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秋听他说完前因后果,再详细看了他放到自己面前的工程承包合同复印件,然后客气地说:“彭总与我们签的转让合同里约定,公司外债由他偿还,陈总可以找他本人商量这件事。”“找过,那小子以前敷衍了事,一直拖着,现在干脆不接我电话。”那人骄横地靠坐在沙发上,充满挑衅地看着她,“沈总的意思是不是你们不管?”“那当然不是。”沈念秋和气地笑道,“不过,转移债务必须由彭彦军、贵公司和我们签订三方协议,不然我们也不能贸然给钱。两千多万不是小数,必须走法律程序,不然我们就吃大亏了。”“行啊,你叫那小子来。”陈希裕一副颐指气使的味道,相当嚣张。

沈念秋想了一下,便给彭彦军打电话,低声把情况简单地说了,随后质问他,“你不是说外债只有一千多万吗?就这一家你已经欠了两千万,根本就在骗人。你说,你到底欠了多少?”“沈总,你听我说。”彭彦军低声下气地解释,“这家是有黑社会背景的,我当时不知道,签合同的时候又被他们欺骗,总金额大大高于市场价,我前前后后付给他们的钱已经让他们收回了成本还有利润,这两千万是真的不能付了。我开始对你们说外债只有一千多万,是没算这一家的。你让他来找我,我跟他们谈。”“那好吧。”沈念秋其实并不相信他,但如果他能把这一家解决掉,那当然是最好的。她回头对陈希裕说,“陈总,彭总请你去找他,他会给你个交代。”陈希裕马上拿出手机拨过去,这回彭彦军接了他的电话,似乎态度很端正,约他到外面去喝茶,双方详细谈。他讲完话,笑呵呵地站起身来,对沈念秋说了声“打扰”便扬长而去。

第20章 变故(2)

沈念秋立刻到谭柏钧的办公室,把这件事告诉了他。谭柏钧微微皱眉,“看来,彭彦军骗了我们。”沈念秋有些不确定地说:“我们的转让协议里有那一条,他确认公司所欠外债只有一千多万,现在却冒出来这么多,这算不算合同欺诈?”“要问律师。”谭柏钧思索着,轻轻摇了摇头,“他现在没公司了,如果已经把资产转移,就算打官司告赢了他也没用,我们的损失会很大。现在的问题不是追究他有没有欺诈,而是得考虑这家酒店我们还要不要做下去。”“嗯。”沈念秋点头,“现在我们已经付给彭彦军五百万,工程开工、订购设施设备也花了不少钱,中央空调马上要到了,这钱也得付,不然就是我们违约,还有银行贷款”她越说越觉得后遗症很多,千头万绪,一时也理不清楚。

“是啊,如果我们决定不做,就得准备认这个亏损。”谭柏钧轻轻敲着桌子,“问题在于我们是收购的公司,就算不做了,这些人如果要告,也还是告这家公司,我们依然得分出精力来应付。”沈念秋明白了,“与其这样,不如继续做下去。”

“嗯,目前看来是这样。”谭柏钧想了想,“你约安律师过来,我们详细研究一下。”吃完午饭,安强便赶过来,赵定远已经听谭柏钧说了情况,这时也来参加会议。四个人坐在谭柏钧的办公室里,反复商量各种情况和可能引起的后果以及相应对策,一直讨论到晚上,得出的结论是必须继续做下去。

看着外面的苍茫暮色,谭柏钧的眉间隐约出现了一丝倦意。无论结论是什么,他要承受的压力都是最大的,毕竟他是老板,是公司法人,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都必须承担,别人可以离开,可以逃避,而他却不能。

赵定远和安强起身离开,沈念秋却没有走。她看着谭柏钧,轻声问:“你觉得会很麻烦吗?”谭柏钧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是无比的坚定,声音很低,却不容置疑,“这个难关并不能成为我们发展的阻碍,我会处理好的。”沈念秋立刻就相信了。这个男人的内心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仿佛中流砥柱,即使世界即将毁灭,他也能力挽狂澜,保护他的事业和那些依靠他生存的人们。沈念秋的唇边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温柔地说:“我们回家吧。”谭柏钧微微点头,沉稳地站起来,与她一起向外走去。

彭彦军的债主们自他停工后就一直密切注意着这里的动静,在陈希裕找上门后便接二连三地过来,拿着合同或者彭彦军亲笔签名的欠条过来要钱。沈念秋跟张卓已经沟通过,两人分别把这些人请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稳住,不让他们去骚扰谭柏钧。

有保安在办公室外值班,那些人又想拿到钱,便很听招呼,并没有闹事,他们坐在沈念秋或张卓面前讲述事情的经过,痛骂彭彦军是骗子,有的还声泪俱下地讲述被欠款那么久给自己造成的悲惨结果,恳请新老板能尽快付钱。

除了建筑公司和装修公司是大债主外,这些找上门来的人被拖欠的款项并不多,大都在三万至二十万之间,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五、六百万。

“这个彭彦军还真做得出来,连几千块都拖。”沈念秋很生气,吃饭的时候忍不住提议,“干脆把这些人集中起来开个会,让姓彭的过来给他们个交代。”张卓笑了,“我觉得是个好主意。”

谭柏钧从容不迫地说:“他们拿来的欠条都是彭彦军签字,没盖公司公章,估计当时彭彦军就留了一条退路,他其实是很有些小心计的。我问过安律师,这样的欠条跟公司没有任何关系。目前比较棘手的就是建筑公司和装修公司这两家,彭彦军总共欠他们三千一百万,我们应付彭彦军的转让款还有两千五百万,这个可以办理债务转移,但必须让彭彦军来签三方合同,或者他坚持不签,那就只能让两家公司向法院起诉,由法院来判。”他说得轻描淡写,沈念秋和张卓也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一团乱麻顷刻间便理清了,于是不再谈这件事,改而讨论其他工作。

这段时间里,叶景约了他说的那个朋友出来吃饭,沈念秋也去了。那位酒店女精英有些憔悴,但看起来很坚强,听了他们的话后颇为心动,但仍然谨慎地表示要考虑一下再答复,叶景和沈念秋都没有催促。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得飞快,那些债主并不接受沈念秋和张卓理智的说法,也不接受安强作为律师给出的解释和建议,磨着就是要他们给钱。陈希裕和装修公司的老板被彭彦军用花言巧语拖了半个多月,终于也耐不住性子了,准备他再不给钱就来硬的。

就在这个时候,彭彦军消失了,谭柏钧付给他的那五百万自然也跟着无影无踪。

沈念秋很不安,谭柏钧却一如既往地沉着镇定,白天在公司里井井有条地工作,晚上与她热情缠绵,只是周末常常加班,再没有过去那种悠闲地做菜、种花的日子了。

沈念秋没有他那样的涵养,淡定不了,一天晚上激情之后,她终于忍耐不住,对他提起了彭彦军躲起来的事。

谭柏钧搂着她,平静地说:“没关系,最坏也就是把那些欠款都付了,所有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彭彦军的余款我们自然不会再给,这样算下来,等于比原来计划的多花了一千两百万,但酒店的价值仍然远远高于我们付出的,所以还是值得的。”沈念秋顿时安下心来,欢喜地抱住他,“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我们庆祝一下吧。”“好。”谭柏钧亲了亲她,温柔地说,“如果到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吃饭。”第二天,沈念秋便向各家债主表示,可以代彭彦军还他们钱。

