远兴致勃勃地放下电话,看那意思,他一定会去尝试的。

谭柏钧想了一会儿,避到没人的阳台,打电话给沈念秋,把几个亲戚的情况委婉地说了,然后与她商量,“你看酒店里能安排出合适的职位吗?他们的能力肯定是不行的,我不希望他们扰乱酒店的正常经营,你在以后的管理中也不必顾及人情什么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我明白了。”沈念秋当然是义不容辞地为他分忧解难,轻松地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叫他们来找我吧,我来安排。”有她顶着,谭柏钧知道这个难题会迎刃而解,对她更加喜欢,然后想起赵定远的话,便脱口而出,“晚上我会过去,时间可能定不了,你别等我,自己先睡。”沈念秋欣喜地说:“我会等你的,这几天在父母那里天天睡懒觉,根本就不困。”“那好,我会尽量早些回去。”谭柏钧轻笑,然后出去叫那几个亲戚到酒店找他的助理。

第16章 情人节(2)

沈念秋被这件事绊住,一下午都没回去。她按照正常程序,让那几个人填了招聘登记表,然后与他们一一面谈,根据他们的具体情况在脑子里迅速盘算,将酒店的每个岗位都仔细想了一遍,找出适合他们做的工作。她以亲切温和的口吻明白地告诉他们,想一来就当管理人员是不大可能的,肯定要从基层做起,以表现服人。那几个人虽然自认为是老板的亲戚,心理上对她的话有些排斥,但想到谭柏钧的为人,都不敢放肆,在别处也确实没办法找到好工作,便只得表示服从安排。

沈念秋将一个形象和口才都比较好的年轻人安排到公关部,另外两个放到销售部,然后把两位大叔安排到绿化部,一个中年大姐安排到客房部管家组。现在是放假,她让他们过两天再来,直接去人力资源部办理入职手续,同时再三强调,“进了酒店就要按我们的规章制度办事,你们既然是谭总的亲戚,就更要严格要求自己,拿工作业绩说话,不要让他为难。酒店的管理一向是对事不对人,奖惩都一视同仁,没有人情面子可讲,明白吧?”那几个人连忙点头说“明白”,这才回去。工作有了着落,虽然不是很符合他们的理想,但在工作环境、条件和工资待遇等方面还是很满意的。

沈念秋打电话给谭柏钧,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他。谭柏钧很满意,也不耐烦再等亲戚回来,挂上电话就出门应酬去了。

沈念秋在酒店里吃了晚餐才回家,把桌椅上的灰抹了抹,床单被套枕巾都换上干净的,然后洗了澡,坐下来喝茶、看影碟。

谭柏钧开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看《夜访吸血鬼》。瞧瞧屏幕上的那两只吸血鬼帅哥,再看看有点半醉、撑着门框换鞋的高大美男,她上去扶住他,为他脱掉外套,搀着他到沙发上坐下,非常肯定地说:“吸血鬼都是你这一款。”谭柏钧听得没头没脑,盯着电视屏幕发呆,半天才反应过来,“居然敢说我是吸血鬼,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伸手将她一把抓过,重重压在沙发上。

沈念秋一边挣扎一边大笑,“你本来就像嘛。”

“既然你这么讲,那我学着做。”谭柏钧咬住她的颈项,重重地吸吮。

沈念秋顿时软下来,笑声渐渐变成呻吟,脸上慢慢变得滚烫,眼里氤氲着浓浓的情意,双手不听使唤地去拉扯他的衣服,然后伸进去,抚摸着他健硕的身体。谭柏钧脱掉她的衣服,却觉得沙发窄小,自己身高腿长,根本无法施展,不由得生气,在她耳边说:“要去换张大沙发来。”沈念秋卟嗤一笑,挣扎着将他推开,跪坐在沙发上剥他衣服。谭柏钧看着她如花一般的身体在眼前晃动,心头血气上涌,再也忍耐不住,把她打横抱起走进卧室,往床上一扔,就压了上去。

