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众人一早起来,范康先做了几个小巧的机关,交代完戚珑雪、阿三怎么触发机关,便依着金折桂昨日的安排,带人牵着马去做滑车。

这一日里,戚珑雪、阿三又逮住两个探子,滑坡边上也铺上了大树做成的光滑的轨道,从探子那边得知耿成儒已经瘫在床上动弹不得了,为了庆贺此事,金折桂唱了一支《清江引》,戚珑雪也扭扭捏捏地唱了一支《水仙子》,阿大、阿二特地去打了一只野鸡、两只兔子来,又将早先找到不舍得吃的木耳菜、红薯等拿出来。

除了没有酒,也算摆上了“一桌盛宴”。

金折桂一群跟众俘虏们一同欢笑了一日,第二日,仔细分析俘虏们的表现,又有两个俘虏获得不被绳子绑住、跟随他们一群人去伐树的殊荣。

连着过了七八日,金折桂的队伍里,已经有了老实、规矩的俘虏十二名,不老实的,六名。

身为最先“投诚”的两位,刘小明、马大克便将说服俘虏弃暗投明的重任担在了肩上。每日听到动静,得知有人来,已经投诚的俘虏们不想着出声向昔日同伴示警,反而个个屏气凝神地嘱咐戚珑雪小心,若见戚珑雪安然无恙回来,众人便如释重负地露出笑容,若见她哭哭啼啼回来,那被抓来的俘虏便要挨上一顿拳打脚踢。

眼看着队伍越来越大,范康设计机关的顾忌也越来越少,原本的滑车在他眼中太小了一些,便挪去营地北边做投石机用,然后又做了两架大滑车。

试用滑车向河道里投石头的时候,不光金折桂他们紧张,就连俘虏们,一个个也脸色凝重,个个盼着滑车能够成功。

俘虏们先将绳子绑在石头上,然后用力地拉动绳子另一端,只见滑车慢慢转动,一块巨石便缓缓移动起来。巨石被拉到光滑的木轨上,顺着木轨快速地滑下滑坡,然后重重地砸在铺了一层没了皮光滑圆木的地面上,闷响一声后,在圆木上跳动两下,滚了几步,便不动了。

“是不是轨道太短了点?”俘虏高震捋着八字小胡须,因那石头没有顺利地滚进水里,不禁失望起来。

“下面的木头也散了……”金折桂叹道。

“为什么不将滑坡垫高,然后将地上添上土石再铺设轨道?”俘虏岳琼很是“鄙夷”范康、金折桂。

范康、金折桂不语,他们自然不会说破没铺路的原因是早先没有那么多人手,所以不敢弄出那么大手笔。

金折桂为难道:“要铺路,怕是动静大了,会惊到人。我们死就死了——原本领着金将军的命令来,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你们、若是被姓袁的发现,他指不定以为你们怎么背叛他了呢。”

这话听着十分熨帖,众俘虏忙道:“不怕,我们小声一点。”

“那就有劳诸位壮士了。”瞽目老人、范康拱手道。

才说着,便见戚珑雪婷婷袅袅地来给众人送吃的,俘虏们脸上立时堆起了充实的笑——辛勤劳动后,有美人来送饭,这日子比军营里要好多了,因此他们早忘了是怎么落入金折桂等人之手的,看着戚珑雪来,心里就剩下充实——那些敢不充实的,如今还被绑在树上拧绳子,被同为俘虏的人冷嘲热讽、棍棒相加;敢妄想劫持缃蕤、玉入禅借此逃跑的,下场更是凄惨。

饭后俘虏们果然拿着各种自制工具去铺路,到了日暮之时,燃起火把,众人看着那一条直通想河水的已经铺上木轨的斜坡,又催促着范康快指点人投石头。

又一块大石头被拉起,然后那石头滑到木轨上,顺着木轨一直滚到斜坡边缘,噗咚一声,落进河水里。

众人见一日的辛苦终于有了成果,便个个欢笑不已。

却在这时,阿二快速地跑来说:“前面有一队五十几个元珏龙的走狗,他们听到声音,吓得停住脚步。”

金折桂道:“快,快再向河里丢石头,阿四呢?你快骑着那匹最俊的白马去会会他们。岳琼,你不是有笛子吗?吹一曲来,咱们来唱个空城计。”