经过商议,谭柏钧和赵定远都认为不必惹陈希裕,可以全额支付彭彦军欠他的钱,而装修公司则少给六百万,其他各项债务全部打六折,也就是让他们能收回成本,利润就别想了。沈念秋自然同意,如果有人说他们欺软怕硬,她也认,本来他们就不是劫富济贫的侠客,而是生意人,如果他们不接手,那些人肯定收不到钱,基本上算是血本无归,现在能收回成本,已经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小债主恳求了一番,见没有效果,便决定去财务部办理手续,交出彭彦军的欠条,拿到他们想要的钱。虽然只收回成本,但每个人还是很高兴,都笑着过来向沈念秋或张卓道谢。

等把这些零星欠款全部解决完,沈念秋才打电话给装修公司,说明可以代彭彦军支付欠款,但要在总额里减掉六百万。那家装修公司是夫妻店,丈夫搞设计,有才华,但很老实,妻子跑业务,相当干练,一听沈念秋的话就火冒三丈,坚决拒绝,“我们只认合同和决算书,你们换个法人就想赖账,那可不行。这钱都拖了大半年了,我还没跟你们算利息和违约金。”

第20章 变故(3)

听着对方毫不客气的拒绝,沈念秋皱了皱眉,慢条斯理地说:“您的概念是错误的,不是我们欠你们的钱,而是彭彦军欠你们的,按照我们和他签的转让协议,我们用不着承担这个债务。你们当初和彭彦军签合同的时候,他的公司还没办下来,协议上只有他的个人签名,没有公司公章,因此在法律上这可以视为私人欠款,与公司无关。我们老板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同情你们的遭遇,这才决定扣下应付给他的余款,不够的部分自己垫上,先还给你们。这样做,我们已经吃了很大的亏,如果你们不肯让步,那我建议你们还是向法院起诉,让法院来判吧,这样你我双方都没话说,好吧?如果你们就像之前说的要来拆装修,那也可以,我不会拦着,等你们拆了,我们再找装修公司重装就是了,不过这对你们是不是有好处,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吧。”她的话软中带硬,让对方顿时语塞。他们跟彭彦军签的协议确定有重大失误,不然早就打官司了。他们曾经找过好几个律师事务所咨询,所有见过那协议的律师都认为很难打赢,劝他们与对方协商,认点亏也好,能收回大部分钱就行了。这时见沈念秋同意付款,还以为这边怕他们打官司,便想趁机闹一闹,希望能收回全款,此刻见她态度强硬,似乎准备改变主意,不付钱了,不由得慌了手脚。其实彭彦军是外行,装修工程的水分又大,就算少收六百万,他们还是不亏的,于是当机立断,做出勉为其难的姿态,笑着说:“沈总,你别误会,我知道这不是你们的错,纯粹是彭彦军那小子混蛋。他拿着伪造的假文件、假支票来骗我们垫资,弄得我们骑虎难下,不得不做下去,可他一直不给钱,搞得我们差点破产,所以我很生气,但绝不是对你们不满。我知道你们能帮他还钱是很仁义的,我们也很感激。这样吧,我现在就过来把账结了,你们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沈念秋笑了,“好,那我等你们。”

那对夫妻是一起来的,沈念秋非常谨慎地让他们在安强提供的法律文件上签字盖章,说明由谭柏钧代彭彦军偿还欠款,双方确认工程款已经付清,不再存在债权债务的关系,然后为他们办理了结算手续,让他们到财务部拿支票。

刚把他们送走,陈希裕便到了。

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大大咧咧地拿着烟在空中挥舞,脸上带着阴阳怪气的笑容,口气更是不善,“怎么?我听说你们公司把所有的债务都结清了,只有我没接到消息,这是什么意思啊?瞧不起我们,还是想赖账?”沈念秋给他沏了茶,微笑着说:“因为彭彦军欠你们的钱最多,我们需要时间好好商量,所以才打算最后通知你们,没别的意思。”“哦,那行啊。”陈希裕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沈总,今天能给钱吗?”“那么大笔数目,我们不可能有现成的款子放在银行。”沈念秋温和地说,“这笔账我们可以代彭彦军还,但两千万不是小数,筹钱也需要时间,我们只能分三次支付。”“那不行,今天我就要拿到钱。”陈希裕冷笑,“那些债主就是大妈生的,我就是小妈养的?凭什么他们能拿到钱,我就要分什么三次支付?这不还是想拖着我吧?”“他们都是同意债务打六折,请问陈总同意吗?”沈念秋很冷静,“如果陈总同意,我可以说服老板去借,三天之内就付给你。”“开什么玩笑?”陈希裕大怒,“你一张口就要我少八百万,当我是冤大头啊?你出去打听打听,我陈希裕是什么人,竟敢这么跟我说话。”沈念秋看他这么嚣张,真想把李荣坤的名字报出来,可是如果那样做的话,虽然能把这个人的气焰打下去,但惹到了李荣坤,那后果说不定更可怕,于是只得忍耐,客气地说:“陈总,大家都是生意人,我们在商言商。无论是哪个公司,都不可能放几千万在银行里不动,肯定要投资出来赚取利润,对吧?我们收购这家公司,说到底也是让彭彦军骗进来的,现在同意代他还款,已经很不容易了,资金上的压力非常大,还请陈总体谅。”她说这话并不是托辞,他们现在的资金根本不够,必须再次向银行贷款,这是需要时间来运作的。

“我体谅你,那谁体谅我?”陈希裕毫不留情,“我公司里也有几百号人等着吃饭,你们不给钱,让他们喝西北风啊?”沈念秋还要劝说,谭柏钧打电话过来,“刚才有人看到陈希裕上来了,是不是在你那儿?”沈念秋不动声色地回答,“是。”

谭柏钧立刻说:“我叫定远过来。他在江湖上的朋友多,让他去应付。”“好。”沈念秋松了口气,便不再与陈希裕对垒,拿过他的茶杯去续水,让气氛缓和一下。

赵定远很快就来了。他与陈希裕热情握手,一坐下便递烟,然后打着哈哈,轻松自如地把江湖上的几位大哥级人马提了提。

陈希裕淡淡一笑,“赵总真是朋友遍天下,佩服。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江湖上更讲究这个。现在我是生意人,做了事就得收钱,这个道理只怕连小孩子都懂,用不着我多说了吧?”“那是肯定的,所以我们才愿意冒着彭彦军不认账的风险,在没有任何债务转移协议的情况下答应代他还债。”赵定远很镇定,脸上仍然是笑嘻嘻的惫懒模样,“裕哥为彭彦军垫资,容忍他拖欠了将近一年的款,怎么就不肯给我们面子,让我们有个筹款的时间呢?难道是小弟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裕哥?”“那倒没有。老弟你为人仗义,赵哥、李哥都跟我说了,做哥哥的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陈希裕的口气缓和了一些,神情一变,满脸的无可奈何,“我开这公司也不容易,第一单生意就碰到彭彦军这杂种,花言巧语地骗我上当,让我给他垫资,把全部家当都砸里面了。现在过了一年多,我确实撑不下去了,这才急着要钱,不是我不给你老弟面子,实在是逼于无奈。人家都说,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要债的是孙子,我还得求老弟高抬贵手,把钱给了吧。不是我信不过你,不给你时间,实在是彭彦军使缓兵之计拖我这么久,一转头就把公司卖了,要是你们也来这一手,那我找谁哭去?”“裕哥的难处小弟当然理解,不过,小弟的难处还望裕哥体谅。”赵定远无比诚恳地看着他,“彭彦军欠你的钱,我们在三个月内分三次代他付完,你看这样行不行?”“那不行。”陈希裕一口回绝,“时间拖太长了,我可撑不下去。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下礼拜我来收钱。老弟,我们是第一次打交道,你也别怪我不讲情面,实在是我被姓彭的小子骗怕了,不得不谨慎。”赵定远还想继续说服他,他却抬手看了看表,“我另外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话音未落,他起身就走。