每次谭柏钧喝酒以后在床上都有些失控,会毫无节制地索取并保持长久的激情,让沈念秋在快乐中高潮迭起,意识昏乱,直到大汗淋漓,筋疲力尽,他的情欲和酒劲才得到抒解。他一直压着她不肯起身,喘息半晌,忽然低声说:“定远要给你和小张做媒。”沈念秋累得动弹不得,也无法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话,不由得好笑,“赵总有点异想天开吧,我跟小张又不是古代人,还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能有发展,哪里需要他做媒?自己不会去告白?”谭柏钧也笑,这才放松地翻身下来躺着,把被子拉过来盖上,搂着她说:“他怕你跑了。”“怎么会?”沈念秋很诧异,“我没想过跳槽啊,难道有什么事让他误会了?”“没有。”谭柏钧闭着眼,淡淡地道,“他说有不少猎头公司来挖你和小张,开出了高薪,虽然我们过完年按规矩是要给你们加薪的,但肯定比不上人家出的待遇,就算有合同约束,人家既然存心想要挖角,也会帮你们付违约金的,所以他担心你们会走。”“哦,我是肯定不会走的。小张应该也不会,他很崇拜你,一直以你为榜样,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不做出一番成就来就不成家。当然,加薪我肯定不会拒绝,谁跟钱有仇啊?”沈念秋抱住他的腰,笑眯眯地调侃,“还有老板亲自提供的额外福利,我就不要求高薪了。”谭柏钧被她逗得笑出声来,侧头吻了吻她的额,戏谑地说:“你这个色女。”“我以前不色,见到你以后被你引诱,才开始色的。”沈念秋诡辩,“总之,你是祸水。”“还敢这么说,我看是收拾得不够。”谭柏钧佯怒,将她一把抓到身下按住。

沈念秋拉长声调,软绵绵地叫:“救命啊——”

“没人救你,朕要就地正法,你就认命吧。”谭柏钧笑着,猛地压了下去。

两人翻翻滚滚地折腾了大半夜,终于尽兴。这一觉睡得很香甜,虽然第二天起得早,却是神清气爽。沈念秋顾及谭柏钧昨天晚上喝了酒,便要他在家多休息,自己先去上班。

谭柏钧习惯性地把地板拖干净,这才坐下来喝了一杯茶,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便开车到市中心的金铺一条街,走进一家国际名牌珠宝店。

在情人节跑来买年轻女性佩戴的首饰,正常的理解当然是送女友或情人的,店里的女营业员都对这个难得一见的帅哥非常热情,聚过来热情介绍。

谭柏钧首先排除了容易引起流言与不必要麻烦的戒指,然后排除了戴着会影响工作的耳环、手链等等,最后就只剩下项链。店员们小心翼翼地捧出几款时尚漂亮又价格适中的项链,一一为他详细介绍。谭柏钧经过比较,选了一款售价十余万的镶钻玫瑰项链。他很干脆,也没有磨着要折扣什么的,让营业员包得漂亮点,刷完卡就走了。他离开以后,店里的那些年轻女孩为此议论了好几天,纷纷猜测他的女友是什么样的人,言谈之间都很羡慕。

因为是春节公众假日,从中午开始,酒店的生意就忙了起来,那些租出去的营业场所也是人满为患,沈念秋害怕出问题,只保留了地下办公区的保安,而把顶层的保安调到一线去帮忙。她在楼上楼下转了几圈,看到各部门忙而不乱,都井井有条,便没有干扰他们的正常工作。

有些员工是从江南春过来的,并不怕她,都亲热地跟她打招呼,甚至跟她开玩笑,“沈总,今天是情人节,你不去过节呀?”她会幽默地回答,“这么暧昧的节日,我可不过。”周围正在忙碌的员工都忍不住笑起来,然后有人附和,“是啊,‘情人’这两个字就是有点暧昧。”“对,好像夫妻就不能过这个节,只有出去跟小三过才是时尚。”“就是,其实应该叫爱人节才对”

沈念秋看员工们精神都不错,干劲十足,便笑着回到办公室处理手上的工作。

第16章 情人节(3)

春节期间有值班经理,由二线的中层管理人员轮流担任,今天是销售部经理,而其他人员只需要在晚上五点到达酒店支援一线就行了。顶层的办公区本来就只有董事长、副总经理、总经理助理和总经办这四个办公室,现在只有沈念秋一个人在,所以一直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只有她敲击键盘的声音和偶尔响起的电话铃声。

