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碧几乎面无表情的接过孩子,眼神直直地瞪着我。

我笑了又笑,“你是秦兰若的近身侍女,都说我摔死了她儿子,那你替她摔回来吧。”

小碧看着我,牙跟紧咬着。

“摔吧,没人给你接着。”我适时加了句道,目光对着她一寸不移,我信她一定比谁都清楚自己怀里的孩子是她主子的骨肉,果然面色渐渐苍白,许久她扯出了一记笑容,“你赢了!”

说罢,返身将孩子递给已经要晕过去的流觞。

“好,大家都不摔,我就示范给大家看。”

“够了!”小碧站起身来,几乎咬牙道,“不是你!生下的是死胎,本就是死胎!你满意了?”

“你说谁够了?”我猛然拍案而起,这也是积压很久的爆发,“我满意?!我满个什么意!满意的人是你吧!你比谁都该知道,我若真有那个癖好,第一个摔死的孩子会是谁?!”

“我知道。”她噙了苦苦的笑意,“可我就是看不惯你的大度,看不惯你的悻悻假意,你比任何人都该恨,你偏偏不恨,鬼知道你藏了什么心!是,制造谣言的人是我,跟他人无关,你杀了我吧!”

“拉下去!”我一挥手,人群中的小碧被生拉硬拖了出去。我展望了一眼惊吓过度的诸位,转身要回屋,却听人群中有人惊呼了一声,耀眼的阳光下,地上的血迹格外鲜艳,顺着姚舒幻的小腿流出,姚舒幻怔怔的还没反应,只看着自己裙下的血乱了心神。

几个嬷嬷迎到跟前,忙回身冲着我远远磕头道,“娘娘,姚夫人有小产的迹象。”

“我看得见。”点点头,颇为无奈道,“我只不过三言两语,她就宁愿小产也不肯生下来被我摔死?”

姚舒幻被抬了出去,好半天满院子的人才回过神来,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嘴里念念有声,说什么不敢再闲言碎语,不敢再搬弄是非!我一挥手,散了散了,还没吃早膳呢,说了大半天话都快体力不支了。

回身走到屋内,净手用膳,全当什么事也没有。正看见院落里人群一点点散去,只剩下那个身影,仍定定地看着我,我咽下一口粥,招了招手,“翊凌姐姐也没来得及用早膳?!”

隔着远远的,翊凌轻言道,“我就想看看您。”

我摸上嘴边,“我脸上有饭粒吗?”

“就是想看看。”她费力的笑了笑,“怎么觉着不认识您了呢。”

说罢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返身离开。我凝神看她的身影逐渐淡去,看向衣橱前的镜子映着自己的笑意,“我都不认识自己了,你哪里还能认识?”

用过早膳,跨院里的嬷嬷回禀了姚氏的孩子没了。我想想,估计这一回姚舒幻是要疯了,连着滑胎两次,她可能再做不成母亲了,这样一想,不免还生出了几分怜悯之意。

“这事禀了王爷了吗?”放下筷子,巾帕拭了唇畔。

几个嬷嬷头一低,“您刚教训完不让我们搬弄是非。”

“这叫搬弄吗?”我叹了口气,还真是现学现用了,“去找爷禀一声,云香居找不到就去翠红楼,再没有就去西边的百凤楼和云霓坊,总能找到的。”

几个嬷嬷领了命下去,流觞一掀内室的帘子,我走进去,看着坐在一旁的小碧,笑了,“想怎么个死法,自己说吧!”

小碧冷冷一笑,“随你!”

“最惨的死法就是活着。”唇边勾起一记笑容,“这就是你的死法。”

小碧怔了,咬了牙,“在我面前不用假惺惺。”

“我还不屑在你面前装样呢!”我摇了头,“你得活着,好好看着我如何抚养秦兰若的宝贝儿子,虽然恨得要死,可我还是要听他一声声唤我娘亲,听到你死心!”