赵定远无奈,只得和沈念秋一起将他送到电梯口,笑着跟他说“再见”。等电梯关上门,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凝重。

赵定远疑惑地轻声嘀咕,“看他那架势,分明就是故意找碴,存心跟我们过不去。真奇怪,我们从来没有跟他打过交道,更没得罪过他,怎么会这样?”说着,他往谭柏钧的办公室走去。

沈念秋眼神沉郁,看向窗外,站在那里久久没动。

第21章 为爱而痛

今年的雨季提前开始了,淅淅沥沥的雨在寂静的夜里飘下来,摆摊也没有停,而且越下越大,整个世界看上去都是湿漉漉的。很多人都尽量呆在屋里不出来,以往喧闹的城市变得安静下来。

李荣坤喝光杯里的茶,将小小的紫砂杯放下,温温和和地说:“陈希裕混江湖的时候很早,虽然后来做了正行,但是实力和名声仍然是在的。走江湖的都要讲个义气,所以那些大哥轻易都不会跟他过不去。他虽然没文化,但有头脑,请了一些有文化的来帮他出主意。奸商遍地都是,奸诈而希望出头的人就更多,所以,他看上了也很狡诈却只有小聪明的彭彦军,当时同意垫资,不过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趁机吞并龙华。彭彦军后来发现了他的企图,自知无法抵挡,便找到你们,大概是想着反正酒店保不住了,能捞一点算一点。你们断了陈希裕的财路,他是不会罢休的,就算你们按照他的想法,一次性付给他,全部欠款,他还有后手。麻烦仍然不会断,而且很可能会起更大的心,想把你们公司的其他酒店业一起吃下去。”沈念秋皱着眉,低低地道:“我们酒店能做那么大,老板也有不少关系,陈希裕胃口再打,也不太可能吃得下吧?”李荣坤笑了,“我知道你们谭总不但在这里有关系,在北京也有朋友,不过,俗话说得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陈希裕的关系和能力,要吞并你们酒店恐怕很困难,但要搞垮它,也不是不可能的。”沈念秋转头看着他,眼里流露出几分疑问。李荣坤微笑着替她斟了一杯乌龙茶,淡淡地说:“小沈,我们认识三年多了,你不会把我想得这么不堪吧?我的确喜欢你,希望你能做我女朋友,但我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更不会搞什么手段来对付你们公司。你又不是老板,就算搞垮你们公司,你大可以换份工作,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对不起。”沈念秋的脸微微红了,“我有些神经过敏,胡思乱想了。”李荣坤笑了笑,温和地征求她的意见,“晚上想吃什么?”“随便,像上次那样的家常菜就行。”沈念秋有点心不在焉,一直在想着应该怎么开口请他帮忙。

李荣坤仍然如往常一样,很和蔼可亲,却并不主动。即使是在对她表达一种本该是很强烈的感情,他也平淡如水。但就是因为这样,沈念秋根本拿不准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也不敢奢望能利用他的那种喜欢来请他帮忙。她给李荣坤打电话,含蓄地表示想见他,他马上答应,邀他过来喝茶,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也没用主动问她肯不肯答应自己的提议。沈念秋心里忐忑,犹豫良久,还是想要试一试。

“坤哥。”她诚恳地看着他,轻声说,“你能帮忙给陈希裕打个招呼吗?这事应该可以化解的吧?”“要化解当然不难。”李荣坤温和地微笑,“可公司又不是你的,我为什么要去帮陌生人?”沈念秋顿时语塞,好半晌才急中生智,找了个勉强算是合理的解释,“这家公司的老板对我很不错,我希望能够继续做下去,不愿意看到它出什么问题。”李荣坤侧了侧头,笑着喝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说:“好吧,那就算是帮你吧。要让陈希裕放弃上亿的好处,那是天大的人情,如果只是普通朋友,我也不便伸这个手。”沈念秋知道他的意思,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如果要她放弃谭柏钧,跟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生活,那是非常痛苦的事,她做不到。她喝光杯里的茶,拿着那个小小的紫砂茶杯转来转去,低着头想了很久,才轻轻地道:“坤哥,在我心里,一直当你是我哥哥,我没办法转化这种感觉,不能接受你的感情,实在对不起。”李荣坤的声音依然很温柔:“没关系,我不会勉强你。”“如果你肯帮忙”沈念秋仍然想做一下努力,“如果你帮了我们,我相信我们老板会”“念秋。”李荣坤温和地打断她,“钱财、权势、声誉,诸如此类的,我都不需要。”沈念秋看着他,眼里隐约浮现出无奈与为难。李荣坤从她手上拿过茶杯放下,把滚烫的茶水倒进去,笑着说:“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过了许久,沈念秋仍然无语。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无措,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李荣坤慢慢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轻轻挣了一下,但并不是很坚决,便缓缓地靠过去,想要吻她。沈念秋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抬起另一只手抵住他的肩,阻止他继续靠近。李荣坤停了一下,便退了回去,笑着放开她的手,继续悠闲地喝茶。

“坤哥,我还是先回家吧。”沈念秋觉得很混乱,犹豫了一会儿,便打算离开这里,好好想清楚目前的状况再说。

李荣坤微感意外,然后似乎觉得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便和颜悦色地说:“再坐一会儿吧,马上要吃饭了。怎么?我吓着你了?”“不,没有。”沈念秋本能地摇头否认,随即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我只是觉得心里有点乱”“哦,我理解。”李荣坤安抚她,用商量的口吻提出一个新建议,“你不是说以前一直把我当哥哥,没往这方面想吗?那总得要尝试一下才知道会不会有情人的感觉,你说呢?”他的建议当然很合理,可无论是一夜情还是数夜情,沈念秋都不愿意跟谭柏钧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尝试。她没办法直接拒绝,很困难地打算用缓兵之计,“坤哥,让我考虑一下行吗?”“当然可以。”李荣坤立刻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

沈念秋松了口气,忽然想起,其实问题一点也没解决。但是,李荣坤已经把他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她也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自然无法再提出要求。李荣坤说得一点也不错,如果陈希裕的目的是要连天使花园一起吞并,吞不下去就搞垮,因此而要他出手干预,为谭柏钧保住江山社稷,不付出代价显然是不现实的。她深爱谭柏钧,为他可以牺牲一切,但现在是不是到了这个境地,她觉得还应该再看一看。她很清楚李荣坤从来不会危言耸听,说的每个字都有事实依据,只不过她并不清楚而已,只是也有可能陈希裕没有那个能量吃下天使花园或者赵定远找到了关系迫使他中途罢手,如果是这样,她就不必为难了。因此,她决定再等等看。

李荣坤也不再提起此事,带她去吃饭,悠闲地与她聊天,一直维持着轻松愉快的气氛,渐渐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她恢复了冷静镇定,微笑着与他闲聊,让他感觉很高兴。

吃完饭,她便告辞。李荣坤没有挽留,把她送到门外的汽车旁,看着她上车离去。

谭柏钧很晚才回来,眉宇间满是倦意。他半躺在沙发上,轻声说:“今晚有人去总店和江南春的酒吧、KTV收保护费,闹了半天。”沈念秋一怔,忍不住问:“以前有过这种事吗?”