江南春分店的设计方案已经确定,春节一过便开工,初步定在六月八日重新营业,北京的加盟店则暂定于九月八日开业,沈念秋根据这两家店的开业日期做倒计时表,将筹备期间的所有工作细化,在后面标明完成日期和负责人。这项工作非常重要,所以要做得很细致,不能有太大的误差,同时还要预留下在具体实施中随时调整的空间。安静的环境正好让她心无旁鹜地工作,可以头脑清晰地理顺每项工作之间的衔接与配合。

她太专心了,根本没有留意外面的动静,直到有人推门进来,她才注意到。抬头一看,见是梁芳如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她不由得一怔,随即笑道:“是梁小姐啊,请坐。”这次梁芳如没有坐到她的办公桌对面,而是走到门旁待客区的沙发上坐下,带点亲切的意味问道:“沈总放假也在工作啊?”“是啊。”沈念秋起身给她倒茶,然后隔着茶几坐到她对面,“今天是情人节,酒店生意忙,必须过来盯着。我们做服务性行业的都这样,越是节假日我们越忙。”“那倒是。”梁芳如笑着点头,“跟我们差不多,春节就得赶来赶去的录晚会节目,根本没办法回家跟家人团聚。”“对,你们也辛苦。”沈念秋温和地看着她,“梁小姐今天来,有事吗?”“哦,我找谭总,他好像不在。我看到你的办公室亮着灯,就进来了。”梁芳如轻描淡写地说,神情很自然,仿佛那次在酒会上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谭总是不在。”沈念秋平静地解释,“现在还是假期,只有我们过来加班,谭总和赵总一般都不来的,他们节假日也有应酬。”“哦,我明白。”梁芳如点头,看着她的目光亲切得怪异,让她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沈总,我一见你就觉得像是多年好友一样,一点生疏感都没有。”沈念秋第一次从女性嘴里听到这么肉麻的话,不由得有些尴尬,赶紧轻咳一声,调整好情绪,客气地说:“是梁小姐给我面子。”“不不,我是真心诚意的。”梁芳如很认真,“要说给面子,我得请沈总给我面子。”沈念秋更觉摸不着头脑,“梁小姐言重了,这从何说起?”“我想请沈总传授点经验,怎么把谭总弄到手?”梁芳如的眼里掠过一丝妒意,随即又变得和蔼可亲,“沈总也别谦虚,我好几次看到谭总晚上到你住的小区去,也有好几次看到他早上从你住的小区里出来,很明显,他是在你家过夜的吧?”沈念秋吃了一惊,“你在跟踪谭总?监视谭总?这是侵犯他人隐私权的。”“沈总,这么说是要有证据的。”梁芳如一脸郑重,“我只是偶然从那里路过,谈不上跟踪吧?再说,我又没有到沈小姐的住宅外蹲点,怎么能说是监视呢?”沈念秋沉吟片刻,马上明白了。他们虽然是新建的小区,但物业管理却是交给一家有名的专业物管公司来做的,门卫管理很严。因为他们这里周围的环境还没搞好,相对比较杂乱,因此外来人员必须先在门口出示身份证登记,然后由保安打电话给里面的住户证实,这才会放进来。谭柏钧能自由进出是因为她打过招呼,保安以为是她老公,这才从不过问。梁芳如肯定是尝试过想进来,但被这么严密的制度给打退了。想着,沈念秋便放松地笑了,淡淡地说:“梁小姐,我是为我们老板的安全着想,一时误会了,请原谅。谭总工作之外的活动我并不清楚,他是否到过我们小区,我也不知道。公司有规矩,我们从不干涉员工的私生活,老板的隐私我们就更不敢过问了。”梁芳如早就怀疑她与谭柏钧有亲密关系,后来穷极无聊,又压抑不住对谭柏钧的倾慕迷恋,便忍不住跟踪了他一段时间。很多时候他都是去外面应酬,忙到很晚,她等不下去,或者临时有事,只好先行离去,但有几次却是一直跟到那个偏僻的小区外面,只是无法混进去。她问过申行长,知道谭柏钧住在城中心的高尚住宅区,这里显然不是他的家,于是立刻认定他在这儿金屋藏娇,心里不由得妒火中烧,竟然不顾天寒地冻,将车停在小区外面整夜蹲守。她也真有毅力,虽然好几次都看到谭柏钧在清晨独自驾车离去,并没有再瞧见别的熟面孔,她却并不罢休,锲而不舍地跟踪、枯守,直到某个周末,看到沈念秋从小区里出来买菜,这才恍然大悟,顿时恨意陡生。