“你终是不肯放过我们主子吗?对你的那些歉意折磨得她不如去死,她死了,你还要抢走她的骨肉?!”

“我抢?!我凭什么要帮人养儿子?!或者说她的儿子凭什么占了我儿子的名份?!”

小碧眼神中的怒意渐渐平息了,偏着头不看我,“这你怪不了我们主子,你能夺来半个天下,却不能跟阎王要回自己的孩子。”

我笑了,回身对流觞说,“带下去,从今以后,这丫头在我院子里做事,专门负责景瑷的起居。”

这一回就连小碧也讶异了,我没有转身,只是轻言,“给你个机会,让我少恨那孩子一些。你比谁都知道,如何才是对他好。”

正文 第九章 结束

姚氏滑胎后的半个月,王府静的出奇。据传陆离获悉后,只脱口而“知道了”三个字再没有其他,没有质问,更没有责难,倒让我有些糊涂了。酒照喝,戏照看,日子对我而言似乎太过平静了,想要平淡的结束这一切,在离开前,还王府一个宁静。

我想要在离开前,把畅音阁的曲目全都听过一遍,于是连着好几日醉在戏台前,常常都要流觞几个搀着才能回去。陆修闲暇时多会来陪我看几场,只是多喝酒,不怎么听戏文。

这一日回到府里,已经很晚了,先去尹儿屋里探了探,只见他捂着被子似乎已经睡着了,可烛火还亮着,我心里埋怨着怎么嬷嬷这么不上心,也不知道给孩子熄了灯。坐在床边,给他揶了揶被子,只见他用被子捂着脸怕把他闷着,伸了手替给他拉下来,却被他紧紧攥着,我浑身一冷,闷下声音,“尹儿,你怎么了,拉下被子,给娘看看。”

还是一动不动,猛得一把拉下,尹儿红着眼,半边脸还肿着。心里涌上一股怒气,忙一把推翻了床边的茶座,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嬷嬷呢,伺候的丫头呢?都给我出来。”

“娘!”尹儿一只手拉上我,“娘,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不好。”

我偏过头,看着战战兢兢跑进来跪了一地的奴才,平稳下声音,“有哪个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个回事?”

我大致听明白了,晚膳的时候,翊凌没有出来,桌上只有姚舒幻和几个孩子,姚舒幻故意给景睿喂饭,却连连烫着了景睿,景睿想吱声又不敢,尹儿看不过去,起来说了两句,随即就惹来了一个耳光。姚舒幻说了许多不入耳的话,甚至说尹儿是不明不白进府的儿子。

一席话听下来,我又惊又气,手都要攥青了,心疼地看了眼尹儿,尹儿温和的笑笑,“娘,我不怪姨娘打我,只是娘…我真的不是您生的吗?是不明不白的孩子?”

恨恨咬了牙,“尹儿,你记着,你是清清白白我的儿子。”

我领着流觞满是怒意朝跨院走,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适宜不适宜。

“娘娘,您要通报一声吗?爷在呢。”

“娘娘。您不能直闯。”

“娘娘。夜深了。您等着什么事天亮再说。”

一路上不停地有人拦着。我管不了那么许多。直接迈进了跨院。推开屋子地门。只看见伺候丫头冬青见了我并没有惊讶。只是撇撇嘴。“娘娘这做什么。哪有大晚上扰人地。我们主子这才有了身子。娘娘再怎么仗着权力大。也不能无视——”

“把你们主子叫出来。”我直接打断她地话。

“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我们主子身子不好已经睡下了。这会爷也在呢。“最后半句她说地极其挑衅。

我一巴掌打在她半张脸上。气得浑身哆嗦。“你是什么东西?还不把你们家主子叫起来。”

内间的帘子响了响,陆离仅穿着亵衣亵裤,满脸倦色皱着眉头,看见我,只是一顿,脸上的怒意散去一些,淡淡地问着,“你这又是怎么了?!”