“刚开业的时候发生过,定远找了江湖上的几个大哥,把事情摆平了,以后再也没来过。”谭柏钧双眉微蹙,脸色有些不好看,“我们估计是陈希裕派人来捣乱,但现在也没证据,定远打电话约了几个朋友明天吃饭,看看到底出了什么岔子,陈希裕又是什么来头。如果能摸清他的底细,那就好对付了。”“嗯。”沈念秋去扶他起来,“你累了,赶紧睡吧。”

这一夜很平静,谭柏钧抱着沈念秋睡得很沉。第二天他的精神便完全恢复,天一亮就起床去上班。沈念秋也随后出门,直奔公司。

但是,赵定远请朋友从中斡旋的事落了空,那些人纷纷表示不便插手,只是把陈希裕以往的经历和现在的情况说了一下,算是尽到朋友的义务,给了他面子。

很快,让人不快的事情便接二连三地发生,而且迅速升级。

每天都有人在天使花园总店和江南春分店的餐厅、茶坊、酒吧、KTV捣乱,要收保护费,要进场卖违禁药物,稍遇阻挡便开打,吓得顾客纷纷溜走,并绘声绘色地讲给朋友听,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都说这两家酒店危险,最好不要去。虽然暂时还看不出生意是否受到影响,但长此以往,肯定不是好事。

与此同时,到正在进行前期筹备工作的龙华分店要债的人也层出不穷,都是陈希裕派来的,号称是他们公司的建筑工人,因为龙华欠了他们的巨额债务导致发不出工资,因此民工们堵在这里要钱。这些人非常粗野,先是大吵大闹,继而发展到推搡等肢体冲突,最好导致大规模械斗。这些人拿着钢钎、木棍等凶器,冲进酒店砸东西,拆毁贵重设备。保安立刻上前制止,却被他们痛打。

沈念秋、张卓接到楼下打上来的告急电话,赶紧冲出门去。谭柏钧和赵定远也闻讯而来,跟着他们乘电梯下去。

细雨中,楼后原本堆放材料和停车的地方已经打成一片,有人倒在湿淋淋的地上,有人边打边骂,很多人身上都有血。沈念秋从不怕事,出了楼门就想跑过去阻止,谭柏钧一把拉住她,沉着地说:“报警。”赵定远和张卓已经抢先冲出去。

沈念秋拿出手机就拨110。电话刚刚接通,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身后风声呼呼,动静很不寻常,她还来不及转身去看,谭柏钧已经一把将她推开。接着便听到重物击打声、谭柏钧的闷哼声、其他人的呼痛声,乱成一团。

沈念秋被推着踉跄着直撞到墙上,勉强站稳之后才看清,有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拿着钢钎,谭柏钧空手与他们对打,明显处于下风。手机里传来110接警人员的询问,她立刻简明扼要地将事情说了,然后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操起旁边一根木棍便抡过去。

那两个打手相当凶悍,一边打一边大声呼喝,很快又有几个人奔过来,围攻这两个看上去像是负责人的男女。

沈念秋虽然年轻,却毕竟是女子,被钢钎挡了几下便觉得双臂酸软,拿不到沉重的木条。谭柏钧浑身是血,但一直没有后退。他身材高大,又坚持健身,过去曾是不良少年,打架是家常便饭,这时一把抓过沈念秋手中的木头,用身体将她撞向电梯口,厉声说:“上楼去。”沈念秋不肯弃他而逃,但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反而碍事,于是按动电梯的按钮,拿出手机又拨了110。

这时,两辆巡警摩托车开了进来,警察一见这场面便是一愣,随即用对讲机呼叫支援。

沈念秋冲向楼门,大声叫道:“警官,快来,这边,他们在围攻我们老板。”警察一听便奔过来。

有几个暴徒从后面冲向沈念秋,手中凶器同时打向她。谭柏钧一个箭步扑上去,抢在他们前面抱住了她。沈念秋只觉一股大力袭来,立足不稳,重重倒在地上,接着便感觉到沉甸甸的击打如狂风暴雨一般落在抱着自己的人身上,一股股鲜血滴在她的脖子上,缓缓流过她的肌肤,落到地上。

片刻之间,警察已经扑过来,与暴徒展开搏斗,落到他们身上的击打这才停止。

沈念秋吓得心跳如鼓,硬撑起身慢慢翻过来,将谭柏钧抱住。他已经昏迷,满脸满身都是血,看上去伤得很重。沈念秋浑身都在颤抖,却仍然挣扎着拿出手机拨打120急救电话,要他们多派几辆救护车过来。

几分钟后,前来志愿的大批防暴警察赶到,那些打手立刻四散奔逃。警察们围追堵截,将人全部抓住。

救护车随后赶到,把重伤的人送往医院。

除了谭柏钧重伤休克外,赵定远也伤得不轻,左手食指骨折,全身多处受到重击,不停吐血,只是神智还比较清醒。张卓则捂着右边上腹部,痛得说不出话来,医生怀疑他肋骨骨折,其他保安和工作人员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只有在楼上的职员因为害怕而躲在办公室里,侥幸没有受到伤害。

沈念秋的手和胳膊多处擦伤,膝盖在倒下去时磕在地上,也痛得厉害,但比起其他人来要好得多。她跟着运送谭柏钧的救护车赶到医院,一路看着医生护士忙着给担架上的人输氧、输液、处理伤口,心里疼得差点窒息。到了医院后,护士通知她缴费,她这才冷静下来,赶紧打电话叫财务部派人带支票过来,但坚持只支付本公司人员的医药费,打人凶手的一概不理。

为避免人心惶惶,她没有调总店的员工到医院来,而是打电话给叶景,把情况告诉了他。叶景立刻带着吴瑞弘和两个办公室职员赶过来,帮她料理医院里的各种事务。

每个伤者都被推去照CT,拍X光片,谭柏钧直接被送进急救室。沈念秋忙进忙出,直到叶景带着人来了,她才去处理伤口,打破伤风针,然后回到急救室门外等候。

谭柏钧的伤比较严重,从头到脚,内伤外伤不少,经过长时间的抢救,他依然昏迷,但没有生命危险。等情况稳定后,他被送进加护病房。沈念秋一直在外面守着,这时松了一口气,才想起给公司的法律顾问安强打电话,请他与公安机关联系,询问情况。

兵荒马乱的闹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把所有伤者都安顿好。沈念秋打起精神,和叶景一起去看望受伤的员工,又让酒店给他们炖了汤送来,让他们补充营养。龙华这边的保安有一大半都受了伤,重伤的不多,大部分是轻伤,处理好就回去了,但也不能上班。沈念秋给他们带薪假期,让他们在宿舍里休息,员工餐特别加菜,算是病号饭,然后从总店和江南春分店调了保安过来支援。