虽然强烈的妒意让她几乎想不顾一切地除掉沈念秋,可尚存的理智还是让她控制住了冲动,与几个闺中密友反复商议,这才决定在情人节这天来找谭柏钧,看他是不是与沈念秋一起过的,以进一步证实两人的关系。如果他不在,就找沈念秋摊牌,看她的反应再想下一步对策。不过,她和她的朋友都低估了商界精英的缜密与沉着,就算你在娱乐圈阅尽千万人,也比不过在商界身经百战的高手,沈念秋随便使一招太极拳里的“如封似闭”,梁芳如便接不下去了。愣了一会儿,她才找到另一个合理的说法,“沈总,我们是朋友,在这儿也就是聊个闲话,反正是你知我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觉得你们小区是不是有什么人是谭总的女朋友?”“不会吧?”沈念秋很惊讶,“我好像听说谭总的女朋友在美国,要过几年才回来。”梁芳如见这个开头比较顺利,便来了兴致,继续向她打听,“你知道他的女朋友有多大?长得漂亮吗?去美国几年了?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吗?谭总是不是经常去看她?”“好像比他小几岁吧,至于长相,那我就不清楚了。”沈念秋很认真地陪她八卦,“似乎去美国好些年了,读完大学还要读研究生吧。谭总跟她的感情好不好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他这些年一直不近女色,不找小姐,是公认的好男人,那应该是对他女朋友很好吧。”“是啊,我也听外面的人都这么说。”梁芳如很烦恼,“沈总,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你说,我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实话实说,真没有。”沈念秋很同情地点头,“喜欢谭总的女孩子太多了,经常有人找上门来,都很年轻漂亮,可他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的感情,根本就不予考虑。梁小姐,你是成熟的人,在事业上也有成就,我觉得你没必要把精力放在一份虚幻的憧憬上。其实爱慕你的人有很多,你可以去找个更好的更合适的人,这样比较快乐一点。”梁芳如很不甘心,满脸痛苦,“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爱上他了,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我如果不尝试一下就放弃,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甘。沈总,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你会怎么样?”沈念秋慢慢地笑了起来,轻声说:“如果他不喜欢我,我不会强求,会站在他身旁,看着他幸福。如果他喜欢我,我会好好珍惜,永远都不伤害他,也绝不背叛他。”还有一句话她没说,无论他爱还是不爱,她都不会离开这个最靠近他的位置。

梁芳如沉默了。过了很久,她苦笑着摇头,“沈总,我做不到。如果我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得到他,如果得不到,我也不想让别人得到。”

第16章 情人节(4)

沈念秋双眉微蹙。这种极端性格是很危险的,她对眼前这个女人有点警惕了。“梁小姐,我个人认为锲而不舍应该用在事业上,感情上最好不要钻牛角尖。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你就是用尽手段强迫那人接受你,他肯定会难受,你也不会快乐的。”梁芳如看着她,忽然问:“沈总谈过恋爱吗?”

“呃”沈念秋被她打了个冷不防,愣了一下才笑道,“我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纯粹纸上谈兵,只有理论。”“怪不得。”梁芳如描绘得十分精致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沧桑,显得有些憔悴,但在这只爱情菜鸟面前很快就恢复了自信,微笑着说,“没有爱过的人都会想象,觉得自己可以在感情面前潇洒大方,将来你就会知道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这话不无道理,沈念秋不便反驳,微微耸了耸肩,“反正,如果那个人不喜欢我,我绝不会强求,不然会过得很痛苦。”梁芳如长叹一声。她结婚、离婚、再结、再离,其中甘苦只有自己才最清楚。前情人甩了她闪电结婚,她虽然在媒体前故作大方,表示大家不过是普通朋友,可午夜梦回,仍然心如刀绞般疼痛,只有在看到谭柏钧以后才忽然忘记了那些痛苦与难堪。她觉得他才是她的救星,让她这一生再也用不着努力拼搏,可以幸福地过着荣华富贵的美满生活,这是她的梦想,也是她的追求,所以她怎么会轻易放过呢?而这些酸甜苦辣跟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女孩子又怎么说得通?看着沈念秋坦荡磊落的脸,她忽然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嫉妒她能在谭柏钧身边做事,嫉妒她有份安定的好工作,嫉妒她没有经历情场的磨难,嫉妒她拥有自己早已失去的纯真与坚定。