我火大,什么叫又是?!我咬着牙瞪他:“带姚舒幻出来见我。”

陆离的眉毛又蹙起来,“夜深了,她身子本就不适,有什么事明儿说不行吗?你这满脸醉意又掌嘴又叫嚷的,可是要把一大家子闹得不安宁?!”

正说着,姚舒幻已由内间走出来,陆离伸出手把她揽着,“你怎么出来了?!太医不是说不兴夜里受凉吗?”

我走上去,盯着她,“你打尹儿了?!”

她有些惊慌,但看了一眼一旁的陆离,微微仰了头,“是,怎么了?!”

“你倒说说看,我会怎么样?!”我只觉得满肚子怒火简直要呼之欲出了,我猛然拍案道,“人哪,给我进来,拉了姚氏掌嘴,掌到满意为止。”

这一次果然有两个小太监进来,姚氏顿时没了神气,陆离也站出来用身子护着她,“大半夜,你闹个什么,不过身为姨娘教育一下孩子不至于你这么心疼的。”

“我自己的儿子轮不到别人打,就是你打也不准。”

“你说的什么话,孩子也不是这样宠的。”

“我宠我的儿子,可是碍着你了?!”

陆离一怔,扶着姚舒幻的手一紧,“幻儿好歹也是我房里的人,你再怎么闹也得顾全一下体面不是。”

“好!好!真好!”我指着他,努力克制自己发抖的声音,“总算把你的实话说出来了,你的人?你的人碰不得骂不得。我的儿子就能任着打脸?!这倒是你们皇家的礼法还是这府里的惯例。”

冷冷的四目相对,两人的脸色都是越来越凝重。我心里太烦乱,从前但凡遇到这般那般的不如意都会让自己不去在乎,可是这一回,却是尹儿,我心心念念平日里连句严厉话都舍不得说出口的孩子被人说成了不明不白,看着他满眼委屈得泪凄凄地问我我可是他娘时,我后怕了,后怕这个孩子我难道也保不住?!是…姚舒幻就算做得再过份又能怎样?尹儿的确不是我出,她说的大实话,我又有什么资格歇斯底里?只是,这颗心,怎么就被揉的这么痛?

陆离紧紧咬唇,“你能先回去吗?我安置了幻儿,代她去给你正房的儿子赔罪可好?”

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还有什么能闹?!我是个什么东西,在他眼里,尹儿又算得上什么,只不过是我房里的一个作摆设的儿子,我冷冷的笑了,看了一眼面色平定的姚舒幻,甩了袖子飞起桌上的白玉三羊执壶,狠狠掷在她眼前,碎了一地,“别忘了你贱妾的身份…”

姚舒幻好似受了天大般的屈辱,猛然跪在地上随手拾起一瓣碎片要往腕子上划,眼尖手快的丫头忙去拉,我看着满屋子乱了套,陆离脸色苍白,他并没去管姚舒幻。只眼神盯着我,不肯移开片刻。

“松开她,让她闹!”我喝了一声,几个丫头忙吓的抽了身回来。

姚舒幻握着碎片的手颤了,噙了半天的泪终于落了下来,狠狠一咬牙,碎片在腕间迅速留下完美的弧线,只一瞬间手腕上的口子迅速裂开,渗出了血色,一股子猩红的血绕着腕子流下来,几个丫头惊喊了几声。

陆离紧紧咬唇,只言了一句,“都闹够了没有?!”

我笑了,“够了!这回真够了!”