岳琼听说要唱空城计,便立时兴奋起来,拿起笛子的瞬间稍稍犹豫了下,竟是有些困惑为什么自己要金折桂一群人一起怕袁珏龙的人来,随后那困惑便在周围人的紧张与敦促下又化成了隐隐的兴奋。仿佛,他也想用一用大名鼎鼎的空城计……困惑过后,一曲悠扬、明澈的《鹧鸪飞》便从一支小小的竹笛里传了出来。

一声声鹧鸪飞动的声音伴随着巨石投在河水中的“噗咚”响起。

“什么声音?”五十几个兵卒向小心谨慎地向四面看去,不敢再向前一步。

“……早先派出探路的人,莫不是都在这路上没了踪影?”五十几人中的一个出了声,那“噗咚”一声后,他的心跳个不停。

有瓜州、乐水两地打雷的前车之鉴,五十几人对未知的声音充满了畏惧,不敢再向前一步。

“……闯过去!”兵卒头子咬牙发狠道。

“闯、闯过去?”其他人牙齿打颤地重复,“要是前面,也在打雷呢?”

“这是什么东西掉水里去了,不是打雷。”兵卒头子肯定地分析,又一声“噗咚”连带着哗啦的水声响起,他眼皮子跳了又跳,握着缰绳的手一紧再紧,声音这么响亮,掉进水里的定然不是什么小东西。

“头,有人来了。”

五十几个兵卒一同向前看去,只见一匹高大剽悍的白马之上,端坐着一个披散了头发,儒雅、风流之人,那人约莫三十五六岁,魁梧高大且又不显得粗笨,虽看不见他的眼睛,但隔着五六十步,也能察觉到他那锐利的目光。

“来者何人?”兵卒头子厉声问。

“严邈之。”阿四骑着最俊的白马,挺直了脊背,斯文又漫不经心地轻卷衣袖,听见笛声已经换成了一曲不知名的乡间小调,配合着那笛声,越发做出云淡风轻模样。

“你是严邈之,你的锏呢?”兵卒头子问。

“呵,对付你们,还要用锏?”阿四冷笑,慢慢驱马向五十几人走去。

他虽没有兵器,但那五十几人畏惧严邈之之名,又听那“噗咚”声不绝,猜测着山上定有伏兵,于是步步后退。

“严邈之是金家的……金家人也过来了?”兵卒头子在心里说道,忽地听后面一人啊地一声大叫,随后便有许多削尖了的树枝投掷过来,后面一人不幸被树枝插在身上,掉下马。

“有埋伏,快走。”兵卒头子叫道。

阿四并不上前,只喊道:“回去告诉姓袁的,我严邈之来了。”略等了等,果然又看见许多人头大小的石头从山上投掷下来,等山上没了动静,下面的五十几人队伍也被冲散,七八人倒在地上哀哀叫喊,四五人已经没了气息,有两匹马匍匐在地上,这才纵马上前,向前走,便见又有三人被大网网住,待网中人才砍破网逃出,就有阿大、阿二、阿三几人跳出来,利落地将三人放倒,眼瞅着逃了一半人,阿大待要去追,又被阿二、阿三拉住。

“别去,小前辈吩咐过要放走一半人回去跟姓袁的报信。”

阿大不甘心地握拳,阿四道:“放心,姓袁的还会再叫人来送信。走,先审一审这几个。”

山上又有几个俘虏下来,众人将人马都带回营地,等将来人的手脚绑住后,戚珑雪便来给几人疗伤,剩下的人闹着吃腻了兔子野鸡,便闹着去烤马肉。

阿四认出方才跟他说话的兵卒头子也被抓住了,便特意领着那人走远一些叫金折桂问话。

金折桂先看那人身上有血,便上前去看,口中说道:“你伤得不轻,回头好生歇着吧。”

“哼,别猫哭耗子假慈悲!”兵卒头子此时头脑有些眩晕,暗想莫非早先他们派出的探子都是金折桂这群人的细作?不然,那些人怎帮着金折桂抓他们?