沈念秋看她神色复杂,脸上忽阴忽晴,变幻无常,倒有些担心起来,赶紧温和地劝道:“梁小姐,今天过节,谭总可能不会来了,你还是去找朋友玩吧,放松放松,开心一下。”梁芳如却不肯走,“沈总,你去忙吧,我就坐在这里等他。如果他到晚上还不来,我就走。”沈念秋拿她没办法,也没时间陪她耗,只好由着她去。她说声“失陪”,重新坐到办公桌后,借着显示屏的掩护,给谭柏钧发了个短信,“鬼子进村,坚决不走,这里已成敌占区,你别来了,去解放区呆着吧。”谭柏钧其实已经来了,走过她的办公室时见房门虚掩,便想过去把项链送给她,却听到了梁芳如的声音,就站在那儿没动,将她们的对话大部分都听到了。当沈念秋劝梁芳如离开时,他马上退到安全出口外,想等她走了再过来,结果却接到了这么个短信。虽然信息本身让他有些心烦,但幽默的措辞却逗得他忍不住笑起来。想了想,他决定接受沈念秋的建议,由楼梯走到下面一层,然后乘电梯到地下办公区找值班经理,让她通知客房部开个房间,自己进去休息。

到了晚上五点半,陆续有前来加班的管理人员打电话给沈念秋,借着请示支援岗位的事报个到。沈念秋早已分派好,直接让他们到一线的相关部门去听从分配,然后看向梁芳如,“梁小姐,我得下去了。”梁芳如只好站起来,礼貌地说:“对不起,打扰了。”沈念秋也没有客气地表示“没事”,害怕她下次又要来守着,只是对她笑了笑,等她先出去,然后把办公室的门锁上,陪着她去乘电梯。

今天的情况有点像平安夜,先是餐厅爆满,八点以后是酒吧和KTV挤得水泄不通,来玩的不光是情侣,也有很多是好朋友一起来凑热闹。

谭柏钧从沉睡中醒来,看了看表,便走了出去。每年的情人节,赵定远都要和妻子一起过,所以谭柏钧从来不让他来,都是自己管着,今年有沈念秋在,他自己也有点游手好闲了。

走进KTV,他一眼便看到沈念秋又在吧台里顶岗。她摇着雪克壶的姿势仿若舞蹈,洒脱优美,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他反正没事,便挤过去坐到吧台边,正对着这位戴着董事长助理胸牌的临时吧员。

沈念秋笑了,一边有条不紊地按服务员送过来的酒水单出品一边问他,“想喝点什么?”谭柏钧轻松地说:“你调的酒,随便什么都行。”

“好。”沈念秋想了一下,熟练地拿过各种瓶子,往放了冰块的雪克壶中倒入不同的份量,然后潇洒地摇着花式,过了一会儿倒进装好碎冰的高脚玻璃杯,用柠檬片、莱姆片和糖水红樱桃做装饰,这才慢慢端起来放到他面前。

谭柏钧欣赏地看着她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然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感觉很好,忍不住又喝了两口,这才问她,“这酒叫什么名字?”音乐很吵,人声鼎沸,沈念秋倾身向前,提高声音说:“SCORPION,天蝎宫。”谭柏钧有些意外,“这酒不烈啊,怎么会叫这个名?”“因为它是一种危险的酒,喝起来口感很好,忍不住喝了一杯再来一杯,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醉了。”沈念秋有些促狭地笑道,“就像某些人,让人感觉很安全,忍不住想要靠近了再靠近,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陷进去拔不出来了。”谭柏钧看着她眼中止不住的笑意,当然知道她在说自己,便大大方方地微笑,端起杯朝她举了举,非常绅士风度地说:“多谢夸奖。”然后喝光了杯中的酒。