这日子是真过够了,够到头了。

说罢,吸了口气,转身出了屋子,冷冷的风迎面而来,只觉得脚下软了,流觞马上过来扶着我往一边的廊边走。只觉得身边一个黑漆漆的影子从廊边迅速闪过,我低头寻到了那个跑在黑暗里躲着的小身影,他正呆滞地看着我,一双漆黑鬼魅的大眼睛似乎在说着什么。

我渐渐蹲下身子,想要把他拉过来,口中不自主的喊了一声,“瑷儿…”

那身影突然在黑暗中一闪,跑向廊子的尽头,我的手愣愣的立在半空中。

“主子,你怎么了?”流觞走来放下我的手,“这廊子里什么也没有,小郡王这会儿在屋里睡着呢。”

我觉得心里堵了一块大石头,噎得有些疼,幻觉一瞬间覆灭,挣扎着挥挥手,“我没事,去尹儿那里吧。”

坐在尹儿的床前,只听身后的静嬷嬷絮絮叨叨,“小郡王哭着哭着便也睡着了,小孩子哭哭闹闹得是常事,

为了这么点小事和府里闹僵了可是不值得。”

“嬷嬷——”我的手轻轻抚摸着尹儿的额头,“给孩子把衣服穿好,轻点,别弄醒了他,再去准备些换洗的衣服。”

静嬷嬷一愣,“娘娘。”

我挥手让她去做,心底茫然一片,这孩子是容家的孩子,照这样下去,总是要闹到皇上耳朵里,到那时尹儿还能像现在一样安安生生守在我身边吗?我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再也承受不了纠葛的心痛。

伸手摘下发髻间的珠花别簪,华袍锦服亦落在脚边,一身素衣散发立于镜前。

流觞推了门进来,“主子,都已经收拾稳妥了。”

我走出堂间,看着满院夜色,看着对面窗下被嬷嬷牵着的执儿。

“告诉你父亲。”我轻轻开口,“结束了,我不玩了。”

京郊,马车。

尹儿在我怀里睁了眼,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又猛地坐起来,“娘,这是迟了吗?”

我笑着把他按回去,“今儿不用去南书房,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尹儿还是一股脑坐起来,我抬手掀起帘子,看着车外的扬土飞尘,赶了一个晚上的马车,这会儿应该出了京城二三十里。

“我们这是在哪?”

“回家。”我扬着笑意,这可不是离家出走,我留了家书,也嘱咐了思良和流觞,我走的光明正大,只不过是在夜里,抱着尹儿从后门遛出来的。

扬起外帘,给忙着赶车的满顺递上水,满顺回头一笑,亮亮的额头闪着汗滴。

回到铺着毯子的位子上,拉过尹儿给他收拾着头发,尹儿倒是对出行格外感兴趣,只是还是不明白的回头问我,“怎么妹妹弟弟没有一起。”

“还太小,不方便。”

尹儿点点头,“娘,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皇爷爷还说过些日子设荷花宴呢。”

我不答,只是摸着他的小脑袋,爱抚的轻拍着,“家里也有荷花…”

正文 第十章 纳兰山庄

南边的天气总是要比京城湿热的多,四月份的天气,杨柳开的旺盛,牡丹蔷薇争芳夺艳,池里的荷塘明媚娇艳。我站在花丛之间,细意地修剪花木,姐姐容惜月拿着提篮在旁边瞧着。

“这就急着去扬州?”姐姐在我身后叹了一声,“刚刚跟你热闹了两天,你便这么急着走。这空空荡荡的王府我一个人守着寂寞。”

我抽出帕子擦了手,“要不是扬州那一听说我出来了就连着找我,我也是想多陪你几天的。”

姐姐摇摇头,“从小你就不比我们清闲,活脱脱累心的命。”

我笑,“姐姐找个男人吧,守个孩子在身边总不会寂寞。”

“这么丧风败俗的话也就只你说得出了,我是被休过一回的女人,还能求什么呢。”

我一愣神,“紫陌还是找不到吗?”