“那就当我假慈悲吧,只是自己个的身子要紧,等会我们的人给你疗伤的时候,还请你配合一些。不知瓜州城里怎样了?”金折桂语气平和地仿佛在跟老朋友说话。

“你等着吧,袁将军不日就会叫朱统领带人打回来。”兵卒头子话音才落,便上便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阿四,他肋骨怕事断了,别动他。”

兵卒头子怔住:严邈之排行第四?严邈之怎会听个小娃娃的?因金折桂说他肋骨断了,便立时放弃了跟阿四硬拼的念头,继而果然举得两肋有些不对劲。

金折桂抿嘴一笑,她又不是学医的,怎会看出肋骨断没断,只是这人这般怕死,不过几日,定也会投诚,“袁将军不日就会打来?所以他们叫你们探路?”

阿四却道:“小前辈,他们的穿着跟早先的探子不一样。”说完,便提着拳头假装要打在兵卒头子肋骨上,“你快说你们来做什么?不然,我一群打在你肋骨上,肋骨将你肺叶戳穿,你就活不成了。”

兵卒头子脸色煞白,瞪大眼睛犹犹豫豫,阿四又对金折桂道:“叫我打死他吧,反正还有其他人呢,其他人也会说。”

兵卒头子心道可不是,他不说,其他人也会说,忙道:“我们来追姓梁的……姓梁的勾引袁将军的小妾,那小妾贱骨头,将姓梁的放了。”

“美人计换成美男计了?”阿四讷讷地摸了下自己儒雅的脸。

36无疤美容针

为什么没人关注点跟她一样?难道她注定孤独?金折桂郁闷地瞥了眼阿四,又看向兵卒头子,“你们向这边追,也就是,姓梁的向这边逃来了?他受过刑、身受重伤……”

“还拐带着那贱女人。”狱卒头子补了一句,要不是那女人,他们不用追出来,不追出来,也就不会中埋伏。

“除非他用计,否则摆脱不了你们。你们一路追他,追到哪发现他不见的?”金折桂问。

阿四终于后知后觉地醒悟到此时梁松处境艰难,虽没见过梁松,心里却对梁松仰慕得很,赶紧问:“正是,你们在哪跟丢的他?”

狱卒头子很有些挫败地低下头,想了一想,才说:“半路。”

阿四恼羞道:“谁都知道是半路,到底在哪?”提起拳头就在兵卒头子脸上用力地锤上一拳。

兵卒头子不捂着脸,却捂着胸口,不敢动作太大,唯恐当真被断掉的肋骨戳穿肺,就连伸手去摸摸肋骨是否当真断掉了的胆量也没有,“……就在离这边不远的地方。”

这话才落,便听一群狼嚎声响起。

夏虫早已偃旗息鼓,这时节树林中万籁俱寂,乍然响起狼嚎,令人不觉毛骨悚然。

“那女人叫什么名字?”金折桂想了想问。

兵卒头子忙道:“将军叫她聘婷。”

“姓什么?”

“……不知道。”

“回去吧。”金折桂对阿四道。

营地里,众人正在兴高采烈地围着篝火吃着马肉,戚珑雪、缃蕤两人四处给人送水送肉,听他们兴高采烈地说话,仿佛在商议着要用野果子酿酒。

到底是人多势众,众人都不把狼嚎放在眼中,顶多彼此叮嘱一句“别离群”也就罢了。

金折桂回来后先问瞽目老人:“爷爷能听见狼在哪边嚎的吗?”

瞽目老人向他们北边指了指,“奇怪了,这山里猎物多的是,狼群怎么向路边去了?”

范康嘴角挂着一抹嗜血的笑,似笑非笑地道:“想来是受伤的袁家走狗引来了狼,也好,咱们布下的陷阱里也有许多是抓兔子、鹿的,就叫兔子、鹿引来狼,看他们谁敢轻易凑过来。”一双眼睛向才俘获的俘虏们看去,那些心有余悸的俘虏立时打起颤不敢再看范康一眼。

“放心,我们人多,狼群不敢过来。可还要吃点子肉?”戚珑雪体贴地安抚俘虏们。

金折桂眼皮子跳了跳,北边引来狼群的,有可能是受伤的袁家兵卒,也有可能是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梁松,“阿大、阿二、岳琼、高震,你们随我骑马过去看看。”说着,便拄着拐棍站起来,令人去牵马。

“丫头,你这是……”

“梁松向这边逃来了,我们去瞧瞧是不是他。”金折桂领着阿大四人便向山下道路上去。

范康听到梁松来了,心一沉,随后又想梁松未必知道他死的那些伙伴是他所杀,况且,梁松手上有惊雷,若能将惊雷的秘密从他口中套出来……一番思量,便忙也起来,提着一柄大刀,就说:“我也随你们去救人。”

金折桂道:“范神仙还要主持大局,请范神仙留下吧,我随着阿大四人去。放心,我们只是去瞧瞧,若不是,就立时回来。”嘴上说着,心思一转,便明白梁松身上有范康要的东西,那东西十有八、九就是炸弹的做法,不然范康这无利不起早的人,怎肯去救梁松?