沈念秋没有再拿酒灌他,而是倒了一杯热茶放到他面前,然后继续忙碌。

天使花园的餐饮娱乐在本市是很著名的,谭柏钧有很多商界、政界的朋友都喜欢过来捧场,他坐了没多久,就被几个过来唱歌的朋友撞上,不由分说地拉到包间去玩,让他无法脱身。

等吧员过来接手,沈念秋把刚才的那杯酒开了单,然后去收银台给钱,再把单子给回吧台,对吧员说已经出了货,这才出去巡场。这杯酒她是有权签单的,但是如果那样的话,就等于是花谭柏钧的钱请他,她感觉不舒服,现在这样就是她付钱请他,即使他并不知道,她心里也觉得舒坦。

直到过了午夜,谭柏钧还没出来,沈念秋给他打电话,关切地问:“要不要找人去救你?”只要派个服务员过去说有事要他处理,他就可以成功脱身。

“不用。”谭柏钧的声音很清楚,听上去还没醉,“我等下就走,你先回去吧。”“好。”沈念秋便开车离去。

回到家,她本想等谭柏钧回来再睡,可洗完澡就感觉很疲倦,终于支撑不住,很快就睡着了。

今天这些朋友很熟,都不劝酒,爱喝多少喝多少,谭柏钧就没怎么碰酒杯,大部分时间都在跟他们聊天,听他们和带来的女伴一起唱歌。等十二点一过,他就找个机会走了。

回到家,看着床上安静熟睡的女孩,他微微一笑,从衣袋里掏出一直没有机会送给她的礼盒,轻轻放到她的枕边。

第17章 春天来了(1)

春节以后,生意有所回落,经过一个多月的狂热冲动,大家渐渐恢复理性,开始努力上班挣钱,以便在节假日继续挥霍。

天使花园酒店进入平稳运营期,除了四月份在本市召开的春季交易会将带来生意高峰外,酒店的经营会渐渐进入淡季,不过,他们有不少固定的签约客户,因此全年的入住率基本上保持在平均70%左右,这在酒店行业已经很出色了。

日常工作不再像春节前那么繁忙,谭柏钧便在例会上宣布江南春分店和北京加盟店的开业筹备工作正式启动,但前期主要是土建和装修,还不需要很多人投入进来,因此筹备组成员暂时就只有四个人,谭柏钧、赵定远、沈念秋、张卓,其他部门随时听候调遣,协助工作。

酒店向外发展,大家当然都很兴奋,水涨船高的道理谁都明白,于是纷纷表示会把本部门的工作做得更好,让领导没有后顾之忧。

半个月后,赵定远买下了一个不错的地方。这里原本是个私人办的幼儿园,因为没有足够的生源而倒闭,于是就低价出售。赵定远连房子带地一起买下,把内部稍微修整一下,买来课桌和学生睡的上下铺铁床,文具和生活用品都添置齐全,再招个杂工和大锅饭厨师,基本上就可以挂牌招生了。

筹备四人组各自分工。赵定远跑教育局,拿到办学许可证。沈念秋去请酒店培训的专家来吃饭,然后邀请他们帮忙,弄了张课程表出来,并组织人有针对性地编写教材,以实际操作技能为主,理论为辅。张卓在人才交流中心办好手续,到周围的几个贫困县以招工的方式组织生源,第一期培训班的学生肯定都会成为他们江南春和北京店的员工,因此不但不收学费,学习期间还发生活费,在当地引起轰动,很快招到一批素质比较好的孩子。

这段时间,谭柏钧带着与他们长期合作的室内装饰设计公司到北京呆了几天,把那幢大楼的所有细节都过了好几遍,然后与岳总沟通思路,这才回来进行设计。

半个多月后,一切就绪,天使花园酒店服务学校正式挂牌,两百名学生全部到达,校长是位退休的职业高中校长,老师也是对口专业的退休教师,一切都很正规。他们举行了开学典礼,沈念秋和张卓代表总部出席并讲话,向孩子们介绍了天使花园酒店的情况和发展前景,把这些学生激动得眼睛发亮。