直到夜幕降临,沈念秋和叶景才停下来缓了口气。

赵定远的夫人叶倩接到消息后赶到医院来看望,见沈念秋已安排了两个年轻的男员工在这里照顾,不禁对她的细心很感激。其他员工都没有家人在本市,包括张卓,沈念秋都妥善地派人陪护。谭柏钧只有父母在,沈念秋对叶景说不能吓着老人家,便守在医院里照顾。叶景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但并没有提任何问题,立刻同意她的安排。

看了看天色,叶景硬逼着沈念秋出去吃饭,等她情绪稳定下来,这才温和地说:“念秋,你要冷静,现在谭总和赵总都住院了。得由你主持大局。这次的事可大可小,如果处理不慎,很可能让公司就此垮掉。你明白吗?”“我明白。”沈念秋微微点头,眼里却有些茫然,“叶景,这么大的公司,这么多的事,我恐怕支撑不了。”“你行的!”叶景鼓励她,“龙华那边暂时停一下,人员都撤回去。你负责总店,江南春有我,这还有什么问题呢?”沈念秋微微蹙眉,“我不担心日常的经营,主要是怕那些无赖又来闹事。”提到这事,叶景也有些困惑,“我问过几个江湖上认识的朋友,他们都说这事不好插手,另外还提了一句,说是有个姓梁的女人傍上了陈希裕,让那人答应投资几百万为她拍电视剧,那女人似乎很恨谭总,而陈希裕又迷她,于是两件事合在一起,那个陈希裕是卯足了劲要跟我们死磕,这事很棘手。我是圈外人,自然不便问他们为什么不能帮忙劝阻,更不可能强迫人家出手。我想了很久,实在没有更厉害的朋友能出面来阻止,所以这事很麻烦,现在真有点骑虎难下了。”沈念秋想着谭柏钧浑身是血躺在自己怀里的情景,想着他温热的血混着冰凉的雨滴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想着他全身缠着绷带,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模样,终于不再犹豫。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声说:“叶景,我认识一个朋友,只要他肯出手,应该可以阻止陈希裕,但是,我需要你帮我个忙。”叶景精神一振,“你说。”

“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会跟谭总说是你托朋友帮的忙。”沈念秋的眼神很深邃,恳切地看着他,“如果谭总要见你的朋友,你就推说他出国了,行吗?”叶景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你那朋友有什么问题吗?”“他的身份有些特殊,不太愿意与人来往,也很少出来应酬。”沈念秋轻声说,“他是我以前那个老板的好朋友,经常过来吃饭,我们就认识了。后来老板托他半死,也都是我去送资料什么的,这才和他成了朋友。”“哦,这样啊。”叶景立刻点头,“那没什么,就说是我朋友帮的忙好了,只是,明明是你出力,却要我领这功劳,我不免问心有愧。”“我们是好朋友,你领功劳和我领功劳有什么分别?”沈念秋放了心,故意开玩笑地说,“如果老板要发奖金,你分一半给我好了。”叶景想也不想便道:“都给你。”

两人的情绪都放上了些,吃完饭便分手,叶景回家,沈念秋回医院。

夜色里,雨丝变得密集起来,在璀璨的路灯里纷纷落下,带着几分寒意。沈念秋看着叶景开车离去,便收敛笑容,拿出手机拨给李荣坤。

“坤哥。”她的声音很低沉,“今天的事你大概都知道了吧?”。

李荣坤没想到她会开门见山,沉默片刻,才温和地问:“你受伤了吗?”“一点轻伤。”沈念秋冷静地说,“如果不是我们老板拼命护着我,大概现在就是我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了。”李荣坤的情绪不见有丝毫波动,声音里带了一点关切,“江湖很险恶,你要多保重。”他说话总是滴水不漏,沈念秋几乎找不到顺势而上的契机。她想了想,尽量委婉地说:“坤哥,现在事情很混乱,我实在没心思谈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我想求你出手帮忙,但又无法给你任何承诺。我提个建议,你如果不同意,也请不要生气,好吗?”“对你,我自然不会生气。”李荣坤微笑,“你的心情我理解,有什么想法就说吧,我们斟酌一下,看可不可行。”沈念秋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住内心深深地排斥,尽量和平地说:“我想,我们能不能先相处几天,看看彼此是不是有那种感觉,如果有,我们就继续下去,如果没有,就还是像现在这样做朋友,你看行吗?”李荣坤没有任何质疑或是讥嘲,而且一如既往地温文柔和,“好,那就给我们两个月的时间吧。你白天可以照常工作,晚上来我这里住,好吗?”沈念秋轻轻地长出一口气,平静地说:“好,那就明天开始吧。今天我在医院,公司里受伤的人太多,我不放心,得守在这里看着。”“行。”李荣坤的声音仍然低沉柔和,“我听说你们两个老板都受了重伤,住进医院,那公司就靠你一个人撑着了吧?”“还有几个助手,但我的职位最高,大家一起撑吧。”沈念秋轻声说,“希望能够平稳渡过这个难关。”“一定会的。”李荣坤安慰她,“你是我喜欢的人,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你放心。”他只是淡淡的一句话,沈念秋便立刻放心下心来,诚恳地说:“谢谢坤哥。”“别客气。”李荣坤的声音更加柔和,“好了,你去休息吧,注意身体。”“好。”沈念秋与他道了晚安,这才放下电话,抬头看着外面的雨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向住院部。

谭柏钧仍然在昏睡。他的脸上满是青紫淤痕,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却丝毫无损他的俊朗优美。他安静地躺在那里,眉宇轻蹙,有些疲倦,有些疼痛,让沈念秋一看就十分揪心。她坐在床边,替他理了理被子,便默默地守在那里。

谭柏钧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不会伤得这么厉害,她以前就爱他爱得什么都不计较,现在更是几欲发狂。她呆呆地看着他惨白的脸,只觉得心里塞得满满的,几乎要爆炸开来。她握紧双拳,努力控制着自己想要扑倒他身上紧紧抱住他的冲动,一遍一遍地在心里想着,只要能够让他不再受伤害,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愿意,哪怕为之付出一切,她都心甘情愿。

枯坐到半夜,她终于支撑不住,趴在床沿上睡着了。等到早上醒来,她只觉得浑身酸痛,膝盖青了一片,一蹲下就像针扎一样的疼,手上的擦伤也一跳一跳地疼痛。因为没睡好,她只觉得双眼干涩,头晕耳鸣,但比起仍然昏睡的谭柏钧来,这些都不算什么。她在病房附带的卫生间里简单梳洗了一下,然后对赶来陪护的年轻男员工仔细叮嘱,又去看望了赵定远、张卓和其他几个住院的公司职员,这才开车到总店去。

整整一天都风平浪静,陈希裕好像人间蒸发了,没人再到总店和江南春、龙华闹事。沈念秋和叶景分别在总店和江南春分店召开员工大会,只用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有选择性地通报了情况,让大家放心,这事已经解决,公司保证大家不会受到人身伤害。这一天果然平安无事,于是员工们都放下心来,继续安心地工作。

安强给沈念秋打电话,告诉她那些打人的暴徒已经被暂时治安拘留,他报了案,警方会展开调查,如果这些人确实涉嫌有故意伤害罪,那就会起诉他们,到时候安强会代表伤者提起民事诉讼,要求经济赔偿。