看姐姐无奈的摇摇头,我心里一叹,那可是大哥唯一的血脉。

姐姐看向池边和下人打闹的尹儿,“你要好好照应这孩子,我们容家他是唯一的香火了。”

我抬了头,看着姐姐落寞后忽然扬起的笑意,纳闷地循着她望去的方向,只看见不远处那影影绰绰轻柔如美的身姿拖着长长的摆裙往这边走了来。

我哑然失笑,摇摇头,“这丫头还真找来了。”

石桌旁。尹儿扑在女人怀里。甜甜地喊了一声。“干娘——”

小语眼睛都笑弯了。抱着尹儿转来转去。直到转晕了才坐下。接过我递过去地茶。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一准躲到这来了。也太不够意思了。离家出走也不带上我。”

我笑了几声。“五爷府里地华夫人我哪里请地动。”

“请不动咱用逃地。”小语坏坏地笑着。

“你可是逃出来地。”

“五爷赏我地假。你真以为那王府好逃啊。”小语一笑。“主要是因为你家执儿成天去烦五爷。五爷扛不住了。”

我差点呛了一口,“我女儿何时跟五爷那么亲近了。”

“那还要说前几日的家宴,五爷给你们执儿做了盏宫灯,看得你们家小花痴口水直流,自那以后,有事没事就往我们那里跑,吵得不得了,应要认五爷做干爹,当着七爷的面大赞五爷笑起来有魅力,简直气坏了七爷。”

我笑笑,“这丫头的确是被宠得不得了,我也着实没法子。”

小语叹了口气,“还有一件事要说给你,这京城可要被某位王爷翻个底朝天呢,想也不久就能找到淮南来了。”

“所以说啊。”我看着她,淡淡一笑,“我正要挪窝了,可巧着你来得准。”

小语扬了眉毛,会意一笑,“你都有好些年没有回山庄了吧。”

眼见到了纳兰山庄,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三三两两的乞丐蹲坐在门口,我的纳兰山庄什么时候成了丐帮?!两步并三步冲上前,反被一乞丐拦了道路,“你…什么人,这是你随便进的吗?”

小语在身后拉了拉我,“我们还是先通报一声。”

我甩开拉着我的手,一脸怒气看向那乞丐,“你是什么东西,滚开——”

那乞丐也瞪红了眼,“爷是这座上宾…你好歹留下过道钱。”

我不顾他的阻拦,拉上小语冲进门。果然是一片混乱,可以用鸡犬不宁来形容…远处有身影向我奔来,是金无泪。

“舅老爷趁庄中无主,作威作福,带了人大闹,硬逼着我们给他封个堂主做。水宫主不从,他便一天没有安生,四处挑事,几位宫主不堪受辱,出言拒绝,也被他打伤了,碍着他的身份,又没有人敢还手。”

原来是舅舅,早已前,外祖父嫌他不踏实便把他送出庄,给了他银两让他好好修炼,没想没几年,他便回来闹事。

“胡闹…”我咬着牙,恨恨的。也不管许多,径直跟在金无泪身后。

走至大厅前,镶着三颗夜明珠的翡翠玉屏风被掷了出来,碎在我脚下,这是外祖父生前最喜欢的。

“舅老爷…盟主不在,老盟主的牌位您不能随便去拿。”这是水宫主的声音。

“怎么的?连我爹的牌位都不让去看吗?”

“有盟主的同意,才能进祠堂。”

“好…那我就摔了所有的玩意儿,这个你们管不着吧。”

“舅老爷…”

“都别拦着…”我攥了拳,终于出了声,快步迈了进去,“摔,不仅要摔,还要摔出个响给我听。”

众人哑然看着我出现在大厅门口,那个手拿着景德镇官窑瓷瓶的人一颤,有些发楞的看着我。我的声音不怒而危,一屋子的人都不敢动半寸。一片死寂中,坐上正位。身子落在紫檀木椅上的一刹那,下面顿时爆发出响亮一致的声音,“恭迎庄主。”伴随着那声音,一个个都跪了下去。只有舅舅抱着瓷瓶呆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