这时,天使花园的两位老板却坐在总部的办公室里闲聊。

赵定远看着谭柏钧,鄙视地说:“你堕落了。”

谭柏钧笑了笑,没理他。

赵定远进一步指出,“你现在比我还堕落。自从小沈来了后,你就一天比一天游手好闲。”“这才是有生命力的企业,我才是一个好老板。”谭柏钧微笑,“如果我不在这里,酒店就不能运转了,那才是最失败的。”他靠在大班椅里,不再像过去那样冷淡、尖锐,而是柔和了许多。赵定远凑上前去,好奇地问:“是不是有情况了?”谭柏钧神色自若地反问:“什么情况?”

“别装了,老实交代。”赵定远怒喝,“我们什么交情?你瞒天瞒地也不能瞒我。快说,是不是有了小爱?别人看不懂,我还不了解你?看你那满面春风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座冰山遇到了阳光。说,落到谁手里了?牵出来见个面。”“你这叫屈打成招。”谭柏钧从容不迫,稳如泰山,“不过是最近工作上比较轻松,所以愉快了一些,你就疑神疑鬼,想东想西,怎么?看不得我高兴?”“怎么会?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你能高兴。”赵定远终于正经起来,叹了口气,“你这几年就没真正开心过,生意做得再好又有什么意思?”说着说着,他又八卦起来,“哎,我实在好奇得不行,你真的不是因为有了小爱?小情儿?”“行了行了,快去忙你的吧。”谭柏钧挥手,“江南春的土建开工了,你得经常去盯着,必须保证质量第一,别让他们拿了我们的钱还偷工减料。我去看北京店的设计图,他们昨天打电话来,说初稿已经出来了。”“哦,那好吧。”赵定远知道他的脾气,不想说的事打死也不会漏一个字,便只好起身去工作了。

谭柏钧在那家设计公司呆了大半天,老板热情地请他吃午饭,全体设计师作陪,席间又对设计方案讨论了很久。回到酒店后,他直接去了茶坊,有两个人在等他,拿着一堆资料跟他聊了很长时间。

沈念秋正在跟一个酒水商谈话,谭柏钧打电话过来,“你有空了就到我办公室来。”“好。”沈念秋不再听酒水商纠缠,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是长期合作的,我可以让你代理的这两种新品种进场。但你不能直接去找我们的服务员许诺种种好处,让他们帮你推销,这是大忌,你应该明白。如果你要再这么干,我就让你退场。”酒水商看她边说边起身,一副有急事要走的样子,只得跟着出去,态度上也妥协了,“是是是,我保证不再去找服务员了,那今天我就把酒送来。”“嗯,我会通知物供部先收货,合同明天再签吧。”沈念秋锁上门,急匆匆地走到谭柏钧的办公室。

赵定远已经坐在那儿拿着资料在看,见她进来坐到旁边,顺手就把已经看完的部分递给她。

两人一边看,谭柏钧一边介绍,“这是朋友找过来让我帮忙的。这家龙华大酒店的装修已经快收尾,但是老板没钱了。现在银行有规定,基本上不为建筑装修等工程贷款,只贷流动资金,而他们还没开业,这个理由不成立,他在银行又没关系,所以贷不到款,现在实在撑不下去了,就想低价卖掉。那个酒店的位置在CBD中心,属于黄金地带,当年他兼并了一家濒临倒闭的集体小厂,把职工安置了,将土地的用途从工业用地变更成商业用地,那时候规划管得也不严,他其实是拣了大便宜,是个相当聪明的人。不过他是真没什么钱,完全发扬了蚂蚁啃骨头的精神,弄到点钱就做一点,就这么把楼盖起来的。十二亩地,就只盖了那么一幢楼,才十五层,真是太浪费了,很可惜,但现在把楼炸掉重来也不现实。他开价三千五百万,第一家找的就是我们。你们看看,有没有收购的价值?”赵定远把手中的东西全都递给沈念秋,慢条斯理地说:“从资料上看当然是有价值的,不过还是要去现场实地考察一下,我再找朋友问问,看有没有什么不宜沾惹的内情。”沈念秋同意他的说法。三人说干就干,下楼开车就奔市中心。沈念秋拿着相机一阵猛拍,接着再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天就黑了。