事情忽然来了个大转折,从对天使花园极为不利的地方转到了对他们非常有利的方向,有些员工在下面偷偷议论,都认为是两位老板神通广大,将这事迅速摆平,不禁对他们非常钦佩。

沈念秋自然知道是李荣坤出手了,心里对他很感激。她虽然答应了他,但目前为止并没有开始做,而他就已经动手帮忙,而且迅速平息了事态,确实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中午下班后,她赶去医院看望谭柏钧,见他仍然没醒,便守在病房里胡乱吃了点东西,快到上班时间才赶回来继续工作。等到了晚上,叶景忍不住给她打来电话,由衷地赞叹,“你那朋友真是太神通广大了,佩服啊佩服。”沈念秋微笑着提醒他,“别忘了我昨天对你说的话。”“忘不了。”叶景的情绪明显轻松了许多,“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对谭总和赵总说。”“那就好。”沈念秋与他聊了两句,请他下班后去医院看看住院的人,然后就收拾东西,在下班时间准时离开。

她开车来到那间安静的茶坊,李荣坤仍然坐在他惯用的包间里,一边喝茶一边看电视新闻,见到她进来,便笑着向她伸出手。

沈念秋的脸上带着一缕微笑,走过去坐在他身旁,轻声说:“坤哥,谢你。”李坤没有吭声,只是温柔地揽住她的肩,将她搂进怀里。

第22章温柔的心

谭柏钧在医院昏迷了两天才清醒过来,幸好没有颅内出血,没有脑震荡,没有骨折,没有严重的后遗症,这都得益于他强壮的体魄如一日的坚持健身锻炼。不过,他的外伤和内伤仍然不轻,必须住院治疗。

赵定远的内伤很严重,张卓的肋骨断了一根,也都不能出院。

沈念秋每天中午都赶到医院去,一是看望他们,二是陪伴谭柏钧。她在第一时间便向他们通报了现在的情况说是叶景找朋友帮忙,已经制止了陈希裕的暴力行动,警方也开始展开调查,两家酒店都在正常经营,龙华的工程也继续按计划进行请他们放心。

谭柏钧的生日在混乱中悄然过去,沈念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再给他庆祝了,而且他躺在病床上,实在没办法庆祝什么,只得作罢。他的像她仍然没有绣好,实在没有时间,也就从来不提。谭柏钧已经忘了这件事,更没有提过。

他的脸色一直很苍白,沈念秋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听着她在床边轻言细语地详细汇报公司里的事,他有些心疼,“你瘦多了,要多注意身体这些日子全靠你和叶景撑着,很辛苦吧?”“还好。”沈念秋轻轻握着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微笑着说,“公司的管理体系很成熟,就算你们不在也能正常经营。”“是啊。”谭柏钧将她的手握紧,“这也算是对公司管理体制的一个考验吧。”“事实已经证明,你过去的工作是很成功的。”沈念秋温柔地看着他,“所以你不要着急,好好养伤,别跟医生拧着,一定不能落下什么后遗症。”“好。”谭柏钧看她像哄孩子一样宽慰自己不由得笑了,温柔地说“过来。”沈念秋睁大了眼睛,瞧着他眼里如水的温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回头看了看闭的房门,便起身靠过去,俯身吻上他的唇。缠绵良久,她的眼里忽然一眼,离开他温暖的双唇,小心翼翼地将脸贴到他的胸口,轻轻地说:“我爱你。”他们两人在一起半年多了,彼此从来没有表白过,都觉得相处得很自然,不需要在嘴上提起什么,可是现在沈念秋已经迈出了那一步,未来究竟会怎样,她完全没有把握,所以当谭柏钧对她温柔疼爱的时候,她便会在甜蜜中感到一丝不安。迄今为止,她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深爱他,可是有些事却根本无法解释。她只希望这种能够瞒住一生一世,但又总担心没有那么好运。谭柏钧精明强干,看问题洞若观火,一旦出了院就没那么容易隐瞒,她不敢多想以后的事,只希望很明确地告诉他,她爱他。

谭柏钧抬起手,轻轻抚着她清爽柔软的头发。虽然全身上下的伤很疼,但他的心情却很愉快。经过这么多事,他已经确认了自己对这个女孩孺子牛感情,觉得跟她度过一生是件很快乐的事,于是不再豫,轻声说:“等我出院了,我们就订婚吧。”沈念秋惊得抬起头来看着他,不敢相信地问:“真的?”“真的。”谭柏钧微笑着点头,“我去见见你父母,你也见见我父母,我相信他们不会反对的。你呢?愿意吗?”“当然,我当然愿意。”沈念秋有些结巴地说,随即欣喜若狂,俯身抱住他,“我爱你,我想跟你一辈子都在一起。”“好。”谭柏钧吻了吻她的颊,柔声说:“等我出院,龙华店开业的时候,我们就举行订婚仪式,你看好吗?”“嗯。”沈念秋使劲点头,“我听你的,你说要怎么办就怎么办。”谭柏钧笑着轻拍她的背,愉快地说:“这段时间公司靠你撑着,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别累病了。”“我年轻,没事。”沈念秋贪恋地靠着他,开心地笑道,“你把伤养好才是最重要的。”两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的话,谭柏钧便感到很疲倦。他的身体依然十分虚弱,不能长时间地说话,沈念秋放开他,看着他睡熟,这才走出病房,让陪护的员工进去,自己回了公司。

这段时间,她一个人独撑大局,赢得了几乎所有人的尊敬,包括重新回到总经办担任主任的汪玲。按照正常思维,没有人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毕竟公司不是自己的做得好,赚的钱依然是老板的,做得不好,黑锅就得自己背,搞不好就会落个骂名,还丢掉工作,因此谁都不愿当这出头鸟,而沈念秋却从一开始就没有退缩逃避,挑起了所有的重担,让大家有了主心骨。其实,从根本上说,那些中基层管理人员的工作程序并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是在自己权力范围内的由自己处理,自己不能决定的向她请示,只是她不再向谭柏钧汇报,而是自己做了决定后就让下面遵照执行。所有的压力都由她来承担,下面的人就不会慌乱,做起事来一直井井有条。

在她和叶景的努力下,两家酒店的经营始终很平稳,业绩在短暂的停顿后又逐渐上升。北京店和龙华店的工程也进行很得快,照目前的进度看,应该可以按时开业。

一切都在既定的轨道上照常运行,只有在夜幕降临时,沈念秋的行程才发生了变化。她不再回家,而是到李荣坤的家里去。他的房子是城中心一幢看上去不起眼的小别墅,里面布置得很精致,有种含蓄的书卷气,平时也没有保姆之类的闲杂人等,住在里面感觉很舒服。

有时候她不用加班,会过去陪他吃晚饭,然后一起喝茶,聊天或者下棋。李荣坤能下一手好围棋,但沈念秋不会,只会下简单的五子棋,李荣坤便随她。下五子棋也有很多乐趣。沈念秋输多赢少,到底年轻,不会装深沉,输了也不气馁,赢了便十分欢喜。李荣坤喜欢看她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地露出可爱的孩子气,对她非常宠爱。有时候李荣坤的两个老朋友会过来找他,跟他一起打斗地主,她便待在书房,对着电脑工作。