下了山,其他三人拿着火把翻身上马,阿大先将金折桂抱上马,然后翻身坐在她身后,一扯缰绳,便带着其他三人向前面狼嚎处奔去,向前跑出不远,就见地上躺着个伤势严重的兵卒。

阿大在马上用剑戳了戳那人,听他□,便对他说:“你在这边等一等,待我们回头再来救你。”

他身子向前一探,胸膛便紧贴在金折桂后背。

金折桂被扑鼻而来的阳刚之气熏得半晕,稍稍回头,脸就蹭在阿大解释的胸口上,脸上一热,轻咳一声,转头道:“阿大,把衣裳穿上吧。”难得一次局促,这声音就软绵绵的。

金折桂这边局促,阿大脸上早已涨红。

金折桂脸上伤口渐好,虽有些淤痕,但五官已经露出来了,再不是早先鼻青脸肿模样。只见她脸庞依旧如稚童,一双凤眼眼尾高高挑起,眼尾又有淡淡斜扫向眉尾的茶色暗影。这般妩媚的轮廓中,眸子却清亮、恬静,只见她眸子一转,便立时将轮廓的妩媚化去。

阿大对上她的眼睛,不自觉地想起阿四那句“花小前辈若不是侏儒,模样定然娇俏可人,可惜就为了这么个病,至今小姑独处”,继而又想起一个“韶”字,于是先将衣裳穿好,待将衣襟拉好后,想了想,又用力地将两襟开,留出大片胸口露在外面,一边纵马,一边低声道:“花小前辈可有字?”

金折桂张了下嘴,然后马背一颠簸,就咬到舌头了,赶紧匍匐在马背上,目瞪口呆地想阿大被宝哥哥附身了?

“要、要没有,一个韶字,如何?”阿大牙齿打颤地小心地搂着她,因自己没什么文采,唯恐起的不好,便心惊胆颤地等她回应。

韶?美好?金折桂舌头上还在疼,很是纳闷阿大哪来的雅兴,忽地听见狼嚎中,一个女人在叫,忙聚精会神地向山上看。

阿二、岳琼、高震三人紧跟着下马,五人站在路上,犹豫一番,便小心地走上山。

山路崎岖,五人在火光照耀下小心地向前走。

“我背着你吧,小前辈。”阿大蹲□子。

金折桂并没多想,便趴在他背上,轻声喊:“梁松?梁松?”

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又听一声马嘶,随后便见二十几步外,一匹后腰血肉模糊的马驰过,马背上两匹高大的狼狠狠地咬在马肉里不肯松开牙齿、爪子,又有三四匹狼在后紧紧跟随。

一匹狼看见五人,稍稍站住,向这边走来两步,又转身顺着马流下的一路血水向前追去。

五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听见有女人叫,便快速地向那方向奔去。

火光下,无数黑影张牙舞爪地跳动,尚未走近,就已经惊动了狼群。

幸亏此时狼群大多集中在深山里,这一群狼只有不到十匹,被受伤的马吸引开一半,剩下的一半不足为惧。

看见来人,那剩下的几匹狼便分散开,准备趁隙偷袭众人。

金折桂趴在阿大宽广的肩膀上,向缩在粗大虬曲的树根围成的凹处看去,只见那女人右半边脸秀丽无双,比戚珑雪更楚楚可怜更妖娆,剩下半张脸鲜血淋漓没在黑暗中。那女人显然受了惊吓,此时披散着头发穿着兵卒衣裳,紧紧握着一柄不知从何得来的大刀,睁大一双秀美的眸子警惕地瞪向来人。

金折桂又撑着阿大的肩膀爬了一下,探着身子向那女人身后看去,“梁松?梁松?”