华灯初上,春天的气息顿时浓烈起来,赵定远看了看表,急急忙忙地说:“不行,我得回家了,老丈人、丈母娘要来吃饭,我答应老婆晚上会回去的。”谭柏钧马上把车钥匙给他,“你开车回去吧,我和小沈没什么急事,可以打车。”赵定远听他这说法,真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忍不住左左右右地打量起来。沈念秋站在谭柏钧旁边,离着一米的距离,一脸的云淡风轻。谭柏钧的神情也跟以往没什么两样,神情淡淡的,带着种隐约的清冷。他想想以前谭柏钧提起张卓似乎也是这表情,便觉得自己多心了,于是也不客气,接过钥匙就开车走了。

谭柏钧回头看向沈念秋,微笑着说:“我们去吃烤肉吧。”沈念秋立刻喜上眉梢,“好啊。”

第17章 春天来了(2)

两人没有到总店附近的那家店,而是去了城中心另一家新开张的店。堂子很大,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仍然是自助,三十八元一客。商业应酬是肯定不会在这里的,来的大部分是朋友或家人,气氛很轻松,大家都很快乐。

坐在窗边,沈念秋心满意足地吃着香喷喷的各种肉食、蔬菜、水果、点心,忽然指着某个方向问:“那幢楼好像是你住的地方吧?”谭柏钧转头看了看,“对。”

“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你就不会害怕?”沈念秋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半夜要是刮风下雨,肯定比恐怖片还吓人。”谭柏钧忍不住好笑,“有什么吓人的?我不相信这世界有鬼。”“我信,所以不敢看恐怖片。”沈念秋说着,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看的一张影碟,不由得抱怨,“上个月底,有一天你有应酬,很晚才回来,我就去外面的音像店租张碟来看。那部电影是店主推荐的,看介绍像是美国战争片,讲几个特种部队战士到阿富汗去救人质什么的,我觉得还行,就拿回来看。一开始倒是打仗,算是战争片,看到一半,那个小队的人不断离奇死亡,他们就开始讨论谁是凶手,疑神疑鬼,我以为其实这部片子是推理侦探片,再看一段,突然冒出来一群狰狞恐怖的鬼,吓了我一大跳,原来这是恐怖片。”她说得绘声绘色,谭柏钧差点大笑,“哦,我想起来了,有天晚上,我一进门你就抱住我不放,我走到哪儿你跟到哪儿,是不是就是因为看了那个电影?”“是啊。”沈念秋忿忿然,“简直岂有此理,明明是恐怖片,还披着战争片的皮骗人。”谭柏钧笑着安慰她,“以后看点喜剧片吧,保证不会被吓到。”沈念秋望了望天,“我还是看《星球大战前传》吧,那个保险一些,肯定好看,不会浪费我的时间。”谭柏钧基本上从来不看电影电视剧,偶尔遇到有口皆碑的好片子,赵定远会买来DVD硬塞给他,晚上如果回家比较早,他会放来看看,但很少看到结尾,因为时间实在太少了。在沈念秋过来给他当助理以前,很多事都是他一个人在顶着干,每天都被工作塞得满满的,没有时间空下来,也就没有机会伤春悲秋,这让他过得平静,心如止水。看着对面女孩灵动的双眼、因大快朵颐而幸福的笑脸,他心里感到很快活。从他十八岁真正懂事以来,有十五年了,只有与这个女孩共度的这些日子才是最轻松快乐的时光。

沈念秋吃完一轮,要等下一轮烤肉送来,便放下刀叉,悠闲地端起杯子喝柳橙汁。一抬眼便看到谭柏钧那俊美得耀眼的脸和温柔如水的眼睛,她顿时呆住,一边抱着杯子猛灌一边努力回忆,上次对着他心如鹿撞的时候是哪一天。

谭柏钧看她喝得那么猛,便笑着起身去餐台旁边的饮料机前,拿过杯子接满,再端着走过来,放到她面前。

沈念秋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容不迫地穿过餐台前挤得密不透风的人群,看着他所经之处吸引了无数人的注目,再看着他端着杯子放在自己面前,于是接受到无数随之而来的或欣赏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朗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