细想起来,她有些困惑自己与李荣坤之间的关系,明明连恋爱都算不上,说好听点叫情人,说不好听点叫露水夫妻,可相处起来却半点也不尴尬,自然得像是两个人已经交往多年。

李荣坤非常温柔,即使是在床上最激烈的时候,他的骨子里也依然透着温柔。他虽然在心理上是屈从的,并不情愿,但在身体上仍然得到了快乐。李荣坤对她从不强求,她有时候要加班,有时候会去看望谭柏钧,道他这里会比较晚,他也从来不催促,更不追问,让她感觉很轻松。如果她没有遇到谭柏钧,一定会很轻易就喜欢上这个身份神秘、能量强大、手眼通天却温柔体贴的男人。

跟了他以后,她仍然不知道他究竟是做什么的,感觉上他的工作地点仿佛不在这里,到这儿来纯属是度假休息。他基本上不用手机,电话也很少响,在他的房间里看不到电脑之类的工具,只有国画、书籍、围棋与好茶。他就像是古代的隐士,在这里看书、赏画、下棋、喝茶、晒太阳,悠闲的度过美好的时光,外面的惊涛骇浪或许因他而起,却绝不会波及到他的生活。沈念秋有时候会想,他和自己其实在某些方面是同一类人,她也喜欢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晒太阳、喝茶、绣花,喜欢完全放松下来,不管外面的风风雨雨,不想工作上的是非得失,那样的生活其实很幸福。

可惜,她还没看到谭柏钧之前,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李荣坤都没有对她有任何表示,当她深爱着一个人了,他才来表白,或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安排吧,注定他们没有缘分。

在床上,李荣坤很热情,下了床,他很体贴,每天早上会与她一同起床,陪她吃过早餐,再送她出去,看着她上车。沈念秋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屈辱的感觉,反而觉得愧对他的心意,对他便千依百顺,十分温柔。表面上看,他们相处的很融洽,但她周旋在两个非常强势的男人之间,心里不免有种难以言喻的疲累。

每天忙得几乎没有一刻闲暇,时间便过的飞快,一转眼就过去了一个多月,谭柏钧的伤势渐渐好起来。赵定远和张卓都已经出院,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两人的断骨尚未恢复,只能继续在家里修养。赵定远有妻子和父母照顾,当然没问题,张卓却是孤家寡人,沈念秋正在为派谁去照顾他伤脑筋,他的女友便浮出水面,原来是酒店里漂亮而能干的公关部经理。她曾一度扬言自己是独身主义者,更激烈抨击男人,说没见过一个好东西,张卓受伤后她也是跟着同事一起去医院看望,丝毫未露端倪,此刻忽然暴露,顿时让大家都很意外,继而恍然大悟,纷纷议论,估计是这件事促成了它们的好事,不过就不知道是谁先表白的,八卦之余,大家都认为它们很般配。

沈念秋不再为张卓操心却有些着急谭柏钧出院以后的问题。以他们的关系,谭柏钧理所当然应该住在她家,让她照顾,可是,她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去李荣坤那里,根本就不能让他知道。现在她每天除了工作外,在办公室就是苦苦思索这件事,翻来覆去的想着各种主意,终于决定铤而走险,把事情告诉谭柏钧的父母,让两位老人困住他。

汪玲与她是有疙瘩的,因此她不能直接去说,想来想去,只能找张卓。

“直到现在,谭总的父母都被我们瞒着,主要怕老人家着急,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沈念秋坐在张卓的家里,轻言细语地说,“谭总要出院了,以他的健康状况,肯定不能上班,应该继续在家里休养,可没人照顾是不行的,你看,是不是委婉的通知他父母?这样对谭总也有好处。”张卓立刻点头,“你的顾虑是对的,谭总在工作上是拼命三郎,以前健康状况好,多做一点也没什么,但现在还是应该以他的身体为重。你又忙成这样,肯定没时间照顾他,通知他父母是对的,我这就打电话告诉他们。”沈念秋看着他往谭柏钧父母家拨电话,非常委婉的告诉两位老人,谭柏钧受了一点伤,当然没有大碍,现在要出院了,家里没人照顾,谭父谭母非常惊愕,没等他说完就要赶去医院看望。沈念秋自然不会阻止,叮嘱张卓好好休养,这才开车去医院。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谭柏钧的父母。他长得很像父亲,却没有二老的敦厚纯善,那种强硬的气势是在岁月的摔打中历练出来的。她自我介绍时谭柏钧的助理,二老也就没有留意,只顾问长问短,关心地看着儿子。谭柏钧温和的安慰父母,反复强调自己只是小伤,已经好了。他父母却一直埋怨他以前不说受伤的事,他只好反复解释,请父母原谅。

沈念秋办好手续,过来帮他收拾东西。谭父谭母不由分说,坚持要住到儿子家里照顾。谭柏钧无法反对,沈念秋不发表任何意见,于是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沈念秋开车将他们送回去,没有进谭柏钧的家门就掉头离开,回了公司。

直到坐进办公室,她才长吁口气,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接着,桌上的电话就响了,是谭柏钧打来的。他的声音里满是无奈,“我这下算是被看牢了,连门都走不出去。”沈念秋笑了,温柔地说:“你在家里多休养一下也好,反正现在是淡季,公司里也没什么大事,我能处理。”谭柏钧叹了口气。他现在还很虚弱,多走几步就呼吸急促,眼前直冒金星,却是勉强不得。“这段时间还得辛苦你。”他柔声道,“我大概再养半个月就可以了。”“跟我还这么客气?”沈念秋轻松的笑,“公司这边我会看着的,你不用担心,多养一阵没关系。”谭柏钧没能跟她多说几句,就被母亲打断了。他只好匆匆挂上电话,老老实实的上床去躺着。

暂时避免了被发现的危险,沈念秋的心稍稍轻松了一些。晚上她按时下班,来到离酒店不远的茶坊。

这里的生意依然比较冷清,经理和几个服务员已经看出她跟自己的老板的关系,于是对她特别热情,这让她略感尴尬,但也不便多说,只能笑着点头,径直走进里面的包间。

李荣坤罕见的在打电话,见她进来,便笑着向她伸出手,拉着她在身边坐下,同时用英语对着手机说:“那就谢谢了,我就借来度个周末。”沈念秋看着他把那款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手机随手放到一边,心里想着他那话是什么意思,却忍着没有问出来。

李荣坤给她倒了杯茶,温和地说:“你今天心情不错。”“啊?”沈念秋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工作比较顺利。”李荣坤点了点头,淡淡地问:“你有护照吗?”沈念秋摇头。

“应该去办一个,现在办护照不麻烦,手续简便了很多。”李荣坤抚了抚她的脸,微笑着说,“没护照也没关系,跟着我走就行了。”沈念秋疑惑地看着他,“去哪儿?”

“明天是周末,我们出去渡个假,后天晚上回来。”李荣坤轻描淡写的说,“老待在一个地方,你不觉得闷吗?出去散散心吧。”沈念秋想了想,公司里确实没什么大事,周末有值班经理,李荣坤只是要她陪着出去玩两天,这要求并不过分,便点了点头,“好。”李荣坤将她拉过来,在她脸上吻了吻,然后温柔地说:“先吃饭吧,然后我们就出发。”沈念秋惊了一下,“马上就走吗?”