“你们是谁?”那女人颤抖地问,一只手护向身后。

金折桂终于看出那女人身后有个影子,看样子,像是已经昏厥过去了,“我们是跟梁松一拨的。”

“胡说!他们两个是袁珏龙的人!”那女人瞪向依旧穿着袁珏龙麾下军服的高震、岳琼。

“我们弃暗投明了。”岳琼简要地说,忽地向阿大左侧冲来。

阿大待以为岳琼又倒戈了,便闻到一股腥风袭来,随即岳琼挥出的长枪上便挑着一匹呲牙咧嘴的狼。

其他狼嘴角流涎地低声吼了几声,忽地听见再北边的狼嚎声,便舍弃这边,向北边奔去。

“我知道你是袁珏龙的小妾聘婷,梁松是我们的人,他的伤不能耽搁了。”金折桂道,说话间,阿大、阿二两个便挨近那女人跟梁松。

那女人挥刀向阿大砍来,冷笑道:“……聘婷是姓袁的给我取的,我不叫那名字了……”,一击不中,又要再向阿大砍来,可惜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不待砍到阿大,便自己跌在地上。

“别动他……”那女人依旧不信岳琼、高震是跟梁松一伙的。

“不想他死,就闭嘴老实跟我们走。”金折桂见这女人担惊受怕得久了,已经听不进人话,便直接用梁松性命要挟她。

果然事关梁松性命,那女人不敢再说话,手一动,大刀从手上脱落,便再拿不起来。

阿大赶紧去看梁松,摸了摸他的脉搏,“还有气。”

那女人听见这一句,就晕了过去。

阿二将梁松扛在肩上,岳琼扛了女人,剩下一个高震,瞅了眼地上的死狼,便抬手将死狼甩在肩上,几人才走出几步,便听百步子外,又有人一声惨叫。

“……走吧。”金折桂道。

其他四人默不作声地拿着火把原路返回,出了树林下了山,见拴在路边的马匹安然无恙,纷纷松了口气,跨上马,又快速地向营地驰去。

“救、救我。”方才倒在路边的人还在。

高震下马,先照了照那人,见是往日曾在军营里见过的人,又看那人腿上被削尖了的木头贯穿,便将他跟狼尸一起堆在马上。

“这女人手上有薄薄的茧子,想来她会些武艺,难怪袁珏龙打仗还带着她。”岳琼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去查看那女人的芊芊细手,看她手掌里有些薄茧,便又向她腰上摸去。

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这女人是不是袁珏龙派来做细作的。其他人看见岳琼的举动,也不以为忤。

岳琼从女人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待要将布包拆开了看,想想自己终归是俘虏,便将布包递给阿大,然后继续在女人身上摸,再没摸到其他东西,这才罢休。

阿大又将布包递给金折桂,金折桂闻到布包里一股熟悉的腥臭味道,不敢轻易打开,便蹙眉,“拿回去给爷爷看。”

五人回到营地下的路边,就有其他人来接应。

金折桂先一步回到营地,先说:“梁松找到了,他拐带的袁珏龙的小妾也跟着来了。”然后当着众人面拆开布包,只见里头都是些金银珠翠,显然是昔日袁珏龙送给*妾的首饰。

看见那簪子模样很好,戚珑雪便伸手要去看。

她手伸出,便被范康用力打了一巴掌。

范康闻了闻这些金银里头的味道,便笑道:“味道好生熟悉,是吧,花爷爷。”

“爷爷,是些味道腥臭的花翠。”金折桂给瞽目老人解释道。

瞽目老人笑道:“应当是泡过耿成儒的血,想来梁松他们两人是借着这东西逃出来的。”不贪财的人少,想来这一路不少人就因为贪财中了梁松二人的计丢了性命。

“呀!”戚珑雪后怕地揉着自己的手,低声跟范康道了一声谢,瞧见阿大他们抬了人回来,便赶过去相助,望见有个女人,便先向那女人走去,待看见那女人的相貌,便捂着嘴啊地惊叫一声。

“怎么了?”瞽目老人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过去,等那女人被放在篝火边,众人齐齐看去,却见她半张脸秀丽无双,半张脸脸皮耷拉下来,显然是被狼用爪子抓花了脸。

“小姑娘家头发长见识短,这点子伤就把你吓成这样?”范康摸了摸自己的断腕,不屑地轻哼一声。