“对。”李荣坤宠溺的看着她,轻声笑道,“你可以再飞机上睡觉。”“哦。”沈念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顺从地点头。

李荣坤跟她吃了饭,然后有人开车过来,送他们去机场。沈念秋有些惴惴不安,困惑地问:“不需要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吗?”“不用,那边什么都有。”李荣坤握着她的手,对她温柔的微笑,“你不必操心,一切都交给我。”沈念秋很感动,忍不住调侃道:“万一你把我卖到中东去呢?”李荣坤笑了,“那你也只好认了。”

沈念秋笑着点头,做出无奈的模样,“是啊,不认不行啊,已经跟着你上了贼船,估计下不来了。”“真的?那就太好了。”李荣坤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欣喜,“就在我的船上待着吧,我带你去看最美的风景。”沈念秋迟疑片刻,才维持住脸上的笑容,轻轻地说:“好,我跟你去看风景。”李荣坤显得很高兴,脸上虽然淡淡的,却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放。

沈念秋很是惊愕。这是一架大型远程宽体客机,漂洋过海毫无问题,可上面却不像普通那样有着一排一排的作为,而逝装修精美,极尽奢华。几位漂亮的空中小姐笑容甜美,态度亲切,服务得非常周到。

李荣坤将沈念秋带到柔软的沙发上坐下,替她系上安全带,然后说:“起飞吧。”这时天色尚未全黑,绵绵细雨仍在下着,他们的飞机滑过跑道,腾空而起,向着东方飞去。

等到飞机改为平飞,李荣坤放开安全带,温和地问:“想要喝点什么?”。

沈念秋仍然有点难以置信,转头看向他,“这飞机是你的?”“朋友的。”李荣坤平淡的微笑,“我说我想带你出去度假,他就把飞机借给我了。这样我们比较从容,不用赶时间。”沈念秋眨了眨眼睛,做高山仰止状,“原来坤哥是豪门大亨,失敬啊失敬!”李荣坤被她逗得笑出声来,然后轻声问:“你愿意嫁入豪门吗?”沈念秋赶紧摇头,“听说里面黑幕重重,险象环生,犹如清朝九王夺嫡,我还是不加入为好。”“那都是别人想象的。”李荣坤笑着拍拍她,“不管有多少王夺嫡,康熙老子也控制得住,所以,重要的不是有多少在觊觎你的位置,而逝你能完全掌控住局面。”沈念秋肃然起敬,诚心诚意的点头,“你说得对。”李荣坤看了她一会儿,眼里有着微微的欣赏,温和地问:“想不想参观一下?”“想。”沈念秋赶紧点头。她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会坐上这种价值几亿的豪华死人飞机。

李荣坤笑着将她拉起来,带着她往飞机后面走,看过带家庭影院的休息区,带吧台的娱乐区,可以举行小型会议的商务区,再推开一道精致的雕花小门,第11章锋芒毕露:“这里是卧室。”这架飞机的每个角落都美轮美奂,卧室也不例外。手工羊毛地毯,花梨木墙围、RIVA帝王床、超薄液晶电视、环绕立体声音响、隐藏式衣柜、豪华浴室。应有尽有,奢华与舒适兼备。沈念秋看得很仔细,然后赞叹:“有钱真好!懂的花就更不错!”李荣坤笑着关上门,拥着她往床那边走去。沈念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有一瞬间的不自在,然后就告诫自己不要矫情,顺着他的手势站到床边。李荣坤俯头温柔的吻她,十指灵活的解开她的衣扣。

飞机很平稳的穿行在万米高空的云层中,天边的落日火红,将大朵大朵的阴云镶上一道金边,景象无比壮阔。沈念秋看着窗外的风景,在茫然的快感中微微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李荣坤才平静下来,第11章锋芒毕露:“睡吧,等醒来就到地方了。”沈念秋“嗯”了一声,跟他一起躺在床上。

李荣坤关了灯和窗户上的遮阳板,在轻暖的被子下把她搂过来抱住。飞机在云层里有轻微的颠簸,有些像躺在摇篮里,让他们很快就第11章锋芒毕露去。

飞机一直向东飞,于是太阳在北京时间凌晨三点就升了起来。机舱里很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空中小姐都不敢叨扰他们,只是随时听候召唤,好送上饮料或食物。几个小时过去了,卧室的门始终没有打开。飞机到达目的地,问问的缓缓下降,最后停在一个太平洋岛国的机场上。

这架飞机的飞行员显然是很有经验的高手,下降和落地都非常平稳,称得上点尘不惊,但必然会产生的失重感仍然让李荣坤和沈念秋醒了过来。两人都没动。感觉到飞机的轮子轻轻接触到地面,然后开始滑行。

等到飞机停下,李荣坤才轻声说:“我们起床吧。”沈念秋看着他拉开衣柜的门,里面放着慢慢的新衣服,从里到外应有尽有,全是两人的尺码和喜欢的风格。她再次感慨“有钱真好”,挑了一套浅蓝色的休闲装船上。李荣坤选的是蓝灰色系,与她很相配。

两人洗漱好,穿戴整体,这才走出门去。空中小姐已列队站好,微笑着恭送他们下机。

一辆房车等在这里,戴着白手套、穿着笔挺制服的司机恭敬的鞠躬,为他们拉车门,然后出了机场,向海边驶去。

经历了沐城将近两个月的雨季,突然见到明媚的阳光,沈念秋只觉得精神一振,好奇的左顾右盼,看着外面的异国风光。很快,微澜的大海便扑进她的眼帘,让她兴奋不已。

她看着外面的风景,李荣坤锋芒毕露着她,两人都没有说话,却感到非常愉快。

车子驶到了游艇码头就停了下来。司机下来为他们开车门,再次鞠躬,目送着他们走上码头,这才上车离开。

李荣坤拉着沈念秋的手上了一艘白色游艇,对恭恭敬敬站在那里迎接的异国船长和船员们点了点头,用英语吩咐道:“开船吧。”随即带着沈念秋上到而咯的飞艇甲板。

这里布置成露天休闲沙发,可以同时容纳二十个人坐。两人坐到软椅上,倚着栏杆,看着眼前清澈的海水,沐浴着清凉的海风,深深干净的空气,都感觉很惬意。

游艇很快驶离码头,逐渐提速,向前飞驰。沈念秋轻声笑道:“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有这样的生活。”“喜欢吗?”李荣坤温柔地看着她。

“要说不喜欢就是矫情了。”沈念秋转头看着他,神情很温和,“我当然喜欢,谢谢你。”“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谢字,好吗?你开心就好。”李荣坤伸手轻抚她的脸,神情依然很平淡,眼里却有着脉脉温情。

沈念秋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没有谭柏钧,她一定会选他做自己的爱人、丈夫。可是,她现在只想跟谭柏钧在一起,就算只能喝白开水,她也觉得是甜的。李荣坤如此对她,她非常感动,也更加愧疚,因为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他们注定是无缘在一起的。虽然心里黯然,她的脸上却仍然带着微笑,好奇地问:“我们这是去哪儿?”李荣坤轻描淡写地说:“朋友有个私人岛屿,景色很漂亮,我们去那里住一天。”“哦。”沈念秋已经不再惊讶了,抱定趁此机会观赏传说中的豪门生活的宗旨,举止言行便恢复了往日的潇洒大方。

李荣坤一直就很欣赏她远远超出年龄的镇定与从容,这时笑着一手搂住她,一手指着远方海面上浮现出的小点,愉快地说:“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迪瓦达